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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秘密

  李珂重新包扎过伤口,换了干净的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应淘对着他院子的桂树出神。关上房门,对着呆立在院子里一动未动的女子喊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女子回头,对她微笑:“李大哥,你好了?”

  李珂点头,沉吟了一会问道:“你和白兄是不是吵架了?”李珂能够辅助老庄主支撑了名剑山庄五年之久,他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不低,虽然刚才应淘和白丁只说了几句话,但他还是明显感到了两师兄妹间别扭的气氛。

  “哪有?李大哥你多心了。”应淘故意让自己笑得开心,企图用谎言遮掩心中的落寞。但她忘了,伪装的笑容可以挂在脸上,但却不可能到达眼底,无论她让自己笑得多么开心,她的眼睛始终透着寂寞。

  应淘可以假装,但李珂未必愿意配合,他摘下树上一枝桂花,放到鼻尖轻嗅,半是无意半是含怒:“淘淘不愿意对我说真话,看来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没有的事儿,李大哥你多心了,你可是我在江湖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怎么会骗你呢。”应淘急忙辩解,但看着李珂含笑不语的样子,知道李珂说那样的话不过希望自己对他敞开心扉,为自己分忧。于是她收起假笑,微微叹一口气,倾诉自己的失落:“昨天晚上我和师兄为了高小姐吵架了。我只是告诉她我不喜欢那个高小姐,他就说我无理取闹,然后我就不理他了。今天早上,花容说他一早就出门了,结果我到会场的时候看到他和高小姐有说有笑的,他一定是嫌我累赘,瞒着我和高小姐约会去了。”

  李珂低头失笑,应淘的抱怨听着更像小孩子被抢了糖之后的哭闹,有些任性也很可爱。不过李珂并没有因此成了盲目宠溺孩子的大人,对于是兄妹俩吵架的矛盾,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高小姐既然是你师兄的朋友,你总该给你师兄留几分面子,即使不喜欢对方也该顾忌你师兄的感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珂的话虽然打击到了应淘,但她和白丁吵架的事情,在她冷静下来之后,由旁人这样分析出来,让应淘觉得确实有道理。昨夜似乎真的是自己又任性了呢,总以为自己和师兄吵架了,无论谁对谁错,师兄都会无条件先向自己低头认错,所以这次也是这样肆无忌惮地任性了,真的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啊。

  虽然应淘此刻已经意识到,这次吵架确实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但向来都是师兄放下身段来哄自己的,若要应淘主动先向白丁求和,总让她觉得古怪。咬着嘴唇低着头,应淘蹭着落在自己脚下的桂花,不发一语。

  李珂看着应淘扭来扭曲的身子,猜想她该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主动跟白丁道歉,既然自己已经做了一回“知心哥哥”了,不妨再做一回“和事佬”,送佛送到西,让这两师兄妹和好。

  “我听说浩然山庄除了桂花糕做得出色,桂花酒也是一绝,今晚我借花献佛邀请谷宫主和白兄一起品尝佳酿,淘淘可愿帮我带话?”说着,李珂将手里的桂花枝伸向应淘,仿佛这桂花树枝便是他的邀请函。

  应淘看了一眼桂花枝,又看了一眼李珂,眼里带着些犹豫,但这犹豫随机在李珂优雅的浅笑里化成了勇气,结果他手里的树枝握在手里,应淘这才绽开了真心的笑颜:“我懂了,李大哥的话我一定亲自带到。”

  桂花树下的男女相视而笑,混合着桂花香气的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角,牵出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两人结束谈话,相携而出,准备回到比武会场。

  在走出东院的时候,李珂的眼角扫到一个身影闪过。身影的速度很快,若是常人可能只当自己眼花,但李珂的功夫非凡,眼力自然也不同一般,加上他身为武人的直觉,马上就感觉出了这个身影有蹊跷,于是毫不犹豫提气朝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应淘本来说笑着走在李珂身边,却发现身边的人突然朝着与大门相反的方向快速掠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衫转身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应淘不明就里,愣了片刻也提气向着李珂追去。

  应淘功夫毕竟略逊一筹,等她跟着李珂的背影追到的时候,发现李珂正与一个黑衣蒙面人在厨房外面的院子里打斗。应淘本想上前帮忙,但想到自己在天罡镇的客栈里给谷念陵帮了倒忙的事情,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环顾四周,想叫下人快去通知其他人。

  可这个时候正是武林大会比武的时候,庄里的下人也都偷闲跑到会场去看比试了,应淘看了一圈竟没有在厨房发现一个人影;庄子里虽然住满了名门正派的人士,但这个时候也都在比武的会场,浩然山庄这个时候竟然成了个半空的庄子,怪不得给了奸人可趁之机,若不是李珂和她意外归来,后果还真不敢设想。

  应淘又看了会儿李珂和黑衣人的打斗,李珂功夫甚好,略占上风,但黑衣人的身后也不差,一时三刻也没有让李珂擒住。但久斗下去,应淘难保黑衣人会不会像在客栈里时那样,耍手段逃跑,到时李珂的努力也就白费了,还是快点通知到其他人为上。

  应淘一跺脚,转身向外跑去,希望可以找到人手来帮忙,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才一个转身,就见到了另一个蒙面黑衣人,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里泛着精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好像她是一只待宰的猎物。锋利的长剑直指应淘的咽喉,她无可奈何,只能放弃一切挣扎,被人擒住做了人质:“凤落公子,想要这丫头活命,最好放下手里的剑。”

  李珂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向应淘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牙放开了已被自己抓住的第一个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闯入浩然山庄有何目的?”

  抓着应淘的黑衣人不答话,将架在应淘脖子上的长剑又向她的脖子逼近了几分,无形地威胁着李珂:“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麻烦凤落公子跟我们走一趟了。”

  此时的应淘已被那人点了几个穴道,既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珂放下手里的长剑,被先前那个黑衣人点了穴道与自己被一同带走。

  ……

  黑衣人的行事很小心,把人带走的时候不仅点了他们的穴道,还蒙上了他们的眼睛。

  应淘在黑暗中跟着黑衣人行走,起初她还能感觉脚下走的是平坦的道路,但在黑衣人将她扛上肩头用轻功飞了一阵之后,她再落地时,脚下已变成了松软的泥地。

  她不知道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抓了他们想干什么,但她知道李珂和自己一起被抓,无疑又是因为自己拖了后腿,连累了他。

  ——没有谁天生功夫就是好的,如果觉得不够好,就努力练到自己满意为止,如果觉得自己没用,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有用。

  白丁曾经说过的话在应淘的脑子里响起,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中行走突然让应淘开始害怕,她害怕自己没有机会再见白丁一面,害怕自己没有机会第一次主动向白丁道歉。她还没来得及成为有用的人让白丁夸奖她一番,她不想就这样成为冤死亡魂。

  可是身上被点了穴道,她发不出声,动不了身体,佩剑也不在身边,身上没有暗器没有毒药,甚至连迷药蒙汗药也没有,她要拿什么来逃命?

  这一刻应淘突然明白,对这个江湖而言,自己是多么无知。

  而此时此刻的浩然山庄里,霍正陵的书房聚齐了各大门派的掌门,大家都静默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等待着一个验尸结果。

  尸体一共四具,两具是浩然山庄厨房里打杂的小厮,两具是天门山庄的弟子。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都是厨房的院子里,表面迹象像是中毒,而具体原因,庄里的大夫还在查看。而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还躺着一把长剑,据名剑山庄的弟子判断,这把长剑正是李珂的随身宝剑。

  霍正陵的眉头皱得很紧,就在刚才,验尸的大夫确定了尸体的死亡原因的确是中毒,并且发现山庄的水井里已被人下了毒药,与此同时,霍正陵还被告知,名剑山庄的凤落公子李珂和无花宫宫主的好友应淘在他的浩然山庄里失踪了或者也可能是被人绑架了。证据一自然是李珂落在厨房里的长剑,证据二是在后门外地林子里被人发现的,应淘的随身佩剑。

  下毒和找人的事情都已经在霍正陵的安排下进行着,虽然庄子突然出了死人,但好在庄里住的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不过有人选在武林大会的时候生出这样的事端,实在是居心难测啊。

  白丁抓着应淘的长剑和无花宫的人一起在浩然山庄的附近搜寻应淘和李珂的踪迹。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显阴沉。他后悔下午在会场时没有自私一点跟着应淘和李珂一起会到浩然山庄,如何他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他一定不会让应淘陷入这样的困境;他自责自己在明知道浩然山庄不太安全的情况下还让应淘离开自己的视线,单纯如应淘,对这个江湖根本一无所知,让应淘陷入这种不知名的困境,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啊。

  而此刻正被白丁放在心坎上担心着的应淘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铺满落叶的树林里,鼻尖一直萦绕着桂花的馨香,这种香味她自从进入天罡山之后就一直闻到,所以应淘确定自己应该还没有离开天罡山。只是天罡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有心藏人,想要找到也非易事。

  就在应淘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或者沿途留些记号的办法时,走在她身边的李珂突然停下了脚步,迅雷不及掩耳拉下了蒙在自己眼上的黑布,在黑衣人被他突来的动作惊呆之际,他虚晃一掌拍向应淘身边的黑衣人,在黑衣人一个侧身闪避之际,在她后背轻轻一推:“淘淘快跑。”

  应淘被李珂含着内力的一掌推开数米躺倒在了地上,发觉自己能够活动之后,应淘立马起身回望,看到白衣的李珂以一敌二牵制了两个黑衣人,而他雪白的前襟上落着斑斑血迹,应淘咬唇,她知道,李珂一定是强行冲破了穴道,血气逆行才会吐血,加上他刚下为自己解穴推出的那一掌,必定也耗费了他许多内力,而他手臂上的伤口,此时也应为打斗而再度渗出斑斑血迹。

  应淘虽然知道她这个时候最该做的就是转身离开然后尽快回到浩然山庄找人救援,但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内外兼伤的李珂为了给自己创造一线生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与黑衣人搏斗,她做不到,她的良心会不安,她不能只顾自己而丢下李珂。

  此时的应淘反而冷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手里没有武器,功夫也敌不过那两个黑衣人,贸然出手与黑衣人打斗只会再次成为李珂的负担。她拼命环顾四周,希望可以找到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终于,她在距离自己三步开外的落叶堆下找到一块石头,石头的体积不算太大,她踉跄着冲过去搬起石头,屏着呼吸悄悄接近打斗中的三人,看准时机,提气用力,将石头朝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后背扔去。

  不知是应淘的运气太好,还是黑衣人轻心大意了,应淘的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后颈,让他直直倒了下来,极大地缓解了李珂的压力,让他很快就解决了另一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都倒了下来,但李珂似乎也已经力竭,就见他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一个摇晃跪倒在了地上。

  应淘小声惊呼着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见此时李珂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软软地倒在了刚好奔到他身边的应淘肩头。

  “李大哥!李大哥……”应淘轻拍着伏在自己肩头的李珂后背叫了还几声,但李珂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看着李珂白衣上那点点刺目,应淘急红了眼眶,她恨自己为何会如此没用,她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受伤的病人,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可以治伤救命的药,也没有可以发出信号通知别人的东西,可天色却毫不留情渐渐暗了下来,入夜后的树林潜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危险,应淘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她只能抱着李珂的软绵无力的身体,跪在荒山野地之中,无声流泪。

  ……

  应淘背着昏过去的李珂在青灰的天色中行走,被黑衣人带出浩然山庄的时候眼睛是蒙着的,所以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到浩然山庄。虽然现在是九月,但入夜后的山里还是很冷的,应淘可以凭借内功御寒,但受伤又昏迷的李珂不能,她现在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在树林里行走,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够暂时容身的地方。

  背着李珂在树林里行走比应淘想象中困难,虽然李珂身形纤瘦,但毕竟也是一个成人的体重,全部压在应淘的身上,还是让应淘有些力不从心。她背着李珂在树林里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脚下一个发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应淘发现自己和李珂竟掉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的洞口狭窄,约莫只有半人高,洞口被杂草树枝掩盖着,若不是应淘无意掉了进来,她是绝对不会发现这个山洞的。

  应淘忍着后背上的疼痛爬起来去查看一起掉下来的李珂。将趴在地上的李珂翻转过来,见他依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应淘轻出了口气,幸好这一摔没有加重李珂的伤势。

  此时应淘才想起查看山洞的情况,山洞不大,一目了然,但要容下她和李珂两人也绰绰有余,因祸得福,他们算是找到了暂时容身的地方。应淘将李珂拖到洞中相对干燥的地方安顿好,看了看洞外又暗下不少的天色,她咬了咬牙,将昏迷不醒的李珂独自留在洞里,决定出洞找些木柴和野果,毕竟按眼下的情势,他们势必要在洞里过上一晚了。

  应淘不敢走远,除了不放心山洞里的李珂,她也担心黑衣人的同伙会找上他们,匆匆捡了些树枝和野果便回到了洞里。应淘万幸她的身后带了火折,不然她想她定是要效仿古人钻木取火才能把树枝点燃了。

  现下的情况应淘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咬了两个野果充饥便去照顾李珂了。偶尔细心地应淘找来了干草和枯叶铺在李珂身下,避免地上的寒气入骨,加重李珂的伤势。李珂经过刚才的强行冲穴,和黑衣人的一番打斗,又和应淘一起摔进山洞,穿在身上的白衣都成了灰衣,脸上也都是污渍斑斑。

  应淘先检查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伤口,打斗的时候虽然渗出了不少鲜血,但好在已经停住了;应淘虽然知道李珂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她内力不足也不会替人疗伤,无奈只能守在李珂身边,等他自己醒来。

  看着李珂原本白皙干净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原本俊秀飘逸的凤落公子竟落到这步田地,应淘不忍,撕了自己的衣摆,到洞里石笋滴成的小水坑里把手绢弄湿,跪到李珂身边把他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又见他衣衫凌乱,便伸手到他胸前整理,可这一伸手……

  此时浩然山庄的思卿园里,不吃不喝找人找了好几个时辰的白丁被谷念陵强压回了住处休息进食。可白丁匆匆塞了几口芷兰端来的食物,放下筷子就要出庄继续去找应淘。

  谷念陵见了忙拦住走到门边的人:“哎哎哎,我说你倒是歇会儿再去啊,这么多人都在找了,不差你一个。”

  “我不放心。”无视谷念陵伸在胸前拦着自己的手,白丁继续向外走去。

  “你不放心?你不放心就打算把自己给累瘫在外面才消停是不是?”谷念陵抓着白丁的袖子拼命把人往回拉,“又不是不让你找,我是让你休息会儿再去找,你都在山里找了整整三个时辰了,你要找人也得先顾着自己啊。”

  白丁这次不再挣扎,任由谷念陵把他按回椅子上,可心里却没有停下对应淘的担心。谷念陵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倒了被热茶到他面前,安慰道:“我看小樱桃的命相不是什么福薄这人,况且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谷念陵本想说“尸体”,但顾忌白丁的心情,这得把这两个字生生吞回了肚子里,再次宽慰了白丁几句:“你放心吧,应淘一定会没事的。”

  “淘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单纯无知又容易冲动,落在那些人的手里一定言语不善,我只怕她会因此吃上许多苦头。”不知是谷念陵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现在的白丁的确需要别人的安慰,一向感情内敛的白丁这次居然毫不顾忌地在谷念陵面前显露出自己对应淘的疼爱。

  谷念陵叹了口气,白丁的心情他不敢说百分之百了解,但从他对应淘的感情,他也能知道,白丁的心里一定极不好受,这种心情和他这个做朋友的又是不同的,他虽然也很担心应淘,但他还能保持冷静,分析当下的情况,做出合理的安排,但此刻的白丁恐怕早失了所有理智,一心只望能够快些找到应淘了。

  “小樱桃和李珂在一起,你不相信小樱桃也该相信李珂会保护好她。”谷念陵虽然不太了解李珂的为人,但凤落公子在江湖上多为美誉,这样一个人不该连一个弱女子也照顾不了吧?

  “若是李珂能保护好她,不至于这个时候还找不到两人的踪影吧?”白丁无情地用事实驳回了谷念陵的安慰。

  “呃……”谷念陵无言相辩,只好转移话题,“那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武林大会这才开了一天就下狠手在水井里投毒,若不是尸体被发现得及时,恐怕这里都成了死庄了。”

  白丁沉默着点了点头,握着茶杯的手加重了力道,仿佛现在手里捏的就是那人的脖颈,只要自己再用些力,那人就能毙命在自己掌下,好让他报了绑架应淘的仇。

  “证据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被强迫着休息的白丁终还是恢复了三分理智,除了找到应淘,他更要好好对付惹出这些麻烦的那人!

  “差不多了,要不是那些武林正道太迂腐,没有证据杀人会惹来更大的麻烦,那人在刺杀我的第二天就该去见阎王了。”谷念陵说得云淡风轻,可他所说的内容却是如此冷酷无情。

  “快了,淘淘回来,我就让他付出代价!”白丁的脸上依旧无情,可一双眸子此时却阴鸷得可怕。为了应淘,他不介意掀起杀戮、满手血腥。

  ……

  应淘收回自己的双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她刚才碰到李珂胸口的那种手感……虽然一样是平坦的,但却和她隔着衣服碰到师兄师弟的胸口的感觉完全不同,李珂的胸口碰上去虽然是平的,但却不像师兄师弟那样是结实硬朗的,反而有些软绵,更像……

  应淘看了一眼没有转醒迹象的李珂,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壮着胆子颤悠着又放上了李珂的胸口,这次她确定自己刚才的手感并不是错觉,柔软又略带弹性的肉感,这……这……这分明应该是女子的胸部!

  应淘被自己的发现震惊得无法动弹,双手依旧搁置在李珂的胸口看向那张昏迷着的脸庞,没有血色的面上更显苍白,五官端庄,双眉英气,确实雌雄难辨的长相,而自己当初就是迷失在这张美貌的皮囊之下,一心打着把对方拐回家去的小算盘,如今事实就像一把无情地铁锤狠狠砸向应淘的小算盘,把那一颗颗自作聪明的小算珠砸得支离破碎,硌在心头闷闷地发疼。

  应淘僵着身子跪在李珂身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此时李珂却发出了微弱的低叹,渐渐醒了过来。不甚明晦的火光下,入目便是伸着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一脸木然的应淘,李珂一个激灵,不顾自己的身上的伤势,挥开应淘的双手,坐起身来拉着自己的衣襟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洞壁才停了下来,有些心虚也有些慌乱地看向应淘:“淘淘,你……你,发现了?”

  应淘只觉得现在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李珂说的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呆呆地跪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李珂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平复了刚才混乱的心情,她才靠近应淘拍拍她的肩膀:“淘淘,你怎么了?”

  应淘此时好像才发现了李珂醒过来的事实,面对李珂此时挂在脸上的关心,应淘突然觉得虚幻缥缈,这样的关切是不是也是假的?“骗子!”应淘没有理睬李珂的问题,无情地丢了两个字给她。

  李珂放在应淘肩上的手明显一颤,她也曾猜测过自己的伪装被人揭穿的一刻,或许会面对这样愤怒的指责,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坚强,她无法承受会对自己笑得羞涩可爱的女孩如今却用冷酷厌恶的眼神的看着自己搁在她肩头的手。

  “淘淘,我……对不起……”任何言语在这个时候都是无力的辩解,可李珂除了这三个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应淘不再理她,甚至别过头去不愿看她一眼,李珂知道现在的自己做什么恐怕都无法换回应淘对自己的好感。默默叹息一声,走到一边开始打坐疗伤。

  隐蔽的山洞里,篝火堆上的火苗忽闪着,一言不发的两个女子分占着小小一角,默默品尝着各自内心的痛苦。

  夜色渐退,清脆的鸟鸣拉开又一日的序幕。

  李珂调养了一晚,内伤已经好了很多,起身看到应淘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姿势坐在篝火堆边,拿着一根树枝戳着已经灭掉的火堆,她缓缓走过去,在距离应淘约莫五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也和应淘一样抱膝蜷坐了下来。

  “淘淘,你喜欢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李珂的话虽是对着应淘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陷进了自己的回忆:“这个故事是名剑山庄的大公子李泊明他的妻子的故事。十五年前,夫妇两人从塞外游历回庄的路上遇上了山匪抢劫,夫妇两人合力打败了山匪,可是被抢的人家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只剩下一个啼哭不止的女孩。夫妇两人慈悲心肠,将女孩带回名剑山庄收为了义女,并且一直视如己出,疼爱有加。直到五年前,李泊明夫妇和他们年仅两岁的亲子在前去探访友人的途中遭到不测,命丧黄泉。而他们的义女就因为当时感染了风寒没有与他们一同前往而捡回了一条性命。”

  “可是义女从来不觉得没有与待他至亲的两人死在一起是种幸运,她宁愿能够与义父义母和弟弟死在一起,而非孤独地活在世上。可是那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没有继承人的名剑山庄在风雨里飘摇,义女为了守护李泊明夫妇最为骄傲的名剑山庄,只得脱下红妆,扮作蓝颜,替她此生最为敬爱的两人继续守护他们的骄傲。”

  李珂说得低缓而清浅,直到白色的光线从洞口照了进来,她才说完了她的故事。她抬头看向应淘,坐在对面的女子还是没什么反应,自顾自拨弄着燃剩下的木炭。李珂自嘲笑笑,应淘的性格她不甚了解,但凭着鲜少的相处也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感情鲜明的女子,欺骗了她的自己,此时怕是已被她厌恶至极,再也不想有任何来往了吧。

  “应姑娘。”从李泊明夫妇死去的那一刻,李珂就在逼迫自己坚强,现在的她必须如此,“我知道骗了你是我的不对,和你说这些也并非是要博得你的同情,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死去的义父义母份上,能够帮我保守这个。”

  应淘还是没有说话,但这次她的眼睛没有只盯着自己拨弄的木炭。坐了一晚的应淘心情已不再像刚知道李珂的时那样复杂,加上听了刚才李珂给她解释的缘由,应淘的心里虽然还有被骗的愤怒和真心错付的痛苦,但也已经能理智地好好思考现下的情况了。

  她站起身,蜷缩了一晚的双腿有些发麻,让她有些踉跄,但此时她就是不想在李珂面前出丑,忍着双腿上针扎一样的刺痛,应淘走到蜷坐着的李珂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我答应替你保守,但我不会原谅你的。”

  应淘的回答既让李珂意外也让她充满感激,应淘对她不理不睬的样子让李珂以为应淘是一定不会答应她的,可没想到应淘居然会答应她的请求,虽然没有得到应淘的原谅还是让她遗憾,但自从李泊明夫妇死后,对她而言,名剑山庄的百年基业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谢……”李珂感谢的话语只说了一半,洞外却传来了悉索的脚步声。她连忙起身到洞口查看,昨日的黑衣人只是被她打昏过去,她不敢确定此时在洞外的究竟是哪路人马。

  ……

  脚步声和偶尔发出的交谈声一直在洞口徘徊,李珂猜测,或许是洞口太过隐秘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

  此时应淘也站到了洞口边上,微微侧头观察洞外的情况。

  茂盛繁复的杂草遮蔽了洞口,充当了最天然的屏障,洞外的人看不到隐秘的山洞,洞里的人也看不清徘徊在洞外的人。

  洞外的人找得认真,并没有粗略地看两下就离开,洞内的李珂因为不确定外面的是哪方人马,也不敢贸然暴露身份。

  这样的状态坚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一向性急的应淘实在看不下去,蹲下身子拨开洞口的野草,小心翼翼向外看去……

  “芭蕉、菖蒲是你们!”才看了一眼,应淘就欢快地向洞外冲去,因为在洞外找人的这两个,正是谷念陵的贴身侍卫。

  “应姑娘,终于找到你了。”两人中稍高一些的菖蒲看到应淘从杂草堆里钻出也是一阵喜悦,“宫主和白公子十分担心你,我现在就发信号通知他们。”

  李珂见状,明白找人的这两个并非对方的人马,于是也从杂草后的山洞里钻了出来,和应淘一起等待谷念陵和白丁收到信号过来。

  大约一炷香后,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翩然而至,正是谷念陵和白丁。白丁昨夜休息过后,天还未亮便又开始找人,谷念陵醒过来发觉白丁又是不吃不喝找了整整两个时辰,刚想再次把人强压回去休息的时候,无花宫独有的联络信号在天际绽放。

  于是两人提气运功,片刻便达到了应淘他们的所在地。

  洞口前的空地上或站或坐着四人,白丁一到,眼里就只看见静静地坐在大树下的应淘。经过了昨天的波折,此时的应淘衣衫凌乱,脸上污浊,精神不振地蜷缩在大树旁边,怎么看都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淘淘。”白丁缓缓向应淘走去,尽力压抑着此时内心的激动,轻轻唤了声她。

  应淘抬头看清向着自己走来人,大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水雾,鼻头也一阵阵发酸。昨天她先是遭人绑架,后又发现李珂的,加上一晚未眠,现在见了亲近之人,昨日所受的罪一股脑儿化成了委屈从心底往外头冒,只想找个可以信赖之人让自己依靠。

  “师兄。”应淘没有多想,一个起身便往白丁怀里扑去,就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但凡在哪里受了委屈或是难过伤心了,就靠到白丁的怀里好好哭上一场。

  看到应淘平安,白丁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虽然对应淘一见到他就往他怀里扑的举动有些惊讶,但他也只当是应淘在外折腾一晚受了惊吓,伸手抚拍着应淘的后背,安慰怀里的青梅:“好了好了,没事了淘淘。”

  待到众人一起回到浩然山庄,霍正陵前来关心慰问以及了解情况之后,找人的事情才算正式结束。

  李珂和应淘各自回到所住的院落换衣梳洗,谷念陵身为一宫之主又被霍正陵请去商量大事了,留下白丁看着饿了一晚的应淘吃着厨房特地做的清粥小菜。

  “淘淘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白丁在应淘被菜噎到的时候及时地递了一杯茶过去。

  应淘结果茶杯灌了一大口,将噎在喉咙的食物吞了下去才放下还端在手里的粥碗:“能吃饱真好。”

  白丁看着酒足饭饱样的应淘笑笑,担心了一晚上之后,能够看到应淘这样平平安安地在自己眼前吃饭说话,好像这世间再幸福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轻拍应淘的头顶,白丁给应淘空了的茶杯里加了些水,柔声道:“你一晚没睡,现在去床上好好睡一觉吧,师兄在这守着你。”

  应淘一晚没睡,本来的确是没什么精神的,但回庄之后被几大掌门问了许久问题,现在反倒没有先前那么困顿。她拉拉白丁在给他收拾碗筷的手,示意他坐下,斟酌了一会儿后问道:“师兄,如果有一天你发觉小陵子骗了你,你怎么办?”此时的应淘早已忘了昨天对白丁的别扭,心里存的反倒是对李珂的郁结。

  白丁虽然不明白应淘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认真思考之后回答:“看什么事,他没少骗过我。”

  应淘歪头想了想,也对,谷念陵这人滑头得很,和李珂的个性天差地别,这样比较的确不太合适。不过她又答应过李珂会为她保密,不能直接用李珂来问,只好继续用谷念陵作比:“那如果有一天你发觉小陵子其实不是男的,是女的,你怎么办?”

  “他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若真是这样,也没什么稀奇。”无花宫里向来阴盛阳衰,在谷念陵之前的几代宫主都是女子,这也造成了谷念陵从小长大的环境里大部分都是女子,所以白丁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

  “如果小陵子是女的,你会喜欢她吗?”应淘继续只有自己才懂的假设。

  “不会,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不喜欢。”白丁否认得干脆,他可不想自家小青梅有什么误会。

  “可他这样骗你,你不生气吗?”被骗始终是应淘放不下的心结,因为被骗,才会错付真情。

  “既是朋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差别?”白丁虽然不明白应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假设,但隐隐约约他觉得应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淘淘,昨天你和李珂,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没有。”应淘否认得极快,但听着总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

  白丁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相信了应淘拙劣的谎言,他侧头看着应淘,一边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浑身上下明显散发着一种“我不相信你”的气息。应淘也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成功骗过白丁的经历,他那双眼睛这样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时候,应淘的心虚就从脚底心自动往上不停地蔓延,只要再被白丁多看那么一小会儿,应淘知道自己肯定就会把李珂的说出去的。

  “我……我累了,我要睡了。”应淘假装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床边走去,把后背留个白丁,借此逃过那双犀利的眼睛。

  白丁对应淘一向宠溺,见她不愿多说也没有强逼于她,反正早晚他都有办法让她主动告诉自己的。走过去替应淘关上正对着床而开的窗户,白丁端着应淘吃空的碗碟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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