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日光充足，米芹在街边的水果店买了四分之一块西瓜，一片片切了装在塑胶袋里，与083边走边吃。
“对了，我看你好像对昆虫很有爱心啊。你对蜗牛都能有那样的怜悯之心，像其他的蜜蜂啊c蝉啊c蚂蚁啊，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083唇边沾满西瓜汁，摇头回道：“我不是对昆虫有爱心，就是觉得它们已经那么渺小了，看着实在让人可怜。”
米芹从083的神情里看到了一颗干净纯洁的善心，这种心灵之美就像晶莹剔透的宝玉，只是远远地观瞧一眼便能体会到它的珍贵。如果把人类拿来和玉石相比，083一定是其中的上品，但就和所有的奇珍异宝相同，只具备观赏价值，而没有实用性，甚至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善意是彻底多余的，是不被多数人认可的病态的伪善。
两人走得累了，就在车站前的长椅边坐下来休息。这个站台的后面是个小公园，郁郁葱葱的植被遮出大片阴凉。083又提议去公园内的长椅，米芹答应之后两人便并肩朝树荫走去。
微风像是顽皮的孩子围绕在两人的周身，口腔中充满西瓜的甘甜味，再听着头顶上方树叶的沙沙声，悠闲的时光足以让人身心都被软化在其中。
083将手肘拄在双膝上，目光注视着用鹅卵石块围起来的土地，松软泥土上指甲大小的碎石子到处都是，从树上坠落的松针已经干枯变成了棕色，只有顽强生长的杂草看起来生机勃勃。但083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比这些东西更微小，需要定睛细看才能观察到的活物，一群忙碌的蚂蚁。
黑色的蚂蚁在石缝和草叶间不停爬动，有十几只围绕着一只死去的苍蝇久久不散。它们就像搬家公司的搬运工人，合力运送比它们自身还要庞大几十倍的物体。
“你看。”083突然伸手指着其中一只正在爬坡的蚂蚁，对米芹说道：“小小的蚂蚁爬这个还不足我们手指长的小坡路，如果换做是我们人类的话，这一定是非常漫长艰苦的一段路。”
米芹从旁边探过头来，“小蚂蚁真的好勤劳。”
083将手里吃剩的西瓜皮轻轻放在了蚁群旁边，很快便有一只蚂蚁被吸引过去，随后它开始呼朋引伴，通知其他的伙伴都来搬运。083盯着这些忙碌的小家伙，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样一块也足够你们吃一段时间了。”
米芹在一旁盯着083的侧脸，她仿佛能听到这个男人的心跳声，那是一种温和到让人神往的态度，是超脱人类之外的情感，他在用万物平等的眼光看待世界，而非局限在人类这个狭小愚昧的躯壳内。
083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去，米芹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要去哪？”
“去我常去的寺庙，我想带你去看看那里。”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快看！这有一群蚂蚁。”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083和米芹同时回过头来，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蚁群连同西瓜皮和苍蝇，全部都被那孩子狠狠踩上了一脚。几乎半数的蚂蚁都被踩烂了，幸存下来的几只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083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悲伤，他奔到近前的时候，那孩子已经顽皮地跑远了。
米芹缓步跟了回来，083双膝跪倒在蚁群的残骸边，他的眼眶中渗出止不住的泪水，肩头在不停地颤动，好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似得痛苦。
“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太难过了。”米芹在一旁劝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这也是几十条生命啊没有谁能轻易夺走其他生命生存的权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刚才我们再在这里待上一会儿，或许就能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不！都是因为我把这块西瓜皮放在了这里，否则它们说不定也不会被那孩子发现。我真的好后悔真的好心痛”
好像是有人用刀在自己的心口划了一下，米芹感觉到尖锐的疼痛。生命的脆弱与生命的不公，这两个命题在她的脑海中不停旋转。究竟什么才是最终的定义？前一秒还顽强生存的蚂蚁，下一秒便被外力摧毁。命运似乎只是轻松摇了摇手指，便给现实中的生命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然而作为渺小的生命却无任何还手之力，只能像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计程车在道路上匀速行驶，083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米芹也和他一样，对刚才的那件事心有余悸。车子从都市的繁华区一直开到边缘区，期间两人都没有一句对话。
计程车最终停在山脚下的土路边，路两旁的树木青翠欲滴，到处都充满山野之气。米芹走下车呼吸着新鲜空气，对083说道：“这地方真不错，我很早以前就有想到山林间走走的想法，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实现。”
083的情绪也多少好转了一些，笑着说道：“山上的寺庙环境更好，我经常到那里去参拜。”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沿着土路上山，一路上说不出的幽静闲适。林子里的鸟叫，山风吹在脸上的清凉，仿佛是可以净化人心的流水，带走所有的疲倦和烦忧，只留下清静与明朗。
寺庙被红色的墙壁围绕，正门上高悬着一块牌匾写着“善行寺”的字样。两位身穿黄褐色僧袍的年轻僧人守在门口，青砖铺垫的台阶下摆放着两只守门的石狮子。那两位僧人似乎和083相识，双方友善地打招呼，谈笑间满是喜悦之色。
进入正门便来到了宽大的院落内，十几岁的小和尚们正在用扫把清扫落叶，还有的拎着水桶洒水防尘。再向稍远一些的地方观望，能够看到寺庙主殿的大堂，那边也有一群小和尚跪在地砖上用抹布擦地。负责打水的成年僧人排着队从山门外走进来，回廊边已经褪色的立柱上方，燕子窝内的雏鸟正叽叽喳喳鸣叫不止。就在这时，后殿的方向传来撞钟声，久久回荡在山林之间。
米芹对眼前的景象应接不暇，她几乎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自然难以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想要把所有过目到的东西全都牢牢记在心里。她在脑中对f一7399道：“我现在觉得，能够进入083的想象世界真是一件xg 的事情。相比其他我接触过的病患，083的世界实在太美好了。我甚至觉得他不应该被列为精神病患。”
“可他这样的脑思维也无法融入到现实生活中，因为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悲剧，任何经历的痛苦喜乐总不会衍生出好的结果来。”
大殿内供奉着一尊十六米高的释迦摩尼佛像，金身塑体，双耳垂肩，眉眼慈爱，双手交叠拇指相接，盘坐在莲花宝座之上。身前的桌案正当中摆放如水缸般大小的香炉，其余的果盘c食盘依次放置。青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线香混合的味道。不光是083，就连米芹也被佛堂的庄严神圣所感染，主动双手合十参拜起来。
米芹回过神来的时候，083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沿点着红蜡烛的长桌绕到了佛像后面的偏殿，在那里也不见有半个人影。一条木板铺垫的走廊延伸向寺后的竹林，她便顺着这条路一直找过去。
竹林深处比佛殿那边还要静谧，风中摇摆的竹叶发出的声音好似是有人在轻声哼唱，蜿蜒起伏的小路不知要通向哪里，却吸引着米芹朝更远处前进。她在不知不觉间迷失了方向，回过头去看来时的那条路，已然隐没在了幽静的竹叶之中。
硬着头皮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听见流水的声音，米芹驻足张望，发现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她又继续沿着溪流前进，不多时便发现一片明镜般澄澈的湖湾。这湖湾的规模并不大，只是年深日久在林中凹地形成的一弯清流，此时湖中正有一个身影在洗浴，不是083，而是一位身材窈窕肤白如雪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米芹，一头乌黑秀发披散在背后，湖水刚刚没过她的膝盖，白皙的圆臀一览无余。她似乎非常享受，捧起一捧清水浇在胸前，用搭在肩头的洁白浴巾擦拭光滑的肌肤，如同一只戏水的天鹅般美丽。
米芹被湖中的女人吸引了视线，虽然同为女人，可她还是被眼前的女人惊艳到了。那种体态的美与自然之美完美结合在一起，如果把眼前的景象比作是一副画卷，那么少了这女人，整幅画就会显得空洞单调。她注视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躲在湖湾另一侧偷看的083。
圆睁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就像照射出去的手电光一样平稳，083已经彻底沉迷在女人沐浴的场景中。此时湖湾中的女人已经洗好上岸，身上套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浴衣，白皙的脚掌轻轻踩在岸边的石面上，斜着脑袋用浴巾擦拭着湿润的秀发，露出豆腐般光滑的脖颈。她那动人的体态仿佛是山间盛放的野花，自有种醉人心魂的魅力。
米芹躲在稍远些的地方观瞧，而083也有意隐藏自己。只有女人自顾自的忙碌着，又从岸边突石上摆放的木盒中取出一把木梳，坐在湖边对着清澈的水流梳起头来。她的发丝光亮柔顺，木梳轻而易举就能从头顶坠落到发梢，美玉般的手指握着木梳轻轻滑动，浴衣的袖口在风中飘舞摆动，宛如偷下凡尘的仙女一般。
正当米芹看得入神时，那女人却突然说了句：“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见见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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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看你好像对昆虫很有爱心啊。你对蜗牛都能有那样的怜悯之心，像其他的蜜蜂啊c蝉啊c蚂蚁啊，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083唇边沾满西瓜汁，摇头回道：“我不是对昆虫有爱心，就是觉得它们已经那么渺小了，看着实在让人可怜。”
米芹从083的神情里看到了一颗干净纯洁的善心，这种心灵之美就像晶莹剔透的宝玉，只是远远地观瞧一眼便能体会到它的珍贵。如果把人类拿来和玉石相比，083一定是其中的上品，但就和所有的奇珍异宝相同，只具备观赏价值，而没有实用性，甚至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善意是彻底多余的，是不被多数人认可的病态的伪善。
两人走得累了，就在车站前的长椅边坐下来休息。这个站台的后面是个小公园，郁郁葱葱的植被遮出大片阴凉。083又提议去公园内的长椅，米芹答应之后两人便并肩朝树荫走去。
微风像是顽皮的孩子围绕在两人的周身，口腔中充满西瓜的甘甜味，再听着头顶上方树叶的沙沙声，悠闲的时光足以让人身心都被软化在其中。
083将手肘拄在双膝上，目光注视着用鹅卵石块围起来的土地，松软泥土上指甲大小的碎石子到处都是，从树上坠落的松针已经干枯变成了棕色，只有顽强生长的杂草看起来生机勃勃。但083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比这些东西更微小，需要定睛细看才能观察到的活物，一群忙碌的蚂蚁。
黑色的蚂蚁在石缝和草叶间不停爬动，有十几只围绕着一只死去的苍蝇久久不散。它们就像搬家公司的搬运工人，合力运送比它们自身还要庞大几十倍的物体。
“你看。”083突然伸手指着其中一只正在爬坡的蚂蚁，对米芹说道：“小小的蚂蚁爬这个还不足我们手指长的小坡路，如果换做是我们人类的话，这一定是非常漫长艰苦的一段路。”
米芹从旁边探过头来，“小蚂蚁真的好勤劳。”
083将手里吃剩的西瓜皮轻轻放在了蚁群旁边，很快便有一只蚂蚁被吸引过去，随后它开始呼朋引伴，通知其他的伙伴都来搬运。083盯着这些忙碌的小家伙，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样一块也足够你们吃一段时间了。”
米芹在一旁盯着083的侧脸，她仿佛能听到这个男人的心跳声，那是一种温和到让人神往的态度，是超脱人类之外的情感，他在用万物平等的眼光看待世界，而非局限在人类这个狭小愚昧的躯壳内。
083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去，米芹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要去哪？”
“去我常去的寺庙，我想带你去看看那里。”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快看！这有一群蚂蚁。”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083和米芹同时回过头来，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蚁群连同西瓜皮和苍蝇，全部都被那孩子狠狠踩上了一脚。几乎半数的蚂蚁都被踩烂了，幸存下来的几只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083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悲伤，他奔到近前的时候，那孩子已经顽皮地跑远了。
米芹缓步跟了回来，083双膝跪倒在蚁群的残骸边，他的眼眶中渗出止不住的泪水，肩头在不停地颤动，好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似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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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芹被湖中的女人吸引了视线，虽然同为女人，可她还是被眼前的女人惊艳到了。那种体态的美与自然之美完美结合在一起，如果把眼前的景象比作是一副画卷，那么少了这女人，整幅画就会显得空洞单调。她注视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躲在湖湾另一侧偷看的083。
圆睁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就像照射出去的手电光一样平稳，083已经彻底沉迷在女人沐浴的场景中。此时湖湾中的女人已经洗好上岸，身上套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浴衣，白皙的脚掌轻轻踩在岸边的石面上，斜着脑袋用浴巾擦拭着湿润的秀发，露出豆腐般光滑的脖颈。她那动人的体态仿佛是山间盛放的野花，自有种醉人心魂的魅力。
米芹躲在稍远些的地方观瞧，而083也有意隐藏自己。只有女人自顾自的忙碌着，又从岸边突石上摆放的木盒中取出一把木梳，坐在湖边对着清澈的水流梳起头来。她的发丝光亮柔顺，木梳轻而易举就能从头顶坠落到发梢，美玉般的手指握着木梳轻轻滑动，浴衣的袖口在风中飘舞摆动，宛如偷下凡尘的仙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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