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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没多久警车就“滴唔滴唔”的来了,黎悦澜不自觉得拉住顾清河的手,不管怎么解释,都要把顾清河带走,最后那人给了她一个“放心吧,我会没事”的眼神,就被警察压着头进了警车,他没了暴怒,回了那副淡然的样子,像是黑夜里刺骨的冰冷。

  那时黎悦澜还年轻,没办法处理突发而又严重的事情,所以只能用双眼,眼睁睁的看着。

  在警察的带领下,黎悦澜陪着梁婧和林晨去了医院,梁婧胳膊上缝了五针,痛的她鼻涕眼泪横流,抓得黎悦澜手上深深地五个手指印,林晨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背上都是玻璃渣,肋骨也断了好几根,有一个直接穿入胃部,头部也出现了脑震荡,险些下了病危通知书单,警察在医院了解情况,好在年纪轻,不懂事,就教育了她们一顿,至于顾清河……

  黎悦澜就算不懂什么法律,也懂把人致伤残是什么样的结果,听警察说是故意伤害罪,因为还是学生,会从轻处理,但也免不了要坐牢,都是因为她,坐牢,顾清河才多大的年纪啊。

  黎悦澜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瓶水,腿好像跟弹棉花一样无力,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她顺道看了看林晨,林晨到底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林晨母亲在icu病房前,对警察大哭大闹,看自个儿的而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爱子之心强烈,一定要顾清河坐牢,纠缠了好久,林晨母亲的心情才平静下来,看着她无助的靠着墙哭泣,黎悦澜心里也不是滋味,突然间想,要是躺在里面的是顾清河,谁会为他在外面哭泣。

  黎悦澜回了病房,让她诧异的是,李连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站在门口,没有推门进,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她从门上的小窗户里,看着梁婧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今天的事闹得厉害,饶她现在回想手脚还在没出息的发抖,别看梁婧平常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敏感的很,林晨说得那么过份,一时半会消化不了也是正常。

  李连杰一直在和梁婧讲话,至于讲什么,黎悦澜也听不见,干脆坐在椅子上,脑子是空白一片的。

  她不知道李连杰能不能安慰好梁婧,能不能把她哄的跟以前的梁婧一样,她有些害怕,要是梁婧因此变化,那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病房突然传来哭声,黎悦澜回过神,刚想推门进,就看见梁婧抱着李连杰嚎啕大哭。

  黎悦澜明白了,梁婧这次不需要她的安慰了。

  李连杰比黎悦澜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梁婧,那种喜欢足够让梁婧说出心中的秘密,在梁婧心里,李连杰的地位不一样,甚至比黎悦澜高上一节,梁婧爱情观强烈,强调不在男人面前哭泣的女人才是坚强的,如今的爱情观也就被李连杰慢慢的侵占了。

  说梁婧父亲年轻的时候经常去外面找女人,玩了几次后就收手,谁知道那女人怀孕了,还找上门来,正逢梁婧放学会来,听见那女人和我爸在房间里争吵,清楚的听到,你是个□□,这孩子一定不是我的,然后她就去问她妈妈什么是□□,因此事情败露了,她妈妈受不了了打击在丈夫的公司跳楼自杀,梁婧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问那个问题,她妈妈就不会跳楼,这些都是从李连杰口中得知。

  整整三十层楼,梁婧当时掀开白布的时候都吓哭了,因为那张脸根本就是血肉模糊。

  黎悦澜听完后是沉默的,明明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却也是难过的。

  梁婧的那些眼泪仿佛一直深藏在一坐活火山中,现在才喷涌而出,她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所以就算是眼泪也是轰轰烈烈的。

  让黎悦澜唯一庆幸的是,顾清河家里有背景,他父亲动用了关系,把坐牢改成了拘留十五天,本来是可以当场释放的,说是让他长点教训,黎悦澜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父亲,好歹是亲生的,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黎悦澜心的心从高空慢慢地定下,可也一直空落落的,因为想去看他,可到了那顾清河却没出来,她来了好几次也是这样,拘留不是坐牢,而且还是学生,在里面受受教育也就得了,可一直拒看,她心里就越慌。

  那人的脾气本来就傲,是三言两语就能和别人打起来的主,黎悦澜真怕他和别人打起来,她不止一次告诫自己,顾清河只是拘留不是坐牢,不需要太担心,但拘留所里是不是和电视上放的一样,黎悦澜是真的不知道。

  学校也很快知道了,黎悦澜和梁婧各自背了处分还请了家长,黎悦澜没什么大事,教育了几句也就退场了,黎妈再三强调和顾清河离远点,还说自己简直是看错人了,每年的三好学生跟人吵架,还和坏学生做朋友,这消息足够让黎悦澜在学校成名的了。

  梁婧就惨了,险些和顾清河一起离开学校,他爸气的当着老师的面扇了梁婧一巴掌,吓坏了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气的梁婧当场说了句“我死都不要再当你的女儿了!”然后就跑了,后来她爸是在她妈的墓地找到的梁婧。

  知道梁婧不想见人,所以聊着好几天都是靠打电话和发短信知道她活的怎么样,黎悦澜未此松了口气,怕她因为这事想不开什么的,不过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隔了好几天梁婧才来学校,那时和她爸已经冰释前嫌了,这样看来,这顿架也是值得的。

  哪有父母不心疼自个儿孩子,梁婧他爸对她挺好的,只是方式不对而已。

  李连杰比黎悦澜还着急,梁婧父亲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的事,不过后来,梁婧呆在家的时候偷偷和李连杰见了面,那就好李连杰可宠着她了,要什么给什么,就算她骂他,打他也不还手,上次看个电影都能吵架的人,要是不喜欢怎么会任打任骂。

  “可惜了啊,我爸还是停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我现在是彻底变穷人,都说穷人是穷的叮当响,我连钢镚都没了,哪还叮当响啊”梁婧悲愤的一头倒在桌上,黎悦澜知道她花钱挥霍,两个月没收入还不要了她的命。

  梁婧又太抬头“哦,对了,我刚才在办公室看到顾清河他爸了,之前一直不出面还以为是放弃他了呢”

  “他们是再说那件事吗?”

  “肯定的啊,知道吗,要不是他自己说是顾清河的老爸,我都不知道,他好像从来都没来过学校吧……”

  的确是,家长会什么的,现在想想,真的没人来给顾清河参加过,更别提什么开学来给他交学费之类的小事了,这次顾清河父亲花了一大笔给学校捐款,才不让顾清河开除,要是高一的时候发生这种事,黎悦澜指不定都不会去关心这件事,哪像现在愁天愁地的,都说世事无常,这话还真应对了。

  “他们好像还说起了”

  “我?”黎悦澜有点惊讶,她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爸说了你的名字,指不定等会你要去办公室呢”梁婧想了想,又不确定的说“我可不敢保证,可能我听错了”

  如果后来,班主任没把黎悦澜叫到办公室,她一定认为梁婧是听错了,她算老几啊,能让顾清河父亲单独提及她。

  老师都在睡午觉,办公室的窗帘因此拉的牢牢的,一片昏暗,犹如进入十八层地狱一样,黎悦澜进办室还从没慌张过,这是第一次,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找你不是为了打架的那事,你聪明机灵,人又安分守己,不会做出那种事,所以再写份检讨就算了”班主任向来以严厉出了名,对三好学生黎悦澜倒是难得的慈眉善目“找你来,是想问你,你和顾清河最近走得挺近的呀”

  黎悦澜心一惊,还真被梁婧说中了“还好吧”

  “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你看看,这段时间,你的成绩是不是有下滑,本来数学就不好,这次月考,你看你,都快赶上不及格了”班主任叹气“顾清河的父亲刚刚和我说了,希望你们俩离远点”

  “……”

  “老师知道,你们现在正值青春年少,可是都快高考了,现在完全是数着日子过,可不是动歪脑筋的时候……”

  班主任开始把话题往高考上偏,而黎悦澜的思绪也越飘越远,离得远点,是得多远才算可以。

  夏海也知道了这事,一起长大的感情,关键时刻“讽刺”一把,送了点贴身衣物,又看到他脸上的一块块地乌青色“痕迹”,胡子拉碴的跟大叔一样,没了平时的风流倜傥,简直让他大快人心。

  为了知道那人在里面的情况,黎悦和梁婧主动约了她出来。

  “他拒看纯属正常,你以为拘留所里是人间天堂,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面对你们,你觉得可能吗”

  夏海在和黎悦澜说话,一放学来了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和蛋糕,要不是问顾清河的事,她才不愿意来,和他们聊了半天才提起顾清河,黎悦澜是一看见他就头大,一个顾清河不够现在又加了个夏海。

  “那不会像电视一样吧,出什么大事”梁婧未免担心道,好歹是因为她才会这样,所以也很过意不去探视探的比黎悦澜还勤,即使一次也没见到也不放弃。

  “我让我父亲关照过里面的人,应该也不会出大事,而且清河可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他不主动去惹别人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夏海笑了笑,话锋一转“他到底为什么打架的”

  梁婧放下手机的叉子,眯着眼,深思熟虑道“应该算是锄强扶弱,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吧”

  “锄强扶弱,见义勇为?”夏海忍不住重复道,顾清河他都了解了十几年,可从来没有正气凛然的情感,无奈耸肩道“处分的事估计你们也得背一个,不过别的你们不用担心,清河会想办法抗下来的”

  “林晨怎么样,你们打算追究吗”

  这个问题由梁婧回答最合适“都被打成那样了,半死不活的,还追究什么呀”梁婧淡淡地看向窗外,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隔着玻璃的反光看见了自己和顾清河,雨水啪啪作响地打在玻璃上,渐渐地模糊了他们的脸庞。

  那天的事情仿佛过去了很久,甚至有些遥远,黎悦澜看她的惘然,有些心酸。

  年轻的时候,血液里总有着一股的血液流通着,直通心脏,梁婧是个喜欢把小事当大事,把大事当芝麻点小事的人,她骨子里的影藏的情感,就像深藏在一口不见天日的深井里,其实她对林晨是付出真心过的,只不过那份真心早就在林晨一次次的谩骂中磨灭了。

  即使十九岁的女孩不懂爱,却懂什么是失望,即使林晨在梁婧的记忆出现过,却也不会根深蒂固。

  “如果接下来你们还有麻烦,可以来二中找我”

  梁婧突然一改忧愁笑嘻嘻地问“可以打电话吗?”

  “当然”于是就把电话给了梁婧。

  “你人真好”梁婧崇拜地来着某人。

  “谢谢你的夸奖”

  “帮忙完全是因为黎悦澜,谁让我这么喜欢她”某人用手极为潇洒地拂过刘海,笑得极其道貌岸然“悦澜妹妹,你要是哪天无聊,完全可以约我”

  黎悦澜嘴里恩奶茶差点喷出来,悦澜妹妹!她什么时候那么能吸引人了,还是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对他有什么好处!

  梁婧的反射弧在五秒钟时候才开始有反应,悦澜向来遵守清心寡欲,异性不近身的崇高道理,没想到最近不仅开窍了连人缘都变好了,顾清河是暂时不考虑了,夏海嘛,恩,值得拥有。

  现在,梁婧正计划着怎么把最好的朋友卖出去呢。

  知道自己没戏,赶紧给他们创造机会,迅速扫荡完桌上的东西,叫了辆的车扬长去找李连杰玩去。

  某人说他也要有英雄救美的机会,所以要当护花使者,送黎悦澜回去,后者的不愿意就差写脸上了。

  走了一路,到了你家门口还是这副模样,他终于怒了,哪个女和她走在一起不是一副“我好幸福”的模样,就旁边这人,好像他是不轨之徒一样。

  事实上,夏海就是。

  “黎悦澜,你跟我走在一起,能不要一副我□□过你的样子行不行”

  这算什么话呀!黎悦澜加快脚步“那你可以不和我一起走啊,我本来就没想让你送,是你自己非要这样的”

  “顾清河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脚一顿,速度慢慢放了下来,有些略微惊讶的看着他。

  夏海低头,闷闷地笑出声,黎悦澜就知道被耍了,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能问你个问题吗?”

  “只要不关于学习的,随便问”

  “你口口声声说,你和顾清河的关系不好,为什么这次还早帮他”

  “我只不过是去给他送温暖,顺便嘲笑他几句,哪算不上帮忙啊”夏用手随意海捊着刘海“我们的父辈是好兄弟,对方有难,怎么不会出手相助,再说了,要不是他爸非要他吃点教训,我爸就让他出来了,这对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突然话锋一转“你倒是挺在意清河的”

  “同学嘛,而且他进拘留所,我也有责任”

  “清河其实我很了解,脾气暴了点但也不会无缘无故会打人,我想,他应该是因为……”

  “因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你,这话夏海只在心里说,耸了耸肩,撇嘴道“忘了”

  黎悦澜真想骂他,可惜天生骂人的词汇严重缺乏,索性转身离开。

  时间就像蜗牛,只是十五天像是过了十五年一样漫长,明明还是春天,好像树上的枫叶都红了好几回了,时间还是一点点的过。

  顾清河先是伸了和懒腰然后裹紧身上的大衣,外面的冷风在半空里肆虐,真的是冷到骨子里,打到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疼,不远处一辆黑色宝马停在路上,顾清河不用看车牌也知道是谁的,他没有立马走过,反而往左右看了几遍,空无一人,两手交叉于胸前,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皱的更紧,宝马车里的主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拼命的按着喇叭,在空巷子里显得喧哗,顾清河两手插口袋,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主驾驶坐的男人长着健壮的体格一看就像是练家子,眼神里是锐利的光芒看着顾清河脸色的淤青道“在里面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让你长记性”

  顾清河坐了进去,两人一比较,五官轮廓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驾驶座上的男人要多份稳重和岁月的沧桑,毫无疑问俩人是父子,刚刚说话的正是顾清河的父亲顾震东。

  顾清河看向窗外,懒懒地回答“要让我长记性还不如坐牢来得实在”

  “你……”顾震东对谁都能赶尽杀绝,就是对儿子无奈,因为这亲儿子总能挑起别人挑不起的怒火,深呼吸一脚踩下油门,宝马车飞驰而去。

  现在的时间,路上人还不多,车开起来也是顺畅无比,风景稍瞬即逝,看的顾清河眼睛发涩“刚刚站在门口干嘛,你是对里面恋恋不舍还是等别人来接你”

  “好不容易出来,看看外面有什么变化不行吗”

  “是在等那小姑娘,我知道她,叫黎悦澜吧,上次去你学校见过她”

  顾清河听到那个名字才转头看顾震东。

  “听说是个班长,你要是向她请教学习我不介意,但故意接近你,看中的是你的背景……”

  “她不是那行女生!”顾清河语气略带激烈的打断他的话“不是所有人跟你视财如命的老婆一个样,你还是留个心眼管她吧,省省得她以死相逼要我走,说我故意扰乱你们的生活”

  顾震东火气终于上来了,“她是你妈!”

  “她不是!”

  “顾清河!”

  顾清河不仅容貌长的想顾震动,连脾气都是一模一样的,敢作敢为,喜欢接受挑战,都是是个□□主义,而且一旦决定,不到黄河心不死,为了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有一点顾震东比不上顾清河——不会露出真实本性。

  顾震东再次深呼吸,知道清河对自己母亲的死对他还心存芥蒂,可他能怎么办,顾震东是老来得了个顾清河,二婚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年轻的时候身体也落下过毛病,这么多年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虽然对这个儿子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以后的万贯家财都是留给他的,可他偏偏现在对个小姑娘起了心思,玩玩也就算,要是那丫头故意缠上他,再闹出点什么事,传出去,他顾震东还怎么做人。

  “不说了,我们去爷爷家,你出了这事,爷爷吓得差点心脏病都犯了,等会去了,给我注意这点”

  因为前方是红灯,车子都停了下来,不料顾清河直接下车,撂下一句话“改天我会去看爷爷的”然转身跑去,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了,等顾震东反应过来,人都已经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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