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邀月楼
陈道当然知道这熊大林说的盐商，实际指的就是东林党。东林书院原本就是盐商们出资修建的，这盐商c海商集团其实就是东林集团本身。
这时天下的生意很多控制在江南财团手中，包括海运c内河的运输。当年张居正开海禁，遭到江南官员的反对。就是因为朝廷禁止海路运输，江南财团却可以公开走私。开了海禁，就断了江南财团的一笔大收入。等魏忠贤一倒台，东林党把持朝政后，就免了矿税c商税c又恢复了禁海。现今朝廷有识之士提出由海路运送漕粮，遭到东林党的大力反对。也是因为整个内河，特别是运河运输控制在东林党手中。若是废掉运河运输，改走海运。这中间大量的运输费用，就无法赚取。要知道，崇祯朝运河运输漕粮，曾达到十石粮食，运到北京只剩一石粮食的荒谬景象。
这时的江南士族，家族中有人从事经商c有人科举做官。即便是那寒门子弟，只要是进了东林书院，哪个不受到背后的商家资助。所以东林一脉的人做了官，都是必须为江南财团们fu u，或者说互相利用的。
想必这武昌卫的武官们不愿把铁矿卖给他们，所以他们就设置了许多障碍，逼迫他们卖掉铁矿，以便垄断。可是陈道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巡检，能对抗大明朝赫赫有名的东林党吗？为何这熊大林找到自己合作呢？
这熊大林接着说道“陈大人与蓝道台有如此的关系，可否和蓝道台打个招呼。我愿将家里两座煤矿托在蓝大人名下，请蓝大人往上面打个招呼，不要再为难我们。再是，陈大人自己有船队运输，我们不用另外找人。而且我们只往道州运铁矿石，不往别处运，不去争抢其他的买卖，想来河道衙门也不会为难我们。”。
“蓝大人？蓝大人打招呼有用吗？”陈道不明所以的问道。
“看来陈老弟还不知道蓝大人的背景啊。”看着陈道不像作假，熊大林接着说道“这蓝大人的恩师可就是钱谦益c钱大人呐。”。
这时，陈道才恍然大悟。其时，虽然钱谦益致仕在家。但是其东林领袖的地位可并没有被撼动。这几座铁矿的小事，钱谦益的一个学生打了招呼，是没有问题的。陈道思索了很久，缕清了一些思路后说道“这个事情我可以去向蓝大人说，可是现在不行。”。
“哦？那何时可行？”。
“蓝大人这次升任分巡道，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剿灭土匪。只有顺利剿灭了土匪，才能得到朝廷的看重。若是剿匪失败了，别说打招呼，就是蓝大人自己的官位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看了一眼沉思中的熊大林，接着道“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心帮助蓝大人剿灭土匪，完成朝廷交办的大事。只要蓝大人立住了脚跟，那时再帮着说两句，我们的生意哪有不成的？”。
“陈老弟心思缜密，怪不得能得到蓝大人的器重。”这熊大林不失时机的奉承了一句。
正说到这里，店小二进来对着熊大林耳语了几句。熊大林一拍双掌，高兴的道“总算是订到了位置，为兄还怕订不到，在老弟面前出丑呢。”。
陈道诧异的问，“什么位置？”。
“斜对面街口那家邀月楼的席位。”。
“什么酒楼，你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还怕订不到位置？”。
“陈老弟有所不知。这邀约楼可不是酒楼，而是武昌府数一数二的青楼。这邀月楼一张最普通的桌子就得五两银子，还得要提前预定。要不是我这三品官员的身份，今日只怕还订不到位置呢。”。
陈道这才知道最开始熊大林给店小二五两银子的原因。感情不是这茶楼大牌，而是青楼大牌。
正想着间，熊大林丢下一角银子，拉起陈道就下楼走去。陈道在山阴县时，也不是没逛过妓院。他对明朝人的审美观不怎么认可，所以对这种号称高等青楼的地方没什么兴趣。不过陈道也不好扫了熊大林的兴，只好跟着熊大林身后走去。
“以前到珊儿姑娘那儿过一夜，也只要二两银子。这五两银子才吃一顿饭，可是够贵的。”陈道边想边走，突然手臂被熊大可一把拉住“到了。”。
陈道定睛一看，只看到一排朴素的院墙，大门口挂着两个灯笼，写着“邀月楼”三个字。根本没看到花枝招展的姑娘，也没有看到涂脂抹粉的老鸨子。
这就是一户普通的大宅门而已，这会是妓院？哦，不。青楼？等熊大林向门口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递过去名帖之后。那小厮做出一副请进的手势，便打头前带路，并不见他对这个朝廷三品大员的畏惧。
陈道随着二人步入院中。只见这院内粉墙环护c绿柳低垂；四面抄手游廊c甬道相衔；间中山石点缀c尽头处一道小溪，端得是一处清雅幽静之所。
过得小溪石板桥，一处二层的阁楼映入眼帘。阁楼外观古朴大方，枣红的屋檐c墨绿的石柱，无不显得底蕴深沉。
进得大厅，对面一座四五尺高的半月形拱台c台前散落着十几张做工精细的八仙桌，二楼面对着舞台的是一段弧形的几间雅间。
陈道他们进得大厅，迎面走过来一个二十七八岁c妆容淡雅c身穿淡huáng sè长裙的女子。只见她对着熊大林一福，微笑着道“熊大人来了，快请里面坐，位置给您预备好了。”说着，把两人带到了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董姑娘，请问今日月儿姑娘可会登台”这熊大林客气的问道。
这女子嫣然一笑说道“今日月儿姑娘在家，等会是否登台还不知道。二位且先安坐，我去吩咐些酒菜茶水。”，说完躬身行了一礼离开了。陈道和熊大林也拱了拱手算是回了一礼。
“这董姑娘是这里的老鸨子？”见到熊大林望着董姑娘背影久久不肯放松，陈道顺口问道。
“诶，陈老弟可别乱说，这董姑娘十几年前可是这里的头牌姑娘，名声不输当今的月儿姑娘。二十二三岁时因与武昌府一位秀才相好，互定了终身。那秀才连考两届也没有考上举人，于是董姑娘就自赎了想嫁与那秀才。那秀才家里虽不是豪门大户，却也是书香门第，长辈们岂愿意族中子弟娶为妻？可那秀才也是个痴心之人，定要娶董姑娘为妻。于是与家里闹翻，被逐了出来，两人过起了小日子。本来夫妻二人也是和和美美，还生了两个儿子。可惜一场大病”。
摇了摇头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秀才去世之后，这董姑娘已经二十六c七，许多人家都想求了去做小妾。但是她感念相公的痴情c又带着两个孩子，于是决定终身不嫁，又回到这邀月楼当了管事，专门管理这大堂的人物接待。”。
“这楼子里的姑娘还能自赎？”。陈道知道，一般是过了气的老姑娘，妓院才让她自赎，最后狠狠的赚一笔。这当红的姑娘，除非是有权有势的大户强行要买，否则妓院哪里愿意丢掉摇钱树？
这时，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环，拎一个拎着食盒个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一角酒c两碟凉菜c两碟热菜c两样鲜果摆上了桌。
“现在难了，以前是可以的。这邀月楼从前是河道总管王公公的产业。王公公的干爹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所以王公公总能从教坊司要来些精通琴棋书画的官宦女眷。太监虽然也喜欢娶老婆装门面，但是毕竟相互间送女人还是少。再加上官宦士绅们也都怕太监们，不敢强行逼买。所以，当年邀月楼的姑娘们都是可以自赎的。当然，自赎的一般都二十岁以上，过了年纪的，且掏的银子也不能少。”。
熊大林给两人倒上酒，接着道“这后来，各地太监都被裁撤，调回宫里。这邀月楼就被省里的大人们接收了。你想，这么多官员，这姑娘都不够分的。且还要留着赚钱，哪里还会让自赎？除非是那权势够大的，才有可能买了去。这董姑娘虽然并没有卖身，但要不是因为已经年近三十，再加上又有两个儿子，一样也会被哪家大人给收了房的。”。
陈道这才切身的感受到了这大明朝高档青楼，与他在山阴县去过的妓院的区别了。看了看自己桌上空着的两个位置，陈道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一桌五两银子，就这么点酒菜？难道没有姑娘作陪吗？”。
“当然有姑娘作陪的。但这里是吟诗作赋c听姑娘唱词的地方。要想要姑娘陪，得要先约好，或者自己带女眷来。”。熊大林笑陈道是个土包子，“这大厅第一排三桌十两银子c第二排四桌八两银子c第三排五桌是五两银子。楼上包间，中间四间五十两c两边四间三十两。不管哪个座位，都是没有姑娘陪坐的。要想找姑娘陪，得另外加银子c事先约好。”。
陈道四周看了看，这时大厅的桌子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的确有姑娘坐着陪客的少。倒是有两桌有女扮男装的女眷一起坐着。这个陈道倒是不稀奇，当时的大明朝，一些大户人家的女眷有时也是会身着男装陪同自家相公或者兄弟参与些诗会什么的。着男装并不是真的打扮成男人，而是只穿着男士的儒衫，附庸风雅而已。并非想象中的什么，一个绝世大美人女扮男装，大家就都认不出是女的来了。
“可这毕竟是青楼，难道来这儿的都是吟诗作赋，不干什么实事的？”陈道继续问道。
“哪能都光嘴巴说呢？”这熊大林自然知道陈道说的实事是什么。“这邀月楼接客的姑娘有三四十个，每人在后院都有一座小秀楼。寻常的姑娘一晚上十两银子，再加上二三两银子呢的打赏；才情c模样好的一晚上要二十两；那顶尖的几位位姑娘一晚上三c五十两，或者更高。”。
“那可是不便宜。”这普通的姑娘都赶上冯梦龙笔下的花魁娘子价格了。不过冯梦龙笔下的青楼可比不上这邀月楼，只是一间有着十来个姑娘的小地方。“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月儿姑娘，应该是顶尖的姑娘了吧。”。
“月儿姑娘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这月儿姑娘姓凌，本也是官宦人家，家里遭了官司后，被发卖到教坊司。来的时候只有三四岁，当时王公公受人之托，直接把她买到了这里。本想着过几年，事情淡了，就赎了出去。可谁知道一道圣旨，自己被调回了宫里。凌姑娘就留了下来，无法赎出。这凌姑娘聪慧，在这邀月楼学琴棋书画都比其他姑娘要快c要好，尤其擅长唱词。等长大了，人又是一顶一的漂亮，就成了这邀月楼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姑娘了。”。
“这还真是难得，等会倒要好好看看这位凌月儿姑娘了。”陈道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和熊大林吃喝着。这时，这台上已经开始有姑娘唱着词了。这熊大林一边介绍这是哪位姑娘，那是哪位姑娘，一边陪着陈道喝着酒。
两人吃了大半个时辰，酒足饭饱。换上了一壶清茶c两碟干果。这时，听得楼上一个雅间传来了争执之声。陈道听了听，大概是雅间客人晚上预定的一个姑娘被什么达官显贵接走了，这邀月楼的人正在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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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武昌卫的武官们不愿把铁矿卖给他们，所以他们就设置了许多障碍，逼迫他们卖掉铁矿，以便垄断。可是陈道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巡检，能对抗大明朝赫赫有名的东林党吗？为何这熊大林找到自己合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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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楼子里的姑娘还能自赎？”。陈道知道，一般是过了气的老姑娘，妓院才让她自赎，最后狠狠的赚一笔。这当红的姑娘，除非是有权有势的大户强行要买，否则妓院哪里愿意丢掉摇钱树？
这时，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环，拎一个拎着食盒个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一角酒c两碟凉菜c两碟热菜c两样鲜果摆上了桌。
“现在难了，以前是可以的。这邀月楼从前是河道总管王公公的产业。王公公的干爹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所以王公公总能从教坊司要来些精通琴棋书画的官宦女眷。太监虽然也喜欢娶老婆装门面，但是毕竟相互间送女人还是少。再加上官宦士绅们也都怕太监们，不敢强行逼买。所以，当年邀月楼的姑娘们都是可以自赎的。当然，自赎的一般都二十岁以上，过了年纪的，且掏的银子也不能少。”。
熊大林给两人倒上酒，接着道“这后来，各地太监都被裁撤，调回宫里。这邀月楼就被省里的大人们接收了。你想，这么多官员，这姑娘都不够分的。且还要留着赚钱，哪里还会让自赎？除非是那权势够大的，才有可能买了去。这董姑娘虽然并没有卖身，但要不是因为已经年近三十，再加上又有两个儿子，一样也会被哪家大人给收了房的。”。
陈道这才切身的感受到了这大明朝高档青楼，与他在山阴县去过的妓院的区别了。看了看自己桌上空着的两个位置，陈道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一桌五两银子，就这么点酒菜？难道没有姑娘作陪吗？”。
“当然有姑娘作陪的。但这里是吟诗作赋c听姑娘唱词的地方。要想要姑娘陪，得要先约好，或者自己带女眷来。”。熊大林笑陈道是个土包子，“这大厅第一排三桌十两银子c第二排四桌八两银子c第三排五桌是五两银子。楼上包间，中间四间五十两c两边四间三十两。不管哪个座位，都是没有姑娘陪坐的。要想找姑娘陪，得另外加银子c事先约好。”。
陈道四周看了看，这时大厅的桌子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的确有姑娘坐着陪客的少。倒是有两桌有女扮男装的女眷一起坐着。这个陈道倒是不稀奇，当时的大明朝，一些大户人家的女眷有时也是会身着男装陪同自家相公或者兄弟参与些诗会什么的。着男装并不是真的打扮成男人，而是只穿着男士的儒衫，附庸风雅而已。并非想象中的什么，一个绝世大美人女扮男装，大家就都认不出是女的来了。
“可这毕竟是青楼，难道来这儿的都是吟诗作赋，不干什么实事的？”陈道继续问道。
“哪能都光嘴巴说呢？”这熊大林自然知道陈道说的实事是什么。“这邀月楼接客的姑娘有三四十个，每人在后院都有一座小秀楼。寻常的姑娘一晚上十两银子，再加上二三两银子呢的打赏；才情c模样好的一晚上要二十两；那顶尖的几位位姑娘一晚上三c五十两，或者更高。”。
“那可是不便宜。”这普通的姑娘都赶上冯梦龙笔下的花魁娘子价格了。不过冯梦龙笔下的青楼可比不上这邀月楼，只是一间有着十来个姑娘的小地方。“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月儿姑娘，应该是顶尖的姑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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