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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迟到的理由

  草包女的毒舌总监(青青)

  楔子

  她叫文小姗。

  故而,姗姗来迟。

  生平最爱——迟到。

  当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嘉德电视台录音棚,站在麦克风前面鞠躬傻笑的时候,所有的工作人员额上都布满了黑线。

  “抱歉、抱歉,中环路车子追尾了。”她举手致歉,手捧着稿子低头默读的男人猛翻了个白眼。

  看到冷酷的总监这一小动作,旁边的助理顿感一阵恶寒。

  他跟总监大人才刚从中环路开车来,哪里有发生什么追尾事故。

  这个新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知不知道总监大人发起脾气来是很可怕的啊?

  音乐老师阿咪在制作人的示意下十指轻轻一跃,琴键上飘出一串优美旋律,录音棚里的灯光闪烁绮丽,打照在文小姗的娇容上。节奏到位,檀口微张,工作人员正竖起耳朵期待听到悦耳的歌声,不料那文小姗重重一咳,“不好意思,我口渴。”

  制作人黑了脸,指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连忙端了杯水上前。

  总监抬起头来,挑眉冷视棚里那个一脸笑容可掬的新人。

  饮尽杯里的清水,喉间一阵清爽透彻。文小姗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听见闷闷的一声咕噜。总监大人眉心一拢,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肚子饿,还没吃早饭。”文小姗从蓬蓬裙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压得扁扁的面包,可怜兮兮地望着制作人。

  咔哒。

  助理心惊胆战地看着总监大人把手上的稿子用力捏成一团。

  他悄悄朝制作人划了个大叉,制作人心领神会。

  “你当这里是饭馆还是你家?后面还有很多新人要来面试,你快点唱完,再拖拖拉拉,我就取消你的比赛资格。”如果不是有某个综艺圈的大哥特地打电话来交待过他,要好好照顾照顾这个新人,他早就把磨叽又爱迟到的文小姗给踢出录音棚了。

  话才刚说完,那个文小姗已经自顾自地打开面包袋子在吃了。

  吧唧吧唧吃得还挺欢的。

  “不要对着麦克风吃啊。”制作人满面泪流。

  一袭长影若乌云拨拢,沉沉笼罩在制作人的头上,他咬着手指抬眼,果然瞟见总监大人面色难看,若一尊神祇冷冷俯瞰他惊悚的模样。

  “把她赶走。”

  “可是吴哥关照过……”

  “赶、走。”

  制作人满面抽搐地看见滚滚浓烟从总监大人的头顶冒出。果然吧,这个散漫的文小姗一定会把龟毛的总监大人惹火吧。昨天他算是白叮咛了她一个晚上了,当时听她嗯嗯嗯得挺顺溜的,他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是拿他的话当耳边风……

  “有饮料吗?”

  文小姗笑眯眯地插进来,明眸弯成月牙,两手还把面包捧在嘴边。

  “这里是录音棚。”总监大人生硬地点化她。

  “哦。”她颔首,旋即扬起一朵笑花,“有饮料吗?”巴眨明眸。

  “……”

  总监大人的头顶又开始冒烟了。制作人心惊胆战地挪动脚步,悄悄地把自己与总监大人的距离拉远。

  “有后台撑腰很了不起吗?”清冷的眸子严厉地瞪着她。

  “哎?”

  文小姗一时没晃过神来,愣愣地觑着眼前声厉色荏的男人。

  魔鬼总监要开始发火,天地也要变色。四周的工作人员有志一同地举起两指,往两耳一堵。

  “这里是录音棚,不是饭店。你听不懂是不是?要吃东西,你就滚出去吃,想吃多少没人管你。别狗仗人势,觉得自己背后有人给你撑着就无法无天了。吴先生在演艺圈里是很有面子,但就凭你这种态度我也不买账。抱歉,你的参赛资格已经被取消了,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大掌猛地一挥,指向大门,请她卷包袱走人。

  文小姗眨了眨眼。

  制作人躲在一旁发抖,依他对文小姗的了解,她一定是……

  “没有饮料啊?那也不要这么生气嘛。”摸了摸口袋,摸出十块钱,她笑眯眯地问道:“你想喝什么?我有十块钱,可以买两瓶。”

  又把别人的话当耳边风了……

  秀才遇上兵,总监默然了。

  等文小姗乐飘飘地溜达出录音棚,他寒声道:“把门关了,不要让她进来。”

  制作人忙不迭地从角落滚出来,在大门上贴上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闲人免进非诚勿扰,迅速关上门,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谄媚的笑容,“总监,我们可以请下一位歌手来录音了。”

  总监大人淡淡地点头,坐回位置上,双手交抱,面无表情地继续旁听。

  音乐老师阿咪试了试音,下一位歌手已经坐在高脚椅上,戴好耳机准备就绪了。

  这样才像话啊,制作人叹息了一声。

  每次文小姗一出现,他就一个头两个大,每时每刻都要应付她出人意表状况百出的意外,叫他恨不得想一脚踩在她那张装无辜的笑脸上使劲搓使劲揉。

  “预备,开始——”

  “哗啦啦啦……”一阵刺耳尖锐的吉他声突地划破天际,直逼伤了众人的耳膜,“呜……”继续制造噪音中。

  伴随着那拔高八度的噪音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串仿佛拖拉机推土机轧过马路的音乐,轰隆隆震得人耳朵发麻。

  制作人猛地拉开大门,就看见文小姗正抱着一把吉他,神情惬意,一手按弦,一手若行云流水般拨拉弹唱。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她轻轻闭上眸子,空灵而忧郁的嗓音与琴声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淡淡的都市味道。

  制作人一时被她的音乐所感染,开门那一刹那几乎要迸出的三字经无声地收回肚子里。虽然这个文小姗任性娇纵得很,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乐感音质好得叫人不忍心把她的名字从名单中砍掉。

  她有一副音乐家的好嗓子,这是天生俱来,令人羡慕不已。

  正想回头找总监大人求情,却突然发现总监大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一双俊眸若有所思地凝睇着休息椅上忘情哼唱的文小姗。

  尾音轻轻一颤,将一首哀伤的情歌唱到屏息心痛,右手往吉他上一摆,余音闷声而止,动作率性潇洒到绝情。

  明眸灿烂,激赏地抚摸着手中的吉他,直道:“好东西,好东西。”她转身把吉他物归原主,“多谢,你这把吉他材质真不错。我已经帮你调好音,你再弹的时候就不会有涩涩的感觉了。”

  同样是在等候表演的新人愣愣地抱着吉他,显然还处在被她前奏那段鬼叫惊骇到的失神状态下。

  这里可是全港最有名的电视台,她算老几,居然嚣张到把大家都吸引来围观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弯了眸子,就好像她刚刚只是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干吗大惊小怪?

  文小姗拿起椅子上放着的两瓶饮料,抬眸就瞧见总监那双幽眸正冷冷地盯着她看,她扬起唇,举起手上的一瓶饮料道:“哎,我有帮你买一……”

  “砰——”总监无情地甩门。

  文小姗的动作猛地僵住。

  对着冷冰冰的门,她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就算你不喜欢这种饮料,也不要这么用力地摔门啊。”小孩子脾气。

  一起被关在录音棚外面的制作人闻言差点吐血。

  文小姗,你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把责任完全地推卸给无辜的饮料……

  嘉德电视台的大楼高耸入云。

  从文小姗的角度仰高了头望去,那独特的三角建筑浑身剔透玻璃窗,反射着强日光,半轮彩虹昏眩了她的眼。

  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遮住眼,蹲在树阴底下数楼层,数到第三层的时候停住。

  她看不到玻璃窗里的人,却可以想象得出他们在忙碌什么。

  脑海中勾勒出来的画面不太雅观,是沈制作人枯等她一个小时后,憋了一肚子火一边打电话一边骂三字经。

  该死的文小姗,又给我迟到。

  她“扑哧”笑出声。

  这么恼她,却还让她来复试。

  那天,那个一脸扑克牌的年轻男人根本没给她录音的机会,他甩了门不让她进去,等他开了门放其他新人录音的时候她又不巧地在休息椅上睡着了。不料她这一睡,睡得太沉了,以至于人去楼空她都没有发现,到最后还是被巡楼的保安大叔给叫醒的。

  演艺圈的人是冷了点,心机重了点。

  她不甚在意地摇摇头,伸手想要抓住日头透过树阴洒下的那点灿光。

  握拳,摊开,手心里还是只有一条条细细的纹路。

  有人说,人的手心有三条线,主宰生命、爱情和事业。而这三条线周围则缠绕着无数细小的杂纹,杂纹越多,代表这个人生活得越烦恼。

  所以,舅舅曾将她的小手放在他粗糙的两手之间,难得正经地叹息,她会是个操心的命。

  她,文小姗,会是个操心的命?

  冷笑话。

  勾起蜜色的唇,她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插进背带裤的口袋里。

  这个时候,树阴底下挤进来两个街头艺人。

  他们把乐鼓音响从车子里卸了下来。

  爵士鼓由低音大鼓、踩镲、小军鼓、桶子鼓、吊镲五个部分所组成,从外观上看去就像一排架子上挂着很多鼓,鼓手演奏起来十分神气、显眼,抑扬顿挫的立体鼓点铿锵动听,它所产生的音的摇晃滚动感觉是文小姗的最爱。

  于是,她饶有兴致地蹲回原位。

  这两个街头艺人虽然有点小聪明地跑到电视台广场表演,可是因为把鼓拆得太碎了,一个紧张连最基本的组装都弄不好。人群越挤越多,其中不乏才艺双全的老艺人凑在人群中图热闹。被嘲弄地嘘了几声,那两个年轻艺人显然有点着急,汗水都浸湿了背部衣服。

  “整个乐器都整不会,还来献丑?”有人冷笑。

  文小姗抬眼瞧去,她识得那人,道貌岸然,是嘉德电视台没落的主播。

  但是她也得承认,人家说得很有道理。

  “这三个小朋友敢来这里班门弄斧,也算勇气可嘉。彭大哥,你以前不是学爵士鼓的吗,不如你去帮个忙,别让小朋友们瞎折腾了?”

  三个小朋友?

  文小姗讶然。敢情是把她当成跟那两小子一挂的了?

  也对,她离着他们是近了些。

  那彭主播冷冷瞪了插话的人一眼,也没上前帮忙。

  “这么多年没练,彭大哥手艺也该生疏了,非哥你就别为难他了。小弟弟小妹妹,你们还是回家好好练着吧,不行就别撑着,在大街上摆着也难看。”另一个艺人指桑骂槐。

  “你们!”那彭主播俊脸一红,上前夺了那两个青年的鼓棒,“谁说我不行。”

  他站在鼓架前,陌生感霍然袭上眼前,他呆了呆,但箭在弦上,咬牙要表演的时候,手心却突地一空,回头一看,鼓棒正握在那个女孩手里玩耍。

  文小姗拿着鼓棒在鼓架前比了比,不紧不慢地调整好小鼓支架、HI-hat、Tom

  tom的高度,“叫彭主播在街头表演不就失了他主播的身份了吗?不敢代劳,不敢代劳。”

  彭主播盯着她笑眸弯弯地整好鼓架,一个屁股坐上鼓椅。

  “彭洽——”她激情一上来,猛地一阵胡乱敲打弄出来的噪音让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你到底会不会……”彭主播话还未说完,文小姗却突然轻轻偏过头,双眸合上,鼓声未起,歌声先至,清唱两句深厚的功力已经让人刮目相看,鼓棒才落,随着歌声慢慢起舞。

  或激昂处,鼓棒若雷点击打不止,或优雅处,从容洒脱若蝴蝶翩飞,或忧伤处,抑扬顿挫。那鼓棒在她的手上,仿佛有了生命力,拍击着鼓面旋律不止。

  四周围观者包围成了一股人潮,而她却完全地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音乐仿佛成了一朵云,而她驾在云端之上。

  曲毕,她睁开笑眸,人群里静悄悄的,听得入神。

  她兴致又来,挥着鼓棒又是一阵猛敲猛打,噪音震得人耳膜难受。可是却引来了一阵激赏的掌声。

  人群中出来一个男人,在那两个年轻人摆在地上的帽子里放了一张千元大钞,静静地冲着文小姗说了声:“很好。”

  文小姗一愣。

  这个男人长得真像昨儿个甩她门的总监大人,不过只是像而已,至少总监大人是不太可能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的。

  陆陆续续有人把钱塞进那顶帽子里,那两个年轻人惊愕得合不拢嘴,等他们想起要去找那个女孩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总监会不会气疯了?

  沈制作人跟一干工作人员、新人眼巴巴地望着窗边的肃沉男子流冷汗。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半个多小时了,那个文小姗也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会议的内容,沈制作人早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大致讲完,可是总监连动都不动一下,这也太吓人了吧。

  沈制作人很犹豫,他要不要,该不该提醒总监,让文小姗来复试的人是总监自己,跟他完全无关呢。他很怕总监那把压抑的怒火烧得太旺了,直接牵连到他这个小小制作人。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儿要养,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广场的人群渐渐散去。

  由那人引起的一个小小高潮渐渐平息。

  他将视线淡淡地调回这已忽视了很久的会议。

  “讲完了?”低沉嗓音徐徐开口。

  “讲……讲完了……”沈制作唯唯诺诺地鞠了个躬。

  “那就散会吧。”

  “啊?”一干人等张大了嘴。

  总监挑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沈制作吞了吞口水,“总监,你忘了……那文小姗还没来呢。”

  总监冷笑一声,“她有这么大牌,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那我们刚才那半个小时是在干什么?看着总监大人您发呆吗?沈制作默默流泪。

  “文小姗,我们还用不用她?”

  修长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打,沈制作听了一会才听出是昨天文小姗唱的那首“一直很安静”的拍子。

  “暂时先留着她的名字吧。活动的事情你要盯紧一点,制作组的策划要快些递交上来,宣传也要跟上。刚才你提的那些吸引人的噱头我觉得不错,关于经费我会再跟上层商讨。”

  总监漠然地拿起笔在策划书里文小姗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沈制作还不太明白他意欲何为,只见他淡淡地挥手,示意沈制作可以带工作人员和新人去忙活动的事情了。

  一群人鱼贯而出,正巧遇上慢悠悠溜达出电梯的文小姗。

  文小姗尴尬地把两手自口袋里摸了出来拍拍胸口,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哇,塞车啊,我一路跑来跑得可喘了。”

  喘……抱歉,还真没看出来。沈制作黑了黑脸,如果她舅舅不是综艺圈一把椅的大哥,他早就把她骂得电视台天台的瓦片都掀飞了,“你……你这迟到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一定改,一定改。”文小姗虚心承认错误。

  有人冷冷接话:“狗改不了吃屎。”

  那声音冰冰凉凉的,听得她直发毛,抬眼望去,正是那一脸扑克牌的总监大人。

  她心里一叹。这人眉宇太过锋利,一看就是个认真爱计较的人,真可惜了他那清俊冷艳的好相貌。

  “哎,是啊,这毛病总也改不了。”她就委屈地承认自己是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那人俊眸陡然一眯。

  她就说嘛,这种人要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连带着,看那些生活一团糟的人也相当不顺眼,凡事又不是他想怎么走就能怎么走的,何必动怒?

  “但总归是要改的。”她连忙亡羊补牢,“如果不是今早塞车严重,我也不至于会迟到。说起来,这香港的交通真是拥挤,小小一座城市居然有超过600万的人口,几十万辆车子每天川流不息,一出门就要面对大塞车这种问题,颇让人头疼。”她烦恼地用手指抠了抠脑门,偷眼瞟向总监。

  他长身玉立在前,将身子挺得秀拔,唇线一丝不苟地抿着,见她在瞄他,微微挑了挑眉。

  “真塞车了。”她又道,背上冷汗涔涔。

  这男人眼神真逼人。他是从哪来的自信认定她撒谎来着?那倍加谴责的目光盯得人浑身难受,她下意识撇开目光,往沈制作身边靠去。

  那沈制作本是想一把推开她撇清关系的,转念想起吴大哥曾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他这个外甥女,他动作一顿,转而一把拉过她的手,嘟囔道:“会都开完了你才来,现在就不要再影响我们工作的进度了。跟我走,等下再把活动细则好好给你交代一遍。”

  “是是是。”她连声应道。

  沈制作前脚迈进电梯,她后脚正要跟上,身后那男人淡淡地开口道:“这是一个高度竞争的社会,没有资格走的人最好不要走,如果不收敛任性的脾气,纵然再有才气也是枉然。”

  她诧异地转身看他,那双清冷的幽眸带着一抹深意划过她的视线。

  这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她不是自愿来参加这个选秀比赛的。

  虽然也曾有过穿着迷你裙抓着麦克风飙歌,埋头写曲抚琴的狂热时光,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草包千金。

  毕业以后,她找过两份工作。

  一份是在某个民间餐厅做驻唱玩耍,没做多久,她就辞了这份工作,因为爸爸不喜欢。

  后来她还是凭着自己的专业做了个小会计,依旧没做多久,她被人家给辞了,因为她漫不经心。

  赋闲在家一年,爸爸在她的抽屉里放了满满的一堆元元大钞。

  于是,她知道他希望她过怎样的生活。

  东方家不怕养不起她这个游手好闲的女儿,只怕她到处丢人现眼。用钱来买她的生活,他的平静,对爸爸来说,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如果他都不求这个女儿精明能干,她又何苦勉强自己吃苦耐劳走勤俭持家的女强人路线呢?

  事实是她也做不到。

  东方小姗真没用。

  她吞下最后一口面包,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拇指。

  沈制作坐在她身边,大叹了一口气,“姑奶奶你吃饱了没有?”

  他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新人。

  一到录音时间,她就开始喊肚子饿。不让她吃,她唱歌就破音,说她是故意折腾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可真买五个便当让她吃,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统统解决掉,吃完之后,还能镇定自若地擦擦嘴巴,无辜地问他:“还有没有?”

  这孩子小时候没吃的,长大后矫枉过正了是吧?

  “差不多了。”

  “那可以开始录音了吗?所有人都在等你。”沈制作尽量让口气温柔到滴水。

  “不过如果能来个蛋挞就更好了。”她以拳击掌,笑眯眯地跳下栏杆,找蛋挞去了。

  目送她离去,沈制作默默地走回节目录音棚,抓了一个正在练声的新人寒声问道:“你是新人吗?”

  “是。”那新人才应了一声,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满肚子鸟火的沈制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有大哥撑腰了不起,老子惹不了你是不是?老子混这么久,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新人!”

  “沈哥,我没有……”

  “还狡辩。”一巴掌盖了过去,“我叫你狡辩,混账东西。”

  “呜呜呜……我不敢了……”

  从餐厅买了蛋挞回来的东方小姗一进来就见到小飞窝在角落掉眼泪,其他比赛选手都默默地低头,补妆的补妆,练声的练声,听音乐的听音乐。

  “要不要吃?”

  她在小飞身边蹲了下来,纤手递上一个热腾腾的蛋挞。

  小飞抬起泪眼瞅了瞅她无辜的笑容,“我不要!”她扬起手打落东方小姗手上的蛋挞。

  东方小姗微微一愣,旋即拾起滚在地上的蛋挞,放在嘴边吹了吹灰尘,“可惜,嘉德餐厅的蛋挞做得很好吃啊。”

  “东方小姗,你很讨人厌知不知道?”小飞抹掉脸上斑斑泪痕,“你耍大牌连累我被沈哥骂,却还在这里装无辜,谁要吃你的烂东西?”

  “他骂你?”东方小姗笑眸怔了怔。

  “你有后台撑腰,沈哥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想录音,什么时候不想录音,都随你高兴,那你干吗还要来比赛?你让你舅舅包装你,让你出名不就好了。”

  “我……”笑眸微寒,敛眉。

  “我是经过海选初选复赛一关一关打到今天,好不容易能够走进这个录音棚里,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吗?你知道这里承载了我多少的梦想吗?可是你呢,你有参加过一次比赛吗?”小飞杏眸圆睁着,银牙咬得紧紧,“公平竞争输给你没有关系,可是看你根本就不珍惜,好像在玩耍一样。我却还要给你这样的人受过。”

  小飞以为东方小姗就算不发脾气,也是要回吼她两句的。

  东方小姗却只是静静地瞅着她,一贯笑弯的明眸好像沉淀了什么,刹那暗淡了许多。

  “像我这样的人吗?”她喃喃地重复。

  “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们。”

  东方小姗抬眸看了看四周,那些默然无语埋头整理自己事情的新人里有几个心里不是小飞这样的想法,不恨她不恼她的特权?

  她只顾着自己的心事,却忘了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瞧。

  背后有多少人指指点点。

  热乎乎的蛋挞拿在手里有些烫。

  换作是东方家的哪个人都好,定然都会傲气十足理所当然地吼回去:我就是有特权怎样?用这特权,就是想撵走小飞又算什么难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惜偏偏是东方家的东方小姗,最孬种的那个。

  “你真不吃吗?”

  小飞瞪她。她说了这么多,只换来东方小姗这一句废话?她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她说话?

  “真可惜。”她垂眸一笑,咬了一口蛋挞。

  小飞愣了。她怎么可以吃掉在地上的东西呢?

  她是忘了,真忘了,“肚子又饿了呢。”她歉然地朝小飞笑了笑,提着一袋子的蛋挞走出休息室。关上门,靠在墙上,心口有些闷,努力深呼吸一口气,吐出的却只是一丝微弱的虚喘。

  笨蛋东方小姗,做什么事情都马马虎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记得爸爸二房的那个儿子有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数落过她。

  不错呢。

  她这犹豫软弱的性格真是糟糕。舅舅说她若是够狠,当时就应该呛声反问他:你算得上东方家的人吗?不过是东方家养的一条狗,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到主子头上来。这种话是打死她也说不出口的。

  不能明明白白地拒绝舅舅的安排,想着让制作方淘汰了她,却又顾不上其他选手的心情,还让沈制作憋了一肚子气,想来,爸爸对她失望之极,只求她能做个草包千金也是有他的一番道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