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经失去的爱
对不起，我孤身前来，衔着我最后一缕魂，去追逐你渐远的背影。
她渐渐感到不安，一次次的遇见，分离，似乎都正瓜分着她的心。
路子遥的若即若离几乎使她为之疯狂，时间空间都开始考验她对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的信心恒心与耐心，她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路子遥这人的存在，更遑论他说过的话。
宿舍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谈恋爱，看着她们的恋爱日记，再相较于她的，显得她多么可悲，仿佛是被冷落的角落。
讲台上老师的嘴一开一合，在她眼里却全都成了“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MP3也开始播出这首歌。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他的眼睛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这就是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内心吗？
很不幸，她，宁昕，悲哀地发现，他没有这样，可是他的态度又说明了什么？
这样不明朗的时光持续了一个学期。然而，她会因为他的不冷不热生气，却在他一时的亲近下又忘了他所有的坏。她恨这样的自己，没了性格，甚至丢了人格。
班里也有追求的男生，但打听到她有一个叫程初冗的哥哥，一个叫路子遥的男朋友后便望而却步，悻悻离开。
她大学第一个学期便顶着这两朵“光环”匆匆度过。
她没有加入任何社团，也没有加入系或院学生会，她，一个人，没有任何牵拌，唯有挂念。
直到寒假开始，她与他之间的相处方式才有所变化，被动的变化。
高三同学组织同学聚会，碍于班主任的面子不得不参加，因为班主任在他们心目中名望很高，大家都很尊敬他。
同学聚会的那天，居然很凑巧地他们十四班就在隔壁的包间。以前他们十四班就在他们十五班隔壁，连聚会居然也挑隔壁。
酒轮了一旬，宁昕起身去洗手间，正巧路子遥也从隔壁房间出来。
“在啊？”她生疏地朝他打招呼，他也生疏地点头示意。这次他没有笑，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她没有错过，却没有问怎么了，因为她发现她突然失去了问的勇气。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所以没了勇气。
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打开拉上的门。“到我们这来玩会吧。”他重新换上笑，依旧温柔得无懈可击。
“为什么？”
“他们都把女朋友带来了，就我没带，太丢脸了吧？”说着拉着她的手就进去了。
他的谎话好假，连她都看出他眼底的情绪了，他那么的悲伤，却为何要伪装上这么快乐的表情？看着他好心痛，心痛他的悲伤，心痛他不爱她的事实。
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他眼底“他不爱我”的事实。
他们班来的人比她们班多，有些人也认识她，毕竟同窗了两年多，面熟是肯定的。
他们班来的人以男生居多，只有几个女生。
当她出现在他们班的时候很多人都吓傻了眼。
“路子遥，你们……”
“我们？有什么不对吗？”他揽过她的肩，甚是亲密，是她意料之外的亲密，让她感觉好不真实，心也来得更痛。
“你们？”其中一男生张大了嘴，“你不是和……”
和谁？宁昕紧张地揪紧了心，她能感觉到肩膀上他传来的同样紧张感。然而先前那男生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将话讲完。
后来她才知道，那句未完的话才是将他们断送的根源，只是当时她并不想，或许是并不敢去打听那个人，她一直将自己禁锢在自己编制的谎言牢笼里，逼迫自己去相信他是爱她的谎言。
那天她喝了好多，他同学敬的她悉数照收，没有推脱，也没有让他代喝，多到连他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回自己班里的包间后，她继续喝，从啤酒换到白酒，到后来已经感觉不到酒的辛辣。
人喝酒就是奇怪，你没醉的时候，别人会想尽办法灌你，而你总会左推右推的，但当你快醉的时候，你会越喝越想喝，而别人却再也不肯给你喝。
宁昕已经临近喝醉的边缘，所以江诗瑞不得不考虑让人来载她回去。
这小妮子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去了那么久不说，人怎么还变得莫名其妙的？
在她终于倒下的那一刻，包间的门终于被打开来了。
“吧，你终于来了。”江诗瑞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像是被狗咬了似的，程初冗立马抽回手。“她人呢？”
看到他不悦的表情，江诗瑞悻悻地用下巴弩了弩包间墙角的沙发。
看着烂泥似的人，程初冗不禁皱紧了眉。“她到底喝了多少？”一个女孩子，在外喝成这样像什么话？
“呃……我知道的有四瓶啤酒……”
“四瓶啤酒也能喝成这样？”不会喝就别喝吗，逞什么能啊？
“应该至少还有半斤白酒吧……”
“什么叫应该？”这是女孩子吗？就算是，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喝这么多，还混喝？“我先带这丫头回去了，你们继续玩。”程初冗无奈地打横抱起她，又不住抱怨，“平常看起来没什么肉，怎么这么重？等你醒了，一定要减肥了……”
他后面说了什么江诗瑞没听到，真想不通，明明关心她关心得要紧，怎么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刺耳呢？难怪人家昕昕总对她说他有多讨人厌。
路子遥拉着门把的手有一刹那的颤抖，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程初冗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急，仿佛被他抱在怀里的是他的女朋友，而非他的。
将她放置在副驾驶座上，再替她绑好安全带，停下动作的程初冗静静地看着她流着泪的侧脸。他不是不知道她和路子遥在一起的事，看她谈个恋爱谈得这么辛苦，那还不如不谈。
路子遥究竟怎么对待她的，为什么可以让她这么痛苦？
轻叹了口气，关上车门，然后上车，发动车子。
夜很凉，在这个冬日的夜里，一切都显得特别寂静。路上几乎没有车，衬着他的孤单。
“爱情不是喜欢就可以的，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努力？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撑得好辛苦？我知道你心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既然你选择将她偷偷放在心里而和我在一起，那你可不可以全心全意地安于你的选择？我不会放弃你，只要你还没放弃我，因为我好不容易盼来了你，再苦我也会坚持，所以不要放弃我……”
那晚她说了好多好多，说到后来完全没有头绪。她的话断断续续，但他还是听清了，也终于明白了她喝酒的原因。
该死的路子遥，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那么痛苦？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他给不了她想象的爱情，可为什么他不给别人机会？自己一个人独揽所有的机会，却只让所有人不开心？一次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他想历史重演吗？
将油门狠狠地踩到底，车子在寂寞的公路上飞驰而过。
那天他没有继续沉默，他约了路子遥，以男人对男人的立场，他要他给她一个承诺。
“她回来了。”路子遥没有躲开他的拳头，就在他的拳头快挨上他的脸时他开了口。
来势汹汹的拳因那句话而泄了所有的力道，在距他的脸仅剩0。5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她，回，来，了。”他一字一字说得十分清晰，他听得也十分仔细。
短暂的沉默萦绕在他们周围，末了，程初冗率先打破沉默：“那你打算怎么办？宁昕怎么办？她什么也不知道。”
再次沉默以对，路子遥低垂着头，然后他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完全不若平常笑嘻嘻的模样，这样的路子遥无形中给人一种难以摆脱的压迫感，连同为男人的程初冗都感受到了。
“我不会放弃她的。”
是啊，只要你不放弃她，她绝对不会放弃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她！
这些话程初冗自认为没有那么伟大说出口。“那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你对她忽冷忽热，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患得患失。”
出口的话还是该死的伟大，他恨自己这样违心的伟大。
他的话一字一字落在了他的心上，再反观以前对她的种种，或许真如程初冗所说吧。良久，路子遥问他：“你是喜欢宁昕的吧？”
他没有回答，但他知道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去争取？”
对啊，他为什么不去争取？他也一次一次反问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程初冗再一次漠视后母的关心，抓起桌上的钥匙摔门而去。
他恨她，是她的出现，破坏了他原有的家庭，否则母亲也不会负气离婚。他是父亲的独子，是父亲唯一的事业接班人，所以父亲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他的抚养权，至今他仍记得母亲走的那一天，母亲捧着他的脸，哭着跟他说：“妈妈没本事，以后你要好好听你爸和阿姨的话，等妈妈有能力了再来接你。”
家里的佣人都哭了。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在她们那个时代，女孩子到了年纪就嫁了人，根本没有社会阅历。
母亲走没多久，“阿姨”就住了进来，她总是想讨好在父亲心目中最重要的他。
可是她越接近他，他便更加讨厌他。
他甚至尝试过以离家出走来威胁父亲，结果母亲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回来找他。
车库里只有一辆银色轿车，是那个女人的。有时候他也感到很开心，因为他记得，母亲生日时，父亲送过一辆宾士给她，而父亲至今只送过这一辆本田雅阁，这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说明了母亲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比他要高。
父亲曾答应他，等他考上了大学就买辆他中意许久的跑车送他，但是那也要等到明年呢，所以现在他才管不了这车是谁的，在他看来，这车既然是姓程的付的款，那他就可以开。
坐上车，感觉到臀部底下的硬实，他伸手取出压在臀部底下的罪傀祸首。
是那女人的钱包？暗红色皮质光芒驱使他打开，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实在太缺教养，但基于一种“发现”的可笑心理他还是打开了。他原本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证明她有外遇的证据以便将她赶出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一寸证件照。
蓝色背景布，照片里的女孩齐耳的短发夹在耳后，刘海用一支蓝色小卡子夹了起来。薄唇紧抿，像是吃了一斤苦瓜。大眼透着不合年龄的忧郁。脸型和那个女人有些相似，却比她来得讨人喜欢。身上的衣服只露出肩膀以上，但已经够了，那是市五中的校服，这身衣服他都已经看厌了，路子遥他们不都是五中的吗？
照片翻过来是绢秀的钢笔字迹：宁昕，1987年7月4号，高一12班。
鬼使神差地，那天他“偷”走了这张照片，“那女人”追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去自首，后来不知道她又用了什么办法，某一天出门回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也许她又弄到了一张吧？
因为这个想法，他曾想办法再“偷”一次她的钱包，但没能如愿。
五中是全市最严的高中，在他们还在享受假期的时候，五中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暑期补习。
那时正值高一升高二，刚选科分班，所以当他跑到高一十二班时，迎接他的是满室的灰尘。
现在要找也不可能了，二十几个班，从何找起？
“同学，午睡时间不在教室睡觉，在这干什么？哪个班的？”软软绵绵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程初冗回身，撞进一潭秋水里。哪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是说五中的女生“后面看看有点希望，侧面一看有点失望，正面一看，完全绝望”？
这女孩子，真是……漂亮！早知道有一天会遇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就努力学习了，瞧他现在，除了漂亮，美，好看之外，就想不出别的词了。
女孩晃了晃胸前的值日生卡，拉回他的视线。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来找人。”他从容回答。
“我们学校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而且现在是午睡时间，打扰大家睡觉怎么办？同学没睡好，就会没有精力听下午的课……”漂亮女孩从午睡讲到了影响社会未来，再讲到整个世界的经济发展，一直讲到午休下课铃响。
“哎呀，我怎么跟你讲了这么久？我下午还有课呢！”女孩懊恼地往高二楼跑，突然又刹住脚步。“那位同学，你还是快点走吧，我们学校保安很凶的！还有，我叫韩玉茹，下次我再帮你找你要找的人吧！”
她冲他挥挥手，他也冲她挥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和她们学校的保安就跟哥们一样，根本不用担心会赶他出去。
那年，他因为她，认识了这个悄悄走进他生命的女孩子，韩玉茹。
开学之前，他又去了几次五中，但他早已经忘了来五中的初衷。然而却从来没有再见到那个叫韩玉茹的漂亮女孩。
开学后，高三繁重的课业压得人喘不过气，使他一度忘了一个曾使他第一次犯下“偷窃”罪名的女孩子，宁昕。
而彼时的宁昕也刚遇到帅气的路子遥，芳心初动。
枯燥的生活并没有使她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她只是不明白，为何学校收集照片做胸卡时老是把她的照片搞丢？害她都已经交了三张照片了。
她根本没有想过，她那分别了多年的母亲会到学校要了她的照片，而这张照片又辗转被某个“混蛋”私藏了起来。
他们第一次错过便是在某个星期日的下午。
五中素以严格闻名，每个月只放一次假，每个星期天下午放两个小时的假，所以有些人索性留在教室看书。五中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寄宿生出不了学校大门，走读生也进不了宿舍。
所以反正也只有两个小时，所以何必冒那么大的危险混出大门呢？
那天，闲来无事的程初冗又走进了五中。
走到高二教学楼下刚好又碰到正欲出去的路子遥。初中时就曾一起“混”过，关系很要好。两人站在楼道上聊着分开之后各自发生的事，很是张狂。
宁昕侧头欣赏着他的笑脸，这样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当时，他们换个位置，或者他回下头，那么他一定会发现她，发现几乎被他忘记来五中的目的。
韩玉茹也在此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而这时，宁昕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浴室洗澡。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三个人怀着各自的心事聊到了上晚自习。
从那之后，他开始期待每个星期日的到来。韩玉茹的态度他不是很懂，她愿意让他牵手，也会主动亲吻他的脸，然而在他以为他们是在谈恋爱后看见她同样亲吻路子遥的脸。
后来他出门上大学，一个人过习惯了，也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并不爱韩玉茹，没有她在，他不会想她，但打开钱包，看到那张褪了色的照片，他总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那个奇怪的无一面之缘的女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大学生活在篮球和睡觉之间流走。暑假时，听说韩玉茹要去随父母去日本，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她和路子遥怎样了。
韩玉茹在他们之间周旋，他不想知道她最后究竟选择了谁，既然她要出国了，他也不会傻傻地去求她留下。
直到江诗瑞请客那天，他再次遇到路子遥。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已在无形中渐行渐远，远到能看见彼此满身的伤。
后来闯进了她，那个他“偷”了的女孩。
她的头发已经留长，清秀的脸仍旧没变，只是小巧的耳垂上挂了副同样很小巧的耳坠，在漆黑的包间里晃啊晃，闪啊闪。直到她点的歌播起，他惊奇地发现她喜欢的歌居然和他一样，所以他才会抢过话筒。只是没想到下一首居然是韩玉茹最爱的一首歌，直觉迫使他丢下了话筒。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路子遥居然唱了，那种感觉像是在怀念某个人。
再见到她时，就是她用手吃饭的那次，是同一天，后来他送她回家后，又折回路子遥家。他似乎知道他会来找他，站在他家楼下的香樟树下，等他。
他告诉他，韩玉茹走的前一天有约过他。
“当时在街上，她疯了似的吻我，要我等她，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她。”
好一句你喜欢她，伟大得犹如圣母峰似的。
他什么也没说，独自驱车离开。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五中，漆黑的校园，大门紧闭，他翻墙而入。在她第一次亲他的假山洞里，他想了好多，想以前，想现在。
后来，他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他与她这一年来还有联系，或许她也会要求他等她，因为在她心里，他与他，她同时不会放弃，她是个贪婪的人，她自认为他们必须一辈子跟着她转，来显示她的美。这就是为什么这一年来他不曾想念她的原因，因为当时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忘记。
直到看到宁昕，心底的那一根弦才真正地跳动过。
他曾试着去努力，然而却在他忙着做课程设计的时候，他们已经俪影双双。那天他原本想唱首“the
one”，然后再去找她，告诉她那首歌是给她的。
最后，歌是唱了，话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路子遥说的没错，他一直很喜欢她，从一开始。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可以失去整个世界，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女孩子的脸上落满了泪，她知道，他拒绝不了她，更拒绝不了她的眼泪。
男孩子仰天舒了一口气。帅气的眉纠结在一起。“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喜欢你，也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我，你为什么总是说谎？”女孩子哭得更凶，已经有不少路人开始对他们驻足观望。
男孩子始终没有伸出手，他的手被自己牢牢地锁在了裤子口袋。“初冗他喜欢你。”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女孩却突然拉下他的头，印上他的薄唇。酥酥软软的触觉惊扰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忘了去想这个吻带给他的感受。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手足无蹙，仅存的意识提醒他要离开。
“你真的不试图挽留我吗？还是初冗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绪着泪的容颜辗过他的心，他能感觉到胸口隐隐约约的疼痛。
路子遥起身打开电脑，这样的夜，他需要麻痹自己。
没有好友在线，也没有留言，一切显得更空虚。
是啊，他究竟在期待什么？自从她走后，他已经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究竟在寄希望什么？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最想要的吗？然而当宁昕的脸从他眼前划过，他的心更慌了。
宁昕是个好女孩，他真心喜欢她。她不若韩玉茹的光鲜靓丽，但她就像是此刻天上挂着的月亮，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让他牵挂，让他的心归于宁静。而韩玉茹就是太阳，光芒太露，耀眼得灼伤身边的人。
他是个传统的人，他害怕光明，它将人照得无地遁行。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远离太阳，接近了月亮，却再次发现，崇尚黑夜的又何止他一人？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比以前来得更为痛苦，因为他一直很清楚，他喜欢韩玉茹的美，所以放弃得心甘情愿，然而，宁昕之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特别存在，他狠不下这个心。
打开邮箱，反复着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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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渐渐感到不安，一次次的遇见，分离，似乎都正瓜分着她的心。
路子遥的若即若离几乎使她为之疯狂，时间空间都开始考验她对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的信心恒心与耐心，她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路子遥这人的存在，更遑论他说过的话。
宿舍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谈恋爱，看着她们的恋爱日记，再相较于她的，显得她多么可悲，仿佛是被冷落的角落。
讲台上老师的嘴一开一合，在她眼里却全都成了“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MP3也开始播出这首歌。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他的眼睛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这就是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内心吗？
很不幸，她，宁昕，悲哀地发现，他没有这样，可是他的态度又说明了什么？
这样不明朗的时光持续了一个学期。然而，她会因为他的不冷不热生气，却在他一时的亲近下又忘了他所有的坏。她恨这样的自己，没了性格，甚至丢了人格。
班里也有追求的男生，但打听到她有一个叫程初冗的哥哥，一个叫路子遥的男朋友后便望而却步，悻悻离开。
她大学第一个学期便顶着这两朵“光环”匆匆度过。
她没有加入任何社团，也没有加入系或院学生会，她，一个人，没有任何牵拌，唯有挂念。
直到寒假开始，她与他之间的相处方式才有所变化，被动的变化。
高三同学组织同学聚会，碍于班主任的面子不得不参加，因为班主任在他们心目中名望很高，大家都很尊敬他。
同学聚会的那天，居然很凑巧地他们十四班就在隔壁的包间。以前他们十四班就在他们十五班隔壁，连聚会居然也挑隔壁。
酒轮了一旬，宁昕起身去洗手间，正巧路子遥也从隔壁房间出来。
“在啊？”她生疏地朝他打招呼，他也生疏地点头示意。这次他没有笑，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她没有错过，却没有问怎么了，因为她发现她突然失去了问的勇气。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所以没了勇气。
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打开拉上的门。“到我们这来玩会吧。”他重新换上笑，依旧温柔得无懈可击。
“为什么？”
“他们都把女朋友带来了，就我没带，太丢脸了吧？”说着拉着她的手就进去了。
他的谎话好假，连她都看出他眼底的情绪了，他那么的悲伤，却为何要伪装上这么快乐的表情？看着他好心痛，心痛他的悲伤，心痛他不爱她的事实。
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他眼底“他不爱我”的事实。
他们班来的人比她们班多，有些人也认识她，毕竟同窗了两年多，面熟是肯定的。
他们班来的人以男生居多，只有几个女生。
当她出现在他们班的时候很多人都吓傻了眼。
“路子遥，你们……”
“我们？有什么不对吗？”他揽过她的肩，甚是亲密，是她意料之外的亲密，让她感觉好不真实，心也来得更痛。
“你们？”其中一男生张大了嘴，“你不是和……”
和谁？宁昕紧张地揪紧了心，她能感觉到肩膀上他传来的同样紧张感。然而先前那男生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将话讲完。
后来她才知道，那句未完的话才是将他们断送的根源，只是当时她并不想，或许是并不敢去打听那个人，她一直将自己禁锢在自己编制的谎言牢笼里，逼迫自己去相信他是爱她的谎言。
那天她喝了好多，他同学敬的她悉数照收，没有推脱，也没有让他代喝，多到连他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回自己班里的包间后，她继续喝，从啤酒换到白酒，到后来已经感觉不到酒的辛辣。
人喝酒就是奇怪，你没醉的时候，别人会想尽办法灌你，而你总会左推右推的，但当你快醉的时候，你会越喝越想喝，而别人却再也不肯给你喝。
宁昕已经临近喝醉的边缘，所以江诗瑞不得不考虑让人来载她回去。
这小妮子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去了那么久不说，人怎么还变得莫名其妙的？
在她终于倒下的那一刻，包间的门终于被打开来了。
“吧，你终于来了。”江诗瑞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像是被狗咬了似的，程初冗立马抽回手。“她人呢？”
看到他不悦的表情，江诗瑞悻悻地用下巴弩了弩包间墙角的沙发。
看着烂泥似的人，程初冗不禁皱紧了眉。“她到底喝了多少？”一个女孩子，在外喝成这样像什么话？
“呃……我知道的有四瓶啤酒……”
“四瓶啤酒也能喝成这样？”不会喝就别喝吗，逞什么能啊？
“应该至少还有半斤白酒吧……”
“什么叫应该？”这是女孩子吗？就算是，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喝这么多，还混喝？“我先带这丫头回去了，你们继续玩。”程初冗无奈地打横抱起她，又不住抱怨，“平常看起来没什么肉，怎么这么重？等你醒了，一定要减肥了……”
他后面说了什么江诗瑞没听到，真想不通，明明关心她关心得要紧，怎么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刺耳呢？难怪人家昕昕总对她说他有多讨人厌。
路子遥拉着门把的手有一刹那的颤抖，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程初冗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急，仿佛被他抱在怀里的是他的女朋友，而非他的。
将她放置在副驾驶座上，再替她绑好安全带，停下动作的程初冗静静地看着她流着泪的侧脸。他不是不知道她和路子遥在一起的事，看她谈个恋爱谈得这么辛苦，那还不如不谈。
路子遥究竟怎么对待她的，为什么可以让她这么痛苦？
轻叹了口气，关上车门，然后上车，发动车子。
夜很凉，在这个冬日的夜里，一切都显得特别寂静。路上几乎没有车，衬着他的孤单。
“爱情不是喜欢就可以的，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努力？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撑得好辛苦？我知道你心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既然你选择将她偷偷放在心里而和我在一起，那你可不可以全心全意地安于你的选择？我不会放弃你，只要你还没放弃我，因为我好不容易盼来了你，再苦我也会坚持，所以不要放弃我……”
那晚她说了好多好多，说到后来完全没有头绪。她的话断断续续，但他还是听清了，也终于明白了她喝酒的原因。
该死的路子遥，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那么痛苦？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他给不了她想象的爱情，可为什么他不给别人机会？自己一个人独揽所有的机会，却只让所有人不开心？一次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他想历史重演吗？
将油门狠狠地踩到底，车子在寂寞的公路上飞驰而过。
那天他没有继续沉默，他约了路子遥，以男人对男人的立场，他要他给她一个承诺。
“她回来了。”路子遥没有躲开他的拳头，就在他的拳头快挨上他的脸时他开了口。
来势汹汹的拳因那句话而泄了所有的力道，在距他的脸仅剩0。5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她，回，来，了。”他一字一字说得十分清晰，他听得也十分仔细。
短暂的沉默萦绕在他们周围，末了，程初冗率先打破沉默：“那你打算怎么办？宁昕怎么办？她什么也不知道。”
再次沉默以对，路子遥低垂着头，然后他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完全不若平常笑嘻嘻的模样，这样的路子遥无形中给人一种难以摆脱的压迫感，连同为男人的程初冗都感受到了。
“我不会放弃她的。”
是啊，只要你不放弃她，她绝对不会放弃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她！
这些话程初冗自认为没有那么伟大说出口。“那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你对她忽冷忽热，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患得患失。”
出口的话还是该死的伟大，他恨自己这样违心的伟大。
他的话一字一字落在了他的心上，再反观以前对她的种种，或许真如程初冗所说吧。良久，路子遥问他：“你是喜欢宁昕的吧？”
他没有回答，但他知道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去争取？”
对啊，他为什么不去争取？他也一次一次反问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程初冗再一次漠视后母的关心，抓起桌上的钥匙摔门而去。
他恨她，是她的出现，破坏了他原有的家庭，否则母亲也不会负气离婚。他是父亲的独子，是父亲唯一的事业接班人，所以父亲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他的抚养权，至今他仍记得母亲走的那一天，母亲捧着他的脸，哭着跟他说：“妈妈没本事，以后你要好好听你爸和阿姨的话，等妈妈有能力了再来接你。”
家里的佣人都哭了。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在她们那个时代，女孩子到了年纪就嫁了人，根本没有社会阅历。
母亲走没多久，“阿姨”就住了进来，她总是想讨好在父亲心目中最重要的他。
可是她越接近他，他便更加讨厌他。
他甚至尝试过以离家出走来威胁父亲，结果母亲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回来找他。
车库里只有一辆银色轿车，是那个女人的。有时候他也感到很开心，因为他记得，母亲生日时，父亲送过一辆宾士给她，而父亲至今只送过这一辆本田雅阁，这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说明了母亲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比他要高。
父亲曾答应他，等他考上了大学就买辆他中意许久的跑车送他，但是那也要等到明年呢，所以现在他才管不了这车是谁的，在他看来，这车既然是姓程的付的款，那他就可以开。
坐上车，感觉到臀部底下的硬实，他伸手取出压在臀部底下的罪傀祸首。
是那女人的钱包？暗红色皮质光芒驱使他打开，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实在太缺教养，但基于一种“发现”的可笑心理他还是打开了。他原本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证明她有外遇的证据以便将她赶出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一寸证件照。
蓝色背景布，照片里的女孩齐耳的短发夹在耳后，刘海用一支蓝色小卡子夹了起来。薄唇紧抿，像是吃了一斤苦瓜。大眼透着不合年龄的忧郁。脸型和那个女人有些相似，却比她来得讨人喜欢。身上的衣服只露出肩膀以上，但已经够了，那是市五中的校服，这身衣服他都已经看厌了，路子遥他们不都是五中的吗？
照片翻过来是绢秀的钢笔字迹：宁昕，1987年7月4号，高一12班。
鬼使神差地，那天他“偷”走了这张照片，“那女人”追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去自首，后来不知道她又用了什么办法，某一天出门回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也许她又弄到了一张吧？
因为这个想法，他曾想办法再“偷”一次她的钱包，但没能如愿。
五中是全市最严的高中，在他们还在享受假期的时候，五中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暑期补习。
那时正值高一升高二，刚选科分班，所以当他跑到高一十二班时，迎接他的是满室的灰尘。
现在要找也不可能了，二十几个班，从何找起？
“同学，午睡时间不在教室睡觉，在这干什么？哪个班的？”软软绵绵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程初冗回身，撞进一潭秋水里。哪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是说五中的女生“后面看看有点希望，侧面一看有点失望，正面一看，完全绝望”？
这女孩子，真是……漂亮！早知道有一天会遇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就努力学习了，瞧他现在，除了漂亮，美，好看之外，就想不出别的词了。
女孩晃了晃胸前的值日生卡，拉回他的视线。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来找人。”他从容回答。
“我们学校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而且现在是午睡时间，打扰大家睡觉怎么办？同学没睡好，就会没有精力听下午的课……”漂亮女孩从午睡讲到了影响社会未来，再讲到整个世界的经济发展，一直讲到午休下课铃响。
“哎呀，我怎么跟你讲了这么久？我下午还有课呢！”女孩懊恼地往高二楼跑，突然又刹住脚步。“那位同学，你还是快点走吧，我们学校保安很凶的！还有，我叫韩玉茹，下次我再帮你找你要找的人吧！”
她冲他挥挥手，他也冲她挥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和她们学校的保安就跟哥们一样，根本不用担心会赶他出去。
那年，他因为她，认识了这个悄悄走进他生命的女孩子，韩玉茹。
开学之前，他又去了几次五中，但他早已经忘了来五中的初衷。然而却从来没有再见到那个叫韩玉茹的漂亮女孩。
开学后，高三繁重的课业压得人喘不过气，使他一度忘了一个曾使他第一次犯下“偷窃”罪名的女孩子，宁昕。
而彼时的宁昕也刚遇到帅气的路子遥，芳心初动。
枯燥的生活并没有使她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她只是不明白，为何学校收集照片做胸卡时老是把她的照片搞丢？害她都已经交了三张照片了。
她根本没有想过，她那分别了多年的母亲会到学校要了她的照片，而这张照片又辗转被某个“混蛋”私藏了起来。
他们第一次错过便是在某个星期日的下午。
五中素以严格闻名，每个月只放一次假，每个星期天下午放两个小时的假，所以有些人索性留在教室看书。五中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寄宿生出不了学校大门，走读生也进不了宿舍。
所以反正也只有两个小时，所以何必冒那么大的危险混出大门呢？
那天，闲来无事的程初冗又走进了五中。
走到高二教学楼下刚好又碰到正欲出去的路子遥。初中时就曾一起“混”过，关系很要好。两人站在楼道上聊着分开之后各自发生的事，很是张狂。
宁昕侧头欣赏着他的笑脸，这样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当时，他们换个位置，或者他回下头，那么他一定会发现她，发现几乎被他忘记来五中的目的。
韩玉茹也在此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而这时，宁昕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浴室洗澡。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三个人怀着各自的心事聊到了上晚自习。
从那之后，他开始期待每个星期日的到来。韩玉茹的态度他不是很懂，她愿意让他牵手，也会主动亲吻他的脸，然而在他以为他们是在谈恋爱后看见她同样亲吻路子遥的脸。
后来他出门上大学，一个人过习惯了，也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并不爱韩玉茹，没有她在，他不会想她，但打开钱包，看到那张褪了色的照片，他总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那个奇怪的无一面之缘的女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大学生活在篮球和睡觉之间流走。暑假时，听说韩玉茹要去随父母去日本，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她和路子遥怎样了。
韩玉茹在他们之间周旋，他不想知道她最后究竟选择了谁，既然她要出国了，他也不会傻傻地去求她留下。
直到江诗瑞请客那天，他再次遇到路子遥。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已在无形中渐行渐远，远到能看见彼此满身的伤。
后来闯进了她，那个他“偷”了的女孩。
她的头发已经留长，清秀的脸仍旧没变，只是小巧的耳垂上挂了副同样很小巧的耳坠，在漆黑的包间里晃啊晃，闪啊闪。直到她点的歌播起，他惊奇地发现她喜欢的歌居然和他一样，所以他才会抢过话筒。只是没想到下一首居然是韩玉茹最爱的一首歌，直觉迫使他丢下了话筒。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路子遥居然唱了，那种感觉像是在怀念某个人。
再见到她时，就是她用手吃饭的那次，是同一天，后来他送她回家后，又折回路子遥家。他似乎知道他会来找他，站在他家楼下的香樟树下，等他。
他告诉他，韩玉茹走的前一天有约过他。
“当时在街上，她疯了似的吻我，要我等她，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她。”
好一句你喜欢她，伟大得犹如圣母峰似的。
他什么也没说，独自驱车离开。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五中，漆黑的校园，大门紧闭，他翻墙而入。在她第一次亲他的假山洞里，他想了好多，想以前，想现在。
后来，他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他与她这一年来还有联系，或许她也会要求他等她，因为在她心里，他与他，她同时不会放弃，她是个贪婪的人，她自认为他们必须一辈子跟着她转，来显示她的美。这就是为什么这一年来他不曾想念她的原因，因为当时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忘记。
直到看到宁昕，心底的那一根弦才真正地跳动过。
他曾试着去努力，然而却在他忙着做课程设计的时候，他们已经俪影双双。那天他原本想唱首“the
one”，然后再去找她，告诉她那首歌是给她的。
最后，歌是唱了，话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路子遥说的没错，他一直很喜欢她，从一开始。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可以失去整个世界，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女孩子的脸上落满了泪，她知道，他拒绝不了她，更拒绝不了她的眼泪。
男孩子仰天舒了一口气。帅气的眉纠结在一起。“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喜欢你，也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我，你为什么总是说谎？”女孩子哭得更凶，已经有不少路人开始对他们驻足观望。
男孩子始终没有伸出手，他的手被自己牢牢地锁在了裤子口袋。“初冗他喜欢你。”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女孩却突然拉下他的头，印上他的薄唇。酥酥软软的触觉惊扰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忘了去想这个吻带给他的感受。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手足无蹙，仅存的意识提醒他要离开。
“你真的不试图挽留我吗？还是初冗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绪着泪的容颜辗过他的心，他能感觉到胸口隐隐约约的疼痛。
路子遥起身打开电脑，这样的夜，他需要麻痹自己。
没有好友在线，也没有留言，一切显得更空虚。
是啊，他究竟在期待什么？自从她走后，他已经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究竟在寄希望什么？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最想要的吗？然而当宁昕的脸从他眼前划过，他的心更慌了。
宁昕是个好女孩，他真心喜欢她。她不若韩玉茹的光鲜靓丽，但她就像是此刻天上挂着的月亮，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让他牵挂，让他的心归于宁静。而韩玉茹就是太阳，光芒太露，耀眼得灼伤身边的人。
他是个传统的人，他害怕光明，它将人照得无地遁行。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远离太阳，接近了月亮，却再次发现，崇尚黑夜的又何止他一人？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比以前来得更为痛苦，因为他一直很清楚，他喜欢韩玉茹的美，所以放弃得心甘情愿，然而，宁昕之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特别存在，他狠不下这个心。
打开邮箱，反复着那封信。
对不起，我孤身前来，衔着我最后一缕魂，去追逐你渐远的背影。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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