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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歌曲(注:一种歌曲集,唱语车站名和沿路风物。)给我听,我全部都还记得。”

  “什么汽笛一声怎么样的那个吗?”

  铁路歌曲有好几号,一号一号连绵不绝。光是东海道篇,数量就十分惊人了。我这么问,麻美子便答道“没错”。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麻美子非常笃定地说。听到她的话,宫村问道:“对了,麻美子女士,第二十五首后面怎么样了?”我不懂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麻美子忽地变得面无表情,很快地又说:“哦,我一定记得。”

  “……总之,我和家祖父相处的时间非常久,久到连那些数目多得惊人的铁路歌曲全都能够背唱出来……”

  关于这件事,只二郎似乎也同意。麻美子说起当时的事,他便眯起眼睛,怀念地说:“就是啊,就是啊。”

  “……家祖父还反过来对我说起那时我们环境十分贫苦,母亲罹患了肺病,还有我踩到蛇、被毛虫蛰到,整张脸肿起来等等,连我自己都忘掉的事,家祖父都还记得。然而……”

  “却只是咻嘶卑的事不记得?”

  “……嗯,家祖父说它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而我就像刚才说的,当时的事有些记得,但有些不记得。”

  “这当然。”

  “”嗯。有些记忆异常鲜明,有些却怎么样都回想不出来,但是我不认为这是因为时日久远,而是因为当时我年纪还小。家祖父那时至少都已年过半百了,但是连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事,家祖父却半点都不记得,这怎么想都太不了然了。

  应该是吧。

  特别是……

  看了那个,会被作祟的。

  若论特殊,这段往事再特殊也不过了。

  麻美子说那里长满了山白竹。

  只二郎牵着麻美子的手,走下小丘的斜披。

  “我记得因为有事去邻村,正要回家的途中。我想那条路不是常走的路。我们牵手走在山里,突然间视野一片开阔,眼前就是一片像大海般的山白竹原。”

  “就在那里看见咻嘶卑?”

  “记忆……历历在目。那个人穿着皱巴巴、松垮垮的西装,喝醉了酒似地脚步东倒西歪,左脸上贴着QQ绊……”

  “QQ绊?你是说绊创膏吗?中间有纱布的……”

  那种打扮与山里格格不入。可是至少妖怪不会贴绊创膏,那应该是人。

  “嗯。那个人的脸很小,所以显得非常显目。他的头上几乎没有头发,红红秃秃的。眼睛很大,眼白的部分黄浊浊的,眼皮有很多皱纹。长得就像刚出生的日本猿猴一样。他的视线不晓得在看哪里,游移不定,脸上笑咪咪的……”

  不可以看。

  那是咻嘶卑。

  看了那个,会被作祟的。

  “令祖父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当时只有家祖父在,我不认为那会是家祖父以外的人说的。就算叫我不要看,我也已经看到了……。后来我们一回到家,家祖父已经病倒了,家里乱成一团,家父就这样步上黄泉,我甚至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父亲猝逝是否是咻嘶卑造成的,这种浅薄的议论在这个节骨眼并不重要。如果麻美子说的没错,那么这段chā曲对只二郎来说,应该是痛失独子这种永生难忘的事件序幕才对。发生在这么特别的日子、而且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实在不可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令祖父对这件事怎么说?”

  “嗯,家祖父说他记得家父过世前一天,确实是去邻村办事了。然后回家一看,家父已经病倒,这部分他记得很清楚,说他大为惊慌,可是家祖父还是坚称他没有看到。”

  “会不会是……你记错日期了呢?”

  “这段记忆与家父的死连接在一起……,我想是不可能记错的。不过计算是在其他日子看到的,家祖父应该也不会说不记得看过,没听说过咻嘶卑才对……”

  我“呼”的吁了一口气。

  总觉得莫名其妙。仔细想想,这整件事说起来只有一句“那又怎么样”能形容。回神一看,进入店里后,已经过了好些时间了,杯中的水也空了。我们只各自点了一杯咖啡而已,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又加点了什锦蜜豆。

  “关口先生,怎么样呢?”宫村说道。

  “呃,只消除记忆中特定的部分,这种事真的办得到吗?我是个外行人,所以只想得到妖术啊、幻术这类,荒唐可笑的读本(注:江户中后期的一种小说,附有chā图,内容多带有因果报应、劝善怨恶思想。《南熄里见八犬传》即是读本的一种。)般的内容。可是实在很脱离现实。”

  “京极堂他……这么说?”

  反正他一定说了什么,当然我完全不记得。

  “京极堂先生说,这也不是办不到,但是从听到的内容来看,做这种事也没有意义。他只说了这些而已。”

  “好不负责任,只有这样吗?”

  这种话我也会说。不,我觉得我好像说过了。

  “京极堂先生说,应该要进一步调查更详细的情形。例如说,如果修身会真的做了这种事,就应该有值得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他的意见十分中肯,所以我也帮忙起调查修身会的事。京极堂先生也说,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受不了传教活动,就应该义正言辞地加以拒绝。至于麻美子女士的祖父,如果本人看起来幸福,还是不要多加干涉比较好。”

  “以那家伙而言,这番建议也真理所当然。”

  “咦?京极堂先生的话总是理所当然呀?”宫村说。这么说来,确实也是如此。

  “可是,调查后……发现内情就如同我刚才说的。修身会虽然不是宗教,但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非常可疑。就算只听麻美子女士的说明,也十分可以吧?”

  “是很可疑。”

  “他们的手法……”

  “唔,应该是一种洗脑吧。”

  “对呀,所以我才想,果然……”

  “消除记忆的方法啊……”

  我抱起双臂。没有什么特别的的意思,也不是深思。

  我只是朦胧地推动着愚钝的思考罢了。以现在的医学水准……应该还不是很了解记忆的机制才对。

  感觉似乎十分复杂,但或许其实极为单纯,而且就算不了解机制,人还是会记忆,不了解似乎也无所谓,不过还是有许多人不愿意遗忘,所以学者们日夜苦心孤诣地研究。

  由于他们的钻研,脑的研究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

  例如说,只要破坏大脑司长语言的语言区这个部位,就无法随心所yù地运用语言。但是那只是语言机能停止,并不代表不再记忆,记忆也不会消失。只是无法透过语言输入,也无法变换成语言输出罢了。若是就这样穷究下去,光靠大脑生理学,可能无法完全解开记忆的机制。所以至少在目前,是不可能考外科手术或施打yào物等外部处置,来恣意改写记忆。

  就算硬是施加那类处置,不是丧失所有的记忆,或是完全无效,就是错乱或发疯,只能获得这种结果吧。万一或者说幸运地发现受试者部分的记忆小时,也无法知道消失的是哪一部分的记忆,就算刻意消除记忆,在结果出来以前,也不可能知道失去的记忆是否就是实验者预期的部分。这就是目前的状况。

  消除几月几日的记忆这不可能做到,因为无法进行人体实验。

  而且听说记忆本来就不会消失,只是不被再生而已。所以丧失记忆这种说法并不正确,那么是不是应该叫做记忆再生不良呢?

  但是……

  “啊……”

  是有方法的。

  “催眠术吗……?”

  “所谓催眠术,是‘你愈来愈想睡了’……的那个吗?”

  “唔,是的。”我答道。“催眠术并非魔法或幻术。唔,它算是一种技术。听说美国的医师协会等机构承认催眠术具有一定的效果,也积极地将它纳入治疗体系中。”

  “哦?”

  宫村露出高兴的表情。不过这些全都是我从主治医师那里听来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催眠状态和睡眠的时候不同,意识是清醒的。外表看起来虽然是在睡觉,但具有判断能力。”

  “不过催眠给人一种睡着的印象。”

  “和睡着是不一样的。我想想……像是喝醉的时候,或专注于某一件事的时候,虽然会对某样东西有反应,却无法觉知平常能够察觉的某些事情,不是吗?就类似这样。在那种状态下,平时被理xìng所覆盖,不会显露出来的近似本能的部分会luǒ露出来。”

  “嗯,嗯。”

  “对那种近似本能的部分倾述,就是催眠术。早上起不来的人其实我就是这样,早上的时候,明明理xìng知道非起床不可,但是怎么样就是起不来,有时候会这样吧?”

  “我也是。”麻美子说。

  “这不是理xìng的行动。要是再睡下去,一定会迟到。可是想睡觉的本能凌驾其上。但是还是有意识,也能够认识、判断已经时间很晚了。然而却无法行动。这就是催眠状态。”

  “这就是……”

  “嗯。”我很不擅长说明。“据说处在这种状态的人,能够透过给予强烈的暗示,来加以cāo纵。”

  “cāo纵?”

  “是的,命令他站起来,他就会站起来,暗示说手不能弯,手就真的不能弯。”

  “这……我好像听说过。可是只要解除催眠状态就结束了吧?催眠状态又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总不可能状态解除后,还一直对施术的人唯命是从。那样的话,就是魔法了。”

  “你说的没错。不,呃……”

  没用的我,就算被麻美子这样的人追问,也会变得结结巴巴。我一厢情愿地认定对方有机可趁、说话漏洞百出,结果我比人家糟糕多了。

  “有一种叫后催眠的……”

  “哦……”

  “后催眠呢,唔,把它想成在催眠状态中所做的暗示,在催眠解除后依然会发挥效果就是了。例如说……这样吧,我暗示你在催眠解除后,只要听到有人拍手,就会跳起来,然后解除催眠。被施术的人不会记得曾经被这样暗示,也想不起来。”

  “意识不到是吗?”

  “嗯,完全意识不到,所以外表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一会儿之后,你听到拍手声……”

  “就会跳起来吗?”

  “嗯,听说就会跳起来。本人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跳起来。即使如此,只要一听到拍手声……”

  “就会跳起来?”

  “据说是的。”

  “真可怕,”宫村说。“要是被利用在犯罪上的话……”

  “嗯,是啊……”

  我应得很心虚,但实际上我只能这么回答。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犯罪,所以或许其实办不到,也或许相反,只是因为手法太巧妙,所以没有曝光罢了。我得重申,就算想实验也没有办法。当然,万一失败就前功尽弃,但即使实验成功,也绝对无法公开。

  说起来,在催眠状态中,即使缺少理xìng,但还是有意识。换言之,对象的社会lún理观属于哪一个阶层,决定了犯罪xìng的暗示是否有效。如果本能判断这对自己不利,暗示应该就不会发挥效果。所以我觉得教唆杀人或自杀的暗示是没有用的。

  “那么……”麻美子说。“……记忆可以像这样……?”

  “嗯,据说催眠状态是有深浅之分的,在浅度的状态,能够cāo纵运动机能,再深一点的话,就能够刺激、支配心理状态。所以只要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就几乎不会受到理xìng的制约,连平常想不起来的记忆都会浮现到意识上,也就是记得会luǒ露出来。这么一来,也能够cāo纵记忆了。”

  “cāo纵……?意思是……?”

  “可以让对方不会想起一些事。据说人的记忆并不会消失不见,只是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想不起来而已。像是一紧张就忘记要说的话、一吃惊就说不出话来、对讨厌的回忆被封印起来……”

  没错,回忆是会被封印的。

  麻美子垂下眉毛,丧气地说:“那么……是以你刚才说的后催眠……?”

  “有可能,这是我从京极堂那里听说的,假设下了暗示,要对方忘记数字五,那么五这个概念本身就会被封印。虽然能数一、二、三、四,但是接下来就怎么样都数不下去。不过还是知道下下一个是六,也知道后面的七八九十等等。数字的概念本身存在,十进位法也能够理解,可是怎么样就是不觉得四后面还有东西。可是又知道四的下一个不是六。”

  “这样岂不是很困扰吗……?”宫村仿佛身历其境似的,露出困惑的表情。“……十分不便哪。”

  “可是宫村老师,这是常有的事。像这样意图改写记忆是可能的。不过大部分都只观察到短期的效果,究竟有多长的持续xìng,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美国等国家正准备将它应用在心理学方面的治疗上。例如,对于极端的焦虑症像是惧高症等等,可以对病患暗示‘高的地方不可怕’,来消除他们的不安。”

  “这样还是满恐怖的。那样的话,就算是危险的高处,那个人也会毫不在乎地走上去吧?”

  “这……说的也是。我也只是听来的,听说那样的人,其实就像是对自己暗示要无条件地害怕高的地方。所以要重新对他们暗示说,高的地方并不是无条件的恐怖。可是这只能仰赖施术者的lún理观了。”

  “原来如此。可是,既然被认定能够应用在治疗上,表示它当然有长期效果吧?”

  “没错。”我说道。

  麻美子的表情变得更虚无,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会被施了那种催眠术……?”

  麻美子认定了就是如此。我觉得有点吃不消,因为这全都是我临时想到的,并没有确证,也无法实际证明。麻美子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