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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契

  偏不能为妃(决西江)

  难以相信,白莲竟在这只有明月的地方,开得荼蘼……

  月凉如水,月华桥边,姬月新架了亭子,只为看那白莲何时颓败。

  一千年了,还是记不起那次,只是不知何时,她已学会拨弄琵琶,也学会除了平静之外,不时落泪。

  罢了罢了,姬族如今也只剩下她了,是不会再有了;累了累了,活了近两千年,只愿沉沉睡去,可惜死亡对她来说,远只是梦。

  靠在亭中藤椅上,月白的发泄进池中,一如月光,滴水不沾。轻瞌上眼,半晌入梦,梦中有那仅只于此的记忆……

  南唐保大十一年(953年)金陵城皇宫。

  “呜,真是的,皇上干嘛突然叫咱们来收拾这仓库啊。都几百年没人管了,好脏哦。反正又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放着不管又能怎样。”一身翠绿的小宫女用那秀得精细的秀帕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的用两指捻起落满厚厚灰尘的断章残页,一脸嫌弃的蹙眉:“真没想到皇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就是说呀,可皇上都下令了,不赶快收拾可不成。啊呀,你别到处乱跳了,灰尘都被你带起来啦!快动手吧。”一旁穿得一身粉嫩的小宫女不满的搭着话,望着一室凌乱,催着同伴,自己却也迟迟不肯动手。

  “磨蹭什么呢?华儿、小玉,父皇让你们收就快些,再磨蹭小心我罚你们。”极好听的男音响起,懒懒的,带着些调皮味儿,却又不失威严。

  想父皇今儿个来他这闲逛,不知怎么就逛到他儿时习字的这间屋来了。多年未曾收拾的屋子满是尘埃,父皇看了难免唠叨几句,怪他把书房当仓库糟蹋了里头的好书,要他马上收拾干净。

  哎呀呀,谁让他是六皇子呢?父皇一走,他就逮了两个小宫女来做事,自个儿却靠在门边望着被他耍弄得到处乱跳的小宫女打混偷笑。

  “是是是,皇子殿下。”两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小宫女深知他的性子,现在被他整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结局,没办法,谁叫她们是身份卑微的宫婢呢。

  看她们无奈的开始着手整理,他摇摇头轻笑着,转身看着门外繁盛的梧桐树,想来那还是他年幼时开始在此习字那年才种下的,如今已过多年,正值初夏,如今早已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站在那儿,承接漫天光华。

  阳光穿过树叶几不可见的缝隙如水雾般喷薄而下,爬上他白皙的脸,掉进那光亮的眸子中,竟分不清是阳光照亮他的眼,还是他璀璨的眼照亮了世界。

  “唉,六皇子真的好漂亮呢。”小玉不知第几次感叹道,她已经越来越确信自己是女娲娘娘捏造的劣等品了。

  “当然喽,我至今还没见到哪位公主小姐比得上六皇子呢。”华儿拾起落满灰尘的竹简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还不忘应和一声同伴时有的感叹。

  靠在门边的年轻男子的不悦的皱起眉,他最讨厌别人将他与女人比了。

  “你们俩!看来是本皇子平时管教不严啊!明知故犯,看我不打折你们的腿。”

  他跳进房中,追着平时和他嬉闹惯了的小宫女打闹,笑声马上满溢竹楼。许是跑得急了,他一个不注意,被脚下的一叠书绊了下,重心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还顺势把那本就看来负重不及的檀木书架推到了。

  “轰!”巨响过后,满屋的尘埃飞舞。而那倒霉的始作俑者也被散落的书卷和灰尘埋得不见踪影。

  “六皇子,你没事吧?”两个惊呆的小宫婢急急忙忙挖出被书卷埋住的主子,战战兢兢的拉着他前后细细检查,生怕他出个意外,要是砸坏了他,格外疼爱六皇子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定饶不了她们。

  “咳咳……哎呀呀,没事没事,不过再被你们拉着绕两圈我就该晕了。”他咳了两声,抬袖擦了擦被灰尘偷吃了几口豆腐的白皙面颊,仍旧一脸笑意。

  回头望了望一片凌乱的书房,他唇畔的笑意稍嫌苦涩:“不过……现在更难收拾了。”环视整个屋子,方才失足扳倒书柜,扬了一屋子尘不说,散了一屋子的绢锦、竹片……唉。

  “咦?”掩在一堆竹卷底下,一卷纯黑卷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书?我不记得有啊?”伸手抓过来,却发现并非书卷,而是一卷黑色锦缎。展开来有二尺见方,上面用知是什么的白色涂料绘着朵朵盛放的白莲。

  兀自在绢布上开得热闹的白莲,衬着那墨黑的浓重缎面,像是开在深沉的夜空中,又仿佛开在淅淅雨中蒙蒙雾里。不知名的涂料在微暗的竹楼中隐约透出月华光芒。

  “……你们慢慢收拾,我先回去了。”莫名的,他的心神仿佛被那丛白莲扯紧,望着它移不开眼。淡淡的吩咐了声,他便起身卷好画轴,若有所思的出门走向寝殿。

  “呜,六皇子真是的,弄乱了自己却跑掉!”身后传来小宫女欲哭无泪的声音,没办法分神顾及其他,他现在只想明白手中的画卷到底是何物。

  太阳依旧灿烂着,而小仓库里的灰尘却扬起的更厉害了,呛得人直咳嗽。罪魁祸首呢?早没影儿了。

  将图摊开来放在他平日习字的案上,每看一眼,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一些。横竖不解其意,图鉴和史鉴都翻遍了,也不见有关这图的记载。不知不觉间,月儿已爬上树梢。

  “唉,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缓缓的淬了口茶,他抓起画卷走到榻边,斜倚在软榻上继续研究。

  月正明,透过榻旁的小窗望出去,那银月光芒笼在梧桐树梢,将那叶儿染得如纯银般闪亮。

  轻叹一声,他现在可没心情赏月,抬起那怪异的画卷继续研究,迎着月光,墨黑的缎面一如承载了夜空的泉,挣扎着想要四处流泻;画上的白莲突然像是有了生命般,随着微风拂过的缎面飘摇。

  移不开眼的盯着那意外的美景,随着白莲飘摇的心神格外专注。

  突然,他发现白莲层层叠叠的花瓣中,似乎有些别的图案显现出来,他一惊,马上跳起,将画凑近窗边,仔细研究起来。

  果真,映着月光,在那白莲后有一些暗红如血般的图案。细细看来,那是个由一些奇怪的图形和文字组成的阵型图,旁边用古老的字体写了个“封”字。下头似乎还有一行字,不过怎么也看不清。他起身从案桌上取来笔墨纸张,趴在窗沿上,细细将那阵型照样画了下来。

  再次翻遍了兵书史册、奇门遁甲,这样的阵型图却找不到由来:“怪了怪了……”念叨着,他在寝殿里踱来踱去,却没注意身后进来替他添灯的宫人,突兀的一旋身便与那人撞了个满怀,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哎呦喂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想来今天他和身下的厚土还真是有缘,这都第二次投入它的怀抱了。

  “啊!六……六皇子您没事吧?!”因自己过失而撞翻他的宫人吓得发抖,要是六皇子摔坏了他可是要用小命来还的啊!他连滚带爬七手八脚的爬过去,却不敢坏了分寸的拉住皇子检查。

  “没事没事,你先下去吧。不用添灯了。”屏退看上去摔得比他严重又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他干脆向后一仰整个人摊平在地上,心中仍满满都是那副奇怪的图画。

  手随心动,他抓过一旁因他跌倒而散开的画卷,然而看到画面,才发现纯洁无垢的白莲花瓣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红色的粘稠物,看上去似乎是血迹。

  “哎呀呀,哪里来的血迹!怎么这样……”他慌乱得用手去抹,却无意间染了更多的血上去,还把那一点点猩红晕染了开来。

  疑惑的抬手检视,才发现掌心处因为刚刚的意外擦破了些许,一颗颗小小的血珠子嗖嗖的冒出来,伤得不严重,他连疼痛都没觉到。

  “唉,糟蹋了一幅好画。”望着那被血晕染开来的白莲,他失望的叹道。

  正想着怎么补救,突然,那染了血的画儿居然自己慢慢浮了起来,完整的展开在房间的半空中,画轴正中的阵型渐渐清晰,透出如窗外耀目的月光一般的洁白光亮,将未点灯的房间照得通透。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只能呆呆愣住,不知所措。

  姬月出生的时候,月华池中的白莲也为之失色。万年来白莲头一次尽谢,而她臂上,却生着一朵最艳的白莲。

  命石上刻着,姬族人拥有白莲印者,不受血咒禁锢,亦永远无法生死轮回……

  姬月不知道那白莲印之于她,幸或不幸。

  对姬族来说,不死就意味着每年七夕受那血咒之苦。它吸干你的血,残食你的身体,自行了断也只是妄想,永生的不死之躯能在瞬间复原那致命之伤,作为自尽的惩罚,活过来便要承受血咒带来的加倍的痛苦。七夕一过,却又若无其事。

  可悲呀,姬族早在远古便因过于贪恋战争与渴望而被神封印到这时间与空间的尽头处,作为妄杀生灵的处罚,他们的命只能由召唤出他们的主人把持。

  如果有人画出封印阵,并辅以自己的血加以召唤,便可与姬族建立,姬族便有了重生的希望。当他们为契约主人征战而亡时,他们便可以如正常人一样,踏入生死轮回。

  然而数千年前的封印早已无人记得,连他们都不再记得最近一次是在何时。

  姬月想,也许是她带来的福气吧,她出生当天,身为族长的父亲便接了,带了过半数的姬族人踏上了轮回路。于是她一生下来,便成了姬族的族长。

  但对她的母亲来说,她是祸……

  她生于七夕——血咒日。母亲因她的出生而解了血咒,却再也无法轮回,再也不能见到姬月即将轮回的父亲。

  所以姬月清楚的记得,记得母亲望着白莲失魂落魄;记得母亲抱着她温柔的笑着,在她耳旁喊着父亲的名字;记得在她十六岁那年,她那一头月白色长发及地时,母亲从姬族的领地消失,自此再无音信。

  是呀,她是很讨厌呢,永远如同月光般平淡的近乎透明,没有泪,也没有笑……

  月华池中的泉水在无风的夜里突然响起波涛声,随之而来的,是强过月色的光亮。

  站在池边静静回想过去的姬月疑惑的望着池间突然现出的光圈。

  “父亲不是才接了不久吗?怎么又来了?”一次的实属不易,以往通常要相隔好几十年甚至数百年才有一次,可如今才十六年呀……

  “先去看看好了。”带着疑惑,她的身影于瞬间消失岸边,踏着莲叶,迅速移向池中的光圈处。

  金陵皇宫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愣了半天,他终于回过神来。却问了一个没人可以回答的问题。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又见那绢布间透出的光亮慢慢聚拢起来,仿若画间倒生了一朵白莲。透明的花瓣展开时,一抹淡紫色的身影现于其中。

  房中的光亮渐渐暗下去,浮在空中的画轴缓缓降落,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他的确希望什么都未发生,可眼前看不清面貌的淡紫色身影却在提醒他,刚刚那一切不是他在做梦,他一时缓不过神来,只有呆望着矗立在眼前的身影。

  姬月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他背着窗子,月光从后面照来,光影交接,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不过看他缩在窗边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是被他吓傻了。环视四周,诺大的寝殿里只有他一人,那他就是要与姬族建契的人喽?

  半晌,他终于回神。那伫立眼前,着淡紫纱衣的轻薄身影成功勾起他的好奇,虽然心中还有些许惊愕,但他想看清这仿若从天而降的人儿。嗖的起身向前,突如其来的动作却让姬月慌而后退,不小心踩到裙摆的后果是向远皇天而近厚土。慌乱中她伸手一扯,连带他一起跌倒。

  “哎呦喂呀,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呀!”

  虽人言事不过三,如今他已结结实实摔了三次了,老天爷还真是计较数字,硬是要他摔够本。不过这次有垫背的,果真没半点疼痛。身下的身子软软的,害他忍不住环紧怀中的人儿,然后……手心突然传来绵软的触感……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居然触到了她的……她的……天哪!原来她是女的!

  “对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急急忙忙放开她,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歉,往后一跪坐,规规矩矩的坐在她面前低头悔过。他很重的,不知道纤弱的她有没有被他压坏。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姬月缓缓爬起来,顺势坐在地上打量他眼前的男子。望着他脸红红、不知所措的向自己道歉,有些不明所以。他干嘛道歉呢?明明是她的出现吓住他,刚刚又扯着他一同摔倒。

  一个窘迫、一个不明所以,他们就这样对坐着,半晌无语。

  “你……你是要建立契约的人吗?”不知过了多久,姬月轻缓的语调打破沉默。

  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干净的像初生的泉水落入池中叮咚响,让他立即呆住。借着月光他不由自主的凑上前,看着眼前的人儿。

  纤瘦的小脸似乎才有他的手掌那么大,淡淡的峨眉飘入垂在颊边的发中;圆润小巧的鼻子下,粉嫩的唇瓣一如那最多汁的樱桃;最是吸引他的,是那双清透得一眼就能望穿的眼睛。那泛着淡淡紫光的瞳眸清灵得似乎装着两轮明月,一如月儿般,透着几不可见的忧伤,看得他心头为之一紧;一缕发从她的颊垂下,他发现那发色,居然同月色一般白净。让他一度以为那就是如丝月光。

  “你……”他又突然凑上前来,姬月怔愣过后,眼中已尽是他的身影。

  世上竟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不算粗黑的眉稍稍扬起;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瓣紧抿着,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白净的面孔棱角分明,一双温婉如朝阳般柔和的眼,怔怔的望着她……莫名的,她觉得脸上突然烫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动,直到他朝她伸出手。撩起她的一缕银发,让那如丝月光在他修长的指间滑动。

  “是真的呢,你的头发!”他轻声低叹:“好漂亮,你不小心从月亮上掉下来了吗?”他轻扬嘴角,凑近她,嗅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白莲香,“还是从白莲中生了出来?”

  “我、我……”姬月因他亲昵的动作而微微颤抖,久难成言。她下意识得向后挪了挪,避开凑上来的他:“我是你唤出来的契约者啊,是你要与我们建立契约吗?”

  “契约者?”

  “嗯。”姬月起身,走到窗前仰首向月。

  一样呵,这儿的月与那时间与空间的尽头是一样的呢。只是看惯了那不会凋零的白莲,相比这儿月光下鲜亮无比的梧桐,她觉得那她喊不出名儿的树更美。

  树影摇曳的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为何族人都希望放弃永生,追求无尽的轮回——因为人间千奇,除了白莲,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

  “这树,唤作什么?”姬月问道。

  “你不知道吗?这是梧桐……你到底是谁?还有,契约又是什么?”他也走到窗边,靠在窗沿,看着她美绝的侧脸,讶于她居然不知道梧桐树。

  “是你的血触动了封印,你怎会不知契约之事?”望着他,那映月般的眸中尽是疑惑。

  “啊,那个,你说的封印是这个吗?”拾起一旁掉落的画轴交给姬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今天无意中发现的,上面的白莲很美,方才我不小心跌倒擦破了手心,血就滴上去了,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望着他伸出的手,手心处擦破的伤口已经止住血。看来他真是无意间把她召来的。唉,她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容易接到。

  她眼中快速掠过的淡淡失望让他不觉间皱眉,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契约是指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嗯。”迟疑片刻,姬月点点头,毕竟他无意间召出她也是一种缘分,她就为他解惑吧。

  缓缓将的事细细说给他听,她的语调平淡如常,他的眉却因她的叙述越皱越紧。

  听着她平静得出奇的话语,他完全无法相信世界上有那只盛开白莲的时空;有那永远无法轮回,承受着如那般生不如死折磨的种族;更加无法相信,如她这般的女子,来自那一切的不可能。

  “其实也没什么,姬族人早就习惯了。”望着他蹙眉,不知为何,她心间微微泛疼。竟想伸手抚平那道褶:“况且血咒并非不能解,我们只是在等建约的人……虽然无法预计是何年何月。”姬月转身看向梧桐,她讨厌看他眼中的阳光流泻而出,被那丝丝愁绪充满。

  “那么,你们要怎么解开那血咒?”和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她故作平静的外表下,眼底藏的很深的伤。

  “和召唤我们出来的人建立契约,倾尽自己的一切为主人效力,直到为他而亡。这样便可踏上轮回。”

  “为何你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仿佛血咒和你无关一般。”他不解的注视着她过于平淡的双眼,那抹似有若无的哀愁早已将他平日的温和打乱。抬手不自觉的想抚上她的颊畔,想抹去她深藏的愁思,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发现他的手竟穿透了她的身影,抚上了那本就存在于空间中的虚无……无法触到她一分一毫!

  缩回手,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她。不对呀?刚才他还清楚的触碰到她的身体,她的发,她发梢的丝丝凉意仿若还在他指尖流泻,现在怎么会摸不到!

  姬月回望着他,缓缓抬起手,水袖随手的动作滑下,露出臂上泛着淡淡银光的白莲印。“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因为生下来就带着这印。”

  “……”

  “我不受血咒束缚,却注定永远无法轮回。因此,在人间的我,时而是血肉之躯,时而却只是幻影。就像月光永远只是月亮的影子,看得见,却捉不住它的踪影。”顿了顿,姬月发现心中虽然想笑,但从未笑过的她却不知怎么样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嘲弄自己的命运。

  “你要建契吗?和我这个你无意间召唤出的异族……”

  闷闷的低下头,心思流转。半晌他轻声问道:“如果建契,你会一直留在人间,留在我身边吗?”

  姬月怔怔的看着他认真的脸,他浅棕色的眼中透出的,是人与人间的羁绊与淡淡的喜爱,一如曾经母亲想着父亲时的眼一样。

  “会吗?”他一急,伸手想抓住她藏在袖下的手,却又一次抓空……惆怅的望着呆住的她,他再次问道。

  “会的,不只是我,只要你需要,我的族人们随时都可以为你出生入死。”

  “只要你在就够了,我现在就建契,需要准备些什么?”因她的回答,他的脸上再次绽出暖阳般的笑容,成功的照亮了姬月的心。

  “什么都不用。”姬月从发间抽出一枚银簪,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手心划破。

  “啊!你怎么……”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他慌乱的想要抓住她的手检视,可想起先前两次抓空,伸出的手不敢动作的停在半途,害怕再一次感受到那难以言说的失落。

  姬月伸出划破了的手,缓缓靠近他伸到一半,先前摔倒时不慎擦破的手,试探的触碰后,紧紧握住,与他十指相扣。

  “你叫什么名?”她轻声问道。

  他不解得看着握住他大掌的纤弱小手,她的血与他的交融,冰凉中竟有些疼。

  “建契的时候我可以碰到你,你叫什么名?”

  “李煜,李重光,你就叫我重光吧。”

  “好。上古神青玉尊者,姬月以白莲印与族长之名立誓,将李重光奉为姬族之主,订下契约,从今以后,生死皆由他掌控,直至命绝。”

  重光紧了紧与她交握的手,望着她的眼中,尽是比朝阳还暖的温柔。不过初见,他心中便已嵌入了她的身影,暗自发誓要抚去她眼中的伤。

  他们之间的轮回已在这一瞬悄然开始,她注定了是他一生最真实,却永远无法触及的虚幻,而他的温柔,也成了她虚幻得极度真实的眷恋。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