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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有原则

  这场争吵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

  当晚,君莫惜连夜去了郊区的别墅,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回来。

  欧若邻也觉得照目前的情况自己继续住在公寓里不太合适,索性收拾东西搬去了酒店。

  不管是否真要提前离婚,至少他们现在算是进入了名副其实的分居状态。

  这样的生活在欧若邻看来和以前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反正之前他们也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各做各事,互不干涉,也互不帮助。

  但隐隐中,似乎又有些事改变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是一种很细微的感觉。

  欧若邻没太在意,毕竟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要把盘亘在心里多年的疑问给搞清楚。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酒店门口打了那种七块钱起步的出租车,欧若邻带着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和电脑朝目的地出发,今天她要去的地方是麦汉生律师事务所。

  到达的时候麦汉生刚好在楼下,见她下车就迎了上来,和蔼的笑道:“邻邻,这么早就过来了。”

  末了,又皱了下眉,“怎么搭这种车?”

  欧若邻不介意的笑笑,“这也不错啊,你忘了我以前要去什么地方都是挤公交的。”

  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让她真正养成奢靡的习惯,那些大手笔的花费不过是为了迎合君太太这个豪门阔太的身份。而且,她终究有一天要回到过去的生活,现在提前适应一下有个缓冲的过程也比较好。

  麦汉生却还是颇不赞同,“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可以叫莫惜送你嘛,难道他就任由你这样辛苦的出门?”

  君莫惜?

  在这样的情景下提及这个名字,欧若邻心里有些许的泛酸。

  细细回想起来,除了结婚前他会亲自接送她以外,后来的日子都是她自己解决交通问题,虽然别墅的车库里闲置的名车不少,他却从来舍不得让她搭乘其中之一。

  以前还算相安无事的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闹僵了的今天。

  这样的待遇欧若邻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她对物质生活向来没什么高的追求。但身边的人似乎却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在意,康颜颜是如此,麦汉生亦是如此。

  而他们,就是这个世上仅剩的真正关心她的人。

  没有隐瞒的意思,欧若邻坦白的告诉麦汉生她和君莫惜现在的处境,“我们其实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怎么?”麦汉生看起来不怎么担心,反倒露出笑意:“小两口吵架了?”

  欧若邻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嘴角,吵架这种亲密的字眼好像不太适用于她和君莫惜吧,他们之间或许只有用谈判破裂才能够贴切的形容。

  没有多谈及他的心思,欧若邻露出一抹调皮,“麦叔叔,你不会是打算和我站在这里谈一上午吧。”

  麦汉生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的道:“你这个丫头,话题转移得倒是挺快。”

  也不再深究刚刚的谈话,二人一起上了楼。

  进了办公室,麦汉生吩咐助理泡了两杯咖啡,再叮嘱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他们,包括电话也暂时不要接进来,便关紧了门。

  欧若邻也没浪费时间,坐下后便打开了手提电脑,翻出一个隐藏的文档后,找到一段视频。

  开始播放,是一段晚间新闻的画面。

  镜头里,是S市著名的女主播,平常多以冷静端庄的形象示人,但在这段视频上,却略显得有些浮躁。

  她手里握着新闻稿,播报着刚收到的消息。

  “为你插播一则最新收到的报告,华夏北路发生一起交事故,造成一死一伤的严重后果。目前,死者的身份已被证实为君耀集团董事长君耀庭,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很简短的画面,不到三十秒就结束了,欧若邻却用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来调整心情,努力吸一口气,她抬眼望着麦汉生,尽量平静的说:“麦叔叔,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麦汉生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语态有些苍凉,“邻邻,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警察局也早已经定论结案,难道你还在怀疑你爸爸的死因?”

  欧若邻很坦诚的承认,“是。我从来都不相信那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

  时间仿佛回到四年多以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天,是欧若邻回国的日子。

  从十岁离开到如今回来,她已经阔别了这座城市整整十四年。其实她并不愿意回来,毕竟要放弃在国外好不容易挣来的安定的一切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是君耀庭抛出的诱饵确实也让她动摇,他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为什么他们会抛下你让你一个人独自生活?”

  就为了这句话,欧若邻踏上了回国的旅程。糊里糊涂活了二十几年,有些问题是应该要弄明白才行。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决定,不但全数打乱了她以前的生活,还让君耀庭失去了生命。

  欧若邻还记得,她是下午五点的飞机到达的,君耀庭亲自去机场接她,之后他们去吃了饭,君耀庭再送她回他事先给她准备好的住所,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分开。

  回到家后康颜颜和她一起收拾新居。

  她整理着行李,一个普通的旅行箱,里面是占据大部分体积的各种书籍和几件换洗衣服以及一些日常用品。

  箱子沉甸甸的有些重,从客厅搬到书房让她沁出一层薄汗,脸色也微微发红。

  当然,这不仅是因为劳累,还因为生气。

  顶着过来帮忙头衔的人却一派轻松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看杂志,任由她这个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人独自收拾整间屋子,怎能让人不怄气。

  康颜颜却像是没什么自觉,对着随手捡起来的一本散落的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翻开其中的一页,标题醒目入眼。

  麻雀变凤凰的方法?

  一大篇幅的导读,末了附上三种选择。

  答案A,找一个有钱的老爸,做富二代;

  答案B,找一个有钱的老公,做阔太;

  答案C,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玩潜伏。

  康颜颜乐和的笑,“小三就小三嘛,何必说得那么隐晦。”

  她转过身刮了她一眼。

  这就是她还没有回国前就自告奋勇说要帮她收拾房间的好友。除了那一垃圾篓的零食袋子,真看不出这个家里还有哪个地方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真想感叹交友不慎。

  康颜颜却不畏惧她的冷眼,回她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刨根究底的追着文章末端的投票结果看。

  “哇!”康颜颜大惊小怪的叫起来,“现在的人都喜欢走非主流路线吗?思想那么奇怪。”居然放着富二代和阔太不选,竞相投票支持小三。

  她也跟着笑起来,果然人还是单纯点比较好。

  富二代和阔太只能停留在无知小女生的幻想里,被现实生活摧残过的人就知道只有小三比较容易上岗。

  当然,对康颜颜这样从小在“金”光笼罩下长大的公主,不能奢望她有这样的领悟。

  而公主却翻过身趴在沙发上望着灰姑娘,一脸好奇的样子:“邻邻,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个答案?”

  回答她的是一本辞海,她叉着腰挑眉瞪她,“让你无聊。”

  康颜颜却毫不退缩,干脆跑到她面前,摇晃着她的胳膊非要她三选一。“说嘛,说嘛。”

  见瞪她也没用,于是指使她,“你先去把电视打开,然后我就告诉你。”

  她想着这时间差不多该播报晚间新闻了。

  只是,她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电视里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会是君耀庭发生车祸的现场。

  没过几天,警察局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肇事者因为赶着去医院看望难产的老婆,心急闯了红灯,于是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一切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曾经一身传奇色彩的商界大腕死于非命,除了留给外界一大片的惋惜声,一切风轻云淡,平静无波。

  但这种平静只持续到君耀庭的遗体火化下葬后的第二天便被打破。

  那是因为君耀庭立下的遗嘱。

  对于一个正值中年又突遇意外的人来说,立遗嘱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怪异和不寻常,更何况遗嘱的内容更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遗嘱中不但出现了一个君家人闻所未闻的名字,君耀庭更是将名下所有财产的二分之一留给了她,剩下的一半留给了他唯一的儿子君莫惜,而和他结婚三十年的结发妻子叶敏芝却未分得分毫。

  这份遗嘱对整个君家具有毁灭性的力量。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君耀庭和叶敏芝一直是商界的一对模范夫妻。而且众人皆知,君耀庭和君莫惜父子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或者插足。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若这份遗嘱对君莫惜和叶敏芝来说是晴天霹雳,那后来警察局送回来的死者遗物更是雪上加霜。在君耀庭的手机上,他用短信的方式留下了仅有的一句遗言:“邻邻,我欠你一个家。”

  至此,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欧若邻这个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人,她成了众矢之的,无数的谩骂和讨伐声几乎将她湮没,大家关注的重点都是她和君耀庭是什么关系,而没有一个人去追究,君耀庭是不是真的死于意外?

  至于她,当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相信警察局的调查结果。

  “所以,”麦汉生听出点头绪,“你觉得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导致了耀庭被害?”

  欧若邻点点头,她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从她和君耀庭分开到发生车祸,前后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若单单用巧合两个字来解释,她实在没办法接受。

  这也是她心里那道始终跨不过去的坎。她知道,若非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这一辈子她都会活在自己的思想负担中。

  对她这样的想法,麦汉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知道欧若邻性格执拗得很,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只是就律师的角度客观的问:“那除此之外,你有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当年的车祸确有可疑?”

  “当然有。”

  欧若邻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叠报纸,时间不等。最久远的一份已经泛黄,是四年前的,最近的一份就是前不久。

  这些报纸出自不同的报社,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关于韩可的报道。

  而他,就是当年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

  麦汉生粗略的翻了一遍。

  这些年韩可大大小小的新闻都在里面,从他以T台为跳板进入演艺圈,到一路跌爬滚打慢慢成长为二线明星,再到近一年来的稳定发展,过程十分详细,看得出来过去欧若邻为了弄清真相费了不少功夫。

  但他必须实事求是的说,“这些不足以成为指正韩可的证据。”

  这话听起来有些残忍,麦汉生又宽慰道:“邻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

  欧若邻似乎是料定了他会这么说,也没什么难过表情,而是又拿出另外一份东西,“麦叔叔,先别急着安慰我,等你看完这个再说。”

  麦汉生接过一看,是一份DNA检验报告。

  有几分诧异。

  他耐心往下看,对最后一页的鉴定结论尤为意外。

  “当年出生那个孩子不是韩可的?”

  欧若邻轻轻颔首。

  若不是这份报告,她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停留在怀疑阶段,她也不会有那么坚定的信心一定可以把凶手找出来。

  这一点,还得归功君莫惜,如果不是他当初偷偷去验了她的DNA,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个简单直接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果然,这次麦汉生也赞同了她,“有了这个东西,办起事情来就容易多了。”

  欧若邻终于松了一口气,几天来第一次展露笑颜,“那就麻烦麦叔叔先帮我看一下这些材料,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

  君莫惜出差回来听到的第一件事的就是欧若邻去了律师事务所。

  派去跟踪的私家侦探进不了麦汉生的办公室,所以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但照片上欧若邻进出前后的表情变化却是十分明显。

  而且碍眼。

  没了心情继续看后面的,君莫惜把它们全部收起来放在一边。

  白德民就在旁边,自然也看到了照片的内容。

  思前想后,还是没忍住的问:“你打算怎么办?若邻这次似乎不是说说而已。”

  君莫惜平静无波的脸上窥探不出任何想法,只随意的说:“你该清楚我的习惯。”

  那就是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做改变。

  所以,任凭欧若邻怎么找律师咨询,他都不会同意提前离婚。

  想都别想。

  听他这样说,白德民便放心不少。

  毕竟,要找到那个值得用真心对待的人并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还经历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但还是要做些事才行,不然总这样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

  给出个友好的建议,“要不要给麦律师打个招呼,好歹他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应该不会真愿意看见你们闹到那一步。”

  君莫惜却淡然一嗤,“你说的是以前。”

  从麦汉生带着遗嘱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出现在他们家的时候,他和他之间的情分就没有了。

  但他还是感激他的,要不是他当时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半分遗嘱的内容,他和欧若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他很清楚,也从来没有羞于承认,他对欧若邻动过心。

  那一阵子正是他焦头烂额,最心烦气躁的时候。

  先是君耀庭的意外死亡,继而又是他早有准备的遗嘱,到后来还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未知继承人,这来得太突然的一切太不寻常,他却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天晚上是三月十四号,时间已快到凌晨,他开车经过世纪广场,在街心花园停了下来。

  熄火下车后才发现当天是白色恋人节,大街上到处是簇拥而立的情侣,双双对对,恩爱甜蜜。

  或许是身体里的酒精开始发酵,或许是受了周围场景的刺激,他拨了电话给欧若邻。

  其实那时他和她并不算熟,不过偶遇过几次,有几段言浮于表的谈话,他们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交换号码时存的姓名还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医院二十四楼。

  自然的,欧若邻很干脆的拒绝了他。

  他也并不是十分失望,一个人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来。

  岂料欧若邻后来还是来了,还拎着几罐啤酒。

  打开两罐,递过一罐给他。

  不可否认,看见她出现君莫惜还是有些欣喜的,接过喝了一口,笑了笑,问:“怎么又来了?”

  欧若邻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坐下,也小抿了一口,答道:“因为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君莫惜笑容又深了些,“什么原则?”

  还以为她会说些不能放任喝了酒的人独自一人在外面扰乱公共秩序之类冠冕堂皇的大理由,谁知她只是转过身,冲他狡黠的一笑,伸出三根手指,“三个字。”

  “看、心、情。”

  君莫惜彻底的笑了。

  那一刻,他忘记了半个多月来所有的阴霾,只单纯的知道自己被逗乐了。而欧若邻当时的笑脸,也定格成了他心里关于她最深刻的记忆。

  当然,她对于酒精避之而不及的程度也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几口啤酒换来的后果就是她醉了一整晚。

  他其实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至少过去的二十九年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呆过一晚上的经历,但那天却破例了。

  那是他们在一起最开心的时刻,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变化的一天。后来很多与欧若邻闹僵的时候,他都是念着这段美好的记忆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淡化掉。

  例如这一次也是。

  没有了刚才的情绪化,君莫惜又把照片拿过来,想看看欧若邻还做了些什么让他出乎意料的事。

  果然……

  越看到后面君莫惜的脸色越难看,几乎接近铁青的程度。

  白德民被好奇心驱使,也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

  他也十分意外,“若邻怎么会……”

  “砰。”

  白德民的话只说了一半,办公室的门便被怒气腾腾的推开。

  来的人是康颜颜。

  她的脸色也很是不好,一出口就是浓浓的兴师问罪的味道。

  “君莫惜,你是怎么当人家老公的?”

  君莫惜本就心情不好了,这时候看见康颜颜出现更是心烦。

  没理她,只波澜不惊的对白德民说:“德民,通知保安和前台,以后不相干的人就不要让她上来打搅我了。”

  耐着性子忍了她这么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康颜颜当然听得出这话是针对她而来,她也不在意。反正从一开始,君莫惜对她就没什么好脸,她也早已免疫了。

  只是公主的骄傲还是让她条件反射性的顶回去:“你以为我想来。”

  见他们又要拉开吵架的阵仗,白德民在中间做着和事佬,“你们别一见面就红脖子粗脸的行不行,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你们是旧恋人见面分外眼红,余情未了呢。”

  “闭嘴。”君莫惜低低的警告了一声。

  康颜颜也大声的呵斥他,“闭嘴!”

  白德民摆摆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识相的关门出去。

  临出门前,又忍不住多一句嘴:“有什么事好好说,毕竟你们关心在乎的是同一个人,像刚刚一样一个鼻孔出气的模样不是好多了。”

  君莫惜好像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尽量心平气和的问:“这次又是为什么?”

  康颜颜也冷静了一些,口气不似刚才那般冲,“你知不知道邻邻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君莫惜扬了扬手中的照片,坦白的说:“你进门的前一刻,刚刚知道。”

  听他这样说,康颜颜感觉自己又有些血压上升了,“那你还可以稳如泰山的坐在这里?”

  君莫惜依然文风不动,语态随意:“不是有你大哥陪在她身边吗?”

  康颜颜真想揍他一顿。

  在她的印象中,君莫惜一直是这种冷冷清清的调调,不管遇到什么事,说话的声音都不会超过三十五分贝,就算动怒生气,也永远是那副语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商人的沉着气质。

  但除了商人的身份外,他还有其他的角色需要扮演吧,比如丈夫。

  不满的指责:“君莫惜,你会不会太冷血了点,好歹邻邻还是你的老婆吧。”

  君莫惜不在意她的言辞挑衅,面不改色道:“我还以为在你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大嫂呢,不过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和她现在还是夫妻关系,叫康祖文离她远一点。”

  听到自己的大哥被奚落,康颜颜不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会生气。”这真是一大奇观。

  “怎么,看见我大哥陪伴在邻邻身边,你吃醋了?”

  又是这个问题。

  君莫惜终于有一点理解为何出身和性格完全不同的欧若邻和康颜颜可以成为手帕之交了,因为她们骨子里分明是同一类人。

  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但这次他给的答案却完全不同。

  第一次正眼看着康颜颜,君莫惜铿锵有力的掷出两个字:“没错。”

  康颜颜喜欢他的直接,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君莫惜,其实你还是有优点的,至少你从不说假话。”

  君莫惜没什么被夸奖的喜悦,淡淡的说:“那是因为你在我面前说的也都是真话。”

  对于谎话连篇的人,就不会是这样的待遇了。

  比如欧若邻。

  又看了一遍那些照片,君莫惜的眉头不自觉的紧蹙。

  这个女人,明知道身边一直有安全隐患,也不知道要安分点吗?

  活该遭了人抢劫。

  还不知死活的和劫匪动手,把自己弄得进了医院。她以为自己是霹雳娇娃吗?

  怎么不更蠢点,有什么东西会比她的命还重要?

  简直愚不可及。

  起身,还算友好的对康颜颜说:“我现在去医院,你要去哪儿,叫德民送你。”

  君莫惜到达医院后先去找了医生。

  在他那里看了给欧若邻受伤的手照的X光片。

  不太看得懂,索性还给医生听他解说。

  “伤口很深,估计至少要休养半个月才能愈合,但幸好没有伤及筋骨,否则就麻烦了。回家注意好好调养,三天过来换一次药。”

  君莫惜把这些话记下,去病房看欧若邻。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是一般的抢劫,无外乎是为了钱财,就算欧若邻有反抗,劫匪也不至于将她的手伤成那样。

  血肉模糊,他们下手会不会也太狠了点。

  而且每一刀挑的都是右手。

  看这情形,与其说是像打劫,不如说像是蓄意要废了她的手更恰当。

  这其中肯定另有内情,至于是什么他也一定会调查清楚。

  当然,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去看看那个自以为聪明的笨女人。

  在走廊里碰见了康祖文。

  倘若换作往常,君莫惜也就当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了,但今天的情况又不同,所以他停在他面前,不是很客气的说了句:“我们聊聊。”

  康祖文似乎也正有这个打算,欣然同意。

  两人一起上了天台。

  君莫惜没什么性子和他浪费口舌,直奔主题:“不管以前如何,从现在起,我希望你和她能够保持距离。”

  康祖文毕竟是公众人物,就算被警告仍然微笑以对。

  但说出来的话却没他的脸色那么礼貌。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碰巧经过,事情的后果会是怎样?那些人的动机分明不是单纯的抢劫,若邻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现在跑来做什么?”

  君莫惜没告诉康祖文就算当时他不在场,他派去的私家侦探也会出手保护欧若邻。另外,他也没想到,那群所谓的劫匪会表现得那么明显,连康祖文都看出了问题。

  事情的严重性似乎超过了他的预计。

  因此才更需要注意每一个细节。

  把话挑明,“无论你信或不信,要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首先要做的就是你们不要再见面。”

  康祖文听着觉得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莫惜没有解释。

  难道要他说欧若邻早就对他说过“君莫惜,我相信只有你才能保护我的生命安全,为了让我活得更久一点,我们在外面需要扮演恩爱夫妻。”

  以前他一直不太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只尽力的配合。

  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但这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不需要告诉第三个人。

  于是他避重就轻的说:“如果你真的为她好,相信我的话就对了。”

  说完转身离开。

  康祖文还有话要说,在他下楼前叫住他,“等一下。”

  君莫惜回过头,并未走近。

  “还有什么事?”

  康祖文上前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他。

  他的态度很慎重,像是在转交某种非常珍贵的东西,更是在下某种决心。

  静默良久,他才开口:“我就相信你一次。”

  君莫惜忽然之间开始有些欣赏眼前这个男人。

  换作是他,他断然不会有这样的风度做出这般牺牲。

  看来他也是真心喜欢欧若邻。只可惜,他找错了对象,那是只属于他的女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或许没有了欧若邻,他们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但那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不过至少,现在他愿意对他友好一点。

  看了看袋子上的商标,问:“里面是粥?”

  康祖文点了点头,“不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但通常情况下,病人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

  君莫惜难得附和道:“应该符合她的口味。”

  康祖文看起来不怎么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那就好。我们四年才在一起吃一顿饭,能被我蒙对,也算幸运了。”

  君莫惜也笑了。

  康祖文这句话对他来说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他曾信以为真欧若邻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三天两头和康祖文见面,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果然是个谎话连篇的女人。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