正文 第二十四章 解脱枷锁
令陈道意想不到的是，结案的第二天，丫环小玉就来找了陈道“xiǎ一 jiě请你过去一趟，有事相谈。”。
陈道内心暗喜，看来帮了未来岳父一把，自己还是有收获的。知道xiǎ一 jiě喜欢文人墨客，陈道特意穿起了那套长衫。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随着丫环小玉来到了后院xiǎ一 jiě的闺房门口。
陈道正准备等丫环通报后进入房内。丫环小玉却拿了一把椅子出来，又给陈道端了一杯茶，示意要陈道坐下。陈道很不情愿的坐在廊下的椅子上，隔着帘子跟孙xiǎ一 jiě对话。
“听闻是你帮父亲了结了那桩案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来。
“小生只是出了出主意，主要还是世叔明察秋毫c纤毫毕现，才成功的破了案。”陈道不想第一印象让孙xiǎ一 jiě觉得肤浅，于是文绉绉的谦虚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学问名世，发奋苦读c考取功名才是正道。岂可整天琢磨刑名小道c钻研杂学？”。孙xiǎ一 jiě话一出口，陈道就愣住了。本来以为孙xiǎ一 jiě是因为自己帮了她父亲而道谢的，却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一时间虽气不过，但想到这是头一次见面，也就没有发作“难道xiǎ一 jiě认为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值得我们去弄清楚？”。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学问上面，这些刑名案件自有捕快衙役去关心。”。
“那学了学问是为何？”。
“学了学问当然是考取功名？”。
“那考取了功名又当如何？”。
“考取了功名自当出仕为官。”。
“我辈读书之人又为何出仕为官？”。
“自然是为民请命c报效朝廷c封妻荫子。”
沉吟了片刻，陈道还是把话难听的说出了口“如果连一条近在眼前的性命都不救个人命的公平都无视，那何谈为民请命？怕是只想着封妻荫子吧。”。
“你我本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用心学问，你既把我当做势利小人，那就不必再谈了。”孙xiǎ一 jiě气愤的说道。
“是不是若我考不取功名，孙xiǎ一 jiě就不会下嫁与我？”陈道面对稍嫌霸道的孙xiǎ一 jiě，也有点不留情面了。
帘子里沉吟了半晌，苏xiǎ一 jiě幽幽的道“我自小学习诗词c略通文墨。只是想我的夫君是一个文采出众的翩翩才子。至于能不能考得功名，倒是不重要。若是你能用心苦读，即便是没有任何功名，我便嫁与你又何妨。到时候夫妻二人举案齐眉c琴瑟和鸣，岂不是一桩美事。”。
陈道说道“那是你的理想，不是我的理想。”。
“理想？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娶一房娇妻c几房美妾，乡里有千亩良田c城里有几间铺面。”陈道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就是你的理想？”孙xiǎ一 jiě的气得声音有些发抖。
“有何不可？解民倒悬c拯救苍生太遥远，我只想过好每一天。”
“你走吧。”沉默了半天，孙xiǎ一 jiě道。
“我不会嫁给他的。”傍晚，孙xiǎ一 jiě对着孙县令和孙夫人说道。
“胡说八道，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岂由得你做主。”孙县令怒道。
孙xiǎ一 jiě继续说道“以前他得过童生c有才子声名。所以即便是发配为军，我也不曾嫌弃。可如今他不思上进，沉迷于市井小道。我若是嫁与了他，以后岂不是尽要与些贩夫走卒为伍？”两句话让孙县令不知如何回答。
“我也觉得他不合适，当了几年边军，尽是些卑贱习惯。你看他每天不读书写字，只会在院子里瞎跑。哪个官宦世家c书香门第会这样？”。孙夫人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那外甥，知书达理。去年就已经考了秀才功名，今又进书院读书，这才是少年文人的风范。”孙夫人姐姐嫁给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商贾，一直想攀她这门官宦的亲。以前也说过几次，可孙县令和孙xiǎ一 jiě都不同意。
孙县令一听妻子又老话重提，气的把桌子一拍道“我与陈兄相交贫贱，早已定下儿女的婚约。现如今陈家败落，我岂可做那嫌贫爱富的小人。这桩婚事不可毁，你们不必多言。”
孙xiǎ一 jiě委屈的说道“女儿岂是那势利之人。只要爹爹能说的他用功读书，不再沉迷于市井，便是明日就嫁与他又有何妨。但若是他坚持不求上进，我就是剪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嫁与他的。”。
第二日一早，孙县令就把陈道叫到了书房，开始了谆谆教诲。什么科举大道c安身立命c光耀门楣等等大道理说了个遍。陈道这个后世来的人，岂会这样就洗脑就就范？但是他也不能当面顶撞孙县令。于是陈道郑重的说道“小侄自发配边军以来，未曾仔细想过前途。经世叔提点，茅塞顿开。但是到底方向在哪里c如何去做，请容小侄细细思量，过几日再回禀世叔。”
陈道知道，如果答应了孙县令，自己可以马上娶孙xiǎ一 jiě过门，并且还能得到孙县令的亲自教导。自己努力几年再加上孙县令的运作，到时考个秀才应该勉强。孙xiǎ一 jiě的要求也只是如此。
可是，这是自己穿越来的目的吗？到时候上有知县岳父压着c中有文学女青年的妻子管着c下还有自己的丫环监视。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再说，明朝也没有几年了。到时候头发一剪c辫子一留，还什么光耀门楣？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打定主意以后，想好说辞，陈道找到孙县令仔细的谈了一次。“小侄发配途中曾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以后不记得了很多事情，连读过的书都忘光了。后来在守备府两年，算是又把字都认全了。但是想要科考，就得要重新来过，只怕是很难的了。再加上现在朝廷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光是学几本经典c写几篇八股时文就能救国救民吗？小侄志不在此。我只希望在这个乱世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免遭屠戮，能平静的过此一生。国家大事c升官发财，都非我所愿也。”。
其实，明末已经有很多有识之士反对八股科举了。孙县令自己也是个举人，没有考中进士，对八股文的弊端也有一定的认识。当陈道说出这一番话来，孙县令闭口不言，心里却是有些赞同的。
可是他赞同，爱好文学的孙xiǎ一 jiě却不赞同。孙xiǎ一 jiě执拗的想找一个翩翩文士，哪怕没有功名。只要二人能吟诗作对c附庸风雅，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了。当晚上父女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之后，孙夫人又提出了她的想法“老爷，妾自嫁与你以后，苦了那么些年，连儿子都夭折了。后来有了璧儿，你又考了举人，家境才好了起来。可是妾身却没能再添子嗣。前些年老爷娶了两房姨娘，都生了儿子。妾身也算放了心，对得起孙家的列祖列宗了。可是，妾身只有一个璧儿，只盼着璧儿能嫁得好。如果璧儿能嫁给妾身姐姐的儿子，等妾身老了，也有个依靠。那个陈道，还没娶璧儿，就对璧儿这样，能指望他吗？”。
孙县令的确对孙夫人有愧。早年家里贫寒，儿子得了病夭亡。后来女儿出世，自己考了举人当了官后，又纳了两房小妾。现在两房小妾都生了一个儿子，虽说孙夫人才是正妻，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但那毕竟不是亲生的，长大以后难以贴心。“可是，我与陈兄是秀才的时候就相交甚好。他先考中了举人后，时时的接济我们，这才有了我的发达。我岂可自毁清誉，让同僚耻笑？”。
“他既是发配了的囚徒，毁了婚也没什么耻笑的。难道招一个配军为婿就不招人耻笑？再说陈大人当年的情我们不是不报。我们可以多给他些银钱，让他在这里置地买铺子。然后再给他说上一门好亲事，岂不是随了他的心愿，两全其美？”看着孙县令还有迟疑，孙夫人趁热打铁“这事儿老爷不好说，我去开口，必定叫他不怨恨咱们。”。
孙县令重重的叹了口气。
次日上午，孙夫人叫人把陈道找到了后堂。其实，陈道听到孙夫人有请时，已经猜到了结果，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昨日陈道回去后也想了很久，自己是没错的。孙县令和孙夫人也没有错。孙xiǎ一 jiě虽然是想法天真，但是她追求自己的理想，也没有错。要是放到后世只怕还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新女性。
那么错的是谁呢？错的是这个婚约。陈道并不认为错的是这个婚姻制度，包办婚姻有包办婚姻的好处，自由恋爱也有自有恋爱的不好。否则后世怎么会有那么多离婚的？但是这个包办婚姻落到陈道和孙璧身上是错误的，因为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
所以当孙夫人说完自己的意思后，陈道说道“多谢夫人的好意，但我想回到道州老家去，那儿还有我父亲留下的田地。况且我若是留在这里，只怕会有闲言闲语，反而不利于xiǎ一 jiě。”。
孙夫人没想到陈道这么痛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贤侄，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是璧儿的确从小就想嫁一个文人墨客，我们当爹娘的也拗不过来。”。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和老爷商量过了，助你五百两银子，让你回去多置办几亩田地。”。
“当初下聘礼是多少银子？”陈道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案。
“五十两，再加上一些首饰。”
“那按照大明律，悔婚的一方双倍退还。一百两银子加当初的首饰就可以了。”孙夫人有些吃惊的问，“这是为何？贤侄大可不必如此。”。
“这是为了两不相欠。”说完了这句话，陈道就告辞了。自己若是不要退还聘礼，那么孙家就欠着陈道一个大人请。如果接受了五百两银子，自己就会欠了孙家一个人情。还是按照大明律，双倍赔偿聘礼的好，两不相欠的好。
过了两日，孙xiǎ一 jiě又要丫环小玉把陈道叫去了。依旧是隔着帘子，依旧是一张椅子。“你宁可退婚也不愿意读书，读书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孙xiǎ一 jiě不解的问。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好比草原上蒙古部落的女子，喜欢选身强力壮的勇士为夫婿。要是让孙xiǎ一 jiě也那样选择夫婿，孙xiǎ一 jiě愿意吗？这是个人观点不同的问题。”
“观点不同c观点不同。”孙xiǎ一 jiě反复念了两遍，“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嫌贫爱富之人，对我是不是很怨恨。”。
望着帘子，陈道缓缓的说道“这重要吗？我怎么看你c恨不恨你，很重要吗？以后要跟你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他怎么看你才重要c你自己过得幸不幸福才重要。”。
两人沉默了下来。临走时陈道又说了一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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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内心暗喜，看来帮了未来岳父一把，自己还是有收获的。知道xiǎ一 jiě喜欢文人墨客，陈道特意穿起了那套长衫。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随着丫环小玉来到了后院xiǎ一 jiě的闺房门口。
陈道正准备等丫环通报后进入房内。丫环小玉却拿了一把椅子出来，又给陈道端了一杯茶，示意要陈道坐下。陈道很不情愿的坐在廊下的椅子上，隔着帘子跟孙xiǎ一 jiě对话。
“听闻是你帮父亲了结了那桩案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来。
“小生只是出了出主意，主要还是世叔明察秋毫c纤毫毕现，才成功的破了案。”陈道不想第一印象让孙xiǎ一 jiě觉得肤浅，于是文绉绉的谦虚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学问名世，发奋苦读c考取功名才是正道。岂可整天琢磨刑名小道c钻研杂学？”。孙xiǎ一 jiě话一出口，陈道就愣住了。本来以为孙xiǎ一 jiě是因为自己帮了她父亲而道谢的，却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一时间虽气不过，但想到这是头一次见面，也就没有发作“难道xiǎ一 jiě认为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值得我们去弄清楚？”。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学问上面，这些刑名案件自有捕快衙役去关心。”。
“那学了学问是为何？”。
“学了学问当然是考取功名？”。
“那考取了功名又当如何？”。
“考取了功名自当出仕为官。”。
“我辈读书之人又为何出仕为官？”。
“自然是为民请命c报效朝廷c封妻荫子。”
沉吟了片刻，陈道还是把话难听的说出了口“如果连一条近在眼前的性命都不救个人命的公平都无视，那何谈为民请命？怕是只想着封妻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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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若我考不取功名，孙xiǎ一 jiě就不会下嫁与我？”陈道面对稍嫌霸道的孙xiǎ一 jiě，也有点不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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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说道“那是你的理想，不是我的理想。”。
“理想？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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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沉默了半天，孙xiǎ一 jiě道。
“我不会嫁给他的。”傍晚，孙xiǎ一 jiě对着孙县令和孙夫人说道。
“胡说八道，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岂由得你做主。”孙县令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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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县令一听妻子又老话重提，气的把桌子一拍道“我与陈兄相交贫贱，早已定下儿女的婚约。现如今陈家败落，我岂可做那嫌贫爱富的小人。这桩婚事不可毁，你们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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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明末已经有很多有识之士反对八股科举了。孙县令自己也是个举人，没有考中进士，对八股文的弊端也有一定的认识。当陈道说出这一番话来，孙县令闭口不言，心里却是有些赞同的。
可是他赞同，爱好文学的孙xiǎ一 jiě却不赞同。孙xiǎ一 jiě执拗的想找一个翩翩文士，哪怕没有功名。只要二人能吟诗作对c附庸风雅，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了。当晚上父女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之后，孙夫人又提出了她的想法“老爷，妾自嫁与你以后，苦了那么些年，连儿子都夭折了。后来有了璧儿，你又考了举人，家境才好了起来。可是妾身却没能再添子嗣。前些年老爷娶了两房姨娘，都生了儿子。妾身也算放了心，对得起孙家的列祖列宗了。可是，妾身只有一个璧儿，只盼着璧儿能嫁得好。如果璧儿能嫁给妾身姐姐的儿子，等妾身老了，也有个依靠。那个陈道，还没娶璧儿，就对璧儿这样，能指望他吗？”。
孙县令的确对孙夫人有愧。早年家里贫寒，儿子得了病夭亡。后来女儿出世，自己考了举人当了官后，又纳了两房小妾。现在两房小妾都生了一个儿子，虽说孙夫人才是正妻，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但那毕竟不是亲生的，长大以后难以贴心。“可是，我与陈兄是秀才的时候就相交甚好。他先考中了举人后，时时的接济我们，这才有了我的发达。我岂可自毁清誉，让同僚耻笑？”。
“他既是发配了的囚徒，毁了婚也没什么耻笑的。难道招一个配军为婿就不招人耻笑？再说陈大人当年的情我们不是不报。我们可以多给他些银钱，让他在这里置地买铺子。然后再给他说上一门好亲事，岂不是随了他的心愿，两全其美？”看着孙县令还有迟疑，孙夫人趁热打铁“这事儿老爷不好说，我去开口，必定叫他不怨恨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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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错的是谁呢？错的是这个婚约。陈道并不认为错的是这个婚姻制度，包办婚姻有包办婚姻的好处，自由恋爱也有自有恋爱的不好。否则后世怎么会有那么多离婚的？但是这个包办婚姻落到陈道和孙璧身上是错误的，因为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
所以当孙夫人说完自己的意思后，陈道说道“多谢夫人的好意，但我想回到道州老家去，那儿还有我父亲留下的田地。况且我若是留在这里，只怕会有闲言闲语，反而不利于xiǎ一 ji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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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孙xiǎ一 jiě又要丫环小玉把陈道叫去了。依旧是隔着帘子，依旧是一张椅子。“你宁可退婚也不愿意读书，读书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孙xiǎ一 jiě不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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