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的小镇
“啊，”舒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不是吗？唉……对了，你跟小宇一直没联系了吗？可惜了，他是个好孩子。”奶奶又叹了口气。
奶奶只在四年前见过丁留宇，舒曼进入丁家以后，就再也没跟他一起来看过奶奶。至于以前的相遇，也是因为奶奶摔倒了，她不得已只好把丁留宇叫过来帮忙。
那次奶奶摔倒需要住院，她每天晚上过去送饭、做作业、陪奶奶聊天，每每弄到很晚，丁留宇于是就一起过来，晚上护送她回家。
奶奶因此对丁留宇印象深刻，她最喜欢在他面前，讲舒曼小时候的糗事。
“小宇，奶奶跟你说，曼曼小时候又乖又蠢。那时候她一两岁，咱家穷得买不起煤，只好去附近捡别人不要的木材回来烧。她捡了一根木头夹在胳肢窝里，后来捡到的木头又继续夹胳肢窝里，一边掉，一边夹，夹到最后，胳肢窝还是只有一根木头，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说到舒曼，奶奶眉飞色舞。
舒曼羞红了脸，偷偷瞄丁留宇，丁留宇悄悄在病床下握住她的手，嘴角是微小的弧度，他对奶奶说：“舒曼小时候真可爱。”
“就算不是男朋友，也请别人进来坐一下，怎么能让人在外面等呢，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奶奶的埋怨打断了舒曼的回忆。
“小方啊，你今年几岁了，有女朋友了吗，在哪工作啊？”奶奶也跟全天下所有的长辈一样，喜欢打听这三样。
舒曼一脸窘迫，方润泽倒是大大方方微笑道：“奶奶，我今年22岁了，没有女朋友，在证券所工作。”
“哦，那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啊？”奶奶似乎很满意，继续发问。
“好啦奶奶，我们有事要先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要是需要买什么，就跟护工小李说。”
“就走了啊？先吃完饭再走吧。”奶奶依依不舍。
“不了，我过几天再来吃。”舒曼拿起手提包，招手让小李过来照顾。
一直到两人上了车，方润泽脸上还挂着微妙的微笑。
“老人家就是这样的，你别多想。”舒曼无奈道。
“嗯。”方润泽点点头，收起笑容，淡淡道，“从这里到章家，走高速要四个小时，估计我们去到就天黑了，到时我们先找个酒店住下吧。”
“好。”
高速公路是一个很适合打盹的地方，地势平坦、速度恒定、车内安静，一眼望过去，好像一直往前走，就可以走到世界尽头。
舒曼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方润泽还在一丝不苟地开车。
这样仔细看他的侧脸，舒曼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皮肤也很白，如果他的个性像丁留宇那样，那估计又是一个祸害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方润泽淡淡问道。
“饿了，就多看两眼。”
方润泽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舒曼笑着解释：“因为秀色可餐啊。”
方润泽有点无语。
舒曼笑了笑，突然看见马路上蹿出一个黑影，也许是山间的动物，她吓得直拍方润泽：“小心！”
方润泽急转了个弯，车子在高速惯性之下，撞出了栏杆。
在短暂的眩晕碰撞中，舒曼慢慢睁开了眼睛，待她看清楚眼前的境况，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方润泽被撞出了车外，双手艰难地抓着车门，他的身下，是悬崖峭壁。
舒曼想去抓他，可是刚松开安全带，就听到了车细微的摇晃声。
车的前半部分已经悬空，车子摇摇欲坠。
“方润泽，怎么办？”舒曼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的手机不知道被撞到哪去了，此刻天已经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
“我还可以撑一会儿，别怕，会有人过来的。”方润泽的声音居然十分淡定。
舒曼怕他坚持不住，小心翼翼将安全带抽出来，绕着他的胳膊和手臂转了几圈，最后固定在车上。
等她做完这些时，车子又开始了让人心悸的晃动。
舒曼咬着牙不发出尖叫，连害怕的颤抖也尽力压制，但还是能听到到上下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
“舒曼，”方润泽轻轻叫她，“你慢慢移动……先从车里离开吧。”
“……不行，我一动，这车会掉下去的。”
“它掉下去之前，你还有时间跳到后面的平地上。”
“不、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舒曼的眼泪又出来了。
方润泽看着她：“一个人活下来……总比两个人都死了好……而且，车也不一定会坠崖……”
“不、不要，不要让我做这种事……”舒曼几乎是哀求了，“如果你死在我面前，我一辈子都会有阴影，我不要……”
方润泽没有再说话，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抓住车门，此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真是想不到……”舒曼喃喃道，想不到一场赎罪之旅，竟也要用死来赎罪。
“不会有事的……别怕……我们坚持住……一定会有人过来……”方润泽艰难说道。
度过了最害怕的时候，舒曼居然冷静了下来，她有些抱歉地看着方润泽：“你才是最无辜的，无缘无故卷进这个危险中，对不起……”
方润泽的眼眸闪过奇异的光，半晌才道：“是我主动提议过来的……”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就听见了人声，“喂，你们还好吗？”
两人被送进了医院，方润泽的手臂有些脱臼，但损伤不大，舒曼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惊吓中染了风寒，于是都在医院度过了一夜，舒曼白天又输了大半天液，等到两人都可以出院时，已经是下午了。
“方润泽，我感觉自己没什么事了，你呢？要不我们晚点就去章家那边看看怎么样？还是你这边还有什么亲戚要先拜访吗？”舒曼跟着方润泽从医院出来，抬头问他。
“我在这边没什么亲戚了。先去找个酒店，明天去找章家也不迟。”方润泽打开手机，开始预定酒店。
他预定了两个单人间。
舒曼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总觉得哪里凉飕飕的。她鼓起勇气打开从宗远那要来的资料。
章明慧的照片她不敢再看，只好对着章明慧的家庭地址又确定了几遍，手机地图搜了一下，发现从酒店过去只要二十分钟。
舒曼立刻跑了出去，去敲方润泽的房间门。
方润泽刚洗完澡，穿着浴袍，眼神疑惑地看她。她低着头道：“我、我有些害怕……”
方润泽没有说话，侧开身子，让她进来。
舒曼没有马上进去，她转身又去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物和一床被子过来。
看着她捧着一床被子过来，方润泽觉得有些好笑：“你不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吗？要是我们能有进一步关系，早就可以有了。”
舒曼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却仍是嘴硬道：“我喜欢抱着被子睡，有安全感。”
其实并不是。真实原因是共同经历了这么一出生死劫，她开始把他当朋友，而不是以前那种可以随意挑拨的蠢男人。
“半夜如果害怕的话，就叫醒我。”方润泽铺好床，睡在床的外面，淡淡道。
舒曼抱着被子睡在里面，感激地“嗯”了一声。
这一晚舒曼睡得出奇的好，她一觉睡到天光，醒来时身边的方润泽已经不见了。
舒曼以为时间已经很晚，可是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才七点钟。
方润泽的短信也随着开机传了过来，他说先去买早餐。
舒曼起身去洗漱，堪堪弄完，方润泽就提着豆浆油条走了进来。
“这边的豆浆都很鲜美，据说是用山泉水磨的，你尝尝。”他将早餐放在桌上，清俊的脸上还带着晨曦的雾气。
舒曼走过去，一边喝豆浆，一边走到窗边。
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小镇周边那些保持民俗风味的小村庄。
方润泽告诉她，那些村里铺着青石板路，一到下雨天，雨水从青瓦上滴滴答答落下来，特别有江南小镇的烟雨韵味。
“我们去完章家，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周边逛逛。”舒曼道。
方润泽看着她，慢慢笑了：“当然可以，只要你之后还有心情。”
两人吃过早餐，终于踏上去往章家的路，他们还在路边买了好些营养品和水果。
章明慧家所在的街道挺现代化，道路两边的房子都是一水儿的四层楼房，整齐划一，一派欣欣向荣。
两人走在路上，不时有人看了方润泽两眼后，对他打招呼：“咦？是润泽回来了？”
方润泽一一点头回应。
舒曼有些奇怪：“你以前住在这里？”
方润泽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
舒曼狐疑地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方润泽在一栋楼房前终于停下。这栋楼似乎比其他人家安静一些，他走上前敲了敲门，半天才有人替他开门。
“润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开门的是个男生，看起来比他们小。
“就刚刚，你爸妈他们呢？”
“他们在楼上看电视呢，来来来，快进来。咦？这位是？”男生看向舒曼。
“我的一个朋友。”方润泽语气淡淡。
舒曼不明白他想干吗，只好闷声跟着他上楼梯。
二楼是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见到方润泽都站起来打招呼。
“真的是润泽啊。真好，我们润泽有出息了。你爸妈身体还好吗？”中年妇女拉着方润泽的手，絮絮叨叨问着，眼睛里却似乎总有些哀愁。
方润泽同他们寒暄了一阵，便要告辞，下楼梯时，舒曼隐隐约约听到女人对她老公说：“如果我们小柔活到现在，跟润泽在一起，你说多好……”
舒曼背脊一僵，强作镇定地跟着方润泽走出门外。
等身后的门刚刚关上，舒曼就一把扯住方润泽，不可置信道：“所以，小柔就是章明慧？”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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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开门的是个男生，看起来比他们小。
“就刚刚，你爸妈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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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朋友。”方润泽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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