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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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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被紧紧的环抱住,似乎那股熟悉的暖流再次流入体内,源源不断……江洛凡闭上了双眼,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很舒服……

  光芒一闪,在江洛凡的胸前却升起了一团白色的光圈,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江洛凡的体内。

  “桃姐姐!你住手!”

  雪儿突然出现在房间内,见桃九的动作惊呼出声:“你在干什么!?就算你把冰莲的灵气全部输给他,你也救不了他的!你这是在逆改天命!”

  “雪儿!我只是帮他缓解痛苦罢了,若是他的时辰到了,我定也不会阻拦!”

  “可你这样分明就是在……”

  “够了!别说了,你若是想要我不好过就立刻去天庭告密好了!”桃九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只要能为他减轻一丝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你!你还说不是爱上他了!”

  桃九垂下了眸,不肯回答雪儿的问题:“雪儿……我不能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死去,这是我欠他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雪儿被桃九气的跳脚大哭,一股风似得冲出了房间。

  桃九叹气,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江洛凡,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

  雪儿这小丫头说风就是雨的,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可是这一次,她负气离去,竟然几日都没有回。

  桃九端着药来到了江洛凡的房间,见他坐在窗前,颤巍巍的提着笔,非常吃力的,不知在写什么。

  她鼻子一酸,连忙上前问道:“不老老实实的躺着,起来做什么?”

  “躺了几日,身子都僵了……”江洛凡见桃九靠近,连忙放下笔将书册合上,轻声道:“那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恩,吓死我了。”

  “九儿……”

  “恩?”

  “有没有后悔嫁给我?或者说……你从来都不想嫁给我,对吗?”

  桃九垂下头,没有回答。

  “可我却很庆幸娶了你,有你在……真好……”

  “九儿……你还会嫁给别人吗?我们并没有……并没有圆房,所以你随时可以……”

  “江洛凡,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还没有死,怎么盼着我去改嫁呢。”

  “呵呵……好……”

  “你刚刚在写什么?”桃九跳到江洛凡身前,待看到桌上的书册时,惊疑了声:“咦?阵法?你研究这关于阵法的书作甚!?难不成你还能上阵杀敌不成!?”

  江洛凡淡淡一笑,脸色却有些红的不自然:“我这身子哪能习武,不过是感兴趣罢了。”

  “好吧好吧,我的大少爷,你快点儿上床休息吧?”

  “好……咳咳……你扶我……咳咳咳……”

  “慢点儿。”桃九将他扶起来,谁知他一起身便突然向一旁倒了下去。

  “洛凡!”

  “洛凡!”

  江洛凡突然昏了过去,一睡便是五日,桃九百般的唤他,为他输入灵气,他都未曾睁开那双蕴着星月光华的眼眸,她一直陪着他,如果时日无多,她更不能错过任何一霎。

  寸步不离,日夜守护。

  直到第七日的清晨,当天边的第一缕日光照进窗棱的时候,桃九落下了一滴眼泪,让勿喧去通知了江夫人,江老爷,还有江洛谨……

  江洛凡睁开双眼的时候,精神似是极好,甚至可以自己坐起身来,他吃了一惊,房里好多人,娘亲、父亲、谨弟、还有九儿……他们都在自己的床前。

  娘亲正在绰绰的哭泣,爹爹也红了眼睛,谨弟脸色铁青,九儿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凡儿……”

  江夫人望着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凡儿……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恩……”江洛凡虚弱的应道:“没有,我很好啊……”

  他深深地望着守在自己床边的亲人,似是明白了什么:“娘……父亲……还有谨弟……你们都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我……我想和九儿单独待一会儿……”

  窗外的鸟儿愉快的叫着,阳光从窗棱照射进来,使房间内多了几分温暖,不去听,也听不见门外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江洛凡拉着桃九的手,和她聊着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洞房花烛夜的初见,后山石桥上的痴迷,长廊中的嬉戏打闹,还有泛舟湖上,芦花飘飞,湖边树旁埋下的那半坛桃花酿……最后到病榻上的细心照顾……

  他都刻印在心底,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他有些累了,和桃九说道:“九儿,桌上那本书的下面,压着的东西,帮我拿过来好吗?”

  “好。”桃九迅速的起身,在桌上找出了江洛凡要的东西,却在不经意的一撇后,变了脸色。

  “江洛凡!?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封休书,你早就写好了对不对!?”

  江洛凡皱着眉,费力的撑起身子:“是,我早就准备好了……咳咳……我死后……你就自由了……你看一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可以……”

  桃九摇头:“不,我不要……”

  “九儿……我已经和娘说好了……她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给你备好丰厚的嫁妆……”

  “其实我也好不舍的……但是我…..我更不舍得你一个人……”

  “九儿,你说,我下辈子还能遇到你吗?如果可以……我还要和你……和你……做夫妻……”

  桃九不说话,只是一直在哭……

  江洛凡的一双涣散的眼眸,落在桃九的身上,让桃九的一颗心揪成了一团,疼的无法言语。

  “好久不曾听到你弹琴了……”他说。

  桃九怔怔的望着他,但转瞬,便明白了他的心意。

  “可不可以……再为我弹奏一曲?”

  他极力的平稳着自己的气息:“凤尾琴在我的书房里……可不可以弹给我听?”

  桃九别过脸去,死死的咬着唇。

  “好不好……九儿……我好想再听一次……”

  “九儿……”

  “九儿……”

  “好。”桃九点了点头,眼眶却更加的红了。

  怕自己会忍不住泪水,桃九起身走了出去……

  “九儿!”

  看见她停了下来,他对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谢谢你……”

  桃九静立片刻,并没有回头,只是拉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将自己支开,便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去了吗?还是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离开的样子?

  那么,便如他所愿吧。

  ……

  “他死了……他死了吗……”

  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桃九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封休书,突然身子一软,跪坐在地,天空突然下起了细碎的雪,雪花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她似乎感触到了一丝寒意,那凋落的雪花,就像是她冻结的心,这是苏州城的第一场雪。

  “雪儿,他死了……他死了……”

  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身白衣轻纱的雪儿走了过来,蹲在桃九面前:“桃姐姐,你别伤心了……这只是凡人的生死轮回而已,每一个凡人都是逃脱不了的。”

  桃九抽了抽鼻子道:“我当然明白,还用你这个小丫头和我说?”

  “那桃姐姐你哭什么啊?”

  “不让我哭,难道要笑啊?”桃九嘴上不承认,可是眼泪却失控的往下掉。

  她不想哭,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一直都止不住,仿佛要将这几千年来积攒的泪水都流出来,江洛凡他的命本就应该是这样,或者,如果没有自己他会死的更早一点儿。

  桃九努力的告诉自己,她已经不亏欠江洛凡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孟姚和楚陌离去的时候,她只是心中空空的,而当江洛凡离去的时候,她的心是如此痛苦的呢……

  雪儿叹了口气道:“桃姐姐,你该不会是爱上那个凡人了吧?”

  桃九锤了雪儿的额头:“别乱说!”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雪儿试探着问了一句。

  “走吧。”

  江洛凡,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再受病痛的折磨……

  ……

  这日,苏州城下了雪,满眼的银装素裹,粉雕玉琢,好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病床上,江洛凡一直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白雪,不知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或许,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他终于闭上沉重的眼。

  他走的那么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只要谁唤他一声,就能将他从梦中唤醒。

  江夫人在他的床前垂泪,她知道凡儿走了,他终于解脱了……

  也许,他早就已经解脱了,那日,江洛凡拿着一纸休书来找她,她非常惊讶,她一直以为凡儿很喜欢他的这个妻子。

  可凡儿却和她说:娘,这辈子能娶到九儿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我不止一次的埋怨过老天,为何对我这么不公,让我饱受病痛的折磨,让我经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情,可是自从有了九儿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因为老天已经把最好的留给了我。

  这段日子,虽然不长,但是我却已经满足了,谢谢娘将孟姚送到我的身边,但是娘……

  这么美好的她……

  让她自由吧,我希望她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休书我已经写好了,孩儿心意已定,就当是……孩儿最后的一个心愿吧……

  死去,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幻想过无数次,从对那个字的恐惧,到麻木,甚至是解脱。

  此刻的江洛凡是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转身,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那紧闭的双眼和骇人的脸色。

  他看到亲人在自己的身前哭泣,而他却怎么也碰触不到他们……

  还有一个人,一袭黑衣,正冲着他淡淡微笑。

  “你是谁?”他问。

  黑无常笑道:“老弟,这一世的厉劫结束了,我是来接你的,随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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