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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的说:“不是那样。”

  “不是?哪里不是了?”

  不可能不是。

  “我……呃……怎么说呢……”

  “怎样啦?”

  “我没说过吗?”

  “说你记忆力很好吗?”

  “不是的……,虽然这也说过……”

  “快点说啦。”

  “我并没有遵守通玄老师的吩咐。”

  “因为你没有去了吧?”

  “不是的。我从参加时起,就没有完全遵指示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怎么说……?六十天实在太长了。”

  “嘎?”

  “所以说,没有人能够完全遵守老师详尽的指示,所以每个人都会买yào来弥补自己不注重健康的生活。我没说吗?”

  春子说过。

  “那你也……?”

  “对,那朵花……”

  “话?……哦,花。”

  “那朵花……其实也是通玄老师指导说要在几号买花,装饰在房间东北角,我才买的。虽然我已经不打算再去了,可是我还记得这个指示,不经意地想说既然如此,买个花或许比较好……。虽然当时我可能也想要一朵花吧……”

  “然后呢?”

  “所以说,通玄老师确实指示我要买花,但是并没有指示我要丢掉。老师说,花要一直摆着,从买花的那天开始,不要让东北角少了花……,然而……”

  “然而?”

  “对,然而我却把花给丢掉了,是我自作主张把花丢掉的,所以我并没有遵守指示。然而……”

  “噢噢。”

  可是,工藤却知道春子丢掉花的事。

  从春子刚才的口气来看,连丢掉花的日期和时刻都大致吻合。如果这不是在长寿延命讲接到的指示,那么工藤不管怎样,都不应该会知道才是。

  不行。

  木场抱起双臂。

  哪里不对,但是他觉得答案应该就在这里。没有太大的误差。只是有哪里扭转了。

  就是这种扭转,让真面目变得模糊不清……

  那是庚申。

  木场再一次放空脑袋。

  “我说,那……对了。你可以更详细一点告诉我长寿延命讲的事吗?”

  京极堂也叫他打听的更详细一点。虽然照着那个爱卖弄道理的家伙的话做,叫人有点不爽快,不过木场觉得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肯定就在长寿延命讲。

  “那是……呃,规模多大的集体?”

  “这个嘛……男xìng十五人,女xìng约二十人吧。有增有减,所以现在的人数我不清楚……”

  “那是信徒不,患者的数目吧?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那个……通玄老师吗?总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在主持吧?”

  “哦……助手好像有七八个左右…………,这有什么关系吗?”

  “就是研究看看有没有关系。那么,患者会在庚申之夜去那里吗?那是个像医院的地方吗?”

  “像医院吗……”

  春子说,那个地方像是道场,是间铺地板的大房间。里面摆了体重计和身高计。

  那里被称为讲堂。

  其他的房间一样铺地板,陈列着大架子。

  上面分门别类地摆了大量的yào草。

  其他还摆了一些诡异的标本,或贴着人体图,上面写着奇怪的字春子皱着眉头说。

  “其它海游调和yào物的房间,老师的弟子们总是在那里进行研磨、混合。还有诊察用的房间,那里……嗯,感觉跟镇上诊所的诊察室一样。有桌子、椅子、穿脱衣服的篮子、可以躺下来床,还有……”

  “不用那么详细啦。”

  “哦,其他还有叫修身房的地方。”

  “修身?学校的那个修身吗?”(注:修身为日本旧制小学课程之一,即现在的道德。)

  “嗯,那里是男女分开,所以应该有两间。”

  “那你们都做些什么?”

  “庚申那天下午四点,讲就开始举行,在开始前,参加这会在通玄老师位于三轩茶屋的诊疗所条山房集合。一开始所有的人聚集在讲堂,聆听老师讲话”

  “上课啊?”

  “也没有那么严厉。”

  春子说,是聊聊天,顺便谈谈有关健康的事。

  大家并不会正襟危坐,也不会排排坐,而是各自以舒适的姿势围着老师 ,自在地说话。

  “大概会说上两个小时……,我觉得主要目的是为了增进情谊,接下来老师会进行类似健康体cāo的指导,说是印度的柔软cāo还是中国的拳法动作,会有弟子过来指导,练习一段时间……。然后这段时间,患者会一个个被叫过去,在单人房接受诊察。”

  “原来如此。诊察怎么进行?”

  “一个人十分钟左右……,但参加者有三十人以上,所以就算只有十分钟,也得一直看到深夜。”

  假设有三十五个人,需要将近六小时,就算六点开始看,看完也超过十一点半了。

  “诊察内容呢?”

  “哦……和一般医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老师马上就会看出来,说‘哦,你没有遵守指示,吃了几次鱼’,或是‘我jiāo代不能穿,你却穿了白色的衣服’。”

  “为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有没有吃鱼?

  更何况有没有穿特定颜色的衣服,就更难理解了。

  木场无法信服。

  “老师说,一切征兆都会反映在身体上。老师常说,人的身体就像镜子,从生活态度到心理活动,全部会反映在身体上。所以乍看之下似乎无所谓的小事,也会变成各种小障碍,显现在身体各处。”

  “障碍啊……,像是什么?”

  “呃……像是肩膀疼痛、眼睛模糊、长痘子、下痢。”

  “那跟吃不吃鱼有关系吗?”

  “不一定跟吃鱼有关,这只是一个例子。可是老师指示这么做,而没有照着做,就会有一些地方恶化,而这一点又被说中的话……”

  说中就是这里木场不太了解。

  “连身体哪里不好……都能说中是吗?”

  “是的。”

  这……或许……只要是医师都看得出来,如果懂医学的话,就算只透过问诊,应该也能够看出某些程度的事。可是……

  知道有没有听从指示,这一点还是叫人无法理解。

  吃的东西姑且不论,除非涂了dúyào,否则不可能靠身体状况看出换着穿了什么衣物。里头有什么玄机吗》……或者这种事真的跟身体好坏有关系?

  “那,然后呢?”

  “哦,然后老师会大概说明到下一个庚申前该怎么度过……。接着老师会写下处方笺,治好身体恶化的部分。我不太懂上面写了些什么,不过把那张纸拿给其他房间的弟子,弟子就会照着处方调剂。”

  “那很贵吗?”

  “很贵,可是只要照着老师指示的做,就可以不必买yào了。”

  “然后呢?详细的生活指导呢?”

  “好像也会写在处方上。”

  “好像?什么叫好像?”

  “哦,接下来回去修身的房间,然后在那里静静地待到早上。等待早晨来临时,弟子会拿yào过来,那个时候,会对每个人一一说明老师吩咐的详细生活注意事项。”

  “会写什么给你们吗?”

  “口头说明而已。”

  “只是口头说明,不会忘记吗?”

  “会忘记,所以每个人都无法遵守。”

  “干嘛不写下来?”

  “修身房不能带东西进去,服装也必须朴素轻便,、易于行动。不能带笔或铅笔进去。”

  “可是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嘛?”

  “好像就是因为很重要,才要我们仔细听好,不要忘记。但是一般人不可能连日期和时间都记得。所以延命讲一结束,每个人都会立刻拿出笔记本写下来,应该是想趁着还没有忘记是记下来吧。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没办法完全遵守……”

  “你也是吗?”

  春子第一次笑了。

  “我不会,因为我……”

  记忆力比别人好。

  “你记得吗?”

  “记得,可是……”

  “可是不能遵守吗?为什么?”

  “我才想问为什么。”春子说。“明明知道……却选择了完全相反的选项,我自己也不了解为什么。完全不了解。如果选择橘子活苹果没有理由,那么我会丢掉chā在这里的花,一定也没有理由,那么我等于是毫无理由地未被乐嘱咐,所以我才更加耿耿于怀。为什么……我会把话丢掉?为什么呢?”

  第一次木场想也不想地不予理会,第二次木场断定说没有理由,第三次他依然无法回答。

  “嗳,这个就别管了。约定这种东西,本来就会让人想违背。但是……”

  如果……

  如果工藤的信是基于生活指导而写的,那么工藤就没有偷窥,而是窃听了。但是……

  偷听口头告知个人的话,并凭记忆写下,是有难度的吧。与其说是难,这根本是不现实。因为那些只是繁杂得连本人都无法完全记住了。要是有笔记还另当别论,但春子说她完全没写下,不管怎么样,想要知道细节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知道了……

  要不要遵守指示,是病患的自由,没办法连病患的决定都完全预料,那么不管怎么样,工藤都不可能知道春子的日常生活。

  所以就算知道指示……

  也没有用……吗?

  “那延命讲……就只有这样吗?”

  虽然似乎不干不脆,但木场觉得自己似乎有所遗漏。若论可疑,延命讲再可疑也不过了,就只差一个突破点而已木场依稀有此感受。

  “就……只有这样。”春子说。

  “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经的的地方,或是忘记说的事?小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吧。”

  “这个嘛……”春子把手抵在额头思考,不久后“啊”了一声。“……我们会在假寐室小睡。几个人轮流,休息一个小时。”

  “小睡?睡觉吗?”

  “对。整晚熬夜很困难,要是隔天能够睡一整天就好了,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隔天都还要工作,而且延命讲也规定不能太勉强。再说,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请假,又不是江户时代。”

  江户时代也有无法休息的工作吧。

  “这样啊,会睡觉啊。那假寐室是怎么样?像旅馆那样,没有铺棉被,小房间大概有半张榻榻米宽,用隔壁隔成好几间,里面有桌子……”

  “桌子?”

  “就趴在桌子上面睡。会有一名弟子坐在对面,监视一个小时,不让悉悉虫虫跑出来。”

  “监视?”

  “要是睡着,虫就会跑出来……”

  “噢,这就不必说明了,我已经很清楚了。这样啊,那么你们睡觉时,是不是会念诵什么咒文?”

  悉悉虫啊……精蝼蛄啊……

  像绕口令般的,道教的痕迹。

  “咒文……?哦,有,像中国话的。”

  是发源地的咒文啊。

  “弟子挥发一本写满了小字,像经本的书,我们就读那个。虽然不懂意思,但弟子会教我们怎么都。读着读着,渐渐就会想睡,大部分只读了前面就睡着了。”

  “经?什么样的经?”

  “呃……彭候子、彭常子、命儿子、去离我身……吧。”

  “你记得吗!”

  “因为念过很多次了……”

  春子说文字她大概也都记得,还问木场要不要写下来。但是就算写了,木场也看不懂,所以他没有要求,不过春子说她的记忆力过于常人,似乎是真的。

  而且刚才的咒文木场也听过,他觉得和京极堂念过的一样。不过这并不是悉悉虫怎么延命讲果然是延续到现代的庚申讲。不,说延续或许不对。那里处处都让人感觉到大陆的风格,或许是发源地的待庚申活动据说在中国叫做守庚申又再次传入日本也说不定。

  “听说那个咒文是庚申之夜时,为了让虫在人睡着时也不会离开而念诵的。但是念了咒文以后,又派人监视吗?真是慎重行事。”

  春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做出一种迟钝的反应后,接着说:“我想一定没有人真的认为会有虫离开,弟子们一定也是的。所以与其说是监视……应该只是为了在一小时候把我们叫醒吧。”

  木场心想那样的话,用不着紧迫盯人,一个小时以后再来叫人不就得了。从深夜到黎明,顶多五六个小时里,有三十五个人要轮流小睡,当然一次会有四、五个人入睡。一对一等人的话,太浪费人力了。如果只有七八名弟子来处理所有的事,一般应该会采取更有效率的做法。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是……

  不懂。

  木场认为工藤的信和通玄老师指示的六十天生活指导之间,一定有什么因果关系。

  以同一个人为中心,一边提示长达六十天的绵密行动蓝图另一边则缜密地记录了长达七星期的过去行动。觉得两者无关才有问题。

  大逆转不止一次……

  再翻过来一次就行了吗?

  “工藤家在哪里?”

  “您说派报社嘛?”

  “就是那家派报社。”

  木场已经打算离开房间了。

  “刑警先生,您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去那里啊。”

  “去……做什么?”

  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冲动?

  驱使着木场的、无法理解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去……见了他就知道了吧?告诉我他的地址。”

  木场打开了门。

  三、四个穿着作业服的女工聚集在走廊。

  她们惊慌失措,是在偷看里面的情况吧。

  木场狠狠地露出凶恶的表情瞪上去。

  接着他故意拉大嗓门,哑着声音说:“工藤有触犯轻罪的嫌疑。”

  这只是一介旧书商这样说而已。别说是确证了,连罪状都不明,那么这不是一名警官该随便说出口的话。即便如此……

  “轻罪是什么……?”背后传来无力的声音。

  “东京警视厅的刑警都这么说了,就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