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君此去天各一方
第三十七章
君此去天各一方
半响沉默，傅云清忽出此语，言中满载阑珊之意。
叶千闻言一愣，不由瞥了仍蜷缩在角落的孽鬼一眼，这才道：“何出此言？我等修行问道之人，岂会不知道无善恶，又何有祥与不祥之说？”
“当年我父母因我罹难，师傅仙去，闻先生通天修为，毁于一旦，此皆是由我而起，若我非是不祥之人，身边之人又怎会屡遭劫数……”
傅云清语声甚低，犹似喃喃自语一般。
“家师曾说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有人因你遭累，此人必曾有负于你，我说个故事，你愿听吗？”叶千说话间冷色更去，娓娓而言。
傅云清有感，抬眼瞧去，见叶千似有追忆之色，虽心中疑惑此时却又说什么故事，却仍是轻声道：“叶姑娘请说。”
叶千目视傅云清半响，却不言语，似是若有所思，又若游移不定，就在傅云清几乎以为叶千不会再说之时，叶千的话语却是忽然响起。
在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一对夫妻，这夫妻二人修为深湛，领袖一方，按说应该万事无忧，其实却不然。
在那个地方，尚有别的几个势力同样实力惊人，不弱于这夫妻二人。
而那个地方有个传说，传说中言道将会有位圣女降世，届时圣女将统御各方，以抗其余，只是于何时何地降世，却无人知晓。
传说中不乏矛盾之处，如圣女将如何统御各方？以自身至高的修为吗？既已统御各方，又有何其余可抗？
虽是甚多矛盾不解，那众多势力却也不愿不信，是以各方势力均盼圣女能降临在自己领袖之地，那么领袖地域自是越大越好，势力间的互相征伐自然不会少了，那对夫妻自然也在此列。
后来有一天，那对夫妻的妻子有了身孕，生产之时，更是天降祥瑞，更传说那个妻子所产的女婴便是传说中的圣女。
那对夫妻也由此统御各方，而那个地方也终于结束了互相征伐的局面。
故事到此，叶千便不再说，却仍是看着傅云清问道：“你说，这个圣女，是否该是祥瑞之人？”
傅云清愕然抬头，一时有些猜不透叶千想法，说话不免底气不足，低声道：“那圣女降生，使得各方不再纷争，可说救人无数，应该便是祥瑞之人吧。”
叶千却道：“后来却因这圣女之故，那片土地比之前更趋混乱，那对夫妻亦是流连失所，你说，这圣女该是不祥之人吗？”
傅云清这才明白，原来叶千是要借此故事，好教自己知晓，祥与不祥皆是无稽之谈罢了。
不由看向叶千，心中愈是大感不对，这叶姑娘今日话语之多，太也反常了些，傅云清正自寻思，却听孽鬼那邪异的声音传来：“这圣女，便是你吗？”
傅云清此时正看着叶千，只见他面色微变，转瞬便即恢复如常，傅云清不由心下一动，转脸去看角落的孽鬼时，却见孽鬼一对血红的眼睛正半掩在他宽大的黑袍中瞪视着叶千。
叶千却是毫无表情道：“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孽鬼见叶千如此，便不再说，整个头脸也掩在了黑袍中，便如消失在黑暗中一般。
傅云清虽觉叶千此人似有蹊跷之处，然而自己之事尚不了解，又哪有心思多想叶千之事？
自己一身竟事关灭世，无论此事寄予何人之身，只怕这人也难以平静，更何况傅云清不过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三人似在各想心事，竟是良久无人说话。
“叶姑娘，”傅云清沉吟半响，终是率先打破了沉默，话语却甚是坚定，“如今傅云清知晓了自己之事，更是不能便此随姑娘前往紫霄宫了，无界大师与紫凝真人均已察知此事，那谦一虽不知从何获悉，然事情的矛头所指，无疑也在傅云清之身，既各方均有所觉，又集于我身，只怕这事非是空穴来风，便是去了紫霄宫，于此事殊无益处，不如傅云清各处查探，或可查出这灭世之祸的原委也未可知。”
叶千话中却已有了急躁之意：“若无谦一、浅语二人，你自可亲去查探，如今二人窥伺在侧，你与孽鬼又欲找上门去，你有否想过，若你真是解祸之人，一旦为谦一所害，将来祸事降临，岂不天下涂炭？”
“若我当真是起祸之人呢？”
傅云清声音甚是平淡，毫无起伏之意，便如再说吃饭喝水诸般小事一般。
叶千却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同时心中也是蓦然而惊：这傅云清说的不错，果然事不关己，均能侃侃而语。
自己教他回返紫霄宫，虽是出于恐他为谦一所害，说到底却是担忧无界大师所感天机，若将来大祸将至，却没了这解祸之人，那便再无生路可走了。
可若他当真便是起祸之人，跟了自己回紫霄宫，虽紫凝真人与无界大师均非歹人，只怕那时，也不得不施那壮士断腕之法了。
心中不由对这傅云清更添同情，彷如见到当年那无尽如墨波涛中挣扎求存的一叶孤舟一般。
奈何任你如何挣扎，又如何能逃离命运这片怒海雄峰……
叶千整理思绪，见孽鬼仍是佝偻在角落的黑暗中，傅云清也是神思飞逸，不知在想些什么，叶千忽觉一阵无力，颓然道：“你既有决断，叶千便也不再勉强，今日这便辞别二位，明日一早我便返回紫霄宫了。”说罢拱手起身，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
孽鬼最是果断，听得此话，自角落长身而起，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傅云清却是怀着满心疑惑，拱手辞别了这个与往日迥异的叶千，也出门而去。
直至回入房中，心中仍是千头万绪，思之不明，摒之不去，甚是烦躁难安，乃盘坐用功，日后便是不被那谦一、浅语二人寻着，待得大劫将至，无论自己身份为何，修为深得一分，届时应付起来也可轻松一分。
傅云清自踏入炼精化气之境已逾数十日，这些日子以来真元之气渐盛，淬炼肺宫金气亦如水到渠成，此时已勉强可使飞剑。
其实一旦体内精力化出真元之气，便是手执道剑，亦已不输以气驭剑之威，甚至犹有过之。
皆因以气驭剑，何以驭之，剑与手之间自有联系，那便是真元之气了，是以距离愈远，便驾驭愈难，消耗愈大。
以手执剑，中间全无隔阂，气透长剑，自是更加运使自如，优胜凌虚驭剑，只是凌虚驭剑因不用贴身而斗，一旦不敌，尚有回旋余地，是以修道之士一旦达到化气之境，掌握凌虚驭剑之术，便极少再执剑交手，非因威力大小，不过更加安全些罢了。
如石羡勇，以炼气化神之境，早便能凌虚驭剑，却仍是手执长剑与许长老等人相斗，只因他性子暴躁，自是欲杀敌而后快，哪会想到落败后又当如何。
傅云清一夜用功，至天色微明，便听得前殿有人语微声，仔细听来，却是叶千与大师兄、二师兄道别之语，寥寥数言，便又归于沉寂，想来叶千是已然去了。
傅云清收了功法，起身出外，见前殿后殿一片空旷，叶千已然人去无踪，不觉竟生出些微失落之感，暗暗想着何必走的如此急切，竟是连道别之语也不曾说的一句。
转身回入厢房，本想唤了孽鬼，这便起行去寻摩崖道晦气，却见孽鬼房门微启，孽鬼已然走了出来。
“她走了。”
孽鬼看着山门方向，言语清淡，若换了旁人，定然分不清他这是询问抑或陈说。
“走了，”傅云清自然知晓，应了孽鬼一句，又道：“咱们也下山吧。”
语毕心中却是暗思孽鬼看似对叶千甚是忌惮，自初次小酒馆相见，孽鬼便因叶千在侧，本欲击杀摩崖几人而未曾下手，如今却又这幅模样，却不知为何？
当下也不多问，当务之急，先要想法查明天机所示的灭世之祸与自己的关联，遂前去与石羡勇、张正、沈驰三位师兄辞了行，自有一番别离之苦。
孽鬼竟也意外的与石羡勇互道了保重，二人便轻装启行，随在叶千之后，也下了雾源山。
几位师兄虽不欲他下山犯险，然谦一、浅语二人未死，傅云清自然不愿在洞虚观再住，以免又将祸端引至洞虚观来。
摩崖道相距雾源山说远不远，说近，却也算不得近，自雾源山一路东行，穿云水峡，过幽月山脉南方的幽月高原，约莫千余里地，便是摩崖雪山，摩崖道便在摩崖雪山之中。
二人一路在雾源山穿行，沿路无话，一路重峦叠翠，鹊舞蜂歌，倒也甚是轻松。
这日二人过了云水峡，已是出了雾源山地界，进入幽月山脉，地势却是愈走愈高，行到第三日，已再无高山壁立，放眼四顾，皆是连绵起伏的山脊丘陵，林木也早已不见，唯有漫山遍野的青黄草甸，铺了厚厚一层，更为此地平添了辽阔高远，一目千里之感。
便是傅云清心情积郁，却也不觉为之一畅，正是：
天高云阔
戚戚焉所为何
祸犹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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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此去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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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回入厢房，本想唤了孽鬼，这便起行去寻摩崖道晦气，却见孽鬼房门微启，孽鬼已然走了出来。
“她走了。”
孽鬼看着山门方向，言语清淡，若换了旁人，定然分不清他这是询问抑或陈说。
“走了，”傅云清自然知晓，应了孽鬼一句，又道：“咱们也下山吧。”
语毕心中却是暗思孽鬼看似对叶千甚是忌惮，自初次小酒馆相见，孽鬼便因叶千在侧，本欲击杀摩崖几人而未曾下手，如今却又这幅模样，却不知为何？
当下也不多问，当务之急，先要想法查明天机所示的灭世之祸与自己的关联，遂前去与石羡勇、张正、沈驰三位师兄辞了行，自有一番别离之苦。
孽鬼竟也意外的与石羡勇互道了保重，二人便轻装启行，随在叶千之后，也下了雾源山。
几位师兄虽不欲他下山犯险，然谦一、浅语二人未死，傅云清自然不愿在洞虚观再住，以免又将祸端引至洞虚观来。
摩崖道相距雾源山说远不远，说近，却也算不得近，自雾源山一路东行，穿云水峡，过幽月山脉南方的幽月高原，约莫千余里地，便是摩崖雪山，摩崖道便在摩崖雪山之中。
二人一路在雾源山穿行，沿路无话，一路重峦叠翠，鹊舞蜂歌，倒也甚是轻松。
这日二人过了云水峡，已是出了雾源山地界，进入幽月山脉，地势却是愈走愈高，行到第三日，已再无高山壁立，放眼四顾，皆是连绵起伏的山脊丘陵，林木也早已不见，唯有漫山遍野的青黄草甸，铺了厚厚一层，更为此地平添了辽阔高远，一目千里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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