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一
我从来不知道杉城也有地下拍卖行。这样看来杉城也算个不错的地方，至少该有的它都有。
我没有问迦炎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迦炎也没有跟我详细解释。
因为是卖家，排座靠后。我听了迦炎的建议换下了臃肿的冬衣，穿了件相当不适合我的小黑裙和薄外套。这样一身衣服在外面绝对能冻死，但在开暖风毫不手软的拍卖厅里却正正好。
我们进来的时候拍卖师正对着一件魏晋时期的“缥色雀斑纹高瓶”舌绽莲花，又是历史又是艺术，直差那瓶子吹成了金子打的。但在许多人眼里那瓶子好像比金子还值钱，所以叫价的人你追我赶越吵越高，然后报价的声儿渐渐减少。仿佛过关斩将。
拿出来拍卖的东西挺多，一件接一件，大概十多个以后才轮到我们送拍的那件。
人家给它起了个挺长的名字。
仿北宋定窑白瓷的“明代官窑刻花莲叶水波图青金蓝釉瓷瓶”。
拍卖师和助手向众人展示瓷瓶，青金蓝釉颜色如青金石一般，表面釉色均匀细致，保存完好，瓶身上的莲叶水波对光而看有微微动荡之感。
“起拍价——三百万整！”
这是迦炎帮我选的。我对古董一无所知。现在的古董都有身份证，不光写明了朝代还会有名字。个别的还能知道是出自哪个历史名人之手。但大多数古董都正身未明。只有认识的才当宝。
迦炎点点头：“算他们有眼光。”要真是连古董是什么时候的查不出来那还是换个地方更明智。
明朝瓷器里斗彩瓷永乐瓷比较值钱，这个瓷瓶比它们远远不如，但也不是无可取之处。
底下一片声音竞相叫价，刚才他们报价跟我无关，可现在听着这报价，就跟在眼前摞起来一堆钱似的，还不断有人在继续往里扔——私觉得这瓶子即便是以三百万成交了，我也会在梦里笑醒……此时价格已经彪到了四百七十万。我觉得今晚我要高兴得睡不着了。
坐在我们旁边的老人举起手上的1号牌：“五百万。”
我和迦炎立刻转头看向他——我不知道迦炎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的想法是，“这才是真正的金主！真正的富豪！真正的肥羊！”
前排有人继续上赶着出血：“五百一十万！”
老人淡定报价：“五百四十。”
“……五百四十五万！”
“五百五十。”
这人连后面那个万字都不屑多说了！在他眼里这五百五十万是不是和五百五十块钱一样啊？！真嚎！
只是价格叫到五百五十这里，一片静寂……那人再没继续跟。
拍卖师落锤：“五百五十万成交！”
同时我和迦炎击掌相庆，好像一起成功地做了什么捣蛋事。
坐在我们旁边的老人也在同时看过来：“这件青金蓝釉瓷器是你们的吧。没有监护人跟着就敢单独来这里？你们俩可真大胆。”
我说：“首先我要谢谢您急人所需……其次您似乎是搞错了，我今年都二十二了，哪还需要监护人。”
“二十二？”老人上下打量我，“我看不像。”
“不像也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简称事实。”
老人淡然笑了下，说：“拍卖场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有人买菜就有人偷钱。不要不当回事。”像你这样纤细的女孩子两巴掌都挨不住。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跟我一道走。”
他略有些费力地站起来。
“正好我也要回去了。”这里空气不流通让人犯晕。
我看他年纪这么大了顺手搀了他一下：“您别误会，我也有上了年纪的长辈，这只是条件反射。”
老人笑了笑：“等会儿如果有人拉住你要办理或者谈些什么东西，别理他们。”
他说准了。
不过有迦炎在这里呢。
我低头冲他眨了眨眼，牵住他小小软软的手。
人的记忆是种奇怪的东西，有人记不住以前的同学，有人记不住自己的□□密码，有人连昨天发生过什么事都想不起，却还记得十好几年以前的某件小事。好比我就还记得我小时候是怎么握我爸的手的。那就是死命地狠狠地——抓住他手上最粗最长的那根手指，那时候我还没办法完全握住他的大手。我爸说我小时候明明那样弱不禁风的，却也那样有力气——抓的他完全没办法忽略的疼。
迦炎不是个小孩子，虽然他现在只到我胸口。但他还是任我牵着，好像认为我需要牢牢抓着他他才任我这样做。
在我身边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
然而面对找茬的，他就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我很想把这装着七万块钱的袋子砸在我对面的人脸上。
坐在我对面的是张子莺，她缓慢地拿起那只袋子，打开……倒抽一口气。
我好整以暇：“还不快数数啊嫂子。”
张子燕探头去看，接着伸手进去拿出来一叠百元大钞，粉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簇新簇新，侧面仿佛利刃一样快而利。
大娘从斜刺里一把抓走了那个袋子，下一招抽走了张子燕手里的那沓钱，张子燕惊呼了一声，她的手指被那沓钱锋利的边给划出了好几道细微的血口。
血很快涌了出来。
把这些钱全都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大娘勉强装出一脸笑：“小凉……哪来这些钱啊？”不可能是她父母的！如果是她父母一早准备好的怎么可能让她拿着？那是七万块啊！
我告诉她，同时也是告诉我家的家严：“岐鸣有个古玩街，我曾经跟迦藏去逛过，迦藏眼光挺好的，我花了一千买了个花瓶，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明朝的古董。”我拿出手机，那天去拍卖之前我还和这个瓶子合影留念过。
“就是这个瓶子。”
我妈说：“不错啊乖女儿！”一千块的瓶子卖了七万？你这丫头！万一那瓶子值七十万你不就亏了吗？为什么不叫你妈我看看？！
我爸说：“嗯。颜色挺好看的。”真是长本事了。
张子燕一边抽了张纸巾按住自己指头上的伤口，一边还不忘嘴上讨便宜：“不会吧。明朝的古董你就卖了七万？那你可亏大发了！”
我继续吃饭：“谁说我卖了七万。”
张子燕立刻问：“那你卖了几万？”
我埋头扒了几口饭：“喔为什吗要缟素你？”然后我转向奶奶，“奶奶你高不高兴啊？我们不搬走了！随时都可以来看您！不过……明年我还是要跟着迦藏去岐鸣。”
“那有什么关系。孩子长大了本来就是要出去闯荡的。”奶奶说，“什么时候在外面住烦了就回来！奶奶这里好吃的可多得是！就怕你这属鸟的孩子不肯吃！”
“哪有不肯吃啊。再说我早就不属鸟了，在外面上学待了这么久那饭量都像猪一样了！”
“嗯，今次是吃得挺多，”姥姥看着我的碗，“早上肯定没吃饭吧。”
“当然吃了！”
我妈也说：“妈，小凉现在是比以前吃得多了。”
“女孩子胖点才好看。”还是很瘦呢。再胖点多好。
我大娘实在憋不住，继续旁敲侧击地说：“哎呀，我现在才发现呢，他弟弟，你们家今年新买的衣服都挺贵的吧？尤其小凉这件橙色外罩欧根纱的……不少钱呢吧，不过女孩子穿这样的颜色的确是好看。”
“谢谢大娘赞赏，这衣服是我妈给我挑的。但是我爸和我妈的新衣服是我在香港挑的，建议您有时间也去看看，那边可多牌子了，都是咱们这没见过的。”顺便给迦炎吃的干干净净的碗里再添了点米，这顿已经是第三次了，赶紧提醒他克制一下别露馅，“别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有多少饭量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当心撑出好歹！”
大娘听在耳里误会这话是冲着她的，脸色越加不好看，可是却不敢再用撒泼打滚对付我爸那些招数来对付我，一方面两个老人还在这里，一方面……说不定还真能像看猴戏一样看她满地打滚……
但她当然不会忍住这口气，她使了个眼色给她的儿媳妇们。
眼看着两个嫂子积极地组织着语言，我抢在她们之前先开口：“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家事国事都是一种处理办法啊大娘，您先想想看怎么分配这笔钱比较好，虽说合在一起不多可分开来可就更少了不是么，要不然就先紧着比较困难的那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
张子莺立刻反驳，看起来他们家是比较不困难的那一方：“那怎么行！我可一直等着这些钱呢！”
“啊，说的是啊，是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嫂子，我还以为你们家过的很好呢，你看上次你们来的时候全员出动那孩子谁看啊？肯定得是月嫂吗。”
“当然没你好了，我和你哥还得上班，哪能叫孩子单独呆在家里。”
张子燕胸口起伏：“请月嫂？姐姐过的真不错啊。那姐姐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怎么样？我们两家都是贷款买的房子，大小地价都差不多，可是你们家就是比我们要过得好，因为姐夫工作好挣的多！而阿晋是最近才找到的工作，前几个月我们不说吃糠咽菜也差不多了！说是能挣一点是一点，可没有挣钱的又能怎么还钱！天上又不会掉馅饼！”
这话说完了，我表哥韩晋才捅了她一胳膊肘：“大过年的，说这么多晦气的做什么。”
张子莺也是，刚想说什么，她丈夫咳嗽一声，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夹菜。
张子燕眼圈发红鼻头也发红，她的孩子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小小肉肉的手伸长了往桌上够，她立刻取了点牛肉弄碎了喂给孩子吃。
哟，终于不说啦？我慢慢悠悠把碗里剩下的饭粒往嘴里扒拉。对面的几个已经都放下了筷子。
其实他们想的什么我很清楚。无非是以为我年轻好骗，总有便宜好占。拜欧湛他妈所赐我已经深刻领教到人跟钱本来就是仇家。有也仇，没也仇。
总是琢磨来琢磨去地算计这一丁点，还不如赶紧找个挣钱的门路。
迦炎再次吃光了碗里的饭，作个饱足的模样。爷爷和奶奶吃饱了后背往后一靠，整个身体都陷进沙发里，看上去又缩小了一圈。
有人离开桌子，有人手帮手把碗盘摞成一叠。
这时候奶奶突然说：“老大家的，去厨房帮把手吧。”
我妈和大娘互看一眼，最后大娘接手，端了那些碗盘进了厨房。
我没有问迦炎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迦炎也没有跟我详细解释。
因为是卖家，排座靠后。我听了迦炎的建议换下了臃肿的冬衣，穿了件相当不适合我的小黑裙和薄外套。这样一身衣服在外面绝对能冻死，但在开暖风毫不手软的拍卖厅里却正正好。
我们进来的时候拍卖师正对着一件魏晋时期的“缥色雀斑纹高瓶”舌绽莲花，又是历史又是艺术，直差那瓶子吹成了金子打的。但在许多人眼里那瓶子好像比金子还值钱，所以叫价的人你追我赶越吵越高，然后报价的声儿渐渐减少。仿佛过关斩将。
拿出来拍卖的东西挺多，一件接一件，大概十多个以后才轮到我们送拍的那件。
人家给它起了个挺长的名字。
仿北宋定窑白瓷的“明代官窑刻花莲叶水波图青金蓝釉瓷瓶”。
拍卖师和助手向众人展示瓷瓶，青金蓝釉颜色如青金石一般，表面釉色均匀细致，保存完好，瓶身上的莲叶水波对光而看有微微动荡之感。
“起拍价——三百万整！”
这是迦炎帮我选的。我对古董一无所知。现在的古董都有身份证，不光写明了朝代还会有名字。个别的还能知道是出自哪个历史名人之手。但大多数古董都正身未明。只有认识的才当宝。
迦炎点点头：“算他们有眼光。”要真是连古董是什么时候的查不出来那还是换个地方更明智。
明朝瓷器里斗彩瓷永乐瓷比较值钱，这个瓷瓶比它们远远不如，但也不是无可取之处。
底下一片声音竞相叫价，刚才他们报价跟我无关，可现在听着这报价，就跟在眼前摞起来一堆钱似的，还不断有人在继续往里扔——私觉得这瓶子即便是以三百万成交了，我也会在梦里笑醒……此时价格已经彪到了四百七十万。我觉得今晚我要高兴得睡不着了。
坐在我们旁边的老人举起手上的1号牌：“五百万。”
我和迦炎立刻转头看向他——我不知道迦炎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的想法是，“这才是真正的金主！真正的富豪！真正的肥羊！”
前排有人继续上赶着出血：“五百一十万！”
老人淡定报价：“五百四十。”
“……五百四十五万！”
“五百五十。”
这人连后面那个万字都不屑多说了！在他眼里这五百五十万是不是和五百五十块钱一样啊？！真嚎！
只是价格叫到五百五十这里，一片静寂……那人再没继续跟。
拍卖师落锤：“五百五十万成交！”
同时我和迦炎击掌相庆，好像一起成功地做了什么捣蛋事。
坐在我们旁边的老人也在同时看过来：“这件青金蓝釉瓷器是你们的吧。没有监护人跟着就敢单独来这里？你们俩可真大胆。”
我说：“首先我要谢谢您急人所需……其次您似乎是搞错了，我今年都二十二了，哪还需要监护人。”
“二十二？”老人上下打量我，“我看不像。”
“不像也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简称事实。”
老人淡然笑了下，说：“拍卖场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有人买菜就有人偷钱。不要不当回事。”像你这样纤细的女孩子两巴掌都挨不住。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跟我一道走。”
他略有些费力地站起来。
“正好我也要回去了。”这里空气不流通让人犯晕。
我看他年纪这么大了顺手搀了他一下：“您别误会，我也有上了年纪的长辈，这只是条件反射。”
老人笑了笑：“等会儿如果有人拉住你要办理或者谈些什么东西，别理他们。”
他说准了。
不过有迦炎在这里呢。
我低头冲他眨了眨眼，牵住他小小软软的手。
人的记忆是种奇怪的东西，有人记不住以前的同学，有人记不住自己的□□密码，有人连昨天发生过什么事都想不起，却还记得十好几年以前的某件小事。好比我就还记得我小时候是怎么握我爸的手的。那就是死命地狠狠地——抓住他手上最粗最长的那根手指，那时候我还没办法完全握住他的大手。我爸说我小时候明明那样弱不禁风的，却也那样有力气——抓的他完全没办法忽略的疼。
迦炎不是个小孩子，虽然他现在只到我胸口。但他还是任我牵着，好像认为我需要牢牢抓着他他才任我这样做。
在我身边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
然而面对找茬的，他就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我很想把这装着七万块钱的袋子砸在我对面的人脸上。
坐在我对面的是张子莺，她缓慢地拿起那只袋子，打开……倒抽一口气。
我好整以暇：“还不快数数啊嫂子。”
张子燕探头去看，接着伸手进去拿出来一叠百元大钞，粉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簇新簇新，侧面仿佛利刃一样快而利。
大娘从斜刺里一把抓走了那个袋子，下一招抽走了张子燕手里的那沓钱，张子燕惊呼了一声，她的手指被那沓钱锋利的边给划出了好几道细微的血口。
血很快涌了出来。
把这些钱全都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大娘勉强装出一脸笑：“小凉……哪来这些钱啊？”不可能是她父母的！如果是她父母一早准备好的怎么可能让她拿着？那是七万块啊！
我告诉她，同时也是告诉我家的家严：“岐鸣有个古玩街，我曾经跟迦藏去逛过，迦藏眼光挺好的，我花了一千买了个花瓶，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明朝的古董。”我拿出手机，那天去拍卖之前我还和这个瓶子合影留念过。
“就是这个瓶子。”
我妈说：“不错啊乖女儿！”一千块的瓶子卖了七万？你这丫头！万一那瓶子值七十万你不就亏了吗？为什么不叫你妈我看看？！
我爸说：“嗯。颜色挺好看的。”真是长本事了。
张子燕一边抽了张纸巾按住自己指头上的伤口，一边还不忘嘴上讨便宜：“不会吧。明朝的古董你就卖了七万？那你可亏大发了！”
我继续吃饭：“谁说我卖了七万。”
张子燕立刻问：“那你卖了几万？”
我埋头扒了几口饭：“喔为什吗要缟素你？”然后我转向奶奶，“奶奶你高不高兴啊？我们不搬走了！随时都可以来看您！不过……明年我还是要跟着迦藏去岐鸣。”
“那有什么关系。孩子长大了本来就是要出去闯荡的。”奶奶说，“什么时候在外面住烦了就回来！奶奶这里好吃的可多得是！就怕你这属鸟的孩子不肯吃！”
“哪有不肯吃啊。再说我早就不属鸟了，在外面上学待了这么久那饭量都像猪一样了！”
“嗯，今次是吃得挺多，”姥姥看着我的碗，“早上肯定没吃饭吧。”
“当然吃了！”
我妈也说：“妈，小凉现在是比以前吃得多了。”
“女孩子胖点才好看。”还是很瘦呢。再胖点多好。
我大娘实在憋不住，继续旁敲侧击地说：“哎呀，我现在才发现呢，他弟弟，你们家今年新买的衣服都挺贵的吧？尤其小凉这件橙色外罩欧根纱的……不少钱呢吧，不过女孩子穿这样的颜色的确是好看。”
“谢谢大娘赞赏，这衣服是我妈给我挑的。但是我爸和我妈的新衣服是我在香港挑的，建议您有时间也去看看，那边可多牌子了，都是咱们这没见过的。”顺便给迦炎吃的干干净净的碗里再添了点米，这顿已经是第三次了，赶紧提醒他克制一下别露馅，“别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有多少饭量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当心撑出好歹！”
大娘听在耳里误会这话是冲着她的，脸色越加不好看，可是却不敢再用撒泼打滚对付我爸那些招数来对付我，一方面两个老人还在这里，一方面……说不定还真能像看猴戏一样看她满地打滚……
但她当然不会忍住这口气，她使了个眼色给她的儿媳妇们。
眼看着两个嫂子积极地组织着语言，我抢在她们之前先开口：“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家事国事都是一种处理办法啊大娘，您先想想看怎么分配这笔钱比较好，虽说合在一起不多可分开来可就更少了不是么，要不然就先紧着比较困难的那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
张子莺立刻反驳，看起来他们家是比较不困难的那一方：“那怎么行！我可一直等着这些钱呢！”
“啊，说的是啊，是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嫂子，我还以为你们家过的很好呢，你看上次你们来的时候全员出动那孩子谁看啊？肯定得是月嫂吗。”
“当然没你好了，我和你哥还得上班，哪能叫孩子单独呆在家里。”
张子燕胸口起伏：“请月嫂？姐姐过的真不错啊。那姐姐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怎么样？我们两家都是贷款买的房子，大小地价都差不多，可是你们家就是比我们要过得好，因为姐夫工作好挣的多！而阿晋是最近才找到的工作，前几个月我们不说吃糠咽菜也差不多了！说是能挣一点是一点，可没有挣钱的又能怎么还钱！天上又不会掉馅饼！”
这话说完了，我表哥韩晋才捅了她一胳膊肘：“大过年的，说这么多晦气的做什么。”
张子莺也是，刚想说什么，她丈夫咳嗽一声，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夹菜。
张子燕眼圈发红鼻头也发红，她的孩子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小小肉肉的手伸长了往桌上够，她立刻取了点牛肉弄碎了喂给孩子吃。
哟，终于不说啦？我慢慢悠悠把碗里剩下的饭粒往嘴里扒拉。对面的几个已经都放下了筷子。
其实他们想的什么我很清楚。无非是以为我年轻好骗，总有便宜好占。拜欧湛他妈所赐我已经深刻领教到人跟钱本来就是仇家。有也仇，没也仇。
总是琢磨来琢磨去地算计这一丁点，还不如赶紧找个挣钱的门路。
迦炎再次吃光了碗里的饭，作个饱足的模样。爷爷和奶奶吃饱了后背往后一靠，整个身体都陷进沙发里，看上去又缩小了一圈。
有人离开桌子，有人手帮手把碗盘摞成一叠。
这时候奶奶突然说：“老大家的，去厨房帮把手吧。”
我妈和大娘互看一眼，最后大娘接手，端了那些碗盘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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