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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孟昀

  “平安,你终于来了。”

  平安这次来戟天的目的本来只是来探听一下的所在地,没想到刚潜入那房子,就看到他靠着园子里的栏杆一脸惬意的望着她。灯光下,那个情形,活脱脱就是十年前她和小妍出逃的那个晚上的翻版。想到这里,平安的脸色更阴沉了。

  “好久没见了,我们都快有十年没见了吧,感觉你一下子就长大了的样子。听说前天你受了伤还在下雨的时候在街上闲逛,不知道有没有着凉了?”这话如果在不明白情况的人听到,或许会以为是哪个叔叔亲切的对后辈说话也说不定,但在平安听来,却犹如听到了魔鬼的声音。她没等他再说下去,拔出短刀就向冲去。

  一个翻身就躲过了平安的快攻,其间还是悠悠闲闲地说着话:“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看起来你是有了觉悟了。你也承认了吧,其实杀人也不过是一种生存手段。”

  平安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只是动作一次比一次快地向他攻去,但无论她的动作如何快,他却像是一缕飘忽不定的孤烟一样,总会全身而退。就在她一个喘息的瞬间,他却像一个鬼魅一样忽然欺近,又出其不意的把她的短刀打飞了出去。反手一扣,她已经被他反身制住,抽不了身了。

  “比我想象中的弱很多呢?看来你的觉悟还不是很高啊,每一刀都不是划向我致命的部位呢。”见她还只是紧闭着嘴巴一声都不吭,他故意贴近她的耳朵说,“前几天我去看了你的哥哥呢……”

  听到这里平安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一样,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做了什么?!”

  “放心吧,知道你没时间去看他,只是代你去看一下而已。不要担心,倪老大还没死,你就还没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倒是你,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的约定的内容了吗?你这样的花拳绣腿,难道是练来表演的吗?”讽刺的说。

  “我会让你看看我有没有忘了的。”平安的话声刚落,她一个巧劲左手挣脱了开来,借着近距离,一个手刀就往的脖子上劈去。

  仰头躲了过去,但并没有松开她的右手,他正想再次把她制住,却看到一抹白光迎面划来,他下意识的单脚点地往后退去,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站定后,他看到平安已经一个翻身把她的短刀捡了起来,正双手持刀冷冷地看着他。真是险啊,他在心里暗想,如果刚才他再往前走一分,他的眼睛说不定已经瞎了。看来再柔弱的玫瑰,都藏着能伤人的刺啊。

  “是了,听陈勇说,你是双刀流的。我都差点忘了。”说,“刚才那一刀真漂亮,只是为什么要给我喘息的机会呢?或者这是你唯一能杀死我的机会呢。”

  平安也明白,刚才如果不是他太大意,她不可能有挣脱的机会。他太强了。

  “我说过,我不杀人。”杀人,是一个太过于恐怖的词语,她永远都不想跟它打交道。亲手毁灭跟自己一样的生灵,只会让自己也跟着下地狱而已。

  “那你现在在干嘛?”真的想不明白。

  “我要你答应不去伤害我的哥哥,用我手上的刀。”

  “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的天真啊。你之前不是对倪老大开枪了吗?听医生说,现在只能看天意了,也就是说他的死只是迟早的事罢了。如果他死了,那你就杀人了呢。”

  平安觉得脸上的血全都往脚板上流去了,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也可以想像到就算不是青色也成了灰白了。她急急地解释道:“那只是个意外,我本来只是想打他的腿,没想到他自己在躲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致命的地方。”

  “意外不意外的,我可不知道。而且结果第一,过程是怎样根本就不重要。就好像我们的约定一样。那年我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时,是怎么说来着?如果你在十年内真的可以做到身在这黑道却不杀一个人,那我……”

  “就放过我,也不会去伤害我哥哥。”平安接着说道。

  “但如果你做不到呢?”

  “……”平安真的不愿意想,也不愿意去说出那种事。

  “那就是,作为你们当年出逃的惩罚,我会把你以及你的哥哥都清除掉。是这样没错吧?”看着平安死白的脸,残忍地说道,“我还说,如果你不选择这条路,还可以选择把我杀了。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到,你两样都没有做到啊。之前,我还以为自己会输掉呢,但没想到,眼看十年快要过去了,却发生了这样一个‘意外’。平安小朋友,你准备好承担因为这一个意外所要付出的代价了吗?”

  “我会对我所做的事负责的。”平安说完,双刀齐上地向他攻去,跟刚才的攻势不一样,这次她刀刀都划向了他的要害处。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是不可能赢得了他的。

  面对她这次迅猛而严密的攻击,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她使用双刀后,威力增加了一倍不止,而且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随时可以变换左右双刀的攻守状态,真的是变幻莫测,防不胜防啊。难怪陈勇对她那么的赞赏,而也听说连倪天也不敢强迫她为戟天做事。也难怪她那天敢在戟天的总部把倪天打伤。但是,打架只是靠技巧是不行的,很多时候还要讲策略的。他在平安的刀正刺向他的胸膛时,假装来不及反应而停了一下,而平安看到这种情况,手连忙向外一偏,重心有一瞬间的不稳。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就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落了平安的刀。反应过来的平安本来想马上后退,但已来不及了。已经凭借高大的身材,把平安困在怀里了。

  “知道你输在哪吗?那就是经验以及你那不可思议的心慈手软上。”捏着平安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真的是很不可思议。你是被抛弃到孤儿院里的孤儿吧,一般的孤儿不都是比较容易走极端吗?更何况,你又没见过你的哥哥,为什么要为他痛苦到现在?而且,你还是在戟天杀手训练中长大的,居然还会染上那些生长在和平安定环境下的人才会有的道德病。你真的很奇怪啊。”

  “我不知道什么道德不道德,我只知道我恨你!所以我不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当年你不是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小妍姐的话,或者我也会像其他一起接受训练的人一样成为你们的杀人工具。不知道什么是对,也不知道什么是错;不知道生的幸福,也不知道死的痛苦,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工具而已。”想到当时的事,平安狠狠地往的手咬去,直到口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口。

  “嗯……果然还是很奇怪。我这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居然是让你坚决不杀人的原因。真的是够奇怪的。”不但听到平安的话一点都不生气,而手被平安咬出血也一点都不喊痛,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平安试着想挣脱他的控制,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好一会后,才像回过神来一样,低头对怀里的平安说,“平安,我们改变约定吧。”

  “什么意思?”

  “如果你输了,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命,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怎么样?”

  “不可能!我做不到!”

  “但是,你就愿意让你哥哥他们为你陪葬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担心他的吗?而且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了。我刚才听说,如果倪天今天早上没醒过来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这样死去。”

  又来了,是他惯用的要挟威迫。平安对他这点真是反感到了极点,她讽刺的说道:“那是不是说,如果我输了,又不听从你的话,你又要把我们杀了?”

  “你一直都这样想我的吗?”

  “不是我这样想你,这本来就是你惯用的手段!”

  “是这样子吗?那我们这样子约定好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全都听我的,但是我保证只要你答应了这个约定,我就不会再伤害你关心的人,以后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伤天害理作奸犯科的事。而如果你赢了,我全都听你的,要我去死也可以。这样行了吗?”

  “为什么?”虽然这样的约定比之前的好多了,但是她真的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会有这样的反转,之前他还是一副嗜血的变态样子,怎么被她一咬,就突然成了一副可以商量的好好先生的样子,还说要改约定呢?难道他有双重性格?她真的是不明白,那些完全搞不懂的事,让她觉得很不安。

  “一方面,是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十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就像你已经由一小孩子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而我也一样的。杀了你们对我毫无好处,我也不会从中得到任何的乐趣。另一方面嘛,我现在对你很有兴趣。所以……你的决定呢?”

  “……”平安根本两个都不想选。

  “你快点决定,如果你选择按以前的约定来,那我也会为你贯彻到底的。”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平安连忙说,“那就改变约定好了。如果我输了,我全都会听你的。如果你输了,那就要全都听我的话。”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安,但既然杀不了他,那么,这个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很好。”满意地笑着说。

  看到他的笑容,平安有点呆住了。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也会笑——不是那种冷笑,也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只是像个平凡的人一样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平安。”

  这时,于邵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从园子的一角传了过来。

  于邵拼了命地赶到,气都还没有顺过来,就翻过戟天的墙。但站稳后看到的画面却让他的气差点再也顺不过来了:平安正小鸟依人的靠在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一身邪气的人怀里。灯光下,往上看的眼显得迷离而诱人,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也一脸笑意地低头跟她说着什么。这情景在幽幽的灯光下很美,很和谐。但于邵真的快要气炸了。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周围明显的打斗痕迹,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平安的双手是被反扣着的,他还会以为平安是在夜里跟爱人幽会呢!

  于邵轻呼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慢慢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完全若无其事的当不在场一样只对平安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刚才才一眨眼的时间你就不见了,真让我担心。”

  “于邵?你怎么来了?”平安虽然也想过他会来找自己,但想不到会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她在吃惊的同时心里也缓缓的流过一股暖意,让她有种踏踏实实的感觉。除了小妍姐外,他是第一个这样关心她的人。他迎着光的娃娃脸看起来就像……就像是一个天使。

  “当然是来找你啊。”于邵直截了当地说道,“快过来,我们回家吧。”说完,还向着平安伸出了右手。

  “嗯。”平安这才想起自己还被困在怀里,脸不由来的一红,她想走开,却发现完全没放开她的意思。当她用力地想挣脱时,他反而加重了力量。她抬起头看着一脸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说:“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放开我吧。”

  “他是谁?”没理会她的话,只是看着离他几步远的于邵对着平安问道。

  “这跟你没关系。快放开我。”平安担心他会伤害于邵,急急地说道。

  “如果你不说,我就更想知道了。你说他跟我没关系,那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朋友。我跟平安现在是朋友的关系。”没等平安回答,于邵就接着的问题意有所指地说。顿了一顿,又对着说:“我说,这位大叔,你能不能松开你的手呀。我朋友看起来很难受。”

  大叔?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气。但他还是语气冷冷淡淡地说:“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在清冷的灯光下好像要结出冰渣的脸,于邵还用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看你现在的行为,莫非你是个专门欺负小女孩的变态?”说是不知道他是谁当然是谎言,有他那样无形中就给人以沉重压力气场的人,在戟天也没几个吧。虽然于邵还没见过,但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了。

  “于邵!”感觉到的怒气,平安担心的出口阻止于邵继续说下去。刚说完,她就感觉到手上的力量消失,像一阵迅风吹过,已经向于邵冲过去了。

  “于邵——小心!”

  平安的话还没说完,于邵的嘴角已经受了重重的一拳。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于邵刚才还是被的速度吓了一跳,躲闪的时候慢了一点,就中招了。他马上往后退去,想拉开点距离,但却如影随形地跟着移动。的拳头虽然不是像雨点一样密集的打过来,但总是从于邵意想不到的地方打过来,却让于邵更加头痛。

  虽然除了第一拳后,于邵没有再被打中过,但那躲闪的姿势可是越来越难看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叫苦,这就是黑道上号称第一杀手的‘死神’孟三爷,果然厉害啊。而他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观战的平安,心里更苦了,她居然一点要帮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捡起了自己的短刀,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其实如果平安要加入战局,他也会阻止她的,但是现在她居然一点都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却让他心里超极的不平衡!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会儿,一个标准的上勾拳危险地擦着于邵的脸颊扫过了。虽然是勉强的躲过了,但于邵却一个重心不稳地往地下狠狠的摔倒了。

  啊,糟了。于邵暗叫一声,眼看的脚就要踢过来了,他刚抬起双手护住头部,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飞快地站到了他和中间。是平安!虽然被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反过来保护自己是有点难看,但于邵心里的不平衡一下子就消失了。

  “,够了。”平安对气定神闲站在对面的说。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耐性一点呢?”走到平安面前说,“不过,既然这是你的要求,那我就放过他吧。你看,我可是很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我说过‘不会再伤害你关心的人’的。”说着,他俯身在平安耳边低声继续说道:“今天我还有事要做。我们就暂且告别吧。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再去找你,再见。当然,如果倪天真的死了,我会马上来找你的。”

  “那不见了,平安我们走吧。”这时,已经站起来的于邵还是很不怕死的抢先回答道。

  “哼,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最好十秒内离开我的视线。”视线越过平安,直直的盯着于邵的眼睛说。

  平安听了,连忙一手堵住于邵的嘴巴,不大不小的用力往他肚子打了一拳,趁他弯身时一矮身就把他像抬米袋一样抬到了肩上。就背着于邵灵活地顺着栏杆跃了出去。跃起时,顺势扬起的长发,使得平安优美得有如一只在灯光下起舞的蝴蝶。

  而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平安单薄的背影后,就转身往房子走去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