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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3 误会

  道心c禅心c天心,这是武者的三大心灵状态。

  道心,即为不惑之心,对所学所知无所迷茫。

  禅心,乃是求知之心,道无涯,求知亦无涯。

  天心,又称天人合一,即与天地化为一体,在这个状态下,武者的悟性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不仅有利于参悟武学,更可在临战对敌时,做到招招无漏。

  苏欣五岁习武,十岁大成,进入道心境。随后多方学艺,苦心钻研武学,在十六岁那年踏入禅心境。

  而这一次,仅仅时隔两年时间,苏欣就迈入了武者心灵状态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

  赵铮盘膝坐下,学着苏欣的模样打坐,但对斯哥勒说的‘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却不甚明白。

  闭上双目,赵铮不断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也别想,就像你平时入定修炼那样即可”,斯哥勒说道。

  赵铮微微点头,呼吸也随之放缓。

  过了不久,耳边传来了轻微的鼻息。

  “这是大师姐的呼吸声吗?”,赵铮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渐渐地,空白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这身影的主人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女子手中持着一把长长的镰刀,优美而敏捷地演练着一套刀法。

  刀法毕,女子转身而去。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悄然出现,她伸着小手,朝女子的背影不断抓去,但女子的背影依然渐行渐远。

  女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又一男子出现,“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只要你还是我苏有道的女儿,就不准轻易落泪,起来,给我练一遍昨天教的拳法!”

  女童放佛受了惊的小鸟,立刻拭干了眼泪,然后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开始演练拳法。

  画面中,乌飞兔走,暑来寒往,不觉已过了五年。

  五年中,女童每日都会在庭院中练武8个时辰,从未间断。

  不知不觉间,女童已成少女,眸中的迷惘c仇恨c痛苦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平淡。

  这一日,少女没有练武,她在房中收拾了衣物,然后背上包裹离开这个她停留了5年的地方。

  离开时,她没有丝毫留恋。

  离开时,没有任何人相送。

  从那一日起,少女走遍千山万水,拜访了无数古武前辈,或切磋c或交流c或请教,直到两年前,少女来到苍阳市,回到她母亲的故居后,才没在继续漂泊。

  过了不久,一男子来到旧居,自称是此地主人的哥哥。这时,少女才知道她在人世间竟然还有一位至亲。

  不知为何,少女毫无波澜的心境在时隔十年之后,再次泛起了涟漪。

  “你怎么了?”

  赵铮闻声后立刻睁开双眼,错愕地看着眼前带着欢笑的少女,“大大师姐?”

  “怎么哭了?”,苏欣伸出右手,为赵铮擦干了两边眼角的泪水。

  赵铮微微有些吃惊,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竟然在流泪。

  苏欣为赵铮擦干泪水后,径直坐在了他的身旁,“那张传承卡,是我母亲离开前留给我的”

  赵铮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地那么决绝,所以我要找到她,向她问个明白。但我不想去问那个男人,在他眼里只有势力和地盘,从来没有妻子和女儿的存在,何况他也不止一位妻子和子女”

  “两年前我来到苍阳市,本来只是想在这里找找关于我母亲的线索,然后就离开,谁知道却遇到了舅舅”

  “李老师吗?”

  苏欣点了点头,轻声笑道,“他当时很落魄,呃,其实我也差不多,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在外求学的同时还要靠自己谋生,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那么李老师又是怎么回事?他好歹也是一个chéng rén吧”

  “李承天他们应该跟你说过衍武流的事情吧?”

  “说过。衍武流原本只是师徒相传,因为李老师的师兄莫无忧盗走了本派的传承卡,所以李老师才开了这间武馆”

  “对,不过那是18年前的事情了,之后的十几年里,舅舅一直在追寻莫无忧,两人几度交手,各有胜负,但是两年前的那次,舅舅完败给了莫无忧,本来莫无忧可以杀了舅舅,但他没有那么做,至于为什么,舅舅没有告诉我,但我听得出来,那一次的交手对他的打击很大”

  赵铮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来因为那一次的失败,令李禹霖意志消沉,所以才会落魄不堪。

  “我本来就好武,便跟着舅舅学了衍武流,教习期间,舅舅很用心,也不再失意。后来我提议创办一间武馆,专门用来传授衍武流。一来,可以将衍武流传承下去。二来,可以解决我们当时的穷困”

  “舅舅原本是不同意的,不过最后还是经不住我的请求,于是便同意了”

  赵铮疑惑道,“那李老师又怎么去二中当了老师?”

  “因为当时武馆的生意很不好啊,几乎没什么人。恰巧当时二中招聘老师,凭舅舅的实力,很轻松就通过了招聘。他带的第一个班级就是4班,也就是李承天他们那个班”

  想起李禹霖当初一本正经推介衍武流的时候,赵铮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我真上了贼船”,赵铮不禁觉得好笑,不过衍武流所教授的东西确实货真价实。

  “对了大师姐,决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得出来你当时明明抱了必杀的决心,可最后为什么还是收手了?”

  苏欣峨眉轻蹙。

  “如果不方便说,就别告诉我了”

  苏欣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

  一张带着橙边的卡牌出现在苏欣手中,“这张卡传承的是一种叫做暗龙卫的职业。每次使用的时候,我的意志都会被侵蚀,决赛中的那个我虽然还是我,却是已经被杀戮意志影响了心志的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使用这张卡牌”

  苏欣看着手中的卡牌,“这张卡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哪天我能完全掌控这张卡牌,那么距离我找到母亲的日子就不远了,可是每次使用这张卡牌后,我心里只烙下了深深的挫败感”

  听了苏欣所说,赵铮终于明白她那天的神情为什么会那么地复杂了。

  “我听娜娜说,你的实力虽然一般,但战术能力很强,在苍阳市的学生里,几乎没人能胜过你。本来我还不信,不过经过这次校运会,我觉得娜娜没有夸大其词”,苏欣笑看着赵铮。

  “呵呵,大师姐过奖了”

  “所以呢,我想请你教我卡斗”

  赵铮一怔,“我?”

  苏欣点头,“我一直认为光凭武学就能胜过所有同辈,但这一次的败北让我认清了现实,也许正是因为放下了多年的固执,才令我一举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啊,而且大师姐你想要学习卡斗的话,不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比如李老师”

  “舅舅的实力是不错,但在教书育人上可没那么优秀,不然李承天怎么一直在二中排第二?至于时间嘛,挤挤总会有的,你可别忘了,这次你可占了我很大的便宜”

  赵铮一愣,“什么便宜?”

  苏欣盯着赵铮,见他神色诧异,才知道他真的一无所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融我魂息?”

  “呃”,赵铮自然不能说这是斯哥勒指使的,但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只能沉默以对,同时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么是魂息?”

  苏欣微微一叹,“魂息就是灵魂的气息,在近古和今古,那个武学昌盛的时代,只有至亲之间才能彼此融合魂息”

  “融合魂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苏欣摇头,然后解释道,“魂息和心念传输相似,不同在于,心念传输只能传递心念,而魂息却包含了记忆c感悟等等。除此之外,魂息中还包含了最真挚的情感,所以只有亲人之间才会互相融合魂息”

  赵铮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融合魂息会对大师姐造成不利的影响。

  但苏欣又说道,“除了亲人,就只有夫妻才会彼此融合魂息”

  “啊?”,赵铮神色一僵,“对不起大师姐,我不知道”

  苏欣轻声失笑,“别紧张,好像我要逼你娶我似的。现代人早就不像古人那样保守了,你就权当这是我们师姐弟之间的一次误会吧”

  赵铮讪讪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现在知道占了我的便宜了吧,那教我卡斗的事情怎么说?”

  赵铮哪里还敢不从,只能点头应道,“好吧,我会尽力的”

  “什么时候开始呢?”

  “每周二c四c六的晚上怎么样,明晚就算了吧,我从来没教过人,想先想想”

  苏欣点头,“好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将赵铮送至武馆门外,苏欣合上大门,脸上的笑容立即化为云散,转而被羞赧与落寞替代。

  赵铮不知,现代女子确实比古代女子开放,可苏欣不同,她自幼习武,历经风霜,正因如此,她对男女情爱之事才会依旧保持着一份纯真。

  苏欣第一次听说魂息时,就对这浪漫真挚的示爱方式产生了莫大的向往。赵铮在她不自愿的情况下,融合了她的魂息,破灭了她对爱情的幻想。照理说,苏欣应该生气才对,但融合魂息并非一个人的事情,在赵铮融合苏欣的魂息时,苏欣也融合了一缕赵铮的魂息。

  因此,苏欣同样看过赵铮心底最真挚的一部分感情。

  十岁丧父丧母,赵铮心中潜藏着的那份悲痛消弭了苏欣本该产生的怒气。

  而自囚七年的孤独感则引起了苏欣的共鸣,母亲的离去,父亲的冷漠,在那小小庭院习武的五年时间里,她何曾没有感到过孤独?

  xg 的是,赵铮和她都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不同的是,赵铮寄情于虚拟卡牌游戏,而她则是将身心都放在了武学上。

  两人经历不同,却有着情感上的共鸣,否则赵铮当时为何会落泪。

  同样孤独,同样痛苦,又同样坚强,苏欣曾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找到了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可赵铮的反应让她失望了。同时,苏欣想到了李娜莉,在姐妹之情和男女之爱的面前,苏欣马上就做出了选择。

  “就当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吧”,背倚门扉,苏欣用宽慰赵铮的话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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