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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岁多大,是美是丑,谁也不知道。总之,她是个谜一样的女人,是个多管闲事的女英雌,只是心狠手辣,江湖败类恨死了她,给她取了这么难听的绰号。而白道人士,却叫她修罗姹女。”

  声落,马儿已驰出三丈外,蹄声震耳,向西如飞而去。

  第二天,两位师父在周家寨被人发现,张师父断了右脚,李师父右手骨折,请人送信至浅水牧场,说是被四海游神所伤,金银全被劫走了。送信的人说:两位师父无颜转回,从此不再回来了。

  昭仁寺中,秋华、小白龙、西海怪客三个人,在谈论着黑煞女魅前来找西海怪客的原因。

  西海怪客霜眉深锁,沉吟着说:“老朽的行踪,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次从西安跟踪吴哥儿西行,可说极端秘密,这怪女人怎会知道呢?再说,老朽行走江湖期间,行踪在边疆附近逗留最久,极少管闲事,也极少露名号,与那女人风牛马不相及,她为何要指名找我?怪事!委实令人百思莫解。”

  “前辈可知道黑煞女魅的底细么?”秋华问。

  “老朽只听说过这个人,从未谋面,也不打算打听。常言道:惟小人与女子为最难养,因此老朽从不和女人打jiāo道。”

  小白龙淡淡一笑,接口道:“据晚辈所知,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年轻女人。”

  “你知道?”秋华问。

  “只听说过她在江湖间的行事,其他却一无所知。”

  “那……那你怎知她是个年轻女人?”

  “我问你,你见过老太婆身上带有香气的么?她夜间出动时喜戴鬼形面具,披散头发,穿了黑衣袍,但平时的衣裙薰了香,披上黑袍仍掩盖不住香气,可知她定是爱美的年轻女人。再说,既是姹女,自然是少女了。”

  “呵呵!你这种推论太牵强了,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比少女更喜欢打扮自己,用的薰衣香种类更多更繁呢!”秋华笑答。

  西海怪客可不愿听他们谈论女人,站起说:“这两天咱们尽可能少碰头,你们如果碰上了那丫头,不妨告诉她老朽在梁公庙等她。”

  秋华也整衣而起,讶然问:“前辈准备会她?”

  “正是此意。同时,老朽也得找她谈谈,看她到底有何事来找我?她既称修罗,该是无所不能的女菩萨,应该找得到的。”

  “三大牧场的事,即将获得解决,何不……”“哥儿,你倒一厢情愿哩!盘谷牧场的柴八,已经派人赶往平凉求助,在这两天之内,崆峒派的人可能赶到。那些个牛鼻子嚣张傲慢,目中无人,不过确也有些真才实学,来三五个那固然不打紧,要是来上十个八个,咱们将有一番苦战。如果不先解决黑煞女魅的事,事态可能严重。”

  “区区一个黑煞女魅,何足道哉?”小白龙意气飞扬地说。

  “任贤侄,你的话老朽不敢苟同。黑煞女魅的底细咱们一无所知,岂可轻敌。你们好好养息,老朽去查查那女魅的藏匿处所。”

  西海怪客不愧为老江湖,修养到家,不敢轻视成名不久的黑煞女魅,可见他为人极为谨慎,虚怀若谷,而且老谋深算,主动去找黑煞女魅,以免陷于挨打的地位。

  秋华将从两位师父身上弄到的金银藏好,送走了西海怪客,向小白龙说:“任兄,咱们要不要到翔雁牧场走走?在那儿找酒菜做午餐,岂不甚妙?”

  小白龙向房外走,说:“坐骑也该上草料了,走,到翔雁去。”

  浅水牧场中,大厅内辛大爷垂头丧气,众打手们愁容满脸,两位师父被劫受伤的消息传到,大援已绝,所有的人全慌了手脚,一个个胆战心惊,宛若大祸临头。辛三爷也一筹莫展,拿不出任何可行的主意。

  内堂中,也是乱哄哄地,女眷们愁眉苦脸,不住叹息,眼看大祸临头,怎能不慌?

  辛姑娘完全变了一个人,也许是在槽仓时受吓过度,也许是因为她是罪魁祸首,因连累了全庄而内疚,显得花容惨淡,眼神迟滞。

  她坐在壁角的暖椅中,茫然地注视着窗外的蓝天,阳光晒落在她泛白的秀脸上,她却感到浑身冷冰冰地。耳听乃母在分派夜间把守的健壮仆fù如何提防,如何示警等等防守大事,她感到心中绞痛,凭这些只有几斤蛮力的仆fù,怎能防备四海游神和小白龙的入侵?

  她闭上红肿的眼睛,蓦地,脑海中涌出那晚在槽仓时所见的景象。那些赤身露体的瘦骨嶙峋的牧奴,打手们的刑具,被凌辱的女奴……如虚似幻而又似乎真实地出现在幻觉中。

  依稀,牧奴们、女奴们,正咬牙切齿的叫号着,狰狞地向她扑来。

  依稀,秋华出现在眼前,正凶狠粗暴地向她怒吼:“你好好等着,下次便要轮到你了……”“我警告你,除非你自尽,不然你就会和她们一样,这辈子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今天你亲眼看到了,该知道你辛家的财富和声威是怎样得来的了……”“你小小年纪便任意杀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她一蹦而起,狂乱地叫:“我……我该死,杀了我吧!杀了我……”她身侧的一名侍女骇然大惊,急忙将她按住,惊叫道:“小姐,小姐,你……你……”她神智一清,吁出一口长气。

  场主夫人一惊,急问道:“小婷,你怎么啦?”

  她轻摇螓首,苦笑道:“妈,没什么。女儿倦了,要歇会儿。”

  场主夫人黯然一叹,愁容满脸地说:“孩子,你也该好好安睡了,三天两夜你没入睡,为娘委实替你耽心。外面的事,你不必cāo心了,要来的终须会来,自怨自责无补于事。姓吴的有意前来找麻烦,即使你不凑巧在那天处死那两个贱奴,他也会另找藉口生事的,何必因此而不安呢?孩子,听娘的话,好好歇息去吧。”

  她默默地行礼退入闺房,关上房门,遣走了伺候的两名侍女,立即改换衣裙,换上劲装,自语道:“无论如何,我得见他一面说个明白,再死给他看,也许可以保全爹以毕生心血创下的基业。”

  准备停当,她只带了一把匕首,绕出侧院,奔向牲口栏,管车马的人已经被召至前厅,无人看守。她一辈子也没亲自动手备过马,这时真不知该如何着手。一列马厩共有三四十匹良驹,全都是辛家的亲信们的坐骑,既没有鞍具,也没有缰辔,真令她束手无策。绕至前面的拴马栏,运气不错,栏上拴了一匹鞍辔齐全的马,那是本庄总管巡视各地的坐骑,虽则近来已用不着巡视,但坐骑仍然是不分昼夜经常准备着的。

  她解开缰绳,扳鞍上马,沿屋侧的驰道奔向庄门。

  蹄声惊动了仓房里的人,有人叫:“小姐骑马走了,看样子她要出庄,外面太危险,她一个人怎么可以乱闯?快去禀报场主。”

  马儿冲近栅门,栅门紧闭,几个把门的人莫名其妙。她老远便尖声大叫:“开门!我要出去。”

  为首的把门人怎敢多问?这位于金小姐脾气坏得不像话,谁要是对她稍有拂逆,不死也得脱层皮,惹不得,慌不迭下令叫:“开门,让小姐出去。”

  栅门刚搬开,她的马已狂冲而至,像狂风般冲出栅门外,向宜禄镇飞驰而去。

  不久,辛大爷带了二十余名得力打手策马冲出了栅门,奋蹄急追。可是,已看不见辛姑娘的踪影了。

  已经是未牌初正之间,日影西斜,经过多日来的惊扰,附近人兽绝迹,路上蹄迹甚乱,但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辨迹能手,仍能循蹄迹急急追赶。

  辛姑娘拿定了主意,将生死置之度外,策马狂驰,距镇里余,便离开了道路,越野而进,绕出镇西。

  昭仁寺在镇西,距镇不足一箭之遥。她在寺前下马,挂下缰,正想将坐骑驱走,却发现西面百十步外,两匹健马正缓缓驰来,鞍上的两名骑士,一面任由坐骑小驰,一面并辔低声jiāo谈。两人都穿了青色夹劲装,鞍袋chā有剑,鞍后有马包,两人侧着脸谈话,不易看清面貌。这几天风和日丽,冬季的皮祆已用不着了。她并未见过秋华不穿皮袄时的仪容,一时很难分辨这两人是不是秋华与小白龙,便站在寺前等候。

  她的心在狂跳,手心淌汗,先前慷慨赴死的勇气,因即将与秋华见面而逐渐消失,死亡的恐怖却愈来愈令她胆寒,只感到双膝发软,似乎脊梁在拒绝撑起她的身躯,牙齿也在格格战抖,浑身发虚。

  两骑士先前并未留意,直到接近至四五十步外,方发现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相当美的少女,视线被吸引住了,右面的骑士怪叫道:“大哥,你看到了没有?”

  这位骑士年约三十上下,白脸净皮,没留胡须,右颊挂着一条三寸长的刀疤,鹰目中精芒流转,脸上挂着yīn笑,虽则五官端正,但令人感到他有一股子邪气,而且令人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左面的骑士脸色苍黄,年约五十左右,脸上的风尘之色,表明他是个长年在江湖中打滚的角色。一张大马脸相当难看,斗鸡眼yīn阳怪气,脸上挂着经常与人生气的神色,口外凸出两排黄黑色的大板牙,流露着三分戾气。

  “看到了,是咱们跑了十天半月,所看到的第一朵奇花,妙!

  咦!她还带了刺哩,穿的是劲装哪!”马脸怪声怪气地答。

  辛姑娘见来人不是秋华,心中一定,扭头向寺中走去,不再理会两人的话。

  两骑士策马驰到,在姑娘先前立身处勒住坐骑。右颊有刀疤的骑士死盯着姑娘的背影,向同伴问:“大哥,你知道这座村镇叫什么吗?”

  “不知道,镇不大,但比这半天所看到的荒村小镇要大些,恐怕是宜禄镇。”马脸骑士答。

  “四周冷冷清清,像是座死镇。”刀疤骑士怪声怪气地说。

  “不错,有点像,鬼影俱无。”

  “而且这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破寺。”

  “而且破寺中似乎没有僧侣。”马脸骑士眨着斗鸡眼说。

  “大哥累了么?”

  “二弟,歇歇也好。”

  “假使破寺内没有其他的人……”

  “二弟怕人?”

  “笑话,咱们皋兰双凶怕过谁来?”

  “那么,进去随喜随喜。”

  “大哥,这就走。”

  两人扳鞍下马,没有大门的寺前院,已不见姑娘的身形。马脸骑士咧嘴向寺内一呶,脑袋流里流气地一撇,抢先向里走,跨入破寺门。

  姑娘已进入大殿,破烂的大殿中神像七歪八倒,断头折足,积尘盈寸。她绕至后殿,小心翼翼地踱向禅房。

  恐怖的感觉紧紧地压迫着她,几乎令她勇气全消,甚至她自己的脚步声,也会使她惊跳起来。

  “格勒……”右首有木柱发出怪声。

  “呀……”她惊叫,向发声处定神看去。

  一无所见,但破败的断瓦颓屋中,以及yīn暗的角落内似乎鬼影憧憧。

  虽是大白天,她也惊出一身冷汗。

  她定下神,壮着胆向秋华的住处走去。

  禅房甚多,她弄不清以前她和秋华所住的那一间在何处,积上的廊下足印遍地,那是上次六盘四狼带来的人所留下的足迹。

  她刚想高声叫唤,前面的一座破禅房突发异声。半倒的破木门突然无人自动。

  她骇然退后三四步,冷汗沁满了掌心。

  人影一闪,马脸骑士在房门口现身,怪笑道:“小娘子,这座破庙怎么鬼影俱无?贵地的人不信鬼神,要遭恶报的啊!”

  她认得是在寺门外所见的人,心中一冷,激伶伶打一冷战,一阵寒颤通过全身,粉脸泛青。

  “你……你……”她语不成声地叫。

  马脸骑士双手叉腰,桀桀怪笑着一步步迫近,问:“小娘子,你是来找人的么?找谁?

  是不是找情郎?女人到这种吓死人的地方,如果不是偷情,决不敢前来,在下说对了么?”

  她一步步向后退,恐怖地叫:“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我要找……四海游……游神。”

  蓦地,她感到臀部被人轻薄地扫了一把,令她心胆俱裂,“哎”一声尖叫,向侧一闪,转身拔出了匕首。在牧场的女人中,她是第一位高手,打手保镖们教了她不少艺业,可惜都是些皮毛,遇上三两个三脚猫倒还管用,碰上江湖中的一二流人物,丝毫派不上用常身后,刀疤骑士桀桀怪笑,向伸出的大手吹口气,得意洋洋地说:“嗨!真过瘾,大哥,是个雏儿哩!”

  马脸骑士神色一正,问道:“二弟,你听说过四海游神的名号么?”

  “四海游神?见鬼!没听说过?”

  “那是说,这人名不见经传罗?”

  “呵呵!大哥未免太抬举他了,名要是见经传,那还了得,管他娘的什么四海游神,咱们办咱们的事。”

  马脸大汉向姑娘伸出大手,怪笑道:“小娘子,匕首给我你这把匕首杀鸡不死,杀蚂蚁又嫌大了些。女人带刀,总不是件好事。拿来,我替你保管,免得失手割破了手指,你有得受了。”

  辛姑娘银牙一咬,突然匕首一挥,挥向伸在眼前的大手,矫捷快速,倒也了得。

  马脸大汉将手收回,怪笑道:“呵阿!咦!小娘子,你居然真会两手呢!好险好险,没扎着,差点儿。”

  姑娘向后退,心中暗暗叫苦。

  刀疤骑士一面迫进,一面桀桀怪笑道:“小娘子,我劝你安静些,咱们和你玩玩就走,只要你乖乖听话,咱们答应不伤你,不然……”话未完,突然疾冲而上。

  姑娘一声尖叫,奋身挥刀,匕首尖迅速地递出。

  刀疤骑士右脚疾挑,“噗”一声踢中她的手腕,近身切入。

  她的匕首居然未脱手,变招急刺。

  刀疤骑士手一翻,便抓住了她的手腕,急速迫近。

  她身后有墙所挡,无法再退,一声怒叱,左手扭身便是一肘撞出。

  “噗”撞中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