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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没出息

  当我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儿的医生。

  看着我妈被推往手术室,我的情绪瞬间决堤,顾不得医生的劝阻,冲着病床扑去。

  手臂突然传来一股温热,我回头望了一样,李以诚正抓着我的手臂,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你让医生抢救,别在这里添乱!”

  他低吼了一声,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这声低吼却瞬间点醒了我。

  趁着我愣神儿的功夫,李以诚拽了我一把,将我从推床前拖走。

  医生们把我妈送去抢救,我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在原地不住的转着圈,大脑里一片混乱,只求谁能帮帮我,给我一点建议。

  “你别晃了行不行?看得我头晕。”

  要不怎么说求什么来什么,身边人果然给了我建议,只不过这个建议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斜瞄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脚下的动作也顺势停止。

  “阿诚—

  又是这股甜腻腻的声音,我连头都没抬,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来者肯定是郑晓斐。

  果不其然,她斜挎着一个黑色的CHANEL香包,足蹬十厘米的高跟鞋虎虎生风,脸上的笑容宛如一朵娇羞的鲜花,一头撞进了李以诚的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以诚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她,几不可见地在眉心写了一个“川”字。

  “人家的手不是受伤了嘛,今天来换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我在一旁听的心里发腻,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小女人智商为负,在医院里偶个遇都能归结为缘分。

  不知道是不是我嘴角的冷笑太过明显惹得郑晓斐不悦,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冷声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在这儿等着撞缘分呢。”

  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这话里的酸意也太浓了。

  “你的手包扎好了吗?”

  好在,李以诚的声音适时响起,将郑晓斐的注意力勾往了他那里。

  “好了。”

  女人将自己的手掌伸出,在李以诚面前晃了两下,我也禁不住瞄了一眼,但李以诚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漫不经心。

  “那你先回去吧,我有时间的话再联系你。”

  他脸上疏离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看来他对郑晓斐的热情也不过持续了两三天而已。

  正想着,突然察觉到一束凌厉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郑晓斐正迈着步子往我这边走过来。

  在距离我不过两三公分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我面前。

  我努力敛起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弯下身子准备将她扶起,却没想到她却冷冷地甩开了我的手。

  “装什么假惺惺,要不是你刚才绊了我一脚,我怎么会摔倒?”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我便愣住了。

  绊了她一脚?

  天地良心!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干!

  郑晓斐那一下摔的很重,娇嫩的肌肤和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碰撞,膝盖处似乎磨破了一层皮,血瞬间便渗了出来。

  李以诚急急地半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将她受伤的膝盖捧在手中,见我一直愣住没动,扭过头来不满地蹙起眉头。

  但他一句话也没说,抿着嘴将郑晓斐拦腰抱起,女人纤细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眼角里满是幸福的光。

  看着身材颀硕的他抱着郑晓斐从我眼前走过去的时候,我发了一会儿愣。

  要不怎么说我没出息,就这么两三秒钟的事情,我都能想到上大学的时候。

  有次,我在场下看男生打篮球,好死不死,一个球不偏不倚打砸在我脸上。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匆匆从场下跑过来来,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我刚准备大度地冲他挥挥手说没关系,结果还没张口,鼻血就不厚道地开始流,吓得男生一把将我抱起,急匆匆送到医务室。

  那个男生,就是李以诚。

  这是我跟他狗血般相遇的第一面。

  只不过时隔经年,现在被他抱在怀里的,换了另一个人罢了。

  我正愣神的时候,急救室里有人出来,说是要找林春莺的家属,我打了个一个激灵,急忙跑了过去。

  “我,我就是!”

  我举着手,一幅小学生模样,急切地冲到医生眼前。

  “病人暂时已经脱离危险,现在送去HCU做进一步的观察,如果有发现任何不对劲,都要及时和我们医护人员联系……”

  医生叮嘱了我一通,我只记得连连点头,却连怎么走去HCU病房的都不记得。

  HCU,high care united,特护治疗室。

  之前只在医疗剧里看到过,却没想到会有一天,我最亲近的人会躺在这里。

  在紧急抢救之后,我妈的心跳和心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值,但医生们觉得病情还有可能会产生突然性的变化,所以暂时要让她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

  “可能”和“突然性”这两个词语让我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感,我用力地盯着眼前的她,生怕下一秒我妈就会从我面前消失。

  看我一直杵在我妈床边发呆,医生好心地给我拿了一个凳子过来,在屁股粘到凳子上的时候,我仿佛找到了支柱,紧紧握住我妈的手,帮她按摩手部。

  看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我一时回忆满天。

  想到很久之前,她是如何用这双手给我写出鲜美可口的饭菜,又是如何用这双手给我勾出好看的毛衣,如何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温柔地帮我擦去眼角的泪……

  那些我本以为已经被抛之脑后的细碎记忆,一股脑的向我袭来,顾不上什么形象,我捧着我妈的手,哭的一塌糊涂。

  身旁有人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抬头,一只白净的手中捏着几张餐巾纸向我递过来,我顺手接过,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用带着浓厚的鼻音说了声“谢谢”。

  “林雨橙,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李以诚冷着脸站在我身边,眼神深处的轻蔑显然易见。

  但这是第一次,我这么感激他。

  感激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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