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凤凰羽
天又亮了，慕千伤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一夜未睡。今天是他住进客栈的第二天，短短两天里他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让他心绪难安。
他想起了那五年里，自己的剑一次又一次向那个人刺去，却怎么也刺不中的画面。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梦魇。
如今他极有可能不再那么强，可自己能战胜他吗？慕千伤不知道，那个人似乎就是不可战胜的，永远不可战胜。可只要他还在一天，自己身边的惨剧就不会停止，直到被他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前，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如果成功了呢？慕千伤还是愿意抱有那么一丝幻想。可他忽然发现，成功了又如何？自己依然没有去处，家已经没了。想到这他不由的想到自己失败了会怎样？那个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之后呢？那个人究竟会做什么，慕千伤不愿去想，因为他想象不到。
慕千伤饮下了一口酒，他的头很疼。他又想到了王富贵说的话，这件事情真的只有自己和轻舞云知道吗？慕容惊和那神秘的飞云楼楼主呢？还有苗驼子，他应该是最想杀了那个人的吧。
他的直觉告诉他，王富贵向他隐瞒了什么。没有任何证据，就是一种直觉。七血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奇怪，虽然他们同被这片天给压在下面，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似友非友，似敌非敌。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七血之间便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另外的人，但也有可能成为彼此最坚强的盟友，他们是这个江湖里最纯粹的江湖人。
想到此处慕千伤突然惊醒，自己这一回又被王富贵和轻舞云给算计了。先是轻舞云给自己下毒，然后用兰如心激自己一次，跟着抛出一个让自己疑惑的问题。
等到好不容易清醒些去找王富贵，又是一堆让人疑惑的对话。随后又用兰如心激自己一次，让自己怒火中烧失去理智。之后抛出那个人的消息，让自己心神大乱，最后才摆出交易的内容。这一连串看起来不相关的事情，却是一环套一环，让自己始终处在被动当中。
慕千伤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寒意上涌，止也止不住。他连忙拿起面前的酒壶猛灌了起来，才让自己有了些许的暖意。
“这是把选择推给我，让我选吗？”慕千伤喃喃自语着。
慕千伤已经想明白了，以王富贵和轻舞云的才智，不会想不到自己冷静后便会想通这些事情的关键。可他们却没了下一步动作，说明他们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要么离开，要么留下。
可自己能走吗？哪怕不为了那个人，只是为了裂鳞剑都要留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去看看裂鳞剑究竟在什么人的手中。
慕千伤苦笑一声，感叹道：“王富贵你可真是个可怕的商人，卖的果然都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想要这些东西的人，别说钱c只怕命都会卖给你。”
慕千伤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哪怕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王富贵抛出的饵，让他不得不咬上去。
慕千伤又想起了自己昨天和王富贵的谈话，他想从这场对话中找出一点细节，至少让自己在这次的交易中不那么被动。
“你听说过凤凰吗？”王富贵的这句话让慕千伤沉默了很久。
“无稽之谈。”慕千伤的心神很乱，他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王富贵又和他说话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可有人亲眼见过凤凰，让我不得不信。”王富贵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一个茶杯，倒上了茶自顾自的饮着。那本该随着桌子一起摔裂的茶壶，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手上，完好无损。
慕千伤眯着眼打量着王富贵手中的茶壶：“亲眼？”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着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慕千伤很讨厌亲眼这个词，因为江湖里的传闻多半是以这个词起头的。他自己就是被传闻弄的一身麻烦的人，他讨厌传闻，也讨厌亲眼。
王富贵并不在意慕千伤的态度，品下一口茶后继续说道：“此事要从一个叫李百的古董商人说起，他为了寻找前朝留下的古物特意跑到这梧桐镇来，却不想遭遇了马贼。虽然逃得一条性命，却身受重伤并和自己的家仆失散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声嘹亮的啼鸣声响起。一只身披七彩羽毛，全身燃烧着火焰的怪鸟从他的头顶飞过。那怪鸟的模样，正和传说的凤凰一样。他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却不想一片红色的羽毛落下，他拼命的抓住了那根红色的羽毛后昏了过去。”
“后来他的家仆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活不长了。也好在他那些家仆是些地道的人，硬是吊着他一口气把他送回了家乡，落叶总是要归根的。”说到此处王富贵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他是因为那些家仆，还是因为那句落叶归根。
王富贵再喝了一口茶后说道：“虽然李百的家人想方设法的为他求诊救治，却还是救不回他这条命。这件事到此就该这么过去了，不曾想在李百下葬的那一天，他当着几十号人的面从棺材里爬了出来，顿时吓坏了众人。”
“人死复生并非没有先例。”慕千伤讥讽的笑了笑。
“是啊，人死复生这件事虽然稀罕，但确实是有发生过的。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王富贵感叹了一句，示意慕千伤安静的听下去。
随后他开口说道：“就在人人都以为李百是诈尸，妖邪上身而避之不及时。龙天会的张效恰巧路经此处，他对这李百却是颇感兴趣。当他找上李百后发现这李百确确实实是一个活人，与寻常人并无半点差别。”
“由于张效的证明，让李百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而那李百也因为感激张效，把他遇见凤凰这一事的过程详细告诉了张效。并把那根凤凰羽送给他，不过当他拿出来时却是一根黑漆漆的像乌鸦羽毛似的东西。因为这根羽毛所有人都不相信李百看见凤凰一事，只有张效拿着羽毛端详了许久后似是发现了什么，独身启程来了这梧桐镇。”
“打那以后张效了无音讯长达一月之久，可就在一个月之后。江湖上突然出现一十七封发往龙天城的血书。由于一些原因这些血书被人lán jié了不少，恰巧我的手中就有一封。”说罢王富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慕千伤。
慕千伤并没有立即接过信封，他打量了王富贵许久，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王富贵到是坦然的很，似乎这只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随后慕千伤才接过信封打开，只见信封里一条白布，上面用鲜血寥寥草草的写着：凤凰羽，梧桐镇，速救。信上的鲜血已经发黑干裂，看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他也认得这笔迹，确实是张效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张效这个人了。他是龙天十二堂中金字堂的堂主，专管龙天会钱粮一事。有很多东西都要经他之手，而他本人更是一个书法大家，所以他的笔迹在江湖上并不少见。
哪怕慕千伤这样的浪客，也能认识张效的笔迹。虽然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笔迹，可他的笔迹古风极重，极难模仿，是以慕千伤一点都不怀疑这封血书是伪造的。
“然后呢，张效在哪。”慕千伤把白布放回信里递给了王富贵，他并没有提及信中所说的凤凰羽，他还是觉得凤凰这种事太过飘渺虚幻。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距离张效发出这一十七封血书已经过了月余。而江湖上的人也因为这些血书上所写的信息而轰动，不少人都动身来了这梧桐镇。可结合了那么多人的力量，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张效。”王富贵收好信封后，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说不定他早就走了，或者龙天会已经找到了他，又或者他已经死了。”慕千伤笑了笑。
“不，张效一定还在这。就算他死了，也一定能找的到他。”王富贵的口气无比坚定。
“何以见得，龙天会的力量你我都清楚的很。”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你可知道这一个月以来；来这梧桐镇的有多少人，而现在还有多少人在这梧桐镇里。”
慕千伤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来这不过才一天，王富贵自然也不会问出这么无趣的问题，所以他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死人了？”
王富贵冷笑一声：“根据我的调查，前前后后来这梧桐镇的一共有三百多人。可如今，还活着的不到七十人。这里面死的可有龙天会青黄两舵的舵主，还有他们的手下共计八十余人。据说慕容惊因为此事大怒，亲令吃不饱从龙天城赶来，你觉慕容惊会拿两个舵主来玩这暗度陈仓的把戏吗？”
慕千伤此时并不关心张效在哪，他现在所想的是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他一点都不怀疑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这是王富贵说的，他说那些人死了，那些人就一定死了，绝不可能走出这梧桐镇，此时的梧桐镇真正的变成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之镇。
慕千伤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正常的仇杀，或是夺宝shā rén什么的。现在的梧桐镇可谓是每天都在死人，哪怕再怎么利欲熏心的人为了自保都会团结起来。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死者，但即使这样还在死人，只能说明这幕后有一个极为恐怖的黑手。
“那么你要我做的是什么？”慕千伤不会去问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如果王富贵知道了他绝不会安然的坐在这。
“我要你帮我找出张效，如果有可能的话，顺便帮我找出这个幕后之人。”王富贵手中的茶壶突然碎了，却没有一滴茶水流出。茶已经被他喝干了，似乎他的耐心就如同这茶水一样尽了。
慕千伤沉默了许久后说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王富贵也是笑了笑：“可以，张效既然能藏这么久，也就不是这一两天之内可以找到的，我们的交易随时成立。”
听了王富贵的答复后慕千伤便起身离开了，就在他即将走出前厅时他回头对王富贵说道：“你真的相信有凤凰？”
王富贵笑了：“我卖的东西本就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虽然王富贵没有明说，慕千伤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便走出了前厅。
此时慕千伤已经比昨天和王富贵对话时清醒了太多，回想起他与王富贵的对话，几个疑点也被他看了出来。在不考虑凤凰的真假下，有这么几个要明白的事情。
首先，张效为什么要发出一十七封血书？龙天会本就有专门的通信渠道，哪怕会被人截下，也不会弄的整个江湖人人皆知。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发出一十七封血书来扩大风险，他的行动看起来似乎就是在告诉整个江湖，凤凰羽在我手上。
其次，是什么人在这梧桐镇里杀戮这些江湖人士，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排除竞争对手？可他们既然有这样的能耐，为何不等这些人找出张效后再动手？
最后，张效在哪里，明明龙天会青黄两舵已经派人过来寻找他，他为什么不露面。只要他回到龙天会那些人手里，风险不就大大降低了吗？还是他伤的太重动不了？亦或者他是真的死了？
还有一点，张效和这个叫李百的人接触的时间是不是太过巧合了，李百刚刚活了，张效就找到了他。别人都不相信凤凰的事，张效为什么要相信？只可惜李百远在千里之外，此时无法找到他问出其中的细节。
根据这些问题看来，找到张效就是最关键的一环了。这些疑问必然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么张效究竟在哪呢？这梧桐镇虽然不小，但也大不到哪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莫非是被豺狼野狗吃了不成？
慕千伤的头更疼了，他本想饮下一口酒，可酒壶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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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那五年里，自己的剑一次又一次向那个人刺去，却怎么也刺不中的画面。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梦魇。
如今他极有可能不再那么强，可自己能战胜他吗？慕千伤不知道，那个人似乎就是不可战胜的，永远不可战胜。可只要他还在一天，自己身边的惨剧就不会停止，直到被他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前，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如果成功了呢？慕千伤还是愿意抱有那么一丝幻想。可他忽然发现，成功了又如何？自己依然没有去处，家已经没了。想到这他不由的想到自己失败了会怎样？那个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之后呢？那个人究竟会做什么，慕千伤不愿去想，因为他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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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的家仆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活不长了。也好在他那些家仆是些地道的人，硬是吊着他一口气把他送回了家乡，落叶总是要归根的。”说到此处王富贵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他是因为那些家仆，还是因为那句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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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张效了无音讯长达一月之久，可就在一个月之后。江湖上突然出现一十七封发往龙天城的血书。由于一些原因这些血书被人lán jié了不少，恰巧我的手中就有一封。”说罢王富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慕千伤。
慕千伤并没有立即接过信封，他打量了王富贵许久，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王富贵到是坦然的很，似乎这只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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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张效这个人了。他是龙天十二堂中金字堂的堂主，专管龙天会钱粮一事。有很多东西都要经他之手，而他本人更是一个书法大家，所以他的笔迹在江湖上并不少见。
哪怕慕千伤这样的浪客，也能认识张效的笔迹。虽然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笔迹，可他的笔迹古风极重，极难模仿，是以慕千伤一点都不怀疑这封血书是伪造的。
“然后呢，张效在哪。”慕千伤把白布放回信里递给了王富贵，他并没有提及信中所说的凤凰羽，他还是觉得凤凰这种事太过飘渺虚幻。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距离张效发出这一十七封血书已经过了月余。而江湖上的人也因为这些血书上所写的信息而轰动，不少人都动身来了这梧桐镇。可结合了那么多人的力量，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张效。”王富贵收好信封后，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说不定他早就走了，或者龙天会已经找到了他，又或者他已经死了。”慕千伤笑了笑。
“不，张效一定还在这。就算他死了，也一定能找的到他。”王富贵的口气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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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你可知道这一个月以来；来这梧桐镇的有多少人，而现在还有多少人在这梧桐镇里。”
慕千伤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来这不过才一天，王富贵自然也不会问出这么无趣的问题，所以他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死人了？”
王富贵冷笑一声：“根据我的调查，前前后后来这梧桐镇的一共有三百多人。可如今，还活着的不到七十人。这里面死的可有龙天会青黄两舵的舵主，还有他们的手下共计八十余人。据说慕容惊因为此事大怒，亲令吃不饱从龙天城赶来，你觉慕容惊会拿两个舵主来玩这暗度陈仓的把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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