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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报仇雪恨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查,他们终于查出了原来那日截到的那只飞回的信鸽是刘军医的,一直以来,他随同在军中,一直靠着这只信鸽在通风报信。

  她重新煎了药,送到了主帅帐中,这时的他已经在和将军们准备在明日一早攻下伍塘城。

  “大都督请用药。”

  他伸手过来拿药,甚至没有回头,一面看着行军图一面默默地把药给喝完了,然后转过身把空碗放回她手中的案上。

  阿初手中握着餐案,悄悄退了出来。

  她一回到军帐中,就从衣橱里面取出了装着信鸽的笼子,小心打开了笼门却又被它叮到了手上。阿初迅速地收回了手,看到手背上的伤,忙拿出丝绢擦了擦上面流出来的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鸽子给抓了出来。

  从袖兜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密信系在信鸽的脚上,走出帐子看四下没有人,立即抬手将飞鸽给抛飞了出去。

  大周的军队一路东行,行进到伍塘境内,已经是进入了缺粮少水的阶段。后方的粮草很难及时供给,他们也就必须依靠一次次地攻城掠地,在占领的城池之内开仓放粮。

  而奚文玄对这次东征的计划进行了全面的规划,只要能在他预定的时间之内行军并且攻下城池,粮草便不成问题。正因为这一次军队的粮草缺失得比较严重,他希望自己能够亲自率军临阵指挥也最小的损失攻下伍塘,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他的脊椎甚至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傲然挺直,就连正身躺下都生疼生疼,更不要说骑马射箭这样的事。

  临阵指挥一事,他在病榻上亲自嘱咐了方海芹,仔细到每一个百夫长在战场上要位于那个位置都阐述明白。方海芹虽然觉得他太过事必躬亲,可是这样确实能够让这场战争更快地结束,也不失为大好。

  进攻的前一天,二人聊到深夜方海芹才告辞离开,临别前还不忘提醒大都督认真调养身体。

  奚文玄的脊椎痛得厉害,就连笑容都有些牵强。

  已经过了四更,在这样的盛夏,天上的星星也开始稀疏,埋没在天边的鱼肚白中。天亮他们就要发动进攻了,奚文玄在病榻之上,左思右想总是觉得心里面好像悬着什么似的,加上旧疾发作,更是没有办法补眠。

  他从榻上下来,拿过了放在旁边的竹制手杖,一步一步蹒跚地往军妓营走。

  阿初的帐篷里还有微弱的灯光。

  自从伤愈以后,她便离开了他的军帐,回到了军妓营。很多人都说她太傻,这分明是一个接近亲近大都督的好机会,如果能得到大都督的青睐,或许东征结束以后,大都督还会把她带回去做个妾室。到时候大都督封王封侯,她的荣华富贵就更是享之不尽了。

  可是,她离开他的军帐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

  奚文玄不知道梁国的大家闺秀是不是都这样,总之,他听到她说话的时候真的是不多,听得最多的便是她请他用药。她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但是他很喜欢和她呆在一块儿,只因她身上有着和他娘亲一样的菊花香气。他乐意每天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只要她不是奸细。

  他走到她的帐前,犹豫了一下,对里面说道:“尉迟姑娘,你睡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从军帐中出来,他通过她挑起的门帘看到了放在里面的绣架,“噗”地笑了,“原来姑娘真的是绣娘啊?”

  她垂眸,错落了许多风景。

  “大都督深夜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不请我进去吗?”

  阿初稍有犹豫,不久便侧过身,低头道,“大都督请进。”

  帐内灯光熹微,朦胧得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路。阿初放下了门帘,左手的手指稍微摩擦了几下,让刚才不小心刺出来的血消失。

  明天,他们都要攻占伍塘了。

  她转过身,生生愕了一下——他居然已经坐到了绣架前。阿初咬住了嘴唇,低头走到了他身边。

  “绣的是什么?”他抬头笑着问。

  阿初垂着头,低声说,“一种家乡的花。”

  “嗯……倒是书上没有见过。这花叫什么名字?”

  “菖蒲。”

  “怪名字。”

  她握了握衣袖,没有接话。

  文玄想了想,从旁边装满绣线的篮子里拿起一个线球,拔出了上面的绣花针,熟练地穿针引线以后在线尾上打了一个节,笑说,“不如我帮你绣吧。”

  她愣了愣,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法很熟练,埋头绣花的样子甚至像一个深闺中的小姐。看得阿初发羞,她背过了身去,走到角落里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我娘亲也是一个绣娘,家里面常常是她大大小小的刺绣。她的刺绣就连京城里面的大官都很喜欢。我读书闲下来的时候,都会帮忙她绣的。”文玄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还不禁笑了笑,“不过常常因为这样而遭她责骂就是了。”

  他绣花的时候,眼睛靠得很近,都要贴到了素锦上。阿初又多掌了一盏灯,端放到他的旁边,想了想,还是拿过了他手中的绣花针。

  “嗯?”

  “大都督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她说着,在他对面坐下来,一针一线地绣起来。

  文玄托着腮观察她,发现她绣花的时候是极其的宁静,仿佛只要这样看着,时间就会停止下来。就停在这里,他和她面对面,没有大周和大梁,没有刀光剑影,更没有腥风血雨。

  “你身上的菊花香,是因为芳泽吗?”

  “嗯。”她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发觉二人如此面对之时,他的眼睛是她意想不到的漂亮,慌乱之中又低下了头,“我的家乡康安县是一个盛产芳泽的地方。”

  他听了并不惊讶,淡淡一笑,无比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娘亲就是康安人士。”

  绣针破锦。她无不惊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笑容柔和得仿佛天边的浮云。

  阿初怔怔看着素锦上渐渐成型的花朵,低声问:“那你为什么要……”

  “她是被梁人杀死的。”

  依稀听到了她抽冷气的声音,文玄悠然地笑了笑,仿佛是一个老者回望着多年以前的往事。

  “娘亲死之前,曾说过让我和姐姐不要报仇。国与国之前,永远只有敌对关系。无论这关系是摆在台面上的还是背地里的,都永远不可能消缺。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恨过谁,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大同,但凡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杀掉自己心爱的人也好,背叛自己的心意也好,都不值一提。”

  阿初抬起头,他正望着窗外渐渐张开的天幕,好像在等待一个光明的未来。她突然一阵心疼,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这等待多苦,她岂能不知道?

  二人在军帐之中静静坐了很久,一直到天通亮通亮之时,她手下的那一株菖蒲终于盛开。他修长的手指摸过了那些细细麻麻错落有致的线,她的手真巧,她本不应该呆在军营当中做一名低贱的军妓。她甚至不应该遇见这一场战争。

  “你绣这个是要做什么的?送人吗?”他转换了一下心情,笑着问。

  她用绣花针挠了挠头发,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绣着打发时间。或许,用来做腰带。”

  “嗯?”他眨了眨眼睛,“可是这颜色这么沉,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呀。”

  她望着他清亮的眼睛,缄默不言。

  文玄眼珠子转了转,在定下来的那一刻看进了她的眼里,“送给我好不好?”

  放在膝盖上的纤纤玉手手指微微收了收,半晌,阿初轻轻点了点头,“好。”

  忽然,门外面出来了马蹄声,阿初惊诧地抬起头,文玄用手示意她不必站起来,起身拿起手杖撑着身体往外走去。

  “怎么了?”

  门外传进了他陡然变得严厉的声音。

  她在帐内皱起了蛾眉。

  “禀大都督,我军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了伍塘城!”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