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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姓刘名懒裴淳听过穷家帮五老之名乃是愁恨怨悲之类的字眼,因此这三皓的名字虽是用懒,厌富和恶贵等古怪之字,也不惊讶。当中的老丐刘懒又道:“我们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已经不中用了,只是肚子里知道的事极多,少侠若有些江湖隐秘无从打听的话,不妨来间问我们。”

  裴淳恭恭敬敬的记在心中,说道:“晚辈记住啦,谢谢三位老前辈。”接着又向他们告辞,回到城中,已是万家灯火之际,见到淳于靖,果然穷家帮之人甚是着急,正要出动全力找寻他们下落。

  裴淳把经过详细说出,淳地帮主何等机智老练,已瞧出裴淳不想沾惹杨岚,立即派人送食物去。裴淳说起梁yào王之事,道:“梁yào王前辈于我实有救命之恩,我们设法要他出手救人是一件事,但他遭遇牢囚之灾却不能坐视,在下打算晚间再到朴国舅府中一探。”

  淳于靖道:“少侠若是独自前往,只怕人孤势单,区区虽是不便出面,但烦劳五老陪少侠前往,却是不妨,不过今晚不行,少侠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佳,最好设法见到云姑娘,问个明白,回来再行商似”裴淳道:“帮主说得是,在下今晚便去见云姑娘”他听淳于靖一口一句少侠,甚是不安,便提及称谓之事,两人卒之同意以兄弟相称。裴淳又道:“小弟今宵既不打算惊动,独自前往最好。”

  淳于靖道:“愚兄知道你不是鲁莽大意之人,独自前往也好。愚兄同时在府西布置各种埋伏,若明警遇敌,你可声东击西,最后从西面退走,敌人纵然高手尽出,愚兄也有法子阻他们一阵。”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儿,看看时间已到,裴淳便起身直奔国舅府。

  他容容易易就到达翠楼,只见华灯辉煌,原来云秋心还在灯下读诗。

  她见到裴淳夜访,不胜之喜,便把灯火熄去,两人促膝对坐,云秋心悄道:“你来得正好,今日自你走后,朴日升和家父都来过,朴日升无意中透露梁yào王不但已抓回府里,还说出囚禁地点,义父虽不肯提及yào王之事,但他嘱我宽心安住,再过一两日定能晓得yào王为何宁死也不救之故。”

  裴淳道:“在下正是因yào王之事来见姑娘,他现在被囚禁在何处?”

  云秋心故作嗅容,道:“哦,原来只是为了他,若果梁yào王不是遭遇危难,你就不理我了?”

  裴淳见她口气嗅恼,骇得张口结舌,心中只怕她一怒之下,不肯说出梁yào王被困之处。这还不打紧,若果她去告诉朴国舅,那时决计难以营救。

  云秋心让他窘了一阵,才换回笑容,道:“你以后讲话要小心些,这一次我不怪你便是。”

  裴淳如逢大赦,连忙道谢,这时可就不敢催问yào王之事,谈了一些别的,但觉她身上传来一股清甜香气,便问她是什么香气。云秋心说道:“这是我义父特地配制的香料,意在衣服上,不但很香,而且接近我的人不会中dú,这是他晚上刚送给我的,想是怕常人走近我时,不知不党中dú毙命。”

  裴淳冲口道:“他一定是全了朴国舅。,,云秋心微笑一下,心想他终于把我放在心上了,要不然怎会有点儿醋意?裴淳又道:“我要回去啦,免得被人发觉,把yào王移走,便白跑这一趟。”

  云秋心讶道:“嚏,你比从前聪明得多啦,好吧,梁yào王就是囚禁在后园的一间轩院中,是黄昏时才移人去的,那儿本是我义父居住之处,你们营救时须得小心在意”裴淳瞩一声,道:“原来已移到那儿去,我晓得地方啦!云秋心送他出去,忽然问道:“冷如冰找过你没有?”

  裴淳摇头道:“没有,他一定是去找其他几位高手,同赴潜山我家师理论。”说时,面上露出愁色。

  云秋心知他喜怒哀乐之情俱是真诚无比,见他发愁,心中不忍;想了一想,问道:“你怕不怕他们?”

  裴淳道:“我不怕,只要不是陷人像穷家帮那种阵法中,我有几招身法十分神妙,随时可以脱身逃跑。”

  云秋心柔声道:“这就是了,你都不怕,你师父更加不怕他们。”

  裴淳不觉失笑道:“姑娘说得是,家师比我高明千百倍,谁也别想欺负他老人家,好啦,在下这就告辞。”

  他记记淳于靖所嘱,不敢轻举妄动,出得府外,对方似是毫无所觉。心中大喜,奔回下处,却见不到淳于靖,原来穷家帮所有高手,都由帮主亲率布置埋伏,以防裴淳有难。裴淳独自在房中等了一阵,忽然间觉得十分不妥,心中作闷作呕,头昏眼花,四肢元力。大吃一惊,连忙运功行气,丹田中那股真气提聚之时,远不如平日沉凝紧实,运行之际,浑身经脉都似是雍滞不通。

  他若不是以前中过dú,决想不出其中缘故。这刻却一想便明,暗念:“此dú必是博勒假借云姑娘之手,传人我体内,大概就是那一阵香气,这样说来,莫非博勒早就晓得我会去找她。不错,不错,怪不得国舅府任我出入自如,一个人也没有碰见。只怕那辟dú珠也是他们安排好圈套,使得我不能携带应用”此时他头脑昏沉,真气行得极是缓慢。要不是他内功深厚,胸中向来没有杂念的话,早就支持不住,散去真气了。他勉力运功压制dúxìng,一面忖道:“但盼淳于帮主大哥立即口来,派人赶快把辟dú珠取回,方可救得一命。”但接着又想道:“不好,这dú既是由云姑娘传过来,则我中dú之后亦能传于他人,决计不可教人踏人此房。”

  此念一生,可就不敢让自己昏迷过去,用尽毕生气力,极力振奋。幸亏他一向极是沉毅,意志坚强,暂时还支持得住。片刻工夫。

  在他已像是过了许多年,睡意阵阵侵袭,眼皮重如山岳,费了无穷气力意志,才撑得开。

  他寻思道:“我若是支持不住,倒毙地上,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是决不可累及侠义正直的穷家帮帮主及其他之人,必须想个法子留下警告。”心意已决,便向周围瞧看,没有笔墨。于是探手人囊,把囊中各物尽行取出。

  囊中许多零星物件,他首先瞧见博勒给他解救穷家帮的解yàoyào瓶,心中大喜,暗想:“那一次穷家帮九十余人中dú,后来是博勒先离千卉谷亲自施救,所以此yào还在翼中,说不定可以解救。”于是打开瓶盖,倒一颗红色丹yào,但接着还有一块小巧玉符滚出来,心中甚是奇怪,伸手拾起。他本来已经昏昏yù睡,这块玉符碰触到手指,陡然感到一阵热气源源透人体内,顿时精神大振。

  他更是惊讶,取起玉符细看,只见这面玉符隐隐透出赤红之色,一面刻满乌鲁云纹,刀法细致而古朴。另一面刻着两个篆字,裴淳瞧不懂。但突然灵机一动,忖道:“莫非这就是太阳玉符。商大哥说已给了云姑娘,大概是她当我面对冷如冰之时,暗中给了我。怪不得冷如冰的雪魂功发出之时,人人冻得受不住,我却毫无感觉,是了,云姑娘必是假手梁yào王把这方玉符放在yào瓶内,无怪梁yào王其时曾取此yào鉴别了一次。”

  道理想通之后,不觉对云秋心、梁yào王二人十分感激,尤其是他们暗中帮忙了自己之后,还绝口不提,这等胸襟更是令人佩服。

  太阳玉符发出一股阳和之气流遍他全身,已不感到疲倦昏睡,不过真气仍难提聚,这正是克制不住dúxìng之象。裴淳却已大力放心,把各物收回囊中,忽又见到有个瓶子,禁不住狠狠的在头上猛凿一记。

  自言自语的骂道:“糊涂,混蛋,放着yào王的解dú灵丹不用,几乎死了,糊涂,糊涂……”说着倒出瓶中丹yào,共有三粒,立即服下一粒,慎重收起余下的两粒。

  这三粒解dú灵丹本是梁yào王酬谢林樵子助他看守炉火所赠,林樵子转送三粒给他。他对梁yào王极具信心,因为他本人及林樵子都中过dú,是以得知。

  果然片刻间身体恢复如常,他收拾起各物之后,不久淳于靖及五老便回来。裴淳把刚才险死还生之事说出,只听得众人元不骇然。淳于靖道:“幸好裴老弟满腔侠义之心,唯恐波及别人,意yù留言警告。这才会翻囊寻觅留警之物。如若不然,焉能在危急之际记起那瓶解dú灵丹。愚兄认为今宵暂且按兵不动,若是对方借故前来暗查你的生死,便可确定必是圈套,梁yào王决不会是囚在后园轩院中。”这话人人赞同,便各自安歇。

  翌日早晨,淳于靖及五老等正与裴淳坐谈,忽有弟子送上一张拜帖,具名是朴日升拜等字。淳于靖问知朴国舅只带来步崧、马延两人,便道:“此人亲自前来,恐怕除了查探老弟生死之外,尚有别事。老弟且隐身内间,出面与否由你自家到时决定。”

  裴淳躲了人去。淳于靖率五老及帮中六七名高手一同出迎,双方尚是初见,两人仪表都不相上下,各自暗中惊讶。迎人屋内落座,奉过香茗,淳于靖道:“朴国舅名震武林,向来坐镇帝京,威令通达四海,在下倾慕已久,只恨身份悬殊,更兼地远天遥,无从拜晤。”

  朴国舅连忙说道:“淳于帮主好说了,本人承蒙不弃,予以延见,实是三生有幸。”

  穷家帮众人听他口气极是谦和,敌意顿时减遏许多。两人客套了一阵,步崧突然chā口大声问道:“敢问帮主,裴淳现下藏身何处?”

  淳于靖微微一笑,跛丐叶九应声道:“裴少侠昨宵外出归来,突感不适,独自出门,不知到何处去了。步老师有此一问,敢是得知他的下落?”

  步崧哼了一声,闭口不语。朴国舅鉴言察色,便知叶九之言可不用尽不实,那淳于靖身为一帮之主,自是不便打脏,所以这跛丐才会不经请求,便出言回答。也就是说,这话既非朴国舅他亲口询问,穷家帮方面便就由淳于靖手下之人回答,一则不失身份,二则叶九之言不便负责:厅空中气氛陡然大见紧张,穷家帮之人,无不知道朴国舅位高权重,不但负责皇宫安全,而且统率许多武林离手,因此江湖武林之事,都自由他对付,穷家帮这些年来,明明暗暗的朝廷宫府为敌,朴国舅当然晓得,因此只等他一句话,穷家帮是否面临劫难,即可晓得。

  朴国舅略一沉吟,便道:“淳于帮主雄才大略,震威大江南北,本人钦羡已久,这一次特地来拜悟……”淳于靖心想:“这话大有深意,我早就推测他决计不会是南下游山玩水,只不知下面还有什么文章?”

  穷家帮五老都露出警惕注意之色,朴国舅目光扫过众人面上,深深道:“今日幸而得接风仪,果是见面胜闻名,大慰平生渴想,因此顺便奉告衷言。”

  淳于靖接口道:“区区一介寒贱之士,锗蒙国舅谬奖,实是惭愧。国舅有何指教,区区洗耳恭听。”朴国舅说了两声不敢,接着说道:“贵帮宗旨作为,殊足敬佩。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请帮主细味斯言。”淳于靖从容道:“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光yīn,吾等立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也就是了。”

  这两人的说话,表面上只是虚泛谈论,其实朴国舅实是暗示穷家帮须得收敛,不可再与朝廷为敌,淳于靖是暗喻生死荣辱不能改变此志。

  林国舅神色不变,微笑道:“人各有志,自难勉强。帮主人品清高,丰神绝世,若肯移驾赴京,略作盘桓,觐见圣上,自是升平之幸。”

  穷家帮五老及一众高手闻言不觉变色,淳于靖从容如故,答道:“区区辱荷眷顾,自应遵命。但目前未暇分身,尚须稍缓。”马延面泛怒色,冷冷道:“帮主此言差矣,圣上贵为天子,岂能候你觐见。”周五怨长老铁杖一顿地面,发出震耳当的一声,怒道:“马延,你说话小心一点几,穷家帮上上下下,全然不把功名爵禄放在心上,本帮帮主行止不干你事”贱二愁长老接口道:“五怨,咱们忝为地主,不可如此冒读客人”马延冷笑道:“囱古有道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主客二字须用不到国舅爷身上。”

  裴淳一直在后面窥听。一瞩经过尽收眼中:这时只见穷家帮人面泛怒色,只五老之首的赵一悲微流露愁色,暗暗想道:“这朴国舅不但武功超卓一时,势力尤其庞大,今日若是翻脸动手,只怕外面已埋伏下高手,乘机大加杀戮。穷家家帮精英几乎全部在此,这一役不论败胜,总得元气大伤:“他虽是看出了危机,却无解救之计。孙三苦长老厉声道:“马延你身为汉人,这等话竟也讲得出口,羞也不羞!步崧大喝道:“好一群大逆不道之徒,国舅爷严令一下,管教你穷帮今日烟消瓦解。”

  淳于靖虽是明知不可翻脸,但对方着着紧迫,势难求饶。当下面色一沉,凛然道:“这话也不见得”步崧大声道:“到了穷家帮灰飞烟灭之时,悔之晚矣。”

  朴日升眼中陡然shè出凛凛威光,环视众人一眼,缓缓道:“日升此来本无恶意,是以只邀约得步,马二兄同行。贵帮重地四周绝无埋伏。”穷家帮众人听了都半信半疑。

  朴日升又道:“但即使贵帮有不测之心,不顾天下豪杰指责,倾力出手,只怕也难留得住日升。”这话口气之豪,只激得穷家帮群丐又是愤怒又是佩服。

  朴日升不容别人chā口,接着道:“诸位容或不信日升之言,无妨一试。”说时,离座起身,走前数步。

  他这等作为分明有意炫露武功,镇压穷家帮,淳于靖正待起身应战,侍立左边的数丐中有一个朗声道:“弟子深愿向朴爷领教几手。”

  话声中大踏步走出,却是个中年浓髯乞丐,背上负着八个布袋。

  淳于靖道:“好”浓髯乞丐立即奔到朴日升面前,拱手道:“小丐易通理,敢请朴爷指点”朴日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穷家帮大名鼎鼎摘星手易胡于兄……”话犹未毕,马爷大声喝道: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