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誓死护卫的人
一声娇笑声传出来，笑声里尽是戏谑得意之色。
洪嬷嬷敲了敲门便将门推开，站在门边示意灰衣男子进去，待他走进屋内，她便转身从原路离开。
进屋，屋内左边垂挂着一块白色纱帘，将屋子分成两个区间，往右看去最先看到的是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和她在地上的长毛毯里若隐若现的裸足，右边靠墙中间摆放着一把古琴，琴后坐着一名蓝衣女子，蓝衣女子旁边还有一名穿白衣的女子。
视线往前方移动，一扇很大的桃木雕花窗，窗下放着一张长榻，长榻上趴卧着一个人，抬眼看去，一入眼的，便是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眸，和那带着浅浅梨涡如春花般的笑容。
“哎，我的客人到了，小棋儿能躲过一劫。”
趴卧着的人含笑看向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轻哼一声，眼眸狭长，眼角上挑，双眼细眯停在灰衣男子身上，巡视了一圈，才走到长毛地毯边缘，套上绣鞋，盈盈如晒阳的懒蛇，款款步出屋子。
蓝衣女子与白衣女子站起身，微笑着向榻上之人点了点头，也向屋外走去，出门后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阻止了屋外纷飞的雪花和徐徐冷风，站在门边的人才感觉到，屋内暖如阳春。
他看向榻上之人，浅紫色丝绸锦被覆住她全身，只冒出一个头，满头的青丝随意披散着，毫不介意让一个男人看见。
他跨步上前，在距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单膝跪下，“属下卫继衡见过公主。”
榻上之人从锦被中伸出手，手中拿着刚刚洪嬷嬷交给她的折扇，她用折扇挑开锦被往地上一翻，直起身下榻走到他跟前蹲下，折扇在她手中翻转，“啪”的一声用扇骨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小卫啊，本姑娘姓颜名聚笑，不姓赵自然也不是什么公主，更没有你这个下属，所以不要在我面前称呼你自己为属下，更不要叫我公主，来来来，叫声颜姑娘来听听？”
跪着的卫继衡一直低头垂目，他本是个冷漠疏离之人，旁人若要靠近他身边半步都困难，更何况是在他的头顶上敲下一记，全天下怕是只有让他无法防备的人才能做到，而这让他无法防备的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武功修为比他还高，让他毫无能力反抗之人，目前，他还未遇到；而另一种，是他必须，本来，这种人只有一个，但是那个人命令他来保护她，所以，她是第二个。
“是，颜姑娘。”那个人说过，她说的话等同于他说的，所以他只需遵从。
“嗯，很好。”
颜聚笑笑眯眯地点点头，屋外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她顿觉冷风刺骨一般，站起身抖了抖，又蹭蹭蹭地跑回长榻上坐下，抓过锦被从身后一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被窝里，仅露出一个脑袋，看到卫继衡还跪在地上不动，她笑意吟吟地说道：“我说小卫，你起来坐吧，以后不要一见到我就跪下，你又没欠我钱我也没逼你还钱。”看到卫继衡站起身，她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再说了，笑春风里的姑娘虽然贵，但以你的财力还是可以随便买下半数的姑娘都没问题的，不用欠我的钱。”
卫继衡一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见他不回话，颜聚笑将手伸出锦被掩唇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卫继衡摆了摆手又赶紧收回被窝里，随意说道：“小卫来找我干嘛？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姑娘特别多，是不是想娶一房回去作妾，你问过你正房了没有？”
卫继衡额角隐隐抽动，“我未曾娶妻。”
“哦……”她点点头，继而笑嘻嘻说道：“那就是要娶正房了？做正房夫人的话就要选一个好一点的姑娘，你有没有中意的？我可以帮你看看她适不适合，若是还没有中意的我也可以帮你挑一个。”
卫继衡突然觉得胸腔内的气不够呼吸，他暗自深吸了口气，定下自己的心神，回道：“我不需要娶妻。”似乎怕她又开口说出其他的话分去心神，他赶紧又道：“是主上吩咐我来请颜姑娘回去一趟。”
颜聚笑对卫继衡说不想娶妻表现出一脸遗憾，她叹了口气，“好吧，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没想娶妻，都怪大卫教你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算算你今年的岁数也不小了……”原本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但看到他的脸色已有些僵，她立刻改口道：“他叫我回去干嘛？”
“主上……”卫继衡顿了一下，“病重。”
颜聚笑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淡淡问道：“很惨？”
“是。”
颜聚笑沉默不语，四周陷入宁静，屋外的风声在这时候显得格外清晰，卫继衡看着眼前的颜聚笑，她表情平静，让他看不出任何情绪，望入她的眼中，只觉得她的眼如潭底不会流动的死水，沉寂，无光。
过了许久，才听到她淡淡的回答：“好。”
她的一声好字刚出口，房门突然被“砰砰砰”急急敲响，好似她下一刻若不出声的话，这房门就要被门外之人撞破了。
“怎么了怎么了？”颜聚笑如一只被惊吓了的小兔子，平静的表象瞬间被打破，刚才看到的空茫似乎只是卫继衡的错觉一般，她眨眼喊道：“呀，我的门快要被敲破了，小卫赶紧去开一下门。”
门一打开，门外的洪嬷嬷急急冲进来，对着颜聚笑便噼里啪啦地嚷嚷道：“哎呀，颜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呀，春风楼里有人闹事，我把所有的护院都喊出来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打过他，怎么办啊？”
“什么？”颜聚笑丢下锦被站起身，蹭蹭两下冲到洪嬷嬷跟前跳脚道：“谁谁谁这么大胆，居然还敢来这里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颜姑娘，是那个靖边将军何亮啊，他来说过好几次想要替四位姑娘赎身，我已经一再拒绝了，但他毕竟是靖边将军，武功又高强，这次是铁了心要带走四位姑娘，我们拦不住，楼里的客人们一看他是靖边将军也都不敢出手帮忙啊。”
“小画儿呢？没事吧？”今晚可是小画儿在楼里压场，若是来不及躲避，那可糟了。
“四姑娘已经回房了。”洪嬷嬷急急回道，一思及楼内那位大人物，立刻忧心忡忡问道：“但靖边将军怎么办？”
自从琴棋书画成名以来，想到“笑春风”带走四位姑娘的人数不胜数，从富商巨贾到江湖名流，从书香世家里的少爷到官府衙门里的官爷，每个来闹事的人都是被护院丢出门外，但是现在在楼里闹事的那位是靖边大将军，若是将他丢出门外，怕“笑春风”过不了几日就被他踏平了，而且，现在也没有人能将他打退啊！
颜聚笑一听到画姬没事便松了口气，她一笑，转过头对上卫继衡冷漠的脸，笑嘻嘻说道：“小卫，若是我们笑春风有这靖边大将军当一晚的门神，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来这里闹事了吧？”
卫继衡眸光闪了闪，漠然走出门外。
洪嬷嬷看着走出门的卫继衡，再看看笑眯眯的颜聚笑，有些莫名其妙，倒是颜聚笑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门边的纸伞塞进洪嬷嬷手中，然后将她拉出屋外往“笑春风”走去，边走边说道：“走走走，我们也要去看看热闹，还没见过小卫大展身手呢，刚好趁这次机会瞧瞧。”
洪嬷嬷一愣，打开伞的动作一顿，奇怪地问道：“颜姑娘，你不是说不能让外人知晓你和笑春风有关的吗？”
“当然啊。”颜聚笑回头答道，突然想起卫继衡，又继续说道：“让小卫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他早就把这事查得一清二楚了。”
“卫公子是没关系，但此刻你若是出现在笑春风里，难保不让别人看到你。”洪嬷嬷打开伞举到她的头顶，跟上她的脚步。
颜聚笑拿着折扇的手摆了摆，笑眯眯地回答道：“现在众人都只注意何亮和小卫，没人会在意楼里还有哪些人，我躲在一角偷偷看。”
“那正好，我们也一起去。”
声音来自桃花林的出口处，那儿正站着四个人，身上皆穿着黑衣，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黑巾蒙面，只能从身形上大概判断出四人皆是女子，此时降雪虽然已经小了许多，却依然有些雪花在飘落，然而四人却不遮不避，对打在她们身上的雪花视若无睹。
颜聚笑对这四人的出现并不意外，朝四人摇了摇扇骨，“这一次可用不着你们了，小卫一个人就能够对付。”
“那可不一定，我看我们还是过去看看才好。”其中一人语气中含着不快，声音却极自然地娇媚，即使是生气怒骂也能撩人心魄，摄人心魂一般。
“嘿嘿，那你们可得躲好，不然那薄薄的面巾若是被人轻轻一扯，恐怕笑春风里要闹事的人会更多。”
“自然不劳小姐费心。”
“那快走快走，就怕小卫动作太快，我们没赶到他就把事情解决了。”
颜聚笑穿过四人身旁，急急向“笑春风”走去，其他人不再言语，尾随在她身后。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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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继衡眸光闪了闪，漠然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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