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沧海
……
折磨人的高考结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大家都已经回学校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然后，便有班级的活跃分子提出搞个班级聚会。大家的兴致都很高，雪杏也兴冲冲地加入了策划大队。
然而，就在聚会的前一天晚上，妈咪倒下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吓得六神无主，话筒几次从颤抖得厉害的手中滑落，她哭了，咬牙，吃力地拨通了医院的号码……然后，漫长的等待后，在救护车刺耳的“哔——啵——”中，她浑浑噩噩地随妈咪上了救护车……
一向对她和妈咪照顾有加的妈咪的闺中好友佳姨也放下手中的工作赶来了。她才知道，妈咪得了胃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末期了。妈咪为了让她安心学习而一直强撑着，而今，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她十岁那年爸爸因车祸去世后，妈咪便咬紧牙关，苦苦撑起整个家，坚持给她最好的照顾，尽全力让她不愁吃穿用度。面对再大的困难，妈咪依然笑容灿烂。妈咪说，这叫“笑里藏刀”，在困难不设防的时候将它杀杀杀！
生性好动又贪玩的她，每次厌倦无聊又辛苦的学习生活而想要偷懒时，就会想起妈咪日渐憔悴的脸，然后抖擞起精神读书。她的课桌上专门腾出了一小块地方，放上她们的全家福，以此来激励自己。然而，还没等她羽翼丰满，有足够的能力减轻妈咪的负担，给妈咪创造更美好的生活，妈咪却倒下了……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她的天要塌了。
站在急救室外苍白的走廊里，她忽然就想到了雨晨，那个笑容和煦的温柔男孩，她的男朋友。也许是倦了吧，忽然就有种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的冲动。
然后，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小雨，我明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哦，绝对不是因为妈咪要跟我逛街给我买我喜欢的，也绝对不是因为妈咪要给我做满满一桌好吃的！绝对不是哦！你替我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哈，玩得开心点！亲～你家的小雪。”
一向安静低调，家教严谨的小雨能跟大家一起疯玩的机会并不多，她只想让他多享受一些平常人的快乐时光。
很快，小雨便回复了，“好。”
当时的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这一次缺席，竟引来了他们从不曾想过的别离。
第二天，她便跟着妈咪转到了Y城的大医院。她和佳姨的心里都明白，妈咪的情况已经到了她们不敢想象的地步。但她们仍想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第三天，妈咪终于醒来了。尽管医生不无遗憾地让她们做好心理准备，这也许是妈咪最后的一次清醒。但她依然为妈咪有点苍白却依然灿烂的笑容而欣喜，抱着一丝妈咪会好起来的渺茫希望。
然而，就在这一天，她遭到了又一个晴天霹雳……
她收到了同舍好友柔柔的短信，“小雪，对不起。昨天雨晨喝多了……我跟他睡了。”短短的十几个字，字字似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进她原本就鲜血淋漓的心口。心中不可抑制的一阵钝痛。
不可能！这般狗血的剧情绝不可能现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颤着手，拨通了小雨的电话，“小雨，你有想我么？”她极力扯高嘴角，尽量装出平时欢快的语调。
“嗯。”电话那头传来雨晨闷闷的应答。
忽然间，她害怕了，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跟你说哦，刚刚哩，柔柔给我发了条短信哦，她说你们睡了。有点好笑呢！”她握紧手机，隐含着泪，嘻嘻地道。
心，随着电话那头的沉默而一点点往下沉……
许久许久，才传来雨晨低低的一句，“对不起。”
砰！终于，她的心沉到底，碎了一地。她按下了挂断键。
她无力地把头靠在窗框上。午后的阳光，有点耀目，有点刺眼，轻易地灼伤了她含泪的瞳孔。阳光再灿烂，也照不进她的心里，再热辣，她依然抱紧双臂瑟瑟发抖。
终于，她找了个无人的楼梯，坐下，抱紧双腿，把头埋进双膝间，放纵内心的苦痛化作热泪，滚滚流下。
那一个阳光分外灿烂的午后，为她未知的将来，命运的转折，埋下了又一个伏笔……
当她平复心情，洗净脸庞，扬起灿烂的笑容回到病房的时候，她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略见啤酒肚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的眼里有藏不住的悲哀，还有……深深的眷恋。
妈咪看他的眼神里也有悲哀，还有一丝“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苍凉。妈咪的眼里含着泪，却依然努力地扬起嘴角，就像是一朵世上最凄美的花，在竭力绽放一生中最后也最美的时光。那是从未在爸爸面前展现过的美丽。
她咬了咬下唇，她想，她知道他是谁。
她一直都知道妈咪和他的故事，是佳姨告诉她的。每次说完，佳姨总会疼爱地轻拍着她的小脑瓜，“小雪啊，你千万不能像你妈，要好好抓住你的幸福。知道吗？”
然而，很多人都说，她跟妈咪很像，就像是妈咪的翻版。只是，没想到，在爱情的道路上，她们竟会相像到如此地步！只是，她的悲剧来得更早，更不合时。
“小雪。”妈咪温柔地唤她，眼神里是对她满满的爱，还有浓浓的不舍。
她心里蓦然一痛，“妈咪！”她乖巧地应了一声，笑着轻轻扑进妈咪怀里。
“来，还记得霄叔叔吗？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们有见过面哦！”
“哦。”她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向他展露大大的甜美笑容，“霄叔叔好！”
他一脸怔仲，神情恍惚，似是透过她想起了什么。
“妈咪呢，很想爸爸哦！梦见他一个人吃不好，穿不暖，还像个小孩似的大吵大闹，有点担心他呢！所以要到爸爸那里去照顾他了哦。”妈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小雪乖，一定也不想爸爸过得不好对不对？所以呢，妈咪要暂时跟小雪分开一下下，小雪一定能够谅解妈咪的对不对？”
她的心在抽泣，但她依然乖巧地微笑着点头，“要记得跟爸爸说小雪也很想他哦！妈咪照顾好爸爸的同时别忘了要照顾好自己哦！不用担心，小雪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哦！”她吸了吸鼻子。
“傻孩子！”妈咪笑了，“你还是个未成年人呢！妈咪已经拜托霄叔叔照顾你了。以后要好好听叔叔的话，知道吗？”
“嗯。”她乖乖点头，对他说，“以后请多多指教哦！”只要能让妈咪安心就好。
“还有啊，”妈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瓜，眼神里满满是对她的爱和担忧，“我的小雪，妈咪不在了，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哦！”
爸爸……
“嗯！”她用力点头，含着泪，笑着说：“妈咪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小雪，我有点累了呢。”妈咪带着这最后的牵挂和一丝丝不舍，慢慢地躺了下来，“晚安……”然后，妈咪噙着安祥的微笑，进入了永恒的美梦……
她把脸深深埋进妈咪还很温暖的怀里，泪水疯狂地涌了出来。
妈咪晚安。
终于，她的天，塌了。
离开G城的前一天，她约了雨晨和柔柔喝下午茶。
因为不是假期，餐厅里的人不多。她和他们相对而坐，在窗边，沉默。
一块玻璃隔开了外面喧闹的世界，只见各色行人，不闻其声。一张桌子隔开了一脸尴尬、失措、愧疚，眼神飘忽的他们和心里流着泪，脸上的笑容却努力与阳光竞灿烂的她。
红豆冰的甜碰上她苦涩的嘴角，冰冷冰冷的，透心凉。
“来！”她微笑着向他们伸出手，他们怔怔地看着她伸出的手，犹疑着，但还是把他们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里。
她把手里的两只手合放在一起，握紧，“因为你们都是我很重要很喜欢的朋友，所以，衷心地祝福你们哦！”她嘻嘻地道，“希望你们幸福快乐！”
言罢，她忽然放开他们的手，右手捧脸作出害羞状，“咋办？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哦！简直帅呆了！”连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而后又不无遗憾地道，“要是烧烧也能看到那就更帅了！”对面的两人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点也不为她的卖力演出捧场。
“你们呀，”她有些无奈，“真是的！要好好开心地笑着才对啊！”她笑得更灿烂了，“因为小雪最喜欢看到笑着的你们啦！”
他的眼神更复杂了。隐约可见柔柔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又是一阵沉默。
“啊，”她突然惊醒般，很抱歉地吐了吐粉舌，“我还约了烧烧，要先走一步咯！”说罢，她很萧洒地向他们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在她迈出一步的时候，后面隐约传来柔柔的抽泣，“对不起……”
她顿了顿脚步，“不必道歉哦。”她没有回头，嘴角噙着苦涩的微笑，“每个女孩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呢！”
然后，她起步离开了。留下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悲哀与痛苦的他，与泣不成声的她。
到了外面，少了玻璃的阻隔，满街的喧嚣热烈而又真切，却丝毫未能感染她。她就像是个局外人般淡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迎面扑来的滚滚热气也未能熔化她心底的悲凉，倒是那过分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她向前快走几步，一头扎进候在餐厅不远处的烧烧怀里。
“就这么放过他们？”烧烧冰冷的声音里更多的是为她而起的心疼。
“有时候，祝福又何偿不是一种诅咒呢。”她闷闷地道。就像妈咪和霄叔的爱情悲剧。妈咪的真心祝福反倒让他们在愧疚中郁郁寡欢。也许，有些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
“傻瓜！”烧烧抱紧了她。
烧烧大概是知道的吧。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无法憎恨他们的如此减轻苦痛的矛盾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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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吓得六神无主，话筒几次从颤抖得厉害的手中滑落，她哭了，咬牙，吃力地拨通了医院的号码……然后，漫长的等待后，在救护车刺耳的“哔——啵——”中，她浑浑噩噩地随妈咪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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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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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便跟着妈咪转到了Y城的大医院。她和佳姨的心里都明白，妈咪的情况已经到了她们不敢想象的地步。但她们仍想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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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知道妈咪和他的故事，是佳姨告诉她的。每次说完，佳姨总会疼爱地轻拍着她的小脑瓜，“小雪啊，你千万不能像你妈，要好好抓住你的幸福。知道吗？”
然而，很多人都说，她跟妈咪很像，就像是妈咪的翻版。只是，没想到，在爱情的道路上，她们竟会相像到如此地步！只是，她的悲剧来得更早，更不合时。
“小雪。”妈咪温柔地唤她，眼神里是对她满满的爱，还有浓浓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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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呢，很想爸爸哦！梦见他一个人吃不好，穿不暖，还像个小孩似的大吵大闹，有点担心他呢！所以要到爸爸那里去照顾他了哦。”妈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小雪乖，一定也不想爸爸过得不好对不对？所以呢，妈咪要暂时跟小雪分开一下下，小雪一定能够谅解妈咪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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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啊，”妈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瓜，眼神里满满是对她的爱和担忧，“我的小雪，妈咪不在了，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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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我有点累了呢。”妈咪带着这最后的牵挂和一丝丝不舍，慢慢地躺了下来，“晚安……”然后，妈咪噙着安祥的微笑，进入了永恒的美梦……
她把脸深深埋进妈咪还很温暖的怀里，泪水疯狂地涌了出来。
妈咪晚安。
终于，她的天，塌了。
离开G城的前一天，她约了雨晨和柔柔喝下午茶。
因为不是假期，餐厅里的人不多。她和他们相对而坐，在窗边，沉默。
一块玻璃隔开了外面喧闹的世界，只见各色行人，不闻其声。一张桌子隔开了一脸尴尬、失措、愧疚，眼神飘忽的他们和心里流着泪，脸上的笑容却努力与阳光竞灿烂的她。
红豆冰的甜碰上她苦涩的嘴角，冰冷冰冷的，透心凉。
“来！”她微笑着向他们伸出手，他们怔怔地看着她伸出的手，犹疑着，但还是把他们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里。
她把手里的两只手合放在一起，握紧，“因为你们都是我很重要很喜欢的朋友，所以，衷心地祝福你们哦！”她嘻嘻地道，“希望你们幸福快乐！”
言罢，她忽然放开他们的手，右手捧脸作出害羞状，“咋办？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哦！简直帅呆了！”连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而后又不无遗憾地道，“要是烧烧也能看到那就更帅了！”对面的两人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点也不为她的卖力演出捧场。
“你们呀，”她有些无奈，“真是的！要好好开心地笑着才对啊！”她笑得更灿烂了，“因为小雪最喜欢看到笑着的你们啦！”
他的眼神更复杂了。隐约可见柔柔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又是一阵沉默。
“啊，”她突然惊醒般，很抱歉地吐了吐粉舌，“我还约了烧烧，要先走一步咯！”说罢，她很萧洒地向他们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在她迈出一步的时候，后面隐约传来柔柔的抽泣，“对不起……”
她顿了顿脚步，“不必道歉哦。”她没有回头，嘴角噙着苦涩的微笑，“每个女孩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呢！”
然后，她起步离开了。留下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悲哀与痛苦的他，与泣不成声的她。
到了外面，少了玻璃的阻隔，满街的喧嚣热烈而又真切，却丝毫未能感染她。她就像是个局外人般淡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迎面扑来的滚滚热气也未能熔化她心底的悲凉，倒是那过分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她向前快走几步，一头扎进候在餐厅不远处的烧烧怀里。
“就这么放过他们？”烧烧冰冷的声音里更多的是为她而起的心疼。
“有时候，祝福又何偿不是一种诅咒呢。”她闷闷地道。就像妈咪和霄叔的爱情悲剧。妈咪的真心祝福反倒让他们在愧疚中郁郁寡欢。也许，有些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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