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1

  陆楚走过来，对大叔说：“抱歉，让你白费了两桶油。”</p>

  大叔盯着因为变异已然面目全非的陆楚，问道：“这些活过来的树杈子，是怎么回事？”</p>

  “那也是病症之一。”</p>

  “你这病真好。”</p>

  “好在何处？”</p>

  “这些树杈子，正好能用来上吊。”</p>

  陆楚无言以对。跟一个脑子里只想着自杀的人聊天，他是很缺乏相关经验的。</p>

  “你能帮我个忙吗？”大叔问。</p>

  “怎么帮？”</p>

  “用你的树杈子，把我勒死。”</p>

  陆楚苦笑道：“这忙真帮不了。”</p>

  “那就帮我另一个忙。”</p>

  陆楚问：“什么？”</p>

  “把我放了，让我自己想办法把自己勒死。”</p>

  陆楚有些为难：“我很想放了你，但又怕你再去找别人跟你一起上路。”</p>

  被捆着四肢侧躺在地上的大叔，费力地将头转过来，用真诚的目光射向陆楚。</p>

  “不会了，因为我也怕再遇见像你这样的怪人，再把我捆地上脱个精光。”</p>

  陆楚再次对刚才的撕衣行为深表歉意：“抱歉，大哥，我也是一时心急。”</p>

  大叔微笑：“没事，兄弟，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呢？”</p>

  “我？”</p>

  “你能否接受我刚才的请求？”</p>

  陆楚犹豫几秒，问道：“你保证不再找别人跟你一起？”</p>

  大叔说道：“我保证。”</p>

  陆楚问道：“你拿什么保证？”</p>

  大叔想了想，说：“如果我食言，咒我直到病死，都自杀不成功！”</p>

  陆楚点点头，再没什么可问的了。</p>

  这句话，对一个特别想死的人来说，差不多已称得上第一毒誓了！</p>

  柳条撤去，大叔站起来，就要出门。</p>

  “哥，你还没穿衣服。”陆楚叫住他。</p>

  大叔看看自己的肚皮，尴尬笑道：“差点忘了这茬！”。</p>

  说着，转身往里走，从一个货架上挑了一件背心和一条内裤。这算是在便利店能找到的唯一的服饰类商品了。</p>

  然后，他再从地上已被撕碎的衣服里找出钱包，掏出xiàn j，放到柜台上。</p>

  “好吧，那咱么就再见吧。”</p>

  两人亲切地握手后，大叔转身离去。</p>

  只是刚走到门口，大叔又停住，再次返回店里，找到一副一次性口罩戴在脸上，这才放心离开。</p>

  瞬间，陆楚觉得自己真的犯了个大错。</p>

  想死的人，看来依然有尊严，依然是要面子的。</p>

  眼前这大叔，穿着内裤出门都觉得丢人，都需要拿口罩遮脸，更别说刚才当众被人扒光了。尽管这个“当众”，只是当着他陆楚一人而已。</p>

  的人远去，原本难逃一焚的店面，完好无损。</p>

  变异，又一次扭转了局势，拯救了自己。</p>

  不，这一次，不但拯救了自己，还拯救了另外三个人，尽管刚刚走掉的那个，可能很快就彻底走掉了。</p>

  这种愉悦感，渐渐变成了满足感，当初的恐惧c焦虑，似乎越来越难觅其踪了。</p>

  陆楚回过神，回身来到角落里，解开两名人质身上的束缚物。</p>

  随后，他就被束缚住了。</p>

  是的，他是被两名人质束缚住的。</p>

  重获自由的两个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楚身上。</p>

  中年妇女追问陆楚多大岁数了，在哪住，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结婚。</p>

  她还伸手要把自以为是iàn ju的树皮掀起来，想仔细看看眼前这个临危不乱c智斗神经病的青年才俊。</p>

  陆楚忍着痛，向中年妇女胡诌说这iàn ju做工复杂不好强摘。</p>

  那少年也不遑多让，一边自拍一边要陆楚教他控制树枝的魔术，不教也行，那起码得告诉他这既炫酷又防身的技能是在哪个艺术团学的。</p>

  陆楚勉强将双臂从两位人质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大叫一声：“停。”</p>

  两人总算重回静音模式。</p>

  陆楚问中年妇女：“大姐，咱们是不是先把正事干了？”</p>

  中年妇女被一语点醒，瞬间从当代媒婆的角色中跳出来：“是了，是了，我得先把店里收拾收拾，不，不，我得先给店长打diàn huà！”</p>

  少年举手说：“阿姨，我觉得吧，咱们还是先给jg chá打diàn huà吧。”</p>

  中年妇女表示同意，在柜台上拿起自己先前被大叔缴获的sh一u ji，刚点了几下数字，却又停了。</p>

  她看看四周，问：“那个神经病都已经走了，还报警干什么？”</p>

  她再看看陆楚，又问：“你这小伙子，干嘛把他放了！他要再去祸害人怎么办？”</p>

  少年附和道：“就算他不再祸害人，老是这么祸害自己也不太好啊。”</p>

  陆楚笑道：“放心吧，他不会再祸害别人了，至于还会不会祸害自己，那是人家的自由，即使你把他扔大牢里，他该祸害自己还是会祸害自己。”</p>

  少年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祸害别人了？”</p>

  陆楚说：“他给我保证了。”</p>

  少年问：“他的保证也能信？”</p>

  陆楚说：“对于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人来说，他的保证，还真比大部分人都可信。”</p>

  少年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p>

  中年妇女却不同意：“不行，老这么祸害自己也不是个事儿，这是病，得治。我还是报警吧。”</p>

  少年说：“都跑远了，报警估计也晚了。”</p>

  中年妇女说：“那也得报警，让jg chá过来收拾摊子，不然我没法向店长交代。”</p>

  少年看看屋顶角落里的shè xiàng头，突然如获至宝地叫道：“阿姨，阿姨，咱们把shè xiàng头给忘了，把录像给jg chá看，那家伙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p>

  中年妇女也跟着看看屋顶角落里的shè xiàng头，却叹气道：“shè xiàng头是坏的。”</p>

  少年怔住：“坏的？什么时候坏的？”</p>

  “坏了好几天了。”</p>

  “干嘛不修？”</p>

  “其实今天我已经报修了。”</p>

  “人没来？”</p>

  “来过了。”</p>

  “没修好？”</p>

  中年妇女再叹一口气：“要不说啥叫凑巧呢！凑巧的是，来修shè xiàng头的，就是那个想的。”</p>

  “嘿！”</p>

  少年跟中年妇女的表情无比同步，皆一脸懊恼。</p>

  陆楚悄悄挪着小步。</p>

  几句对话下来，中年妇女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随即，她露出和蔼的笑容：“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p>

  陆楚继续悄悄挪着小步。</p>

  少年说：“我十六了。”</p>

  中年妇女哦一声：“那是早了点。”</p>

  少年不解：“什么早了点？”</p>

  中年妇女说：“给你介绍对象早了点。”</p>

  好嘛！猝不及防间，中年妇女又切换到现代媒婆的节奏上来了！</p>

  少年一愣，脸一红，凑上前去，却悄悄对中年妇女说了一句同样令她猝不及防的话。</p>

  “其实，现在介绍也不算早了。我有个同班同学，都换仨对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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