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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为君拟把情窦开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正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这才给子桑开了门。

  门一开,子桑迫不及待地推门进来,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在餐桌下放下,回头对关好门的我说:“真是太累了,这些东西好重。”

  我走过去翻了翻那些大大小小的带子,有新鲜的蔬菜,还有肉类以及一些调味料,挑了挑眉,“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子桑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我们吃啊。”

  “我们吃得完吗?”

  “吃不完就放冰箱里去,这么简单的问题。”子桑一脸轻视地看着我。

  我无力再言,任劳任怨地拿起带子走进厨房,刚放下东西就听见子桑大声地叫了一声。

  我回头问她:“怎么了,子桑?”

  她快步冲到我面前,一脸的严肃,然后语气慎重地说:“穗,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这什么跟什么,我给了她一个“你好无聊”的眼神。

  子桑依旧不依不饶,“那你桌上怎么有两份早餐?”

  啊——这是个好问题,真是困扰啊,一时顺手就为他做了份早餐,结果……我正想着如何把真实的情况解释给子桑听的时候,房间门在此刻打开,那人说话的口气还带着几分不清醒,有点嗡嗡的,“请问……”

  话还没说完,子桑先吃惊地叫了出来:“止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和穗什么时候……”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探究的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末了发现我们两个当事人都很一脸无辜的样子,她也开始用理智思考问题。“穗,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呆愣当中,子桑的一句“止哥哥”,让我明白了初见他的熟悉之感从何而来了。

  第一天到达香港机场时,作为子桑男友的唐昕,驱车来到机场接我们。

  唐昕和子桑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家父母也乐见两个小儿女的美事。他长子桑四岁,早早地入了家族企业,在其中担起了总经理一职。听说工作很拼命,努力做出成绩证明着自己不是只蒙家荫的二世祖。

  以前分隔两地的时候,两个人每晚必褒电话粥,小两口甜蜜得很。无奈我这个住在下铺的人,每天都紧紧地裹着被子,因为——“好冷”。

  一开始我以为来的只有唐昕一个人,却突然看到子桑的视线定格了在了候机大楼的某处,随即叫了一句“止哥哥”,我才注意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时的他倚在机场高高的支撑柱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食指停顿在了读到的那一页,听到子桑的呼唤,懒洋洋地举手伸了个懒腰,然后唇边扯出一抹微笑,但就是这一个笑容,让透过机场玻璃顶的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一抹金黄色的光晕里,看不真切,却让人觉得美好和向往。

  难怪,再次在酒吧门口见到他倚数而站的姿态时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记忆中早就存在了这样慵懒的一个姿态,挥之不去。

  一瞬间,只感叹这个世间,上天如果让你我相遇,圈子是那样地小之又小。

  “穗!?”得不到我的回答,子桑又叫了我一声。

  我据实以答,“昨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他……”我犹豫了下,因为不知道他的大名。

  他耙了耙头发,伸出手来,“百里止。”

  我也伸出手,握住他的,“你好,我是秦穗。”

  “继续吧”,抽回手,百里止说道。子桑也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开口:“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回来的路上我碰到喝醉了的百里止,他醉过去了,所以我就把他扶回家里来了。”

  子桑了然地点了点头,百里止说:“谢谢你。”

  “没关系的。”

  随后百里止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不到,就有人来敲门送来衣服,他借用我的浴室洗了个澡,穿着崭新的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地闲适。

  子桑和我在厨房大战三百回合出来的时候,百里止做在一旁的椅子上读报纸,但他的姿势很别扭,仿佛坐得很不舒服。桌上的牛奶和面包只余空盘子一个。

  子桑端着热气腾腾的菜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对百里止说:“止哥哥,你有口福了,穗的手艺很好哦。”

  “哦,是吗?”百里止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着我,那双眼睛很深,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百里止尝第一口红烧鸡的时候,子桑一脸等着他反应的表情,他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很不错。”

  脸悄悄地红了,一丝红晕慢慢地爬上我的耳根,心里有着几分被肯定的喜悦。“谢谢,多吃点吧。”

  吃饭的气氛很愉快,最后的时候,百里止像想到了什么的,问了子桑一句:“最近你和阿昕怎么样?”唐昕是子桑青梅竹马的男友,两个相隔异地一年,终于能够朝夕相处了。

  只见子桑拿筷子的手一顿,然后放下筷子,低下头喝了一口汤,抬起头的时候一脸笑意,“很好啊。”然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忍不住问:“止哥哥,阿昕最近是不是很忙?”

  “他刚刚进入集团锻炼,忙一点也是正常的。”说这话的时候,我触及百里止的眼神,里面带着几分欲言又止和关心。

  他对上我的眼睛,似乎看透了我,微微地摇了摇头。

  离开的时候,子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穗啊,不错啊,看得出来,止哥哥对你有好感啊,加油努力把他这个黄金单身汉抓住啊!”

  我但笑不语,对上站在门口等待子桑的百里止的眼神,觉得周遭的空气有点不通,而且有着一点热意。

  “我们走了,穗,拜拜。”

  百里止注视了我一会,我低着头看着拖鞋上的碎花纹,然后听见一个晴朗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那就再见了,秦穗。”

  “嗯,再见。”

  说再见,再见真的就那么快地降临了。

  春意的到来已经消散了几分冬的寒意,我坐在图书馆窗边的位子上,看着枝头的几点新芽。“砰”的一声,不是很大的声响,我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我眼前落下,落在小小延伸出去的窗台上。

  看过去,那是一副黑色的墨镜,楼上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抬头从窗口望出去,却没有看到任何探下来的头。难道它的主人认为它摔下来必坏无疑,所以也就任由它去了?可怜的眼镜。

  把视线移回到专业典籍上,继续收集着论文的论据。没多久,图书馆的志愿者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这所学校的图书馆是分单人间和大众阅览室的,所以我此刻所在就是一个人的自习室。

  谁找我?心里疑惑,口头上我还是礼貌地道谢:“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也就站起来走了出去,门口的人影让我吃了一惊。

  来人冲我轻轻一笑,我顿时感觉一阵暖意,仿佛春风拂面,于是窗外枝头的新芽也冒出枝叶来。

  “你好,百里止。”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我有事吗?”

  他的双手放在长裤的荷包中,脚尖动了动,说道:“其实我是来找墨镜的,我的墨镜从楼上掉下来了,所以……”

  我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好丢脸,竟然认为人家是来找我的,秦穗啊秦穗,你未免太过自做多情了。

  “不过,”这一声转折离我太近,我抬头就看见他俯下身子和我平视,两个人的呼吸在空气中混合在了一起,“看到是你,我很开心。”

  “啊,谢谢,我也很意外。”心里的窘迫被他这轻轻的一语带走,我问他:“怎么会把墨镜掉了下来呢?”然后脑袋瞬间联系到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他直起身子,点了点头,“是啊,我博士学位最后一年,很轻松,偶尔有论文要交的时候就回来学校一下。至于墨镜,”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找一个和你说话的契机,你信不信呢?”

  “啪”的一声巨响,我有点不知所措地抬头,一旁路过的同学一边赶紧拾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厚重的大字典,一边歉意地笑笑,然后下楼去了。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问他,耳朵有点嗡嗡的。

  他往我身前一侧,给架满图书的推车让出了空位,顿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近好近,他轻轻地吐气,“我有这个荣幸和你共度晚餐吗?”

  周围的气氛在安静之下,隐约听到“怦怦”的声音,有节奏的,一下两下。不知怎么,我拒绝不了他这么美好的请求,于是点了点头。“好的。不过请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整理好出来的时候,我把手中的墨镜递给他,“还好幸运,窗台边有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是一层绿色的植物,也就没有摔坏了。”

  “秦穗,”他温柔地叫着我,我微微侧扬起头,手里正看着书扉页上的大楷体字,他说:“其实有你才幸运。”

  我静默,距离这么近,一抬头,就看到百里止眼睛中有光,乌黑的瞳孔里印着我的影子。

  有什么在心底落地生根,暗自开花了。

  “对不起,请问您这附近是不是有个会馆,最近在做着‘双年展’?”我拦下路边的一位老者问道。

  “……”老人说着带着口音的粤语,我听不明白,想来他也不能说普通话来为我解答清楚,于是我只是冲他歉意地笑笑,说了声谢谢。

  站在僻静的小路上,街两旁停着一排大大小小,等级各异的轿车,路上人流并不多,这是一条小干道。

  再一次懊恼,我坐在公交车上迷迷糊糊,结果多坐了两站,顺着来时方向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迷路了。我问路人也大多解释不清楚,助人为乐的警察叔叔也不见踪影。现在怎么办?

  我刚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子桑求助,却发现手机在手里振动起来。“百里止”三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我按键接起,“你好。”

  “秦穗吗?”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股轻松,我能想象电话那头的他此时嘴角一定噙着一抹淡笑。

  “我是。”我轻轻回答。

  那边的百里止感觉到我的细语轻声,也随即轻轻地,却吐字清晰地说:“你在忙吗?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一辆呼啸而过的轿车按着喇叭呼啸而过,声音的威力也传到了电话那头。我听到了他的笑声,他继续说,“在路上?”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窘迫的状况。

  “出了什么事吗?”

  我叹了口气,心里在此刻对着那头的他生出了一股依赖之情,据实说道:“百里止,我迷路了。”

  我听到了他的笑声,他说:“秦穗,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以为你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可是细心的人难道就不迷路吗?”我很认真地跟他说。

  他的声音更加地带着笑意,“周围有什么特别的建筑或者其他的事物吗?”

  我视线扫了一圈,搭道:“有家‘周大福’店,还有这条路标明的是‘九如路’,哦,还有一家便利店。”

  “我知道了在哪里了,你就待在那里,我马上就到。”说完他就收线了。

  太阳在地上滑出一条金色的光晕,我推门走进了一遍的便利店,拿起货架上的水,等候结账。

  出来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声在用很凶的口气呵斥着某个人:“去去,一边去,我没钱,小心我打你。”然后我就感觉一个小小的身子被推了过来,靠在我的腿上,我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低头一看,竟然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原来无论在哪种城市,都有着穷人。

  小女孩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刚才被那个男人一阵呵斥,身子有点发抖,眼光里有着害怕。

  心在这一刻柔软了下来,我蹲下身,替小女孩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她如同一只惴惴不安的兔子,眼睛可怜地看着我,带着点害怕,眼光时而不时地看着我手中的水瓶,咽了咽口水。于是我对她微笑:“来,这个给你。”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里的水瓶递给了她。

  女孩显得有些不可置信,然后看到我微笑地点了点头,就伸手接过,打开来“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对她说着:“慢点慢点。”然后想了想,又对女孩说道:“你慢慢喝,不要走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东西来。”

  又转身折回便利店,挑了些面包出来,可是门口哪里还有小女孩的身影,只有掉落在地上的空矿泉水瓶,提醒着我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看着手中多出来的面包,我摇头笑了笑,这个小女孩,跑得太快了。

  可是一抬头,就看到马路边停着的跑车。

  百里止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刚才太注意那个女孩,反倒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什么时候到的?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一趟。”

  百里止摇了摇头,有点好笑地看着我手中的面包:“这下该怎么办?你把面包给吃了?”

  我也很无奈,“带回家做夜宵吧。”想起了我到这里的目的,“百里止,你知道附近的‘双年展’的会馆在哪里吗?”

  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走到车旁替我打开了车门,眉毛微微一动,眼神告诉我“请上车”。

  不是没有男生对我表达过绅士风度,可唯独这次,心下如同看见了一片碧海蓝天,温暖的晴朗的舒适的,温柔的感觉滑过心头。

  于是我走过去,坐进去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双年展”顾名思义,两年举行一次,按照惯例是在上海展出,而这次香港和上海要建立友好城市,所以作为一项特色的文化活动,双年展也在香港进行了展出。

  展馆类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抽象的线条画作,古朴的小桥流水,奇特的想象造型,无不令人惊艳得瞠目结舌。

  我穿梭在人群之中,不像以往那么地自由,时不时地转头和回头,确定身边的那个人没有驻足在哪幅画前。

  百里止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很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就像个怕和爸爸走散的小女孩,时不时地就要确定一下大人的存在。”

  “哪有!”我轻轻嘟哝着,明明是他说他也想看展览,于是我们一起进来参观,我只是很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不过这份不习惯也就是只是不习惯而已,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排斥,心底反而还隐隐有着期待。

  “没有吗?那你现在就是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孩子,大人说着什么,你就反对什么。”百里止一副暗自好笑的表情。

  我干脆不搭话,免得被他的玩笑呕死。我能感觉出来,他和我平常都不是很爱说话的人,可能更是安安静静地待着。但如今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开始释放自己,话也就变得多了起来。

  “走吧,不要站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把路都给堵住了。”百里止说完,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我的手被一双大手给包围,平时开起来的纤纤素指在他的掌下显得那样细小,那双大大的手掌是那样地有着诱惑力,直想叫人牵着一直走到天涯海角。

  察觉到身后的我的沉默,百里止忽然停下了脚步,我仍旧看着两只握着的手,一时不察,“嘣”地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百里止转过身来,脸上很是无奈,“秦穗,走路你也退化到幼稚园阶段了吗?到处乱撞。”

  我把头垂地低低的,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嘴里还说着:“对不起”。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笑声,抬起头看到他的笑容如同雨后天晴的阳光,灿烂异常,他说:“没关系”。

  而我的视线在触及到他的笑容后,更远地看见他身后的那幅画,灯光投射在画面之上,更是在他的侧脸上留下几抹阴影。一人一画,一动一静,相映成趣,好不和谐。

  我放开百里止的手,慢慢地走过去。那是一副线条十分简单的画作,只是一朵盛开的菊花,没有任何的花哨,有的只是简单的色彩和简洁的勾勒。可是就在这份简单之中,却有着令人屏息的东西。

  “这幅画真是不错,一种生命力,对生命的那份热爱都表达在画中。”身旁的百里止开口,我诧异地转过头去看他,原来他也懂画。

  我又把眼光收回到画上面,“这花有一份顽强的力量在其中,仿佛只要有一丝的阳光,它就要让自己的生命灿烂。”手指抚摸上了画装裱的玻璃面,一股冰凉透指而来,我不禁有些感叹,“花开之后还是要谢落,昙花一般地盛开,羽毛一般地结束。”

  “可是人生虽然如同花期一般有着它本身的规律,有人离开,有人相聚,有追求有理想,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但谁也不能否认中间美好的过程,不是吗?”百里止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回头,修长的身躯立在那里,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一室的光亮,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身旁。

  我有些茫然不知置身何处,百里止的眼底慢慢地带出光芒,深黑的瞳孔渐渐地变成了褐色,字正腔圆的句子在他的口中吐出,接着,我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他说:“秦穗,我喜欢你呢,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为什么是我?”我问。

  “为什么不是你?”他微微玩笑来反问我,然后继续说道:“喜欢是一种感觉,就是这样而已。你不是感叹人世无常吗?也许生活这条路,不走下去,你就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正好我和你,一起往下走,不好吗?”

  我看着他,眼底带着认真,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真诚和具有诱惑力,温柔的风过境,终究是吹乱了心底的一池湖水。昙花花开一瞬,但追求的是那一刻的绚丽,飞蛾奋不顾身地扑火,只是想往最后的美梦。我呢?生活的意外和未知,会是人生的惊喜和幸福。

  我看着他,笑了笑,我说:“或许事情的开头,强如事情的结束,但一场好聚好散的恋爱,我并不排斥。所以我的答案是——好!”

  百里止也笑了,拨了拨我额前的刘海,拉着我的说,继续参观起来,“那么,我们要好好地参观这场展览,第一次的约会,可要好好珍惜。”

  我也会心一笑。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