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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寂静的村子

  又过去了四五天,路羽与夜生这几天里,走在荒芒的野树林中,没有村庄,没有人烟。干粮都吃光了,只能找些野味充饥,可却不够裹腹。

  这天傍晚,饿了几天的两人,发现了不远处的村子,便都来了精神,卯足了劲的往前奔去。

  临到村口时,天色已黑,没有什么人。路羽想,山中常有野兽,越是黑夜,越是危险,山村人家应该早就关了家门,于是正准备往村子里走去,却听夜生说道:“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有点不对劲?”

  “有何不对劲?”路羽停住了脚步,不解的问道。

  “此地静得恐怖,竟连犬吠之声,都不曾听见。”夜生警觉的观察着说道。。

  路羽听后却是哈哈一笑,“原来道士也不是天地皆知的啊?荒山野岭,常有猛虎恶狼夜间捕食,故而村子里的人都是关门的早,生火做饭,全在家中进行。”

  “可生火做饭总得有点烟火吧?你看看,这哪家有?还有,这个村子不算小,正处在要道之上,平日里过往之人,应该不在少数,怎会这么早就没有了人。”

  “嗯?好像也是。”路羽觉得有点道理。

  “小心点吧。”夜生说道:“不过,既然都来了,总得进去看看,要是里面有什么山精野怪,倒也无妨,就怕是山匪或者军队。”

  两人互相一点头,盘算了一番,没有径直顺着村口的路进去,而是绕道,从村子边上一破墙口,翻了进去。

  这个村子不小不大,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声音,也没有烛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肉气息,或许时间久的原因,所以村外闻不到。路羽小心翼翼的敲了一户人家的门,没有人回应,见门没锁,一推而开,夜生便示意他进去看看。

  屋里漆黑一片,不见人影,夜生用手在桌子上一抹,发现没有多少灰尘,不久前应该还有人住。因为怕被发现,故而也没有用火折子。两人从屋里轻飘飘的退出来,继续试探性的敲了边上的几户,同样是没有人应答。

  随着越往里走,这个村子的古怪越发明显,直觉告诉夜生,村里不久前应该还有人居住,人还不少,可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村子的人短时间内都不见了呢?是为了躲避战乱?还是被人屠杀?可无论如何,也应该会有些痕迹存在。

  隐约的,他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仔细辨认,却猛然发现,那是妖气!很淡很淡的妖气,分不清什么类别的妖气。

  “又有了!”

  “又有什么了?”路羽问道。

  “你说呢?”

  一听夜生这话,立刻缩了回来,路羽明白他的意思,便问道:“什么?妖气?为何进来那么久才发现?你不是自称一里以内,丝毫不漏的么?”

  “我也不知道,这股妖气很淡,不仔细闻很难察觉。”夜生环顾四周,轻轻的说道。

  “是何种妖怪?要不要不咱们还是撤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路羽经历了多次生死,侥幸活命,却变得越来越胆小。山匪有何惧,我能战,官兵有何怕,我照杀,只是妖怪可不一样啊,我打不过。说着,他就开始要往后退去。

  可夜生却一把将其拉住,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况且,你不想试试自己的道术?如此机会,可是难得。”

  “还是等我再练练,再练练。”路羽心虚的说道。

  “没出息。这次还真不能走,这股妖气很是奇怪,单薄却有力,不像平常的妖怪。”这般妖孽,对于夜生来说,却是有些吸引力,更何况进村口时发现了丁焱军留下的记号,所以这应该是跟东兴军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有人把自己要找的妖怪留在了此处,自己便可以提前完成师门的任务了,再不济,也会有不少线索。

  “怕就在这等着,别忘了教你的道术。”夜生对路羽说道,而后向着妖气飘来的方向走去。

  路羽可不想就这么被人看扁了,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跟着往前走了去。很快的,夜生便找到了妖气的来源,一家小二层的客栈。

  这家客栈,名曰“竹山客栈”,想来“竹山”正是这个村庄的名字,虽然这只是个山村,但是却处在一条官道之上,所以有这样一家小客栈也不足为怪。

  四周没有人,夜生谨慎的躲在不远处观察这个客栈,门窗都没有关着,里面也没有烛火亮光,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妖气却的的确确是从这里散出来的,就连之前的腐肉味道,也变得更加浓烈。

  路羽猫在夜生身后,小声的问道:“俞兄,真有妖气?我怎么尽是闻到些腐肉的味道?”

  夜生点了点头,低声的说道:“是有很重的腐肉的味道,但那却不是妖气。我先摸进去看看,你在这等着。”说完,就敏捷的一个翻滚,然后纵身一跳,从侧面的一扇开着的窗户中窜了进去。

  等了半天,路羽突然发现正门吱嘎一声开了,吓得立马缩回了头,却听见夜生传音道:“快进来。”抬头一看,夜生半个脑袋正从门里探出来,对着自己这边招呼着。

  “娘的,吓我一跳。里面有妖怪吗?”路羽低声的问道。

  “里面太黑,看不清,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你那有火折子吗。”

  “有。”说着,路羽就赶紧跑了过去。

  两人在里面磕磕碰碰的摸索了半天,用火折子点亮了屋里所有能用的煤油灯和蜡烛,顿时客栈里亮堂了起来。

  这客栈,正门进去就是大厅,混乱的摆放着一些桌椅,看似有打斗的痕迹,但却找不到妖气和腐肉的来源。

  “什么也没有啊。”路羽好奇的说道,“上面客房你看了没有。”

  “看了,也没有什么。”夜生答道。接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这后面好像还有个门,应该是通往天井的,难道问题在那?”

  路羽端起一盏煤油灯,两人正打算往那边走,突然听见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正是从那个门后面传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铁剑嗖的一声从门内飞了出来,路羽和夜生连忙闪避,那剑咣的插在两人之间的柱子上。

  “什么人?”路羽大喊,却没有听到回答。

  一个身影随着铁剑,从门里跳了出来。两人一愣,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穿着明光铠甲,脖子上渗着黑色的血渍,身材魁梧高大,即便是没了脑袋,也比夜生高了不少。那尸体,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妖气正是从它身上而来。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来者迅速的冲向路羽,抬手直接一拳攻向路羽的面门。路羽没有半点迟疑,敏捷的往后一跳,躲过了这一击。夜生则在一旁接连掐诀,连续甩出三张火符,却被那套厚厚的盔甲一一挡下。

  对方来势凶猛,却对不断出手的夜生视而不见,连续的向路羽发起了攻击。路羽难以招架,终于被一脚踢翻在地。眼看着尸妖正要一脚踩向他的胸口,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路羽已是被吓的满头大汗,双手正护着胸前,见对方没有踩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后打滚,逃出了那只大脚的攻击范围。起身一看,发现夜生不知何时已经将一股红线捆在尸妖身上,这次救自己一命的正是这根不起眼的细小红线。

  正呆着呢,就听夜生喊道:“傻愣着干什么呢,快运清心术!我撑不了多久。”

  路羽立马惊醒,胡乱的掐诀,口中默念,“无风无欲,静我心神,散!”

  可尸妖根本不吃这一套,猛然一用力,挣断了夜生的红线,再次扑向路羽。路羽哪能再才一次亏,几个灵活的后跳,尽可能的远离了这个危险的怪物。

  “笨蛋,静心平气,再来。”

  路羽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再管眼前冲来的妖怪,全神贯注的掐诀,默念咒术,右脚一跺“无风无欲,定我心神,散!”这次,无头尸妖仿佛没有了目标,停下了攻击,胡乱的挥舞起拳头。

  路羽虽然满身是汗,但仿佛感觉不到,心静如止水的境界应该如此。他抬头看着眼前不远处胡乱攻击的尸妖,心中暗道,“我的娘,好险。”再看远处的夜生,正示意自己从边上绕到他的身边,于是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溜了过去。

  待来到夜生旁边,那尸妖却还在刚才的位置,只是停下了动作,好像正在四下寻找两人的踪迹。

  “这是什么妖怪?”路羽轻声问道。

  “尸妖的一种,很厉害,可是为什么妖气会这么淡?莫非”夜生解释道。

  “莫非什么?”

  “莫非是被人为的炼制而成,故而时间不长,妖气就不会很浓。”

  “人为的炼制?谁会那么狠心,将活生生的人炼成妖怪?”路羽有些不解。

  “不知道,应该是有些道行的野道士。以人炼妖,难度很大,这个术在我们青云观是禁术。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无头之妖在尸妖中是数一数二的,它们没有五官,完全靠气息行动,对活人气息的感觉相当敏锐,你我的行踪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的,必须尽快解决它。”夜生说道。

  “你倒是想想法子啊!”路羽焦急的问道。

  “暂时没有。”陈奇这话一出,路羽心都凉了,如此厉害的血妖你都能收拾,现在你说搞不定这家伙,这不是要命的事情吗。

  “跑!”夜生突然一喝,立刻闪到一旁,借助几个跳跃,攀爬到客栈的二楼。路羽回头一看,尸妖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快步冲向自己。他便向上一跳,正好抓住横梁,一个后空翻,也来到了二楼。

  尸妖也跟着向上跳,可却够不到横梁。路羽落定,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破败不堪,这才长舒口气。

  “跑吧,出了这客栈,这家伙肯定追不上我们,盔甲那么重。”

  “你就不想弄清楚这是不是你们义军干的好事?”夜生问道。

  路羽没回答,他也很想知道是不是,一路上奇怪的经历已经开始让他有点疑心了,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想向这个道士证明丁将军的清白,想到这里,便决定留下来,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这时看向夜生,发现他竟然正在那翻着一本书,像是再找解决的办法。于是便气急败坏的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翻书?难不成你对这家伙一点都不知晓吗?”

  夜生也不看路羽,自顾自的继续翻着,突然说道:“有了,有办法了!”然后合上手中的书,对路羽说道:“想办法弄点它的血。”然后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尸妖立刻被跳下来的夜生吸引,追过去就是一拳,客栈大厅太小,躲闪不及,夜生硬是双手护着身前接了这一下。尸妖力气之大,直接将他震得飞了出去。

  夜生口吐鲜血,痛的苦不堪言,然而却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对方已经再次一拳轰来。几番招架,虽然伤势不大,却始终没有机会得到尸妖的血液。

  “你倒是下来帮忙啊!”夜生对着路羽喊道。

  “怎么帮啊?这家伙满身盔甲,我能有什么办法。”路羽回道。

  “只要弄它点血就行。”夜生一边说话,一边躲避着尸妖的攻击,“我吸引它的注意,你从上面刺它的脖子,那边没有盔甲。”

  “对啊,脖子那没盔甲哎那你怎么不用符攻它脖子?”

  “要有用我早那么干了,还要你提醒?别废话,快下来。”夜生吼道,继续牵制着尸妖,并渐渐的将其引到路羽方便下手的位置。此时路羽早就做好了准备,趁着尸妖正好位于自己的正下方,立马掏出腰中的短刀,从上跳下,刺向那还有黑血渗出的脖子。

  妖怪虽然没有痛觉,可路羽的短刀也不是一般的u qi,多少会对妖孽有所损伤。随着短刀一刺入对方的脖子,立刻“滋滋”的冒起青烟,尸妖一个吃紧,感到不妙,顺势抬手一甩,巨大的力道将路羽打的直接飞了出去,路羽一下子被打懵了,手中的短刀竟然也被折断,整个人带着断了的刀飞过二楼的一间客房,撞破窗户掉到了天井中。

  夜生一愣,知道路羽这次肯定是伤的不轻,想要过去看看,但却绕不过眼前的尸妖,这尸妖虽然受了一击,但影响并不大,可却是着实动了怒,攻击也变的愈发疯狂,甚至拔起了先前刺在柱子上的重剑。

  天井中,路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揉了揉头,发现自己从那么远飞过来,除了稍微有点擦伤,头有点晕之外,没什么大碍。

  “哟,怎么那么高摔下来也不痛?这地是软的?”路羽顺手一摸,却像是被针刺了一般,急忙跳到了边上,再回头一看,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那是什么地啊,竟然是一堆尸体,足有五六十具,身着普通布衣,应该都是这附近的村民。只是大部分都腐烂了,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味。

  难闻的腐肉味简直快要让路羽吐了,他抬起手想要捂着口鼻,突然发现手上握着的短刀,断了。

  “断了,怎么能断了,这可以丁将军赏于我的宝刀!!”路羽气愤至极,几乎要怒吼起来了,气冲冲的往客栈前厅走去,也忘了尸妖多么可怕了。

  夜生在前厅中再次躲到了楼上,这次他使用隐身符暂时脱离了尸妖的感觉。隐身符这东西虽然比较初级,但他不太常用,一个原因是认为自己道术颇高,用这东西有点与身份不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种符的失败率较高,越是厉害的妖怪越容易识破,而且很有可能被误导。这次实在没办法了,只得用起隐身符,幸好这个尸妖暂时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

  盔甲尸妖正有点无从下手,路羽却恰巧进来了,这清心术还不利落的家伙立马得到了尸妖的热情款待,又是重剑劈头,又是拳打脚踢的,没一会儿,路羽就在狼狈中清醒了,要不是这几年南征北战练就了结实的身体,谁能受得了这一顿打的。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再次跳上了二楼,回头看着楼下怒吼的尸怪,惊得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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