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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离城

  承运蒲月十五,夜,今夜月圆,天明星稀,子时,上京宫中各宫均已安息,只有值班的禁卫军不知疲倦的来回巡视。

  子时刚过,打上京西宫闪出一人影,人影动作快速如没有束缚的夜猫上下翻飞,且对宫中地形也极为熟悉,几闪几避便躲过重重禁卫军来到位于宫中北面的一处屋殿前。

  殿门处于月光照不到的昏暗处,门上没有匾额,不知何殿,更奇怪的是这座屋殿并没有禁军巡视,孤凛凛矗在那,四周也没有其他屋舍,显的特别孤冷,它不像是一座殿,更像一座庙,一座被遗忘的老庙。

  黑影来到殿门前,并没有着急进入殿中,而是绕着这座不大的殿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等了一刻钟,最后从仅有的一扇窗户闪身进入殿里。殿中没有烛光也没有月光进入,十分阴暗,黑影也没有要点灯的意思,在进入殿中后起身迅速在殿中像民间跳大神似的来回走动。走了大概有半刻钟,突然大殿右角有机括声传来,一条旋转的阶梯如黑影早有预料一般出现。

  黑影此行的目的看来便是这阶梯之下了,阶梯回转,黑影出现在一个密闭的石室中,石室空间宽广,在四周石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夜明珠,幽幽珠光全部汇聚在室正中一口巨大黑鼎上。室正中有一鼎,漂浮半空,映着珠光,悠悠旋转,鼎中不时散发出缕缕黑气,鼎身四周各刻着一个极为复杂的字,字笔画极多,现世无人可识,黑气绕黑鼎,黑鼎吐黑气,既神秘又邪异。

  刚才的黑影立在鼎前,双眼盯着旋转的黑鼎,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劲衣,身高中等,样貌十分出众,帅气中还带着丝丝邪气,脸上嘴角上扬,挂着得意的笑容。

  年轻人一直笑着盯着黑鼎,也不知是过了半刻还是一刻,黑鼎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了,吭吭的咳嗽声从鼎中传来:“吭吭吭,三瞳小儿,你又来干嘛,老魔我今夜不想讲故事,啊呀妈啊,赶紧把你那第三只瞳子收了,瞅着真他妈邪气儿。”

  细看鼎前年轻人,在其右眼中居然生有双瞳,一瞳与正常人无异,还有一瞳隐于前瞳后,瞳孔漆黑,瞳白处有一红渍,邪气凛然。

  年轻人听了鼎中魔物之话后,收了第三瞳,恢复原来帅气的面孔说道:“魔尊老大,近来恢复好些没,我今夜来也不是要听故事的,是想与您告个别,今夜之后我可能就不能再来看您了,我走后定会十分想念您啊,真是有些舍”年轻人说着,泫然就要那个欲泣。

  “得得得,别在我这假惺惺的演戏了,虽然我出不了这鼎,可你是什么样的鸟我还不清楚么,你小子翅膀硬啦?也想高飞啦?你那便宜老爹能让你就这么走喽?凭你一个人,我看那是万万出不了这城,即使你出了这城,你个瞎家雀儿能去哪?”黑鼎中老魔说着话,自鼎中溢出的黑气组成一个大大的笑脸,似乎在嘲笑鼎前年轻人的无能。

  鼎前年轻人摆出一张苦脸,唉声叹气道:“是啊,我也跟十哥这么说的,可十哥说他有办法,今天宫中又有流言说十哥大早上的喝花酒,还当厅撒尿,说十哥是傻的,我看啊,他们才是傻的,这全天下就没有比十哥聪明的人。至于出了出了城去哪,我也没想好,哪热闹去哪呗,总比闷在这座城一辈子来得强”

  鼎中老魔听到年轻人提到他十哥,没有搭理在那撒怨气的年轻人,自顾自的说道:“易家老十啊,嗯!这小子将来会是一号人物,只是不知道将来是帮你小子还是会帮那两个小子,呵呵,有点意思喽”

  “老大,你说凭我这点本事将来在江湖上会不会被人打死,哎!打死就打死吧,就是有点舍不得您老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困在这鼎中啊,也没人能陪您说说话”年轻男子面露心痛神色,表情特别哀怨,特别不舍,似乎又要哭个你死我活。

  “行啦,行啦,要是真不舍,那就别走嘛,别废话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仨家子俩雀打的什么鬼主意?得,放出你的第三瞳,给你,你”可得接好喽。”鼎中老魔似乎不想再听年轻人废话,鼎周黑气加速旋转,汇聚成线。

  年轻人听到他口中的老大让他放出第三瞳,脸上嘴脸上扬,而后表情冷峻,右眼慢慢出现第二只瞳子。

  汇聚成线的黑气突然脱离鼎周扎向年轻人那颗妖异的瞳子,直至所有黑气全部消失,鼎中老魔开口说道:“这吞天决后续部分,虽说也只是些皮毛,不过在你们这世间炼到最高处也足够了,当年我与你们这一族也有些渊源,传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你要记住别太贪,没好处的,你那瞳子不到万不得已也尽量少用,本来就有伤,小心别把自己弄残了,得不偿失。”

  年轻人站在鼎前,右手捂着右眼,指缝中有血液低落,可年轻人嘴角却不住的上扬。

  “走吧,走吧,没啥好念想了,成不了王成不了霸可别回来见我。”鼎中老魔下了逐客令,黑鼎恢复原来的旋转速度,只是不再有黑气喷出。

  年轻人默默的转过身,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没有伤的左眼露出狠厉目光,没有道别,奔向来时的阶梯口,一会就没了身影。

  石室中重新恢复了长久的平静,珠光依然汇聚与鼎,黑鼎依然不停旋转,年轻人走后一个时辰黑鼎中传出哈哈的笑声:“帝君啊,帝君,你种的因很快就要初见果了,只是不知这样的果是不是你想要,我也想看看他们这些年轻人能折腾出什么样的新世界来,不知与当年咱们那样的世界能差到哪里,哈哈哈”

  千年前紫微帝君心中有感,重临世间,在世间徘徊良久也不知感应出在何处,心中无聊便想看这世间打架于是一场席卷大陆的风暴历时一十三载。佛祖悲悯人间流离失所,却又碍于规则,无法出手,之后只得静待一个因果解释。妖族异者逃难于此,拼的将死也只是想求一丝希望,却还是没能所愿,最后却入了因果。当年在那庙前有仙有妖有佛,其实还有魔,封魔魔尊当年也有感应,只是感应的有些晚,速度有些慢,所以没死只是重伤,至于那座鼎,自然不是困他而是救他,鼎名封魔,鼎中自然封着一只魔,一只凭那鼎来这世间的魔。封魔魔尊一开始是在齐,帮着齐赢了许多的战争,后来一个对他来说的白衣小不点与他下了一盘棋,魔输了,魔罢手与白衣来到了秦,来到秦便睡觉,这一睡就是二百多年。直到那三瞳小儿出现,魔笑了,这世间不寂寥了。

  卯时,易家,折腾了一天的易家也恢复了难得的平静,卯时是黎明前最暗黑的时候也是人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易家,暗室,易家暗室很小仅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两把凳子,暗室有两个门一个连通着自然是易老爷子的卧室,另一个门却是按在那易家最“有出息”之人床铺之下。

  易翔坐在暗室的一把椅子上,翘着二朗腿,依然的纨绔像,坐在他桌对面的易老爷子却没有白天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脸上堆着笑容,像极了一朵怒放的菊花。

  “咳咳,小翔,白天把你打疼了吧,太爷爷这给你赔不是了,来来来,让太爷爷给我家小翔好好揉揉,就当是赔罪喽,嘿嘿嘿。”易老爷子说完,就要起身去给对面的易翔揉肩。

  易翔伸出手,指着易老爷子厉声说道:“坐那,别动!知道错啦?你说你演戏就演戏,每次都往死里打,我到底是不是你们易家亲生的,你要是把我这张俊脸打花了,以后我还怎么靠脸吃饭,等以后咱们家破落了,就指着我出去卖呢,你个老不死的,真是越来越不靠谱,哎,真是愁死我啦。”

  易老爷子撅着嘴,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小声嘟囔道:“本来你们也都不姓易,更不我的崽。”

  “你说啥?”易翔一手扶着桌子,瞪着眼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对面的易老爷子。

  易老爷子有些诺诺道:“没啥,没啥,我是说演戏嘛,那就要逼真,要不怎么能骗得过那些个老鬼,那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易家呢,不给他们看尽兴喽,他们能走吗?你说是不是,啊,翔哥”

  易翔有些不耐烦道:“行行,行啦,每次都是这些道理,你不烦我都腻了,老头子,你说你这是为啥,凭咱易家的本事,为何还要这么小心的活着。”

  易老爷子恢复平常面容,没有看对面的易翔而是看着暗室的屋顶说道:“为啥,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将来你会明白。我问你嬴家老三最近是不是要有什么动静。”

  易翔有些厌厌,又是这招太极,老头子你不累么,而后漫不经心的回道:“是啊,如你所料,小瞳子要出城,我也答应他帮他出城了。”

  易老爷子斜眼看了一眼易翔开口问道:“可有把握。”

  易翔盯着桌子发了会呆然后回道:“再过三日就是你的寿辰,大将军也回边线了,那时宫中应该只剩一个天人境的老太监,其他的只要没有大神通者,小瞳子自己都能解决,之后我会让人在城门借机生事,让小瞳子趁乱出城,不过这唯一的天人境就需要借助老头子你的力量了,还是有七成把握的。”

  易老爷子有些可气又有些可笑道:“学了这么长时间,你本事都学到猪身上了?时机选的还好,三日后嬴三斯和大部分官员应该都会来府上,可谁告诉你宫中只有一个天人境的宦官?还趁乱出城,你以为你能生出多大的事,一旦嬴家老三被人发现开启城禁到那时神仙都出不了城宫中两个天人境我都帮你拖着,之后你们去南门,在离南门三里的一片屋舍中有口废弃的枯井,那里可以直通城外,南门人杂也好办事,不过走的不光嬴家老三,你也得走。”

  易翔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嫌弃“”道:“我走?我上哪走?我的纨绔生活还没过够呢,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学什么傻子去游历天下?这赔本的买卖我不做。”

  易老爷子看着有些紧张的易翔,面带和蔼笑容的摇了摇头,之后易老爷子坐直了身子声音抬高几分喊道:“易翔你给我听着,从今往后你不再姓易,你以后姓杨名史,是一位游历大陆的破落书生,在你以后游历大陆期间会遇到除嬴家老三外另外两个承运而生的年轻人,到时候你要仔细看看,认真想想,不要轻易做出选择,之后天下怎么样,胜国怎样,易家怎么样或许就跟你之后的选择有关,别让自己后悔,也别让你太爷爷后悔。”易老爷子说话声音由高昂渐渐低沉,最后眼神慈祥的看着对面的易翔。

  易翔没有看易老爷子,抬头看着屋顶怔怔出神,这个不大的暗示易翔也不知来了多少次了,墙角靠着一根木棍,墙上挂着一把木剑,桌子抽屉里一边放着半本残破的书,一边放着一个生锈的枪头,这些易翔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今天为何这个暗室有些陌生,总想多看两眼,总想多待一会。“老头子,我必须得走:?”

  “必须走。”

  易翔抿了抿嘴,叹了口气,之后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站起来背着双手道:“我走也行,你也必须跟我走,还有啊,刚出生啥也不懂,你们给我起名易翔我忍了,现在让我游历天下叫杨屎,这他妈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易天心看着自己这个玄孙的泼赖样儿,打心眼里欢喜,易天心摆了摆手道:“你愿意叫杨啥就杨啥,反正不能姓易,老头子我腿瘸肯定是跟你走不了的,对了,你走的时候把这屋里几样东西都带上。”

  “我可以背你走。”

  “背上我,你还能飞的起来么?”

  飞不起来吗?

  易翔依然背对着易天心,当听到易天心的回答后,低着头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好吧,老头子,不过:我的人设不是游历大陆的破落书生吗,又不是游侠,带本书还凑合,其他的有什么用,跟身份也不符。”

  易天心哈哈一笑解释到:“墙角那棍子和抽屉里的枪头是一套,别看着枪都生锈了,可值老鼻子钱了,你游历天下的时候要是没吃的了,还能换点干粮什么的。”

  “那这木剑也值老鼻子钱?”

  “不值钱,但可以救命,都拿着吧。”易天心说着,从自己这边抽屉里拿出那半本残破的书说道:“至于这本书,里面画的什么,写的什么我也看不懂,不过里面的东西还算新奇,你就当路途上无聊解个闷吧。”

  易翔接过书,像以前一样随意翻看了几页,书上文字tu piàn都有,tu piàn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文字也不是见过的文字,的确是本奇怪的书,不过拿不拿也无所谓,反正之前也看过许多遍,不懂,却忘不掉了。

  易天心在易翔看书的时候有些猥琐的对易翔说道:“小翔啊,你白天说,那几匹瘦马怎么来着,嘿嘿嘿,你太爷爷我想”

  易翔看着快流哈喇子的易老爷子恍然想起:“噢,你说那几匹扬州来的瘦马啊,马太瘦,都被宰了,煮了肉,您别说味儿还行,我还给您留了点,您好好补补。”易翔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着的马肉,摔到易天心面前。

  易天心吹胡子瞪眼的看看桌上马肉再看看一脸得意的易翔,抓起油纸就向对面的易翔脸上砸了过去,“你个鳖孙。”

  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易家又热闹起来。

  老头子,别死,等我回来!

  老头子,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放心!

  三天后,一场隆重的寿宴在易府如期举行,胜帝带领胜国文武百官前来贺寿,给足了易家面子,也彰显出易家在胜国举足轻重的地位。

  胜国瞭望塔位于上京城正中,瞭望塔很好很高,一眼望不见顶,塔很高却没有上塔的阶梯,那这塔难道是给鬼建的。易府举办寿宴这天,瞭望塔上却来一人,此人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脸上没怎么修理的胡茬却平添了几分霸气,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男子呢,那只能说是传说中得大侠长啥样,男子就长了啥样。男子半躺在瞭望塔壁上,一手支着头部,一手拿着酒壶喝酒,身旁不远处随意放着一巨大的剑匣。男子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上京南城门,男子目光锐利,这里也不知离南城门有多少里,南城门人来人往,直到看到一年轻人带着一个姑娘跳了枯井,后来又来一年轻人柱一木棍,腰上挎一木剑也跳了枯井,瞭望塔上的男子才收了酒壶,背上剑匣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无踪。

  瞭望塔很高,那就离天很近,瞭望塔上看天是最为广阔,瞭望塔旁时有飞鸟经过,自由自在,只有离了这座城,才能有更广阔的天空,只有离了城才能在广阔的天空中展翅高飞。只是高飞的鸟不知笼中鸟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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