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8

  “哥，我看咱还得去医院！”张亮小声提醒。</p>

  陆楚看看自己的手。</p>

  手上的皮肤，也正在渐渐变化。就在眼皮底下，树皮一点点地吞噬着原有的肌肤。</p>

  “哥，你的头发。”张亮再小声提醒。</p>

  陆楚用手摸自己的头发。手皮虽然成了树皮，但好歹触觉还在。</p>

  他既摸到了头发，又摸到柳条。</p>

  噗嗤。</p>

  陆楚突然笑出声来。</p>

  “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张亮对于对方还能发出笑声这件事，深表忧虑。</p>

  “我在想，”</p>

  陆楚站起来，再接着说道：“如果上午我就变成这副摸样，那个老医生会是什么表情。”</p>

  李二国摇摇头：“医生什么表情我们不知道，但你现在的脸，估计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p>

  说着，他拿手比划一下自己的脸。</p>

  一张满是树皮的脸，哭和笑确实已经很难区分了。</p>

  陆楚回到镜子前，再次直面刚才把自己吓了个跟头的自己的脸庞。</p>

  树皮长在脸上，柳条掺杂在头发里。</p>

  他张开嘴，再瞧瞧里面。</p>

  里面倒没啥变化，舌头还是原来的舌头，牙齿还是原来的牙齿。</p>

  “难道我不该看医生？”陆楚扭头问李张二人。</p>

  张亮问：“那应该看谁？”</p>

  陆楚说：“也许，应该看看半仙。”</p>

  张亮问：“你是说，见鬼了？”</p>

  李二国却发表不同看法：“我看，哥你现在的模样，倒像是鬼现了原形了。”</p>

  陆楚拿起刷牙杯子，出人意料地使劲砸向镜子。</p>

  杯子碎，镜子碎。</p>

  他长出一口气，将碎玻璃踢到角落里，稍微发泄一下，心情果然稍微平复了一下。</p>

  “先吃饭！”</p>

  抑郁感下降，饥饿感便又开始上升了。他这才想起，三个石头饼，刚刚吃了不到一个。</p>

  听到这句话，张李二人忙让开卫生间的通道，让对方走出来，继续吃饼喝酒。</p>

  回到客厅的陆楚，在更充足的光线下，其脸部显得更恐怖了。张亮犹豫了几秒，才有胆量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近距离观察一个正在吃东西的人，如何慢慢变成面目全非。</p>

  陆楚的变化在俩人的注视下，继续发展。</p>

  可当事人却全然不顾，似乎下定决心先把这顿饭完成。哪怕变成猪八戒呢！</p>

  可人家猪八戒，好歹也算细皮嫩肉，该是什么猪样就是什么猪样，称不上人中龙凤，也绝对猪中猛男。</p>

  陆楚呢？</p>

  正在吃东西的陆楚，头上的柳条越长越多，越长越密，渐渐地，应该看到的头发看不到了。</p>

  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在继续被树皮侵蚀着。那些被衣服遮住的，恐怕也难逃厄运。</p>

  片刻，陆楚完成了三个石头饼的进食任务，他喝下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然后，在食物和啤酒气体的共同作用下，打了一个又长又响的饱嗝。</p>

  这声饱嗝，也如同礼炮一般，宣告陆楚的变异过程顺利完成。</p>

  此时的陆楚，已看不到一丝人类的头发，满脑袋都是长满嫩叶的柳条，整整齐齐直垂到肩膀上。所有能看到的皮肤，也都无一幸免地被树皮所占领。</p>

  这样的情景，愣是让李二国这个小学语文全班倒数的人，想起一首古诗来。</p>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p>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p>

  像剪刀的春风什么样不太清楚，但眼前这个人不人，树不树的家伙，就清清楚楚地坐在眼前！</p>

  张亮掏出sh一u ji，给陆楚来了一张正面全身清晰照。</p>

  李二国见状，也赶紧掏出sh一u ji，坐到陆楚身边，来了一张双脸自拍清晰照。</p>

  张亮见状，忙把sh一u ji用一个杯子撑住，打开倒计时拍摄模式，迅速和李二国一起凑到陆楚左右，三秒后，一张两个正常人与树怪的坐在沙发上的清晰合影照诞生了。</p>

  “你们拍完了吗？”陆楚问。</p>

  张亮打开相册，看看效果，赞叹道：“这zhà一 piàn要是放在网上，得引起轰动！”</p>

  陆楚冷笑：“你太傻太天真了，这zhà一 piàn要是放在网上，顶多会被人认为是在片场拍diàn yg。”</p>

  张亮想了想，点头说：“也对啊，老二，咱们是不是得来点shi p？”</p>

  陆楚说：“你俩要是没事，赶紧滚蛋吧！”</p>

  李二国盯着陆楚那张脸，说道：“我们当然没事，但问题是，你有事！”</p>

  陆楚将头靠在沙发上，叹道：“估计我很快也就没什么事啦。”</p>

  李二国问：“这话什么意思？”</p>

  陆楚说：“先前我头上一点叶子也看不到时，你们说是自愈了，现在看来，恐怕更像是回光返照。”</p>

  李二国瞪着眼：“什么回光返照！说得跟快不行了似的！”</p>

  陆楚叹气：“也许，真的快不行了。”</p>

  张亮听到这句话，这才将注意力从sh一u ji相册里转移出来，问：“难道你现在很难受？”</p>

  陆楚摸摸肚子，再摸摸头上的柳条，最后攥着满是树皮的拳头，摇摇头：“没感觉难受，相反，现在浑身是劲儿，想出去找人干一架！”</p>

  李二国失笑道：“这劲头，应该是连吃三个石头饼撑的！”</p>

  陆楚站起来，甩甩胳膊抬抬腿，说道：“真的，我都坐不住了，好想运动运动。”</p>

  李二国说：“那你去旁边学校操场上跑步吧。”</p>

  陆楚摇头：“我怕引起恐慌。”</p>

  张亮提出建议：“戴上手套c帽子c墨镜和口罩再去。”</p>

  陆楚笑道：“这温度捂那么严实，别人还以为我有毛病，照样引起恐慌。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蹦哒蹦哒得了。”</p>

  然后。</p>

  他真的开始蹦跶了。</p>

  只是。</p>

  他这随意地一蹦跶，却像炮弹一般，窜了起来。</p>

  是的。</p>

  没有外力辅助。</p>

  没有刻意蓄力。</p>

  也没有什么助跑。</p>

  就是个老大爷热身时常做的颠跳动作，让陆楚脱离了地心引力，直接要上天。</p>

  要是没房顶，肯定能上天，问题是有房顶。</p>

  所以，天花板遭殃了。</p>

  陆楚的头，直挺挺撞到天花板的灯具上。</p>

  尘起，灯毁，人落。</p>

  整个人横着摔下来。</p>

  头部又结结实实撞到茶几的一角，硬是把实木桌面撞出了几道裂纹。</p>

  然后，陆楚的身体才完全落地，完成了这次有些自残味道的跳跃过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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