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敲诈
天气一反常态的燥热，尽管夏天还没过去。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出奇的平静，使人感觉榆城高中如一枚被人抛弃的棋子，又如一粒生锈的弹丸孤零零地存在于这个空落的恐怖的世界中。
大茎他们学着班主任的口气骂了几句，别以为你们干什么我会不知道，我们找女人开房去了你能知道么？然后就回班了，剩下王小天自己漫无目的地在校园中游荡。
他一脚刚刚迈上台阶默立良久，突然又意识到什么，转过头，一层楼连廊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在看着他上楼。
言言，你在这里干什么莫非是在等我王小天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赶上太阳黑子照耀地球了，还是南边天上出现佛光普照，关二爷显灵了，我们日理万机家国天下苦心志饿体肤的言言怎么有空闲出来见祖国大好河山了王小天没有发现何言的异常。
小天，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我不想念了，她说。
王小天走过去凝视她的脸说，你在我么？
整个世界在他的空间停顿了一次，又飞快的旋转起来，那一刻有什么揪住了他的心脏，奋力地撕扯一下，让他闷得要死。
我说你的想法也太小儿科了吧不念……这玩笑没有创意，最起码你也要做出一副身残志坚赴烫蹈火任何威逼利诱都宁死不屈的样子么？对吧？要么你在往身上打点鸡血，手持两把黑旋风李奎的杀猪刀，谁拦着奶奶就阉了他对吧这戏演的不像，连金钟都得不了，更别说奥斯卡，不行不行，pass掉。王小天在这个时候依然谈笑风生。
小天，你认为我在演戏吗？
你说什么呢！为什么要不念呀？你不念了我该——你不念了，能干什么呀？那句你不念了，我该怎么办呀？王小天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恍惚看到一朵泪花在她的眼睛中滚动一下，她看上去很不好，暗淡浮肿的眼睛，有一些憔悴的脸。
言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如果是那天我欺负你了，是我不好，我是千古罪人，我千刀万剐五雷轰顶遗臭万年不得好死……何言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小天，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么？王小天的心痛了，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已经不知道心痛多少次了。
没事了，我先走了，她转身走进连廊留给他一个灰暗的背影，就像刚刚开学他们见面的那一次，同样的人，同样的背影，只是不同的这一次留给了他不可名状的不安，他愣愣地看了一会才想起回班，当他迈上楼梯时脑子一片混乱，他感觉会有事情发生，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剑，这种不好的感觉久久缠绕着他，难以挥去。
他打了报告进教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台上的中老年傻X是教历史的，据传他有一个缺心眼至极的外号叫，“大仙”。
大仙正在讲台上说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引出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教育他们要好好读书而已，只不过他的这个圈子兜的大了一点，大茎刚好接收到了洞房花烛夜的信号。
大茎拍了拍前面的小斌说，小斌，我给你出个谜语，洞房花烛夜打四个梁山好汉，知道是谁么？
小斌想了想说，不知道。
大茎一脸神秘的贴近小斌耳朵说，告诉你吧，是林冲，史进，宋江，阮小二。
小斌回过头去，自己在那回味一会明白过来，自己一个人哇地张起大嘴，仰面朝天笑起来，其笑声比哭声都要难听有惹来课堂上的一片哄笑。
大仙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事，抬起手挥了挥说，不要笑不要笑，这是很正常的，有什么好笑的？
说完大仙又彻头彻尾地生扯一阵与课堂毫无关系的废话。当他郑重其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课时，准备讲课下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全班沉浸在一片笑声之中，大仙扶了扶眼镜，尴尬地走出教室。
……
日记四：言言变了，她不在是以前的那个言言，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如果我不是他的情人，那么谁又会是他的情人，如果她不会和我上床，又会和谁上床？
王小天不安的写下这篇日记发现外面的天色很糟糕，也许昨天的燥热正是今日的回光返照。灰蒙蒙的天一直压抑着等待那个挣突的时刻，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显出一种不安的情绪，和他一样。
终于起了大风，榆城高中在风中瑟缩着，窗外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不清，混沌的雨水刷刷泻下来，搅动着他的思想。
放学的铃声响起，大茎他们一块去食堂一楼吃饭。
难得这场雨下得那么大，使食堂内到处都是一片泥泞不堪的景象，整个榆城高中沉浸在雨水之中。雨水落在楼顶汇聚成一条一条的水流淌下去，像是小孩子井井有条的鼻涕。那边的民工全都被雨水浇成一副落水狗的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食堂，这是个什么XX天呀？
大茎挑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占下，王小天他们去打饭。
他们怀着饥不择食的心态准备如狼似虎地大吃一顿。他们来到第一个打饭口，听到里面的人打了一个喷嚏，他们面面相觑来到第二个打饭口，又看见那个打饭的大婶一脸笑容可掬地捏了一把鼻涕，然后把自己的手在已经发黄的褂子上蹭两下，问他们来点什么，他们不等她说完又蹿到第三个打饭口，看见一大叔在一个盛满浑水的大盆里洗了洗手，又用手拢拢自己油乎乎的头发，他们落荒似的跑到第四个打饭口。在第四个打饭口打饭的是一个大妈，他们看了一会觉得大妈没有什么影响他们食欲的举动就刷卡打了五份饭菜，临走时王小天看见大妈给他们的饭卡多刷去十元钱。
他们端着饭到大茎那里去。这时食堂已经人满为患一片喧哗还不时会有人骂中国的计划生育不彻底，在这里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暴露无遗。
学生太多致使学生不按顺序排队打饭，一大堆人挤在刷卡机旁刷卡，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被踩死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们遵循着人为财死，亦为食亡的自然法则。有人刷了卡，打出来的饭却被别人拿去，还有人偷偷拿窗口上的面包，不刷卡也不会被发现。男生女生在这里挤得死去活来，全然不顾绅士淑女风范，在这里流传着一句话，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能抢到食的就不是傻孩子。
王小天觉得总体来讲这里的饭菜还是熟的，这就说明这里的师傅们还是把他们当成生物来看待了，以前他在杨山高中读书时，他们食堂的馒头是用来打架的，为此他们还给馒头编了一套说法，曰，打架用馒头乎，不易乱乎，朝脸乎，使劲乎，大家一起乎，馒头很能乎。
他们到大茎跟前时大茎已经变换了很多个Pose饿得奄奄一息，一见到饭菜就流露出一副表情，王小天说那副表情叫淫荡。
或许是由于天气的原因，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什么话说，气氛一只是沉默压抑的。光腚憋得慌想开口说点什么又发现无话可说，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急切地盼望有人说点什么，但是自己又不先开口，继续吃了一会小斌说，前两天我买了一本金庸的书看，嗯，很好看，你们要不要看看，他们就直接告诉他，金庸是个专门写黄书的，没什么可看的，之后小斌又问他有一本老舍的书，要不要看，光腚就直接说，老舍是专门写妓女的，他的书也没什么好看的，小斌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他们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老舍，他怎么能够忍受别人说他的偶像是个专门写妓女的人呢？
小斌就斥责光腚到底有没有看过老舍的作品就在这里胡言乱语，光腚一听就说起《骆驼祥子》，这期间光腚一直坚持那里面最令他难忘的地方就是虎妞把祥子给强奸了，而小斌坚持反驳是祥子酒后乱性顺理成章地把虎妞给强奸了，可是光腚又说是虎妞把祥子给灌醉的，所以应该是虎妞把祥子给诱奸了。
结果对于到底是祥子强奸虎妞还是虎妞诱奸祥子的问题，小斌和光腚争论不休，声音极大，强奸强奸的字眼到处乱飞，不知道内情的人就会以为是这两个家伙合伙把别人给强奸了。
最后大茎不得不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闭嘴！是祥子强奸虎妞不成反被X。
王小天望了望窗外，雨越下越大有一种吞噬一切的势头，他想言言可能还没有吃饭吧？这么糟糕的天气，女孩子一定都不愿意把自己淋得太狼狈，女人就是这样。
在他的记忆中，言言是一个爱护肤品的女孩，她的皮肤很滑，她的头发总是散发着护发素的香味，不像别的女孩子把头发烫了以后就成了一把枯草，在夏天的时候，她不喜欢跑到外面怕把自己晒黑，就总央求他留在教室里陪她，两个人都爱在一起缠绵，有时他看她噘起小嘴，会有一种想冲上去亲一下的冲动，但是在她一年的栽培下，他还是没有变得大胆起来，还是那个略带羞涩的男生。就这样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吻过她的唇。
他们就是那样伴随着天马行空不切合实际甚至是十分幼稚的小幻想飘过了他们高一日日夜夜草长莺飞的日子。
日久生情让他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在他的世界里，她是天边的一朵飘忽不定的云，而他是一个喜欢云的孩子，所以他要任性地不停地追着云跑，如果失去她，他真的会疯掉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光腚与小斌的话题已经扯到韩寒和郭敬明的身上，这两个年轻作家在大部分高中生的心目中简直就是神，小斌以韩寒为目标立志要成为一名伟大的作家，他的理想是写出一本能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书，大茎就问他为什么不是写出一本能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书，小斌说，诺贝尔是个老外，他讨厌老外。
当小斌诉说韩寒是如何如何牛X的时候，光腚就说他喜欢郭敬明，然后他们又争论起来这两个人到底谁厉害，大茎说，别他妈的在这里提韩寒，前面我就说过大茎是一个喜欢装X的人，他不讨厌能装X的人，但是讨厌比他还能装X的人，就像有时候我们不能容忍别人的虚荣是因为别人的虚荣侵犯了我们的虚荣。在他的意识中韩寒就是个最大的装X犯，他的这句别他妈的提韩寒刚好传到一个学生的耳朵里，那边一张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哥们说，谁他妈的骂韩寒啦？有种在骂一遍让我听听。在这之前早就有许多人听光腚他们的谈话，一张桌的女生又站起来，一个女生说，我们都好喜欢郑源哟，那个站着的哥们说，去你妈的，我们在这里说道韩寒和郭敬明呢，别他妈的提郑源，那个女生听后没有继续发言坐了下去。
兄弟！谁他妈也没有资格骂韩寒！只有韩寒他妈才有资格骂韩寒！韩寒他妈没在这儿！这也没有人他妈的骂韩寒，韩寒是你的偶像，是你的天使，也是我们的偶像我们的舔屎，我们不参与狗咬狗的论坛，拜拜拉兄弟。大茎说完他们就走了，王小天自己到窗口又打了一份米饭和一份菜准备给言言送去，来时拿的伞已经被大茎他们拿走了，王小天淋着雨向言言的班级走去。
那天的雨水格外冰冷，王小天仍旧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他身边的学生大都飞快的疾驰穿梭在雨中，免不了还是会被淋湿，王小天打了一个寒战，依然保持以往的步伐在雨中行走，似乎不太抗拒雨水。
言言已经饿坏了吧，他这样想着就加快了步伐，到了言言的班级门口，他向里面望了一眼。这一眼让整个画面定格了。
林在他头上的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淌下来模糊了他眼前的一切，他大脑中翁的一声天狠狠地黑下来。
他慢慢从连廊里退出去，退到楼口一股莫名的恶火汹涌着冲上他的头顶，他顺手把打包的饭菜扔进垃圾箱。
……
回到班后他的心里憋得慌，散乱地拾坠着一些画面，刚刚他看到有一对情侣正在卿卿私语，女生还会不时捂着嘴笑几声，桌子上摆满了从超市买来的熟食，面包，鲜奶，男生留着碎短的头发，穿一身NIKE运动服，他看见他们来回的拥吻，而那个女生就是，言言。
大茎他们正乱作一团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王小天，王小天感觉他的心脏正被一个不怀好意的怪兽吞噬着，痛楚一阵一阵涌上来。
一阵风顺着窗子吹到他的身上，衣服贴着皮肤透出湿漉漉的冷来，他起身关上窗户，听到小影正在讲台上说，放一个脏盆儿，为了掩饰他的悲伤难过，他一直不停地与旁边的小斌说话，他问小斌前面小影讲的放一个脏盆儿是怎么回事，小斌回头告诉他明天要在学校的礼堂举行英语演讲比赛，小影可能会代表班级出场，他说的是forexampie。
他又问小斌，那小影说的兔子不拉屎是怎么回事？
那是，toothbrush。
过了一会他又问小斌，还可以说口语呀？
什么口语呀？
你没听见小影总是说，我靠！
什么呀？那是what’s
out。
在整个演讲过程中，小影都是表现得泰然自若神采飞扬，冲着台下信口雌黄吐沫纷飞，不时还会像老外那样把双手在胸前摊开耸耸肩，神气得不得了，最后小影朝台下深深鞠躬，露出黑黑的后背。班长老黑站起来说，明天就他上了。
……
第二天是星期六，上午学校会放半天假给学生洗洗脏衣服，只是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去市区的商场疯狂购物为他们的钱包减负，然后把脏衣服送到学校洗衣服的大妈那里花上几元钱洗。由于学校学生数量之大，一来二去那个洗衣服的大妈也成了小资阶级。
这天王小天没有去看小影的演讲，他出去找言言，但具体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找她，他想证实一下什么，但结果就摆在眼前，莫非他只是她在寂寞的时候随便抓过来的一个玩物？
市区的出租车蜂拥地向榆城高中赶过来，在这一天他们会把价钱翻上去两倍赚一笔数目可观的横财，在这一天，学生们因为摆阔全都成了被痛宰的羔羊。当然手头紧张得学生会大骂那些黑心的出租车司机然后挤校车。笑车司机本着多多益善的心态每人1元也可赚100多元，这就说明会有100多人挤在校车里，像是在一个强大的母体子宫内，伴着各种体味发酵，发酵，直到他们出炉。
王小天到言言班级时，已经人去楼空，他看到这一切发了疯一样绕着满校园的教学楼群跑着，周围的一切物体都滑动成一条线在他的眼角一闪而过，他的大脑里面只萦绕着一个声音，言言跑哪去了？
当他在跑回言言的班级时，里面依然空荡荡的，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地响着。窗外落了一阵叶子像是谁在悲凉的叹息。
王小天丢了魂似的回了班级，小影他们已经演讲回来。
小斌说要去买一些书，王小天浑身乏力，但还是陪他去了。
他们到楼下，出租车还剩下几辆，是没有拉到客人的，他们选择一个貌相憨厚老实的出租车司机，结果他们一上车，那个司机就向他们每人要了15元，这给他们的启示是，书本中教育他们不要以貌取人是正确的。
司机驾驶着车飞速奔到市区古街，这一整条街都是贩卖各种盗版书籍和色情光盘的小贩，而来这里买书买光盘的大都是他们这种不宽裕的学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不太反对盗版的。
王小天随意到一个卖光盘的摊位前看了看，这个摊位简易的货架上摆放着的光盘清一色都用透明塑料压了膜，光盘上面的招牌大多是男性裸露着的亢奋的生殖器，只是大小长短不一风格迥异；或者是一个裸体女人的下体，一个一个层出不穷的画面都无数次出现过王小天的梦里，王小天看着看着就感觉他的下体肿胀，裤子正被一种力量挣突。
卖光盘的大叔一直向王小天介绍哪本盘里的交配方式和特点，哪国人生殖器的特点，这场面很滑稽。最后那个大叔见王小天仍旧没有消费的意思直接拽出一本《赤裸淫娃》，慷慨地说，小兄弟，拿着吧，回家好好学学，镜头推进的，绝对清晰，要不上书店买教育片看也是买，他们的内容都是一个XX样，咱家的便宜，3元钱一张。小本买卖，不容易。
王小天认为这个大叔真是一个实在人，最起码比新华书店货架上的教育片实在，那些赫然摆在图书馆里的片子每一本都要20多元，而且冠冕堂皇的称为教育片。这就说明同样的东西摆在不同的位置，它的价格就会存在差异，正如豪华大酒店里卖淫的女人，一般价位定在200元左右，她们被称为“小姐”，而在街边小旅馆卖淫的女人，价位就很便宜，一般定在50元左右，她们被称为“鸡”。
这些都让王小天懂得一个道理，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有些地方是不能轻易去的，比如仅仅一次酒店就会浪费掉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大叔您真实在！王小天由衷地说。但是他还是没有买一本光盘。
王小天又到书摊转悠一会摊面上摆的以为多，各种各样被人们称为网络垃圾文化的修真玄幻。
韩寒和郭敬明的书也比较流行，这年头什么样的事都有，这两个小子靠着写书就能大红大紫，让人免不了萌生出一种将他们痛扁一顿的想法。
一些女作家的书销量也佳，王小天想是因为她们的读者大都犯着一定程度的花痴，而全国犯花痴的中学生所占的比例是不容忽视的，花痴的学生越看她们的书就越犯花痴，学生们越犯花痴她们就越会写一些花痴的东西给学生们看，于是中学生普遍犯花痴。
王小天突然在众多书中发现一本矛盾的书，将它拽出来，竟像出土文物一样风尘仆仆，立刻兴趣大减一下子又扔了回去，结果被小斌花了3元钱买了回去。
随之王小天又看见一本《世界名模写真集》，那册子的封面就是一个美国妞的裸体写照，至于她是不是模特，鬼才知道，他留意一会，想拿过来深入了解一下里面的内容，然而那个卖书的老太太一直在旁边说，这学生啊，可得好好看看书，来孩子，买一本郭敬明的回去，看完以后作文保证达100分。
老太太这样一说王小天就没好意思看那本小册子，他叹息道这老太太真不会做生意，她根本就不懂现在的小青年们到底需要什么，学习？等于——屁！
临走时卖书的老太太又和他说了一些话，我这儿卖书可不像书店那么没有人性！一本书要好几十块钱，都对不起那些写书的作家，下次记得在来呀。
王小天连连点头说是，又问，大妈，现在是几点啦？
老太太就热心地拽着他的胳膊走到马路边，一手摁着他的头一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电线杆说十点四十了。
王小天循着望去，又看见电线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心想这老太太可真厉害，竟然会凭着物体的影子来判断时间，在他小的时候小学老师也给他们讲过，可是直到现在他也不会判断。可能是由于这些人长年累月在这里摆摊，不知不觉的明白了生活中的一些常识，他又想起课文《卖油翁》中卖油的老翁熟能生巧的故事不禁对老太太肃然起敬。
王小天说，您真厉害，谢谢您了大妈。
老太太就说，这还谢我，看看前面的大钟不就明白了吗？
王小天抬起头猛地发现在电线杆后面不远处，一栋大楼上面赫然嵌着一个电子钟，那上正显示时间是十点四十分。
又玩了一会，他们都一致认为应该回去了，为了使回去时不会再被痛宰，王小天提出应该到车站去做校车，他们都默认了。
他们快步向车站走去，路过一个交通岗时，一辆消防车呼啸着从他们面前驶过，他们的头发呼的被风吹起，定了定神，小斌惊叹一句，还是他妈的消防车猛，连红灯都敢闯。
光腚就说，你他妈的傻X呀？消防车红灯绿灯都敢闯！
他们继续向前赶路，那时正是人群流动高峰期，车辆越聚越多，人也越来越多，街上竟是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偶尔还会有一个被人插满了广告宣传单的自行车招摇过市，远远看上去就像花圈店出售的纸马。
突然从人群中飞速的蹿出一个像是在追打过街老鼠一样的人又在那个骑自行车的哥们身上贴了一张“金枪不倒”的广告单。
那个骑自行车的哥们满腔忧怨地说，兄弟你看我都让人插成这样了，你就放过我吧，行不？
光腚他们又不怀好意的偷瞄了一阵街上女孩了的低胸背心的领口，就到了车站，看到校车还在欲罢不能地装人，没有关上的车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乡下的灶坑，每一次起火时人们都会没完没了的向里面填柴火。
他们一起冲上去投了硬币，那时车上已经没了座位，他们只能站着，没过多久车内人满为患再无立锥之地，而那个司机坐在位子上却还像个麻木不仁的老妓女疯狂地招揽顾客，一点都没有发车的意思。后来车内的人一致威胁那个司机，如果再不发车就把他从窗口扔出去，司机缓缓发车。
车驶到一个交通岗，正赶上红灯，众车辆不得不一字排开停下来，等待是一件愁人的事，尤其像他们这辆载重已经达到底线的校车，一旦停止下来，没准在某个未知的时刻垮掉。
校车司机按捺不住地狂摁喇叭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冲后面大叫，吵什么呀？没看见是红灯么？再吵警察叔叔把你们都送监狱去！出租车司机刚一说完，在校车后面的整排车辆一起狂摁喇叭，拒绝等待是每个人的心声，出租车司机见此状急忙把头缩回去，在红灯还剩下20秒时，经典的场面出现了，校车带头响一声喇叭，后面的整排车辆跟着响一声喇叭，校车响三声喇叭，后面的整排车辆跟着响三声喇叭，这样反反复复频率越来越快，光腚对王小天他们说，这喇叭的意思是，X你妈！快开车！X你妈！快开车！终于前面的出租车司机成熟不住喇叭的谴责在最后还剩下3秒钟的时候以身试法闯了红灯。
在此时交警车恰到好处的出现，当机立断将闯了红灯的出租车扣下。校车司机回头一脸真诚地对车上学生们说，这开车呀，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
红灯过后，所有车辆都欣然驶过去，当所有车辆到另一个交通岗时，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所有的车辆都闯了红灯，原因是继第一辆傻x车闯了红灯之后，没有交警出现。
校车驶进校园，所有学生落荒而逃。
整个下午恍恍惚惚过去，王小天不想面对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又会主动找上他，一遍一遍鞭策他的心灵，虐待他的免疫基体，使他的承受能力一点一点溃不成军，他想逃，又发现无处可逃。
下晚自习，何言的表姐贾玉跑去找他，告诉他一些事情。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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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你在这里干什么莫非是在等我王小天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赶上太阳黑子照耀地球了，还是南边天上出现佛光普照，关二爷显灵了，我们日理万机家国天下苦心志饿体肤的言言怎么有空闲出来见祖国大好河山了王小天没有发现何言的异常。
小天，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我不想念了，她说。
王小天走过去凝视她的脸说，你在我么？
整个世界在他的空间停顿了一次，又飞快的旋转起来，那一刻有什么揪住了他的心脏，奋力地撕扯一下，让他闷得要死。
我说你的想法也太小儿科了吧不念……这玩笑没有创意，最起码你也要做出一副身残志坚赴烫蹈火任何威逼利诱都宁死不屈的样子么？对吧？要么你在往身上打点鸡血，手持两把黑旋风李奎的杀猪刀，谁拦着奶奶就阉了他对吧这戏演的不像，连金钟都得不了，更别说奥斯卡，不行不行，pass掉。王小天在这个时候依然谈笑风生。
小天，你认为我在演戏吗？
你说什么呢！为什么要不念呀？你不念了我该——你不念了，能干什么呀？那句你不念了，我该怎么办呀？王小天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恍惚看到一朵泪花在她的眼睛中滚动一下，她看上去很不好，暗淡浮肿的眼睛，有一些憔悴的脸。
言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如果是那天我欺负你了，是我不好，我是千古罪人，我千刀万剐五雷轰顶遗臭万年不得好死……何言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小天，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么？王小天的心痛了，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已经不知道心痛多少次了。
没事了，我先走了，她转身走进连廊留给他一个灰暗的背影，就像刚刚开学他们见面的那一次，同样的人，同样的背影，只是不同的这一次留给了他不可名状的不安，他愣愣地看了一会才想起回班，当他迈上楼梯时脑子一片混乱，他感觉会有事情发生，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剑，这种不好的感觉久久缠绕着他，难以挥去。
他打了报告进教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台上的中老年傻X是教历史的，据传他有一个缺心眼至极的外号叫，“大仙”。
大仙正在讲台上说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引出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教育他们要好好读书而已，只不过他的这个圈子兜的大了一点，大茎刚好接收到了洞房花烛夜的信号。
大茎拍了拍前面的小斌说，小斌，我给你出个谜语，洞房花烛夜打四个梁山好汉，知道是谁么？
小斌想了想说，不知道。
大茎一脸神秘的贴近小斌耳朵说，告诉你吧，是林冲，史进，宋江，阮小二。
小斌回过头去，自己在那回味一会明白过来，自己一个人哇地张起大嘴，仰面朝天笑起来，其笑声比哭声都要难听有惹来课堂上的一片哄笑。
大仙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事，抬起手挥了挥说，不要笑不要笑，这是很正常的，有什么好笑的？
说完大仙又彻头彻尾地生扯一阵与课堂毫无关系的废话。当他郑重其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课时，准备讲课下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全班沉浸在一片笑声之中，大仙扶了扶眼镜，尴尬地走出教室。
……
日记四：言言变了，她不在是以前的那个言言，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如果我不是他的情人，那么谁又会是他的情人，如果她不会和我上床，又会和谁上床？
王小天不安的写下这篇日记发现外面的天色很糟糕，也许昨天的燥热正是今日的回光返照。灰蒙蒙的天一直压抑着等待那个挣突的时刻，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显出一种不安的情绪，和他一样。
终于起了大风，榆城高中在风中瑟缩着，窗外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不清，混沌的雨水刷刷泻下来，搅动着他的思想。
放学的铃声响起，大茎他们一块去食堂一楼吃饭。
难得这场雨下得那么大，使食堂内到处都是一片泥泞不堪的景象，整个榆城高中沉浸在雨水之中。雨水落在楼顶汇聚成一条一条的水流淌下去，像是小孩子井井有条的鼻涕。那边的民工全都被雨水浇成一副落水狗的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食堂，这是个什么XX天呀？
大茎挑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占下，王小天他们去打饭。
他们怀着饥不择食的心态准备如狼似虎地大吃一顿。他们来到第一个打饭口，听到里面的人打了一个喷嚏，他们面面相觑来到第二个打饭口，又看见那个打饭的大婶一脸笑容可掬地捏了一把鼻涕，然后把自己的手在已经发黄的褂子上蹭两下，问他们来点什么，他们不等她说完又蹿到第三个打饭口，看见一大叔在一个盛满浑水的大盆里洗了洗手，又用手拢拢自己油乎乎的头发，他们落荒似的跑到第四个打饭口。在第四个打饭口打饭的是一个大妈，他们看了一会觉得大妈没有什么影响他们食欲的举动就刷卡打了五份饭菜，临走时王小天看见大妈给他们的饭卡多刷去十元钱。
他们端着饭到大茎那里去。这时食堂已经人满为患一片喧哗还不时会有人骂中国的计划生育不彻底，在这里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暴露无遗。
学生太多致使学生不按顺序排队打饭，一大堆人挤在刷卡机旁刷卡，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被踩死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们遵循着人为财死，亦为食亡的自然法则。有人刷了卡，打出来的饭却被别人拿去，还有人偷偷拿窗口上的面包，不刷卡也不会被发现。男生女生在这里挤得死去活来，全然不顾绅士淑女风范，在这里流传着一句话，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能抢到食的就不是傻孩子。
王小天觉得总体来讲这里的饭菜还是熟的，这就说明这里的师傅们还是把他们当成生物来看待了，以前他在杨山高中读书时，他们食堂的馒头是用来打架的，为此他们还给馒头编了一套说法，曰，打架用馒头乎，不易乱乎，朝脸乎，使劲乎，大家一起乎，馒头很能乎。
他们到大茎跟前时大茎已经变换了很多个Pose饿得奄奄一息，一见到饭菜就流露出一副表情，王小天说那副表情叫淫荡。
或许是由于天气的原因，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什么话说，气氛一只是沉默压抑的。光腚憋得慌想开口说点什么又发现无话可说，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急切地盼望有人说点什么，但是自己又不先开口，继续吃了一会小斌说，前两天我买了一本金庸的书看，嗯，很好看，你们要不要看看，他们就直接告诉他，金庸是个专门写黄书的，没什么可看的，之后小斌又问他有一本老舍的书，要不要看，光腚就直接说，老舍是专门写妓女的，他的书也没什么好看的，小斌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他们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老舍，他怎么能够忍受别人说他的偶像是个专门写妓女的人呢？
小斌就斥责光腚到底有没有看过老舍的作品就在这里胡言乱语，光腚一听就说起《骆驼祥子》，这期间光腚一直坚持那里面最令他难忘的地方就是虎妞把祥子给强奸了，而小斌坚持反驳是祥子酒后乱性顺理成章地把虎妞给强奸了，可是光腚又说是虎妞把祥子给灌醉的，所以应该是虎妞把祥子给诱奸了。
结果对于到底是祥子强奸虎妞还是虎妞诱奸祥子的问题，小斌和光腚争论不休，声音极大，强奸强奸的字眼到处乱飞，不知道内情的人就会以为是这两个家伙合伙把别人给强奸了。
最后大茎不得不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闭嘴！是祥子强奸虎妞不成反被X。
王小天望了望窗外，雨越下越大有一种吞噬一切的势头，他想言言可能还没有吃饭吧？这么糟糕的天气，女孩子一定都不愿意把自己淋得太狼狈，女人就是这样。
在他的记忆中，言言是一个爱护肤品的女孩，她的皮肤很滑，她的头发总是散发着护发素的香味，不像别的女孩子把头发烫了以后就成了一把枯草，在夏天的时候，她不喜欢跑到外面怕把自己晒黑，就总央求他留在教室里陪她，两个人都爱在一起缠绵，有时他看她噘起小嘴，会有一种想冲上去亲一下的冲动，但是在她一年的栽培下，他还是没有变得大胆起来，还是那个略带羞涩的男生。就这样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吻过她的唇。
他们就是那样伴随着天马行空不切合实际甚至是十分幼稚的小幻想飘过了他们高一日日夜夜草长莺飞的日子。
日久生情让他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在他的世界里，她是天边的一朵飘忽不定的云，而他是一个喜欢云的孩子，所以他要任性地不停地追着云跑，如果失去她，他真的会疯掉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光腚与小斌的话题已经扯到韩寒和郭敬明的身上，这两个年轻作家在大部分高中生的心目中简直就是神，小斌以韩寒为目标立志要成为一名伟大的作家，他的理想是写出一本能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书，大茎就问他为什么不是写出一本能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书，小斌说，诺贝尔是个老外，他讨厌老外。
当小斌诉说韩寒是如何如何牛X的时候，光腚就说他喜欢郭敬明，然后他们又争论起来这两个人到底谁厉害，大茎说，别他妈的在这里提韩寒，前面我就说过大茎是一个喜欢装X的人，他不讨厌能装X的人，但是讨厌比他还能装X的人，就像有时候我们不能容忍别人的虚荣是因为别人的虚荣侵犯了我们的虚荣。在他的意识中韩寒就是个最大的装X犯，他的这句别他妈的提韩寒刚好传到一个学生的耳朵里，那边一张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哥们说，谁他妈的骂韩寒啦？有种在骂一遍让我听听。在这之前早就有许多人听光腚他们的谈话，一张桌的女生又站起来，一个女生说，我们都好喜欢郑源哟，那个站着的哥们说，去你妈的，我们在这里说道韩寒和郭敬明呢，别他妈的提郑源，那个女生听后没有继续发言坐了下去。
兄弟！谁他妈也没有资格骂韩寒！只有韩寒他妈才有资格骂韩寒！韩寒他妈没在这儿！这也没有人他妈的骂韩寒，韩寒是你的偶像，是你的天使，也是我们的偶像我们的舔屎，我们不参与狗咬狗的论坛，拜拜拉兄弟。大茎说完他们就走了，王小天自己到窗口又打了一份米饭和一份菜准备给言言送去，来时拿的伞已经被大茎他们拿走了，王小天淋着雨向言言的班级走去。
那天的雨水格外冰冷，王小天仍旧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他身边的学生大都飞快的疾驰穿梭在雨中，免不了还是会被淋湿，王小天打了一个寒战，依然保持以往的步伐在雨中行走，似乎不太抗拒雨水。
言言已经饿坏了吧，他这样想着就加快了步伐，到了言言的班级门口，他向里面望了一眼。这一眼让整个画面定格了。
林在他头上的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淌下来模糊了他眼前的一切，他大脑中翁的一声天狠狠地黑下来。
他慢慢从连廊里退出去，退到楼口一股莫名的恶火汹涌着冲上他的头顶，他顺手把打包的饭菜扔进垃圾箱。
……
回到班后他的心里憋得慌，散乱地拾坠着一些画面，刚刚他看到有一对情侣正在卿卿私语，女生还会不时捂着嘴笑几声，桌子上摆满了从超市买来的熟食，面包，鲜奶，男生留着碎短的头发，穿一身NIKE运动服，他看见他们来回的拥吻，而那个女生就是，言言。
大茎他们正乱作一团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王小天，王小天感觉他的心脏正被一个不怀好意的怪兽吞噬着，痛楚一阵一阵涌上来。
一阵风顺着窗子吹到他的身上，衣服贴着皮肤透出湿漉漉的冷来，他起身关上窗户，听到小影正在讲台上说，放一个脏盆儿，为了掩饰他的悲伤难过，他一直不停地与旁边的小斌说话，他问小斌前面小影讲的放一个脏盆儿是怎么回事，小斌回头告诉他明天要在学校的礼堂举行英语演讲比赛，小影可能会代表班级出场，他说的是forexampie。
他又问小斌，那小影说的兔子不拉屎是怎么回事？
那是，toothbrush。
过了一会他又问小斌，还可以说口语呀？
什么口语呀？
你没听见小影总是说，我靠！
什么呀？那是what’s
out。
在整个演讲过程中，小影都是表现得泰然自若神采飞扬，冲着台下信口雌黄吐沫纷飞，不时还会像老外那样把双手在胸前摊开耸耸肩，神气得不得了，最后小影朝台下深深鞠躬，露出黑黑的后背。班长老黑站起来说，明天就他上了。
……
第二天是星期六，上午学校会放半天假给学生洗洗脏衣服，只是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去市区的商场疯狂购物为他们的钱包减负，然后把脏衣服送到学校洗衣服的大妈那里花上几元钱洗。由于学校学生数量之大，一来二去那个洗衣服的大妈也成了小资阶级。
这天王小天没有去看小影的演讲，他出去找言言，但具体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找她，他想证实一下什么，但结果就摆在眼前，莫非他只是她在寂寞的时候随便抓过来的一个玩物？
市区的出租车蜂拥地向榆城高中赶过来，在这一天他们会把价钱翻上去两倍赚一笔数目可观的横财，在这一天，学生们因为摆阔全都成了被痛宰的羔羊。当然手头紧张得学生会大骂那些黑心的出租车司机然后挤校车。笑车司机本着多多益善的心态每人1元也可赚100多元，这就说明会有100多人挤在校车里，像是在一个强大的母体子宫内，伴着各种体味发酵，发酵，直到他们出炉。
王小天到言言班级时，已经人去楼空，他看到这一切发了疯一样绕着满校园的教学楼群跑着，周围的一切物体都滑动成一条线在他的眼角一闪而过，他的大脑里面只萦绕着一个声音，言言跑哪去了？
当他在跑回言言的班级时，里面依然空荡荡的，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地响着。窗外落了一阵叶子像是谁在悲凉的叹息。
王小天丢了魂似的回了班级，小影他们已经演讲回来。
小斌说要去买一些书，王小天浑身乏力，但还是陪他去了。
他们到楼下，出租车还剩下几辆，是没有拉到客人的，他们选择一个貌相憨厚老实的出租车司机，结果他们一上车，那个司机就向他们每人要了15元，这给他们的启示是，书本中教育他们不要以貌取人是正确的。
司机驾驶着车飞速奔到市区古街，这一整条街都是贩卖各种盗版书籍和色情光盘的小贩，而来这里买书买光盘的大都是他们这种不宽裕的学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不太反对盗版的。
王小天随意到一个卖光盘的摊位前看了看，这个摊位简易的货架上摆放着的光盘清一色都用透明塑料压了膜，光盘上面的招牌大多是男性裸露着的亢奋的生殖器，只是大小长短不一风格迥异；或者是一个裸体女人的下体，一个一个层出不穷的画面都无数次出现过王小天的梦里，王小天看着看着就感觉他的下体肿胀，裤子正被一种力量挣突。
卖光盘的大叔一直向王小天介绍哪本盘里的交配方式和特点，哪国人生殖器的特点，这场面很滑稽。最后那个大叔见王小天仍旧没有消费的意思直接拽出一本《赤裸淫娃》，慷慨地说，小兄弟，拿着吧，回家好好学学，镜头推进的，绝对清晰，要不上书店买教育片看也是买，他们的内容都是一个XX样，咱家的便宜，3元钱一张。小本买卖，不容易。
王小天认为这个大叔真是一个实在人，最起码比新华书店货架上的教育片实在，那些赫然摆在图书馆里的片子每一本都要20多元，而且冠冕堂皇的称为教育片。这就说明同样的东西摆在不同的位置，它的价格就会存在差异，正如豪华大酒店里卖淫的女人，一般价位定在200元左右，她们被称为“小姐”，而在街边小旅馆卖淫的女人，价位就很便宜，一般定在50元左右，她们被称为“鸡”。
这些都让王小天懂得一个道理，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有些地方是不能轻易去的，比如仅仅一次酒店就会浪费掉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大叔您真实在！王小天由衷地说。但是他还是没有买一本光盘。
王小天又到书摊转悠一会摊面上摆的以为多，各种各样被人们称为网络垃圾文化的修真玄幻。
韩寒和郭敬明的书也比较流行，这年头什么样的事都有，这两个小子靠着写书就能大红大紫，让人免不了萌生出一种将他们痛扁一顿的想法。
一些女作家的书销量也佳，王小天想是因为她们的读者大都犯着一定程度的花痴，而全国犯花痴的中学生所占的比例是不容忽视的，花痴的学生越看她们的书就越犯花痴，学生们越犯花痴她们就越会写一些花痴的东西给学生们看，于是中学生普遍犯花痴。
王小天突然在众多书中发现一本矛盾的书，将它拽出来，竟像出土文物一样风尘仆仆，立刻兴趣大减一下子又扔了回去，结果被小斌花了3元钱买了回去。
随之王小天又看见一本《世界名模写真集》，那册子的封面就是一个美国妞的裸体写照，至于她是不是模特，鬼才知道，他留意一会，想拿过来深入了解一下里面的内容，然而那个卖书的老太太一直在旁边说，这学生啊，可得好好看看书，来孩子，买一本郭敬明的回去，看完以后作文保证达100分。
老太太这样一说王小天就没好意思看那本小册子，他叹息道这老太太真不会做生意，她根本就不懂现在的小青年们到底需要什么，学习？等于——屁！
临走时卖书的老太太又和他说了一些话，我这儿卖书可不像书店那么没有人性！一本书要好几十块钱，都对不起那些写书的作家，下次记得在来呀。
王小天连连点头说是，又问，大妈，现在是几点啦？
老太太就热心地拽着他的胳膊走到马路边，一手摁着他的头一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电线杆说十点四十了。
王小天循着望去，又看见电线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心想这老太太可真厉害，竟然会凭着物体的影子来判断时间，在他小的时候小学老师也给他们讲过，可是直到现在他也不会判断。可能是由于这些人长年累月在这里摆摊，不知不觉的明白了生活中的一些常识，他又想起课文《卖油翁》中卖油的老翁熟能生巧的故事不禁对老太太肃然起敬。
王小天说，您真厉害，谢谢您了大妈。
老太太就说，这还谢我，看看前面的大钟不就明白了吗？
王小天抬起头猛地发现在电线杆后面不远处，一栋大楼上面赫然嵌着一个电子钟，那上正显示时间是十点四十分。
又玩了一会，他们都一致认为应该回去了，为了使回去时不会再被痛宰，王小天提出应该到车站去做校车，他们都默认了。
他们快步向车站走去，路过一个交通岗时，一辆消防车呼啸着从他们面前驶过，他们的头发呼的被风吹起，定了定神，小斌惊叹一句，还是他妈的消防车猛，连红灯都敢闯。
光腚就说，你他妈的傻X呀？消防车红灯绿灯都敢闯！
他们继续向前赶路，那时正是人群流动高峰期，车辆越聚越多，人也越来越多，街上竟是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偶尔还会有一个被人插满了广告宣传单的自行车招摇过市，远远看上去就像花圈店出售的纸马。
突然从人群中飞速的蹿出一个像是在追打过街老鼠一样的人又在那个骑自行车的哥们身上贴了一张“金枪不倒”的广告单。
那个骑自行车的哥们满腔忧怨地说，兄弟你看我都让人插成这样了，你就放过我吧，行不？
光腚他们又不怀好意的偷瞄了一阵街上女孩了的低胸背心的领口，就到了车站，看到校车还在欲罢不能地装人，没有关上的车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乡下的灶坑，每一次起火时人们都会没完没了的向里面填柴火。
他们一起冲上去投了硬币，那时车上已经没了座位，他们只能站着，没过多久车内人满为患再无立锥之地，而那个司机坐在位子上却还像个麻木不仁的老妓女疯狂地招揽顾客，一点都没有发车的意思。后来车内的人一致威胁那个司机，如果再不发车就把他从窗口扔出去，司机缓缓发车。
车驶到一个交通岗，正赶上红灯，众车辆不得不一字排开停下来，等待是一件愁人的事，尤其像他们这辆载重已经达到底线的校车，一旦停止下来，没准在某个未知的时刻垮掉。
校车司机按捺不住地狂摁喇叭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冲后面大叫，吵什么呀？没看见是红灯么？再吵警察叔叔把你们都送监狱去！出租车司机刚一说完，在校车后面的整排车辆一起狂摁喇叭，拒绝等待是每个人的心声，出租车司机见此状急忙把头缩回去，在红灯还剩下20秒时，经典的场面出现了，校车带头响一声喇叭，后面的整排车辆跟着响一声喇叭，校车响三声喇叭，后面的整排车辆跟着响三声喇叭，这样反反复复频率越来越快，光腚对王小天他们说，这喇叭的意思是，X你妈！快开车！X你妈！快开车！终于前面的出租车司机成熟不住喇叭的谴责在最后还剩下3秒钟的时候以身试法闯了红灯。
在此时交警车恰到好处的出现，当机立断将闯了红灯的出租车扣下。校车司机回头一脸真诚地对车上学生们说，这开车呀，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
红灯过后，所有车辆都欣然驶过去，当所有车辆到另一个交通岗时，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所有的车辆都闯了红灯，原因是继第一辆傻x车闯了红灯之后，没有交警出现。
校车驶进校园，所有学生落荒而逃。
整个下午恍恍惚惚过去，王小天不想面对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又会主动找上他，一遍一遍鞭策他的心灵，虐待他的免疫基体，使他的承受能力一点一点溃不成军，他想逃，又发现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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