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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和大部队分开后,石窟内幸存的先遣蛇队立刻四散逃开,其中就夹着一只贝娅想要捕捉的窟蛇。只有几只毒蛇还在蠢蠢欲动,想要攻击他们。

  窟蛇体型巨大,性格却很温顺。由于是洞穴生物,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的色素很淡,颜色是浅浅的土色。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

  莱茵靠着贝娅歇了一会,就打发她去捉窟蛇。

  这种时候,怎么逃出去才重要吧!就算捉到了窟蛇,带不带的出去还是个问题呢。贝娅摇头拒绝,以眼神控诉莱茵。

  莱茵问过几人,得知大家都会游泳后,仍旧坚定地打发贝娅去捉窟蛇。

  贝娅没办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带着一头雾水的莉莉丝和帕克,一同去捉藏在暗处的猎物了。

  莱茵走至湖边,将手探进湖中。

  一只花生般大小的黑色虫子从她的掌中钻出,遇水后立刻膨胀。它从尾部逐渐变色,化作湖水的颜色,扭动着向下快速潜去。

  过了很久,那只虫子才扭动着身子回来。它看起来累坏了,速度比之前下潜时慢很多。待虫子钻回莱茵的手掌后,莱茵快速浏览着虫子的共享画面——

  这就是一汪普通的湖,水下没什么危险生物。湖水连接着外部,只要潜下去,直着游出去就行了。另一端的出口离这里不远。

  莱茵坐在湖边休息了一会儿,就见到贝娅扛着被打晕的窟蛇过来了。莱茵接过窟蛇,扛在自己肩上,对贝娅说道:“走吧,这个湖与外部连通,我们从湖里游出去。”

  莱茵一路上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已经让莉莉丝和帕克很信服了。对此两人并没异议,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贝娅。

  贝娅深深地看了莱茵一眼,最终选择了相信,什么也没问。

  莱茵说自己的水性最好,带着窟蛇下潜完全没问题。即使贝娅再三表示,这种时候猎物和比赛并不重要,但莱茵仍旧固执地坚持想让贝娅拿冠军。

  害怕在岩洞中耗时久了,又有什么变动,贝娅想立即出去。莱茵这样坚持,也只好随了他的意。

  几人依次下水,贝娅游在最前方,莉莉丝和帕克游在中间,莱茵断后。

  与石窟中的重重危机相比,水下的世界宁静而祥和。湖水清澈极了,漂亮的浅水鱼和浮游生物在水中游荡着。这些鱼类一点儿也不怕人,似乎只要动动指尖,就能摸到它们的鳞片。

  可惜现在谁也没心思欣赏这美丽的画面,胸中的压迫感催促着大家拼命向前游着。贝娅还要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掉队。

  好在莱茵的情报准确,这里距离另一边的出口确实不远。在见到头顶的光亮前,贝娅还很有余裕呢。

  她奋力滑动手臂,猛地向前冲去,第一个上岸。

  这趟波折重重的冒险,花费了贝娅不少的体力和心神,她已经感觉到疲惫了。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贝娅伸出手,帮助接连出水的莉莉丝和帕克上岸。

  又等了一阵,莱茵也到了。

  最先冒出水面的不是她的人,竟然是窟蛇的尾巴尖。贝娅又好气又好笑的将窟蛇抽出来,随意地丢到一旁。

  “别管这东西了,你快出来吧。”贝娅将手伸进水里,想要抓住莱茵的手臂。

  但是,等了许久,莱茵仍未浮上水面。贝娅的双手把湖水搅得哗哗作响,却只捞到一团水草。

  “莱茵?莱茵——”贝娅朝湖下大声呼唤着莱茵的名字。

  这短暂的一下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情绪不断在大起大落中循环。获救的喜悦和失去同伴的慌乱累加在一起,让莉莉丝情绪崩溃,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就连帕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啜泣着。

  贝娅也很慌乱,她拼命稳住心神,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

  “帕克、莉莉丝,你们不要再在这里逗留,立刻回镇上。回到镇上后,去找猎人公会的人来帮忙。不要慌,也别怕,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贝娅安抚并引导着二人。

  “莉莉丝,看着我。”贝娅捧起莉莉丝的小脸,快速说道,“现在我要回去找莱茵。时间不等人。我需要你们平安的回去,帮我找来帮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来不及再多说了。贝娅给了莉莉丝一个信任的眼神,纵身跃入湖中。

  莱茵不在湖中,贝娅找了一圈未见人影。她怀疑,莱茵的失踪和那个神秘少年有关。

  贝娅以最快的速度重返岩洞,细细探查,发现湖庞的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延伸向岩洞入口,并越来越浅,在岩洞的入口处消失不见。而本该堵在洞口的石头,也变成了一堆碎石。蛇群也不见了。

  贝娅的心中焦灼极了,想到莱茵有可能遇难,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不能这样想。放任这样的思路蔓延,她会丧失继续前行的力气。贝娅用双手使劲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她的力气很大,霎时就将自己的脸颊拍得通红。

  贝娅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感觉,感到力气重新回到体内后,就急速奔跑起来。她从洞口冲出去,离开光源,再次冲进未知的黑暗。

  被湖水浸湿的火把已无法再点燃。在奔跑途中,贝娅换上火属性的拳套。她不断发出火球为自己照亮前路,跟着它朝前奔跑。

  莱茵现在很糟糕,但不是贝娅想象中的那种糟。

  她,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他此刻正坐在少年干燥舒适,摆满了各种仪器和古怪材料的洞穴中,竭力忍耐着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

  “莱因哈特,那个有名的药师……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你居然会性别混乱,嘻嘶~难道是制药事故?或者乱吃了什么药?”少年嬉笑着打量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紧紧闭着眼睛,无视他的问题。他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喉间的痛呼被压抑成奇怪的微弱异响,额角青筋浮动,冷汗合着湖水,不断从衣服往外溢出。

  少年嫌弃地摇着头,说道:“喂,你把我的洞穴弄脏了。啧……又臭又脏,看来以后不能再用了。真是亏大了,如果你敢在我这里发出惨叫,我一定会把匕首捅进你的颅骨。”

  潜入湖水时,莱因哈特的身体就已经控制不住发生了变化,变回他原本的模样。他将窟蛇递给贝娅后,就慌乱地游了回去。

  当时莱因哈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贝娅发现他这副奇怪的身体,以及他的秘密。

  不承想,回到岩洞后,他却发现少年去而复返,正在洞中散步。

  少年名为“邦姆”,只透露他是个从远洋而来的炼金术师。

  邦姆认出了莱因哈特的真实身份。事已至此,莱因哈特便顺势和他达成了协议。让邦姆带他去可以休息的地方,保证他的安全。等他恢复,出去后赠与少年他秘制的药剂,还有珍稀藏品。

  估计邦姆也是个隐藏着身份的厉害角色。莱因哈特不觉得他只是个炼金术师那么简单。但莱因哈特对他究竟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背景毫无兴趣。

  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让邦姆活着出这个石窟。

  邦姆背着手在洞穴里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对莱因哈特说道:“我们打个赌,赌那个小拳师会不会回来找你,怎么样?”

  “无聊。”疼痛的间隙,莱因哈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你在害怕。”邦姆兴奋起来,“你害怕她发现什么,所以不想她来找你,却又害怕她真的不来找你。”

  被狠狠地戳中心事,莱因哈特差点控制不住杀气。

  现在还不行。意识到这点,莱因哈特很快将外泄的情绪藏好,只是闭目靠着墙壁。

  “嘻嘶~”邦姆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莱因哈特不说话,邦姆觉得没意思,也闭目靠在墙壁养神。无聊地待了一阵,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变得很平缓。

  许久,邦姆突然精神一震,猛地坐直:“嘶呼~她来了!”

  他看着莱因哈特的面瘫脸在瞬间完成了由震惊,欣慰,内疚等……一系列复杂切换,还嫌对方心情不够乱似的,故意说道:“小拳师跑了这么多趟,再好的体力,这会儿也该消耗完了吧。”

  “别那么看着我。”邦姆对莱因哈特利刃般的视线视而不见,他摊手,“狠心的又不是我。”

  邦德的话让莱因哈特心中一痛,趁他心神涣散之际,邦姆疾风一般攻了过去。

  他的匕首堪堪停在莱因哈特眼前,尖锐的刃尖距离他的眼球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莱因哈特没有眨眼,呼吸都未乱一分。他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邦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邦姆只是虚晃一招,目的只是诈出自己的答案罢了。看莱因哈特这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他瞬间就懂了。

  “哦~果然还有后手。”邦姆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但你也不能动,对吗?”

  说完,邦姆光明正大地抽走了莱因哈特手中的法杖,行至洞口前,还不忘回头挑衅:“我去帮你教训教训那个小拳师,把她赶走。不用谢我了~不过你最好快点过来,因为我战斗时,偶尔会失控。嘻嘶~”

  他毫不在乎莱因哈特的反应,说完扭头就走。

  贝娅将盲眼洞窟的最底层探索了一遍。与上面几层相比,底层实在毫无看头。这里到处都空荡荡的,分岔路也极少。

  以莱因哈特刚刚的状态来看,如果是那个少年挟持了他,两人应该走得不远。贝娅沿路返回,细细查探着。果然让她发现了一处暗道。

  暗道很是狭窄,从其中穿过,就来到一片极其开阔的岩洞,最里面还有一处透着光的洞穴。

  邦姆正背着手,笑眯眯地站在岩洞中央看着她:“你来了。”

  “莱茵呢?”

  “在里面哦~”邦姆试图从贝娅的神情分析出她此刻的想法,但她实在太平静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邦德挑挑眉,向贝娅掷出手中的法杖,说道:“还活着。”

  法杖顶端的晶石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彩线。看到贝娅稳稳地接住法杖,他不忘恶劣地补上一句,“但你最好快点过去,因为他也离死不远了。”

  贝娅将手上的火属性拳套褪下,换上了惯常战斗时用的未镶嵌晶石的拳套。接着,她从背包中拿出两颗晶石,将它们牢牢嵌在拳套的晶石槽上。

  “我知道你的意思。”贝娅说道,“来吧。”

  “邦姆,我的名字。”邦姆兴奋地舔舔唇,“你呢?”

  “贝娅。”

  战斗一触即发。

  贝娅旁观过莱因哈特和邦姆的战斗,但当她真正对上邦姆时,才明白那场战斗比自己所见的更惊心动魄。

  贝娅无法战胜邦姆。他的经验、技巧、实力远远高出她,以绝对的实力压制着她。他甚至没有使出全力,连炸弹都未用上。

  这是一场没有赢率的战斗,在战斗开始时就知道这个必输的答案,对战士来说是大忌。

  贝娅生平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到惧意,但她没有后退,她不能后退。

  莱因哈特还在等她。

  她必须越过邦姆,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贝娅的力量对上邦姆的速度,毫无用武之地。她无法击中他,因此再大的力量,也毫无意义。他连她每次出拳的轨迹都能预测的到,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贝娅的衣服,她的身上布满道道血痕,不断向外涌着血珠。

  血腥味刺激了邦姆,他金色的竖瞳因为兴奋而变得更亮了。

  贝娅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再次抵挡邦姆的一击后,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贝娅的双眼。她剧烈地喘着气,全凭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啧。”现在的贝娅简直让邦姆无从下手,毕竟她满是破绽,他都不知该选择哪里下手了。

  “太弱了。”邦姆摇摇头,猛地将贝娅踹向石壁。

  她毫无反抗之力,狠狠地撞向石壁,发出一声闷响。就在贝娅头晕眼花地顺着墙壁滑来时,又被邦姆掐着脖子固定在石壁上。

  邦姆好奇地凑上前去,直直地看向她的眼底,在看到两团深藏其中的火焰后,才松开贝娅的脖子,将她甩到一边。

  “嘻嘶~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冷静呢。”邦姆拍拍手,看着贝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脱力地摔回地上。

  他轻佻地蹲下,用匕首拍拍贝娅的脸颊,说道:“就那么在乎那家伙吗,对方可根本没信任过你呢。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赢,却还有勇气向我挥拳,该说你愚蠢,还是……哎呀。”

  一股强烈的杀气向邦姆席卷而来,打断了他的话。他将贝娅从地上拽起来,回过头就看到莱因哈特带着浓重的杀气朝这边走来。

  “嘻嘶~”邦姆凑近贝娅耳边,轻声说道,“小拳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这世界很大,强者很多,美人更多得很。别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他嘶嘶笑着:“你的实力不该这么弱。变得更强吧,我会一直注视着你,期待着你能打败我的那天。”

  说完后,邦姆幸灾乐祸、无比恶劣地朝莱因哈特喊道:“咦?莱茵,你怎么变成男性了?哦,不对,我该叫你莱因哈特才对。莱因哈特,我们打的赌你输了,所以小拳师归我了哟~”

  唯恐贝娅听不见,邦姆大声重复了好几遍“莱因哈特”,而后将贝娅向前抛去。在莱因哈特接住贝娅的瞬间,邦姆像条滑溜溜的蛇一般,顺着暗道溜走了。

  莱因哈特用左手小心翼翼地环住贝娅。一向元气满满的女孩此时狼狈无声地躺在他怀里,为了战斗而绑的一丝不苟的长发被汗水和血液打湿,凌乱地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莱因哈特的呼吸乱了,他微抖着手拂去贝娅的头发,发觉她已失去意识,但……好在还活着。

  莱茵哈特空着的右手控制不住地握紧,那双剔透的薄紫色眼睛,色泽因狠厉的杀意转浓。

  他浑身发颤地看着伤痕累累的贝娅,发誓一定要杀了邦姆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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