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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少年一心入剑宗

  “诸弟子列阵等待,五宗传法长老前来为尔等降下恩泽福缘,但凡被选中者,当属五宗直系弟子,于下宗之内,享有直系特权!”一位白袍执事长老来到三百位下宗弟子之前,高声说道:“首先有请,剑宗大传法!”

  三百少年轻微骚动起来,他们却是没有想到在被收入下宗之后,还将面临五宗传法长老的亲自筛选,而且成为所谓的五宗直系弟子竟然可以获得额外的特权,不管这特权是什么,总让人心生些许躁动和期待。

  小雷音宗乃是方圆万里地界的霸主宗门,其内人才济济,天骄辈出。久远年代之前,开山宗主与宿老大能们依据门下长老弟子所行道路之不同,特意划分出剑宗c阵宗c丹宗c器宗c灵宗五大分枝,术业专攻互通有无。剑宗为五宗之魁首,所修乃是精纯绝一之剑道,修一口性命交关的大道之剑,熬炼剑躯c磨砺剑心c塑造剑魂,全凭手中一口剑搏杀出一条煌煌坦途,截取一线大道生机!而因剑道坎坷艰难,看中生死杀伐,非心性坚定c毅力超卓之辈不能修持,所以剑宗历来是五宗人丁最稀薄的一支,却又是五宗杀伐战力最强大的一支,当代“雷音十子”之中,剑宗三人独占三甲!

  剑宗大传法凌空而来,缓缓走下,来到广场之上,他双目之内有着一层淡薄的阴翳,将其瞳孔内的强大剑意深深掩藏。中年人平凡的脸孔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如同一截干枯的木头,死气沉沉,开始在三百弟子站成的行列间随意走动,冷淡的目光在少年们的双眼之间游离。

  “报告大传法!”一声热血激昂的高喊在这群新人之中响起,一位少年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和激动,竟然是踏前一步走出队列,卯足了劲儿吼了出来。四周弟子蓦然回头,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那脸皮胀得赤红的少年,露出幸灾乐祸瞧热闹的神色。剑宗的剑修士,杀伐第一,这毫无争议,然而他们往往是醉心于剑c至情至性而又绝情绝性之人,这种人,更多的是被称为——剑疯子。

  少年胸口剧烈起伏,面色赤红,他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敢站出队列,最终是为了心中那个从小就有的剑仙梦想而发出这一声热血的呼喊:“前辈,我想修剑!请选我吧!”中年汉子依旧面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这心绪激荡的少年,缓缓踱步。

  “为何想修剑?”当来到那少年身旁,剑宗的大传法冷漠开口。

  “因为因为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少年仰起脖子紧闭双眼,高声吼道。他怕自己若不鼓起所有的气力回答中年人的问话,心中那一股热情和向往就会臣服于对方的无形威压之下。

  “没有了这个梦想,你会死么?”中年淡淡问道。

  紧张激动的少年一愣,他准备好了所有问题的dá àn,却没想到对方问出这样一句轻佻无厘头的话。下意识地回答道:“不会。”

  “可我若没了剑,我会死。”大传法看都不看这少年一眼,说完就走。四周所有的人都听清了大传法这一句似乎轻飘飘的回答,少年们目光闪烁,却难以真正体会这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梦想和生命,你如何选择?

  大传法倒背着手继续走,目光仍旧不断梭巡,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走过了数十位少年,却没人敢于和他对视一眼剑修精纯不屈的剑心,他在这群少年身上,看不到。

  “报报告大传法!”又是一道身影踏出队列,只是这声音却显得犹豫怯懦太多。“我也想修剑!”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岁的模样,身上衣衫褴褛,但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倔强的英气。

  “理由?”中年剑修并没有因这少年出身穷苦而产生更多的兴趣,话语依旧是不咸不淡。

  “因为,剑修很厉害!”少年握紧了拳头,攒劲说出了这句话。片刻沉默后,周围的少年哄然而笑,而一句话才说出口的少年却低头不言。中年人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许不满,他不满的并非这个瘦小的少年,而是那一片刺耳的笑声。蓦然间,一股如渊如海的恐怖威严如同尘暴,以中年汉子为中心扩张,瞬间笼罩了整片广场,那些脸上仍挂着笑意的少年们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庞大力量压趴在了地上。叶长歌和韩胖子万幸刚才没有笑,此刻正站在这庞大的灵压之下苦苦支撑,双腿发抖。

  “何羡仙,你这是作甚!”丹c阵两宗的大传法怒喝。

  原来广场上方原本凌空蹈虚悠然而立的另外四宗大传法,在中年剑修蓦然释放的灵压之下也无法悠然地保持凌空状态,纷纷降落,踩踏在了广场地面上。被人当众落了面子,四人神色皆是暗含愤怒,他们在中年剑修的灵压之下受到的压制更大!

  “他说的,有错吗?”丝毫不去理会身后四位传法长老的呵斥诘问,中年剑修平淡的声音变得冷酷。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笑得肆无忌惮,更莫说是对“剑修很厉害”这句话而发出的质疑的调笑。像死鱼一般趴在地上的近百位少年脸色通红,无论如何挣扎都爬不起来。

  数息之后,灵压消散,广场上的重力环境恢复平常,几十名少年都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此刻看着这中年剑修和方才说话的瘦弱少年,都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看见这群少年变得乖巧老实,中年剑修才淡淡开口道:

  “我只想让尔等知晓——剑修,确实很厉害。”

  “你!”听闻此话的另外几位大传法怒目圆睁,竟一时无语。

  四周少年面无血色,低头沉默不言。中年人缓缓走到方才那名出列的瘦小少年身边,上下打量了几眼,开口问道:“几岁?气海几重?”少年双目中闪烁着激动的神色,挺了挺胸膛自信道:“九岁,气海第四重!”中年人略微点头,出身穷苦,却在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实力,这少年天分不差。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肩膀和手腕,又定定地看了少年眼睛数息,中年脸上终于是显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说道:“你可入剑宗学剑。”

  少年脏兮兮的脸庞上绽放微笑,脸色兴奋得一阵潮红,激动地看着这中年人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剑修微微点头离去,继续在剩余的两百余人中缓缓搜寻,终于是走到了叶长歌的身前。

  “前辈,我要学剑!”叶长歌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站在了中年人身前,仰起头看着对方沉静平淡的脸。原本,他并不清楚何为“剑修”,以及成为一名惊才绝艳的剑修士是何等艰难,但他知道剑修是一条最直接的杀伐大道!而要修炼神海之中那一篇古老恐怖的《大寂灭血海tiān zàng神经》,则必然要走上这条充满血腥与死亡的道路。剑修的宗旨与本意,与其异常契合。

  葬佛葬仙葬众生,终究是杀佛杀仙杀众生!剑之一道,成败皆系于一字——杀!

  姓何的中年剑修顿下脚步,看向这第一个敢于直视自己脸庞的少年。眉眼平直如剑,挂着一抹化不开的阴郁,而黑瞳深处,闪现一抹血光。

  “你杀过人?”

  叶长歌拱手,微微点头道:“杀过一人。”

  “杀一人是杀,百人是杀,万人亦是杀。强调那个一字,有何意义?”中年人淡淡说道。叶长歌闻言,微微低下头,剑道之上的区别只在于“杀,与不杀”,从来不会关注杀的数量多寡,既然一心走上了这条坎坷道路,既然长剑染血,就只能一往无回,便纵有千万人阻挡,唯有一剑杀之!一念及此,好似心中的一个结被蓦然解开,叶长歌感受到一股从神魂识海涌向四肢百骸的轻灵与舒泰,无形之中生出淡淡的凌锐之气。

  少年微微鞠躬,轻声道:“多谢前辈提点,晚辈晓得了。”

  中年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微芒,仔细打量面前恭谨的少年,半晌之后缓缓说道:“给我个理由。”

  “shā rén。”少年非常平静,好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为何shā rén?”

  “修道。”

  “杀何人?修何道?”

  “杀该杀之人c能杀之人c可杀之人。修我心之道c强大之道c证道之道!”

  “何谓,该杀之人?”中年人站直身子,淡淡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沉默数息之后,少年坚定果决的话语响起:“阻我道者,乱我心者,伤我之挚爱者,此三者,即为该杀之人!”

  少年十一,踏足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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