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2

  七点。</p>

  八点。</p>

  九点。</p>

  陆楚就这么坐在沙发上。</p>

  不吃。</p>

  不喝。</p>

  不穿。</p>

  是的，不穿的意思就是不穿任何衣服，连菊花和要害部位都见了天日。</p>

  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一个搞笑的综艺节目。</p>

  一开始，陆楚还能乐在其中。但是。</p>

  他越来越饿了。</p>

  饿得连喜欢的女明星都快看不下去了。</p>

  他在饿着等死？</p>

  不，他正等着一件事情在自己身上顺利完成。</p>

  那件事情，正如所料，正在一步步发生。叶子渐渐掉落了。树皮渐渐脱离了。柳条渐渐枯萎了。身上的一切，渐渐恢复成为原本的模样了。</p>

  脚下，沙发上，已堆积了很多失去生气的落叶和枯皮。</p>

  直至十点。</p>

  陆楚才站起来，用双手拍下身上最后一些已经脱离皮肤但还不舍得掉落的枯树皮，然后，径直走到穿衣镜跟前。</p>

  前面。侧面。后面。头上。脚上。甚至是私密部位上。</p>

  他全都检查个遍。</p>

  没了。</p>

  一切异常彻底没了，</p>

  镜子里的自己，就是那个曾经的熟悉的自己，镜子里的身体，就是一个正常的人的身体。</p>

  陆楚的猜想正在一步步得到验证。</p>

  饥饿感，能驱赶自己身上的异常。极度的饥饿感，则能彻底消除自己身上的异常。</p>

  他满意地哈哈大笑。真他妈让他猜着了！</p>

  可惜，笑了没几下，就没劲儿了，因为实在太饿了，太想吃东西了。</p>

  正好，出去买东西吃，顺便验证一下猜想的最后一部分。</p>

  既然饿，能消除异常，那吃，是不是就会直接带来异常？</p>

  上午吃完石头饼之后的变异，符合这个猜想。</p>

  等会儿如果自己再次填饱肚子后，再次出现变异，那就算彻底证明它了！</p>

  陆楚迅速穿上衣服，先前特意准备的什么帽子墨镜口罩则直接被丢到了一旁，现在别说夜里，就是大白天，也能堂堂正正出门了，哪怕一丝不挂！</p>

  夜色之下，陆楚来到小区外。</p>

  临街的超市都关门了，周边的饭馆都黑灯了，连底商网吧附近蹲点的流动小贩，也都一家看不到。</p>

  不应该啊。</p>

  网吧开着门，里面热火朝天，这个时间段，正是网民们需要补充体能的时候。</p>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先前城管来过，他们转移阵地了。</p>

  陆楚摸摸咕噜咕噜直叫唤的肚子，转身往东走去。</p>

  如果记得没错，从小区出口直着往东，过两个红绿灯，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他曾经在凌晨三点时，在里面买过一包烟。</p>

  走了一段，他远远就看到了目标。</p>

  有灯光，开着门呢！</p>

  陆楚心喜，忙加快脚步，尽管这两条腿，已经饿得有些发飘了。</p>

  终点到达。</p>

  陆楚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顾不得店员的问候，直接搜索在路上就已经盘算好的食物。</p>

  火腿肠，薯片，蒜香花生，鱿鱼丝，卤味豆干，奶油曲奇饼干，可乐。</p>

  每找到一样东西，他都有一种强烈的想当场打开包装大吃特吃的冲动。</p>

  但他得忍着。</p>

  因为有很大的可能，只要开吃，就会再次变成树怪的模样，如此，便有很大的可能，把店里值班小妹吓出个好歹。</p>

  结完账，店员小妹将所有零食装到一个大号塑料袋里，正好满满当当一袋子。</p>

  陆楚提袋走人。</p>

  加油，努力，要赶快回家，回到家里就能尽情开吃了！</p>

  提着一袋子零食的他，在这个念头的激励下，反而比空手来时，走得更快更轻盈了。</p>

  然而，刚走了不到一半路程，陆楚停下脚步。</p>

  倒不是因为饿得走不动了。</p>

  只是前面不远处，莫名其妙站了七八个人。</p>

  那些人正对着自己，正堵在自己回家的路线上。</p>

  在这个小城市的市边区域，十点以后，人和车都不容易看到了。</p>

  他们在干嘛？在等自己？</p>

  陆楚满面狐疑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趁着路灯灯光，费力辨认夜色中的脸，却没发现一个认识的人。</p>

  正中间的光头问旁边带棒球帽的年轻人：“是他吗？”</p>

  棒球帽走近陆楚，打开sh一u ji里的手电筒功能，照向对方的脸。</p>

  陆楚被晃得紧闭双目。</p>

  棒球帽再打开sh一u ji相册里的一张zhà一 piàn，看看zhà一 piàn，再看看本人，确认无误后，回头对光头说：“没错，是他。”</p>

  说完，又迅速退回到人群中。</p>

  “你们，找我？”陆楚问道。</p>

  光头点点头：“找你。”</p>

  “你们，认识我？”陆楚再问。</p>

  光头点点头：“你叫陆楚。”</p>

  陆楚一怔：“我是叫陆楚，可你们是？”</p>

  光头微笑：“我们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我们要教训教训你。”</p>

  陆楚苦笑：“为什么？”</p>

  光头笑出声：“这个，你也没必要知道。”</p>

  陆楚一脑子纳闷。深更半夜，无缘无故一群人，无缘无故要教训他。这算什么幺蛾子！</p>

  路边打劫？</p>

  “喂，兄弟，钱可以都给你们。”陆楚顺着自己的猜想，试探对方的意图。</p>

  光头再笑：“我们不要钱。”</p>

  “那你们要什么？”</p>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教训教训你。”</p>

  如果不是打劫，那是寻仇？</p>

  难道。</p>

  是方宏军派来的？</p>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p>

  他会是这么冲动和无脑的一个人吗？</p>

  “你们是方科长的人？”陆楚再试探着问道。</p>

  光头摇头：“方科长是谁？不认识。”</p>

  “那是谁派你们来的？”</p>

  光头长叹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露出满身的纹身和霸道的腱子肉。</p>

  然后，他径直走向陆楚。</p>

  陆楚下意识往后退。</p>

  面对这样一个比李二国还高大威猛的家伙，自己可没多少把握跟其单挑。</p>

  确切地说，不但没多少把握，而且没有一丁点儿把握。</p>

  “停！”</p>

  陆楚喊道。</p>

  光头停下来。</p>

  “你想跟我单挑？”</p>

  光头噗嗤笑出声：“难道，你还想让我跟弟兄们一起上？”</p>

  陆楚咽了一口唾沫，看来，对方走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准备再说什么废话了，就是打算直接开干了！</p>

  “好吧，我可以迎战，但我有个请求。”</p>

  “说。”</p>

  “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吗？我从中午到现在，肚子里没进一点儿食儿。”</p>

  食物下肚，变异现身，陆楚估计，到时单凭那裸的视觉效果，就能把这帮兔崽子吓得屁滚尿流。</p>

  “不行，”，光头直接拒绝：“没时间了，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教训你啊。其实我们一会儿还有个群架要打，你这边就是顺道解决一下。”</p>

  草！对方不上套！</p>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让我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好。”陆楚提起那一袋子零食，让光头过目。</p>

  光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回他倒是同意了。</p>

  陆楚转身往后面走了几步，弯腰准备放下袋子，当然，也只是假装放下袋子。</p>

  拜托，别开玩笑了，他不是别人，他是陆楚，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比自己大两号的壮汉单挑。</p>

  更何况，壮汉的身后，还有好几个壮汉呢！</p>

  他真正的目标，是刚刚发现的路面上的一块砖头。</p>

  陆楚拾起砖头，借着转身的力道，全力扔向光头的大光头！</p>

  砖头在路灯的照耀下飞舞。</p>

  你别说，陆楚还真不是瞎扔的，砖头滑行轨道掌握的相当到位，就是冲着光头的脑门而去。</p>

  光头双腿发力，腾空而起，三百六十度转身，回旋踢，鞋底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分毫不差地将砖头踢飞。</p>

  那姿势，那力度，绝对是动作diàn yg里男主角的表现。</p>

  更何况，这可不是在拍diàn yg，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实战！</p>

  身后立刻爆发出阵阵鼓掌声和叫好声。</p>

  光头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不要大惊小怪，这只是基本功，没什么了不起。</p>

  然而，戴棒球帽的年轻人没有遵循光头的示意，反而跳着脚大喊道：</p>

  “老大，那家伙跑啦！”</p>

  光头回身望去，才发现陆楚，提着零食，正撒丫子朝着反方向逃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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