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慕先生
慕千伤和兰如心加快了速度，但还是花上了好几天才来到了这一处深山中。来这里的路上多是崎岖的山路陡峭的岩壁，还有一片片让人分不清方向的密林。
兰如心和慕千伤依稀能看见远处那为数不多的茅草屋，显然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深山老林当中竟有这样一个村落吧。此处依山傍水即使是在这冬日却如同春天一般，那不知名的树丫上已经发出了新芽。
兰如心擦拭了自己流下的汗水，看向慕千伤；慕千伤此时的脸色颇为沉重，因为太安静了。此时本是日中，正是各家该生火做饭的时候，可村子里却没有一家飘出炊烟，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慕千伤二话不说便向村落里冲去，兰如心皱了下眉头也跟了上去。离这个村子越近，兰如心的眉头便皱的越紧。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兰如心熟悉的味道，血腥以及尸臭的味道。
没一会兰如心便看见了慕千伤站在一片木制的栅栏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这里就是这个村子的入口了。兰如心来到慕千伤的身旁时方看清了村里的景象，一只huáng sè的小狗躺在地上微弱的喘息着，它的脖颈处被削掉一大半，流出的血渍早已干涸，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在这条小狗的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倒在那里。他的脸上满是挣扎与泪痕，一只小手向着小黄狗的方向伸去，似乎是想抓住小黄狗，心口处那干涸的血迹说明他早已死去多时。继续向村子里看去，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有倒下的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慕千伤没有说话，他缓缓的走到了小黄狗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小黄狗似乎是有所感应，试图去摇动它的尾巴，好不容易动了那么一丝时却突然僵住了，它终于撑不下去了。慕千伤闭上了眼睛，当他在睁开眼的时候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走到了那个小男孩旁边，轻轻的抱起了小男孩将他放到了小黄狗的身旁。
“慕先生！慕先生！你看它快要冻死了，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冬日里，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抓住慕千伤的手渴求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满是期待。在他们的面前一只毛发稀疏的小狗幼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
慕千伤故作厉色对孩童说道：“小虎子，你可要想好了。救了它，你就要在它以后的生命里对它负责。如果你只是一时同情它，事后觉得麻烦不想养它了那还不如让它死在这里。”
看着严肃的慕千伤小虎子吸了一把鼻涕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会把它当弟弟一样对待的，谁要是欺负它就是欺负小虎子，我一定我一定”小虎子举着拳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慕千伤摸了摸他的脑袋展露了笑容。
慕千伤又走到一个妇人旁，妇人的年纪看起来挺大了，身上的衣服也多是补丁，仔细看去她的手上还有许多的老茧，她脖子上一道伤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慕先生，你看我给你做了一身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妇人手捧着一套青衣，笑呵呵的看着慕千伤。
“张婶，你这是干什么。你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好，马上就要入冬了，快拿回去改一改给自己用吧。”
“慕先生，老妇年纪大了老伴又走的早。这几年如果不是慕先生时常帮老妇做些体力活，我这身子骨早就撑不住咯。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想着把老伴的衣服改一改送给慕先生。虽然是旧的不如新衣穿起来精神，但旧衣穿起来也比新衣舒适不少。慕先生就不要拒绝咯，不然以后下去了我家老伴也会怪我不懂礼数的。”
将妇人放下后，慕千伤又走向村子里抱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回来。汉子很壮实，比慕千伤要壮实的多。一身黑色的肌肤，显然是经常干重活的人。
“慕先生，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虽然不如外面的酒烈，用来解解馋也是不错的。”汉子挑着一担酒擦了一把汗对慕千伤笑呵呵的说道。
“李哥，你这可是太客气了。你把这些酒送我了你怎么办，我可记得李哥你是无酒不欢的呢。”
“慕先生，你教导我家小剩子读书认字c教他打拳练功，我可是打心眼里感谢你。我老李就是因为不认识几个大字又没本事才吃了许多的亏上了许多的当，以后小剩子一定能成为一个比我有出息的人，这一点我们全家上下都要感谢你呢。更何况我家那口子已经怀上第二个了，也是时候把酒给戒啦。”
“那还真是恭喜李哥了，好久没喝过酒了确实是馋的很呢。”
“哈哈，喜欢就好。偷偷告诉你，这里面还藏了一坛我从外面带回来的陈年女儿红，连我家那口子都不知道呢，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啊。”
放下汉子后，慕千伤又走进村里抱出了一个虎背熊腰赤着上身的汉子。汉子伤口一共两道，胸口和背后各一道。胸口的那道伤最重，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
“慕先生，你看这把刀打的怎么样。”
“恩这里和这里再改进一下或许会好上许多。”
“原来可以这样，哈哈，每次听慕先生的话总是能让我进步不少。下一次，我再打上一把刀出来，看看老吴还敢不敢说我的刀钝。”
“我才要感谢秦哥你，要不是秦哥我才不会发现那些铸造上从没注意到的事呢。”
壮汉摸了摸脑袋说道：“是这样吗？哈哈，这是不是你常说的那个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啊。”
放下汉子，慕千伤转身进村没多久又抱出一个上了年纪的汉子。
“慕先生，新打的山鸡，拿着补补身子吧。”
“吴婶的身体也不好，吴叔你还是拿回去给她补补吧。”
“自从上次用了慕先生你从山里带回来的药，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这几天都能下床走路了，她可是一天到晚向我念叨要好好感谢你，耳根子都要被念破了呢。”
“那我也不能収，吴婶现在这样更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慕先生你还是収下吧，其实我是有事情来拜托你的。最近在附近发现了个大家伙，我怕不除掉它的话，会到村里来害人。要是我再年轻个十来岁，一个能打三个这样的，可现在也不得不麻烦慕先生了。”汉子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没什么麻烦的，吴叔你要是发现它了就通知我，但这鸡我可是収不得的。”
放下汉子慕千伤再一次转身进村了，就这样这里的尸体越来越多，慕千伤的耳边时不时的响起那一声声慕先生。他的青衫山满是黑色的污血，他的脸似乎都僵住了，虽然是在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笑意。
这些人死了只怕有几天了，放在一起那冲天的尸臭光是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可慕千伤丝毫不在意，他只是麻木的抱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轻轻抱起轻轻放下。似乎在慕千伤的眼中他们只是睡着了，稍微用点力就会把他们惊醒。
兰如心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说话，也不去阻止慕千伤。但随着尸体一具一具的增加，他还是别过了头，似乎就连兰如心这样的人都无法继续看着这令人压抑的一幕。
当慕千伤放下一个老者再进入村子后用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兰如心都想去找他的时慕千伤抱着一个小女孩回来了，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扎着两只小辫子。圆嘟嘟的脸上显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身小花袄被血染成了红黑色，她的怀中死死的抱着一只很丑的风筝。
“慕先生，你看小蝶做的这个风筝是不是很漂亮。”小女孩抱着一只风筝似炫耀般的在慕千伤的眼前晃来晃去。
慕千伤看着小女孩手里的风筝，那是一只蝴蝶。虽然用的不过是旧衣服的碎料，但真的很好看。
“这只风筝很漂亮！”慕千伤轻轻的笑着。
得到慕千伤的赞赏小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可没一会便面露苦色的说道：“可这只风筝怎么飞都飞不起来，慕先生是不是小蝶哪里做的不好哇。”
慕千伤拿起风筝仔细的端详起来，其实他压根就不懂风筝，他也只是看过别人家的孩子放过，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距离的接触风筝，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些什么。
“小蝶你把风筝留在我这，明天我给你做一个可以飞上天的风筝。”看着小蝶那期待的样子，慕千伤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真的吗，慕先生要亲自给我做风筝。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告诉小虎子他们去，慕先生要亲自给我做风筝了啦。”小蝶听见慕千伤的话，兴奋的跳了起来，没几步就跑了出去。
看着离开的小蝶，再看着手上的风筝，慕千伤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慕千伤研究这个风筝足足研究了一天一夜，光试做的风筝就不下几十个。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偷偷的跑到村外的旷野一个一个的试飞。就连夜里都没消停，还差点让在村外巡逻的吴叔以为是什么野兽在附近给一箭射上了。
到了第二天，慕千伤在小蝶期待的眼神下拿出了一个风筝。小蝶一看见这个风筝就呆了，因为这个风筝实在是太丑了。说它像蝴蝶吧，翅膀却像鸟。说它像鸟吧，躯干又像虫子，反正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慕先生，你这个风筝好丑。”小蝶的声音里止不住的失落。
慕千伤连忙的说道：“丑是丑了点，但它一定能飞起来的。”
“真的吗？”小蝶的小脸上充满了怀疑。
“真的，相信我，我们现在就去让它飞起来。”说完慕千伤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如果让江湖中人看到这一幕，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那个shā rén不眨眼的慕千伤居然会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逃跑？一定是还没睡醒，应该回去洗把脸再出来闯荡江湖。
“慕先生！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看着已经高高飞向天空的风筝，小蝶拍着手激动的喊了起来。
“慕先生，让我试试，让我试试嘛！”小蝶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慕千伤露出了哀求的之色。
慕千伤将手中的线轮交给了小蝶，小蝶接过后拉着风筝跑了起来。
“飞起来咯！飞起来咯！慕先生快看，它飞好高，好高好高啊。”小蝶边跑边喊着，慕千伤看着小蝶的样子笑了。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小蝶看着笑起来的慕千伤，笑的更开心了。不过她要是知道，此时慕千伤内衬的后背上还有一个大洞，她又会怎么想呢。
放下了小蝶的尸体慕千伤没有再动了，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笑的异常凄然。一把锄头突然落在了他的面前，原来兰如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了两把锄头，一把丢给了慕千伤，一把在他的手中。
“葬了吧。”兰如心的话很简单没有过多的安慰，随后便在村外的空地上刨挖了起来。
慕千伤最后看了一眼恍如睡去的众人，拿起锄头便和兰如心两个人挖了起来，他挖的很重很用力。在即将日落的时候，两人终于挖好了一个大坑。
慕千伤轻轻的抱起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将他们轻轻的放进坑中，当最后把小蝶连同那只风筝放进去后。他一个人开始将黄土掩埋进去，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那副笑脸。兰如心没有插手，他了解慕千伤，他也知道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将土坑填平之后，慕千伤以指为剑，朝着不远处一颗老树连连斩下。在慕千伤停手之时，那颗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老树突然解体，一块崭新的木牌一下飞了过来被慕千伤顺手接住。慕千伤似乎想在上面写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写将木牌插入土中。
夕阳终于落下，一片阴云不知从何处飘来。突然间狂风肆虐，下起了瓢泼大雨。慕千伤和兰如心站在雨中也不避让，就这样看着这一块崭新的木牌。雨水冲散了血腥的味道，冲淡了那难忍的尸臭，也冲去了慕千伤身上的血渍。
“自从被灭门的那一天，我的眼泪就已经哭干。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哭没有任何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笑着面对。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哭。如今是天在帮我哭，对吗？”慕千伤转身看向兰如心，他脸上只有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们已经很好了，至少你帮他们収了尸。铸剑山庄那三百七十位冤魂，我们连为他们收尸都做不到。”兰如心极为少见的说出了一大句话，虽然声音很冷，却能发现话音中的丝丝颤抖。
“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普通平凡的人。就因为我慕千伤，他们就要死？只是为他们收尸这便够了？这对他们公平吗？公平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慕千伤的脸色突然狰狞，让兰如心不禁觉得他又要犯病了。可慕千伤只是那样的看着他，似乎只想要一个dá àn。
“这个江湖里，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兰如心看着这片下着雨的天空轻声说到。
“呵呵！走吧，去找慕容惊。”慕千伤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兰如心看见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不禁让他想起，在离开铸剑山庄时慕千伤的笑容，充满了悲伤与戾气。
兰如心再次看了一眼这荒寂下来的村子，握紧了手中的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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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如心和慕千伤依稀能看见远处那为数不多的茅草屋，显然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深山老林当中竟有这样一个村落吧。此处依山傍水即使是在这冬日却如同春天一般，那不知名的树丫上已经发出了新芽。
兰如心擦拭了自己流下的汗水，看向慕千伤；慕千伤此时的脸色颇为沉重，因为太安静了。此时本是日中，正是各家该生火做饭的时候，可村子里却没有一家飘出炊烟，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慕千伤二话不说便向村落里冲去，兰如心皱了下眉头也跟了上去。离这个村子越近，兰如心的眉头便皱的越紧。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兰如心熟悉的味道，血腥以及尸臭的味道。
没一会兰如心便看见了慕千伤站在一片木制的栅栏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这里就是这个村子的入口了。兰如心来到慕千伤的身旁时方看清了村里的景象，一只huáng sè的小狗躺在地上微弱的喘息着，它的脖颈处被削掉一大半，流出的血渍早已干涸，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在这条小狗的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倒在那里。他的脸上满是挣扎与泪痕，一只小手向着小黄狗的方向伸去，似乎是想抓住小黄狗，心口处那干涸的血迹说明他早已死去多时。继续向村子里看去，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有倒下的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慕千伤没有说话，他缓缓的走到了小黄狗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小黄狗似乎是有所感应，试图去摇动它的尾巴，好不容易动了那么一丝时却突然僵住了，它终于撑不下去了。慕千伤闭上了眼睛，当他在睁开眼的时候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走到了那个小男孩旁边，轻轻的抱起了小男孩将他放到了小黄狗的身旁。
“慕先生！慕先生！你看它快要冻死了，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冬日里，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抓住慕千伤的手渴求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满是期待。在他们的面前一只毛发稀疏的小狗幼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
慕千伤故作厉色对孩童说道：“小虎子，你可要想好了。救了它，你就要在它以后的生命里对它负责。如果你只是一时同情它，事后觉得麻烦不想养它了那还不如让它死在这里。”
看着严肃的慕千伤小虎子吸了一把鼻涕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会把它当弟弟一样对待的，谁要是欺负它就是欺负小虎子，我一定我一定”小虎子举着拳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慕千伤摸了摸他的脑袋展露了笑容。
慕千伤又走到一个妇人旁，妇人的年纪看起来挺大了，身上的衣服也多是补丁，仔细看去她的手上还有许多的老茧，她脖子上一道伤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慕先生，你看我给你做了一身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妇人手捧着一套青衣，笑呵呵的看着慕千伤。
“张婶，你这是干什么。你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好，马上就要入冬了，快拿回去改一改给自己用吧。”
“慕先生，老妇年纪大了老伴又走的早。这几年如果不是慕先生时常帮老妇做些体力活，我这身子骨早就撑不住咯。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想着把老伴的衣服改一改送给慕先生。虽然是旧的不如新衣穿起来精神，但旧衣穿起来也比新衣舒适不少。慕先生就不要拒绝咯，不然以后下去了我家老伴也会怪我不懂礼数的。”
将妇人放下后，慕千伤又走向村子里抱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回来。汉子很壮实，比慕千伤要壮实的多。一身黑色的肌肤，显然是经常干重活的人。
“慕先生，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虽然不如外面的酒烈，用来解解馋也是不错的。”汉子挑着一担酒擦了一把汗对慕千伤笑呵呵的说道。
“李哥，你这可是太客气了。你把这些酒送我了你怎么办，我可记得李哥你是无酒不欢的呢。”
“慕先生，你教导我家小剩子读书认字c教他打拳练功，我可是打心眼里感谢你。我老李就是因为不认识几个大字又没本事才吃了许多的亏上了许多的当，以后小剩子一定能成为一个比我有出息的人，这一点我们全家上下都要感谢你呢。更何况我家那口子已经怀上第二个了，也是时候把酒给戒啦。”
“那还真是恭喜李哥了，好久没喝过酒了确实是馋的很呢。”
“哈哈，喜欢就好。偷偷告诉你，这里面还藏了一坛我从外面带回来的陈年女儿红，连我家那口子都不知道呢，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啊。”
放下汉子后，慕千伤又走进村里抱出了一个虎背熊腰赤着上身的汉子。汉子伤口一共两道，胸口和背后各一道。胸口的那道伤最重，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
“慕先生，你看这把刀打的怎么样。”
“恩这里和这里再改进一下或许会好上许多。”
“原来可以这样，哈哈，每次听慕先生的话总是能让我进步不少。下一次，我再打上一把刀出来，看看老吴还敢不敢说我的刀钝。”
“我才要感谢秦哥你，要不是秦哥我才不会发现那些铸造上从没注意到的事呢。”
壮汉摸了摸脑袋说道：“是这样吗？哈哈，这是不是你常说的那个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啊。”
放下汉子，慕千伤转身进村没多久又抱出一个上了年纪的汉子。
“慕先生，新打的山鸡，拿着补补身子吧。”
“吴婶的身体也不好，吴叔你还是拿回去给她补补吧。”
“自从上次用了慕先生你从山里带回来的药，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这几天都能下床走路了，她可是一天到晚向我念叨要好好感谢你，耳根子都要被念破了呢。”
“那我也不能収，吴婶现在这样更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慕先生你还是収下吧，其实我是有事情来拜托你的。最近在附近发现了个大家伙，我怕不除掉它的话，会到村里来害人。要是我再年轻个十来岁，一个能打三个这样的，可现在也不得不麻烦慕先生了。”汉子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没什么麻烦的，吴叔你要是发现它了就通知我，但这鸡我可是収不得的。”
放下汉子慕千伤再一次转身进村了，就这样这里的尸体越来越多，慕千伤的耳边时不时的响起那一声声慕先生。他的青衫山满是黑色的污血，他的脸似乎都僵住了，虽然是在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笑意。
这些人死了只怕有几天了，放在一起那冲天的尸臭光是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可慕千伤丝毫不在意，他只是麻木的抱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轻轻抱起轻轻放下。似乎在慕千伤的眼中他们只是睡着了，稍微用点力就会把他们惊醒。
兰如心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说话，也不去阻止慕千伤。但随着尸体一具一具的增加，他还是别过了头，似乎就连兰如心这样的人都无法继续看着这令人压抑的一幕。
当慕千伤放下一个老者再进入村子后用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兰如心都想去找他的时慕千伤抱着一个小女孩回来了，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扎着两只小辫子。圆嘟嘟的脸上显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身小花袄被血染成了红黑色，她的怀中死死的抱着一只很丑的风筝。
“慕先生，你看小蝶做的这个风筝是不是很漂亮。”小女孩抱着一只风筝似炫耀般的在慕千伤的眼前晃来晃去。
慕千伤看着小女孩手里的风筝，那是一只蝴蝶。虽然用的不过是旧衣服的碎料，但真的很好看。
“这只风筝很漂亮！”慕千伤轻轻的笑着。
得到慕千伤的赞赏小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可没一会便面露苦色的说道：“可这只风筝怎么飞都飞不起来，慕先生是不是小蝶哪里做的不好哇。”
慕千伤拿起风筝仔细的端详起来，其实他压根就不懂风筝，他也只是看过别人家的孩子放过，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距离的接触风筝，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些什么。
“小蝶你把风筝留在我这，明天我给你做一个可以飞上天的风筝。”看着小蝶那期待的样子，慕千伤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真的吗，慕先生要亲自给我做风筝。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告诉小虎子他们去，慕先生要亲自给我做风筝了啦。”小蝶听见慕千伤的话，兴奋的跳了起来，没几步就跑了出去。
看着离开的小蝶，再看着手上的风筝，慕千伤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慕千伤研究这个风筝足足研究了一天一夜，光试做的风筝就不下几十个。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偷偷的跑到村外的旷野一个一个的试飞。就连夜里都没消停，还差点让在村外巡逻的吴叔以为是什么野兽在附近给一箭射上了。
到了第二天，慕千伤在小蝶期待的眼神下拿出了一个风筝。小蝶一看见这个风筝就呆了，因为这个风筝实在是太丑了。说它像蝴蝶吧，翅膀却像鸟。说它像鸟吧，躯干又像虫子，反正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慕先生，你这个风筝好丑。”小蝶的声音里止不住的失落。
慕千伤连忙的说道：“丑是丑了点，但它一定能飞起来的。”
“真的吗？”小蝶的小脸上充满了怀疑。
“真的，相信我，我们现在就去让它飞起来。”说完慕千伤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如果让江湖中人看到这一幕，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那个shā rén不眨眼的慕千伤居然会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逃跑？一定是还没睡醒，应该回去洗把脸再出来闯荡江湖。
“慕先生！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看着已经高高飞向天空的风筝，小蝶拍着手激动的喊了起来。
“慕先生，让我试试，让我试试嘛！”小蝶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慕千伤露出了哀求的之色。
慕千伤将手中的线轮交给了小蝶，小蝶接过后拉着风筝跑了起来。
“飞起来咯！飞起来咯！慕先生快看，它飞好高，好高好高啊。”小蝶边跑边喊着，慕千伤看着小蝶的样子笑了。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小蝶看着笑起来的慕千伤，笑的更开心了。不过她要是知道，此时慕千伤内衬的后背上还有一个大洞，她又会怎么想呢。
放下了小蝶的尸体慕千伤没有再动了，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笑的异常凄然。一把锄头突然落在了他的面前，原来兰如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了两把锄头，一把丢给了慕千伤，一把在他的手中。
“葬了吧。”兰如心的话很简单没有过多的安慰，随后便在村外的空地上刨挖了起来。
慕千伤最后看了一眼恍如睡去的众人，拿起锄头便和兰如心两个人挖了起来，他挖的很重很用力。在即将日落的时候，两人终于挖好了一个大坑。
慕千伤轻轻的抱起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将他们轻轻的放进坑中，当最后把小蝶连同那只风筝放进去后。他一个人开始将黄土掩埋进去，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那副笑脸。兰如心没有插手，他了解慕千伤，他也知道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将土坑填平之后，慕千伤以指为剑，朝着不远处一颗老树连连斩下。在慕千伤停手之时，那颗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老树突然解体，一块崭新的木牌一下飞了过来被慕千伤顺手接住。慕千伤似乎想在上面写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写将木牌插入土中。
夕阳终于落下，一片阴云不知从何处飘来。突然间狂风肆虐，下起了瓢泼大雨。慕千伤和兰如心站在雨中也不避让，就这样看着这一块崭新的木牌。雨水冲散了血腥的味道，冲淡了那难忍的尸臭，也冲去了慕千伤身上的血渍。
“自从被灭门的那一天，我的眼泪就已经哭干。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哭没有任何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笑着面对。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哭。如今是天在帮我哭，对吗？”慕千伤转身看向兰如心，他脸上只有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们已经很好了，至少你帮他们収了尸。铸剑山庄那三百七十位冤魂，我们连为他们收尸都做不到。”兰如心极为少见的说出了一大句话，虽然声音很冷，却能发现话音中的丝丝颤抖。
“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普通平凡的人。就因为我慕千伤，他们就要死？只是为他们收尸这便够了？这对他们公平吗？公平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慕千伤的脸色突然狰狞，让兰如心不禁觉得他又要犯病了。可慕千伤只是那样的看着他，似乎只想要一个dá àn。
“这个江湖里，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兰如心看着这片下着雨的天空轻声说到。
“呵呵！走吧，去找慕容惊。”慕千伤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兰如心看见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不禁让他想起，在离开铸剑山庄时慕千伤的笑容，充满了悲伤与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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