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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千载相逢

  辛立二十五年,大兴军队在三皇子的率领下,打败了困扰大兴王朝三十年之久的边疆胡虏,收复失地何止上千里。缴获战俘三十余万,得到赔偿奇珍异宝无数。胡虏向天朝俯首称臣之际,许诺永不侵犯大兴领土,岁纳金银万两。中止了三十多年的关贸商路重新开通。

  黄昏时分,捷报火速传入京师。此等惊天大喜令龙颜大悦,朝野上下无不欢喜若狂,举国欢腾同庆。

  御花园中,风和日丽,姹紫嫣红,蜂围蝶绕。紫衣女子悠悠缓行,面容美艳,神情恬淡。经过无数守卫身旁,对花园的美景目不斜视,步履轻盈,衬出她高雅娴静的皇家气质。

  身后,一个身着宫服的绿衣侍女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侧,还有四个高大威猛、面如冰霜的……侍从。

  谁也料不到,半路杀出来的九公主,竟在宫里活得如此自如,如鱼得水般。十年下来,单从她的背影,便觉高贵华美、雍容大度。似乎她天生便适合站在权力最高处,笑睨暗波汹涌、明枪暗箭。如今,她漫不经心的在花园中赏花,从东头逛到西边,遇到哪位贵妃娘娘,还特意停下来闲聊几句。满面笑容,春光灿烂,似乎心情不错。

  跟在后面的宫女终于挨不住,趁着没人处,拉拉前面散步的金枝玉叶,“公主,咱们都走了三个时辰了……”

  言笑尘顿住步子,偏头上下打量几下汗涔涔的侍女,眉眼弯弯,笑容轻易溢出,“不好意思,我一时想事情太投入,忘了笛儿你只是个不谙武艺的柔弱女子,真是该打!”

  在宫中磨砺十年,言笑尘的公主气派,恐怕比真正的公主还要完美。但只要没有外人,她便不屑颐指气使,甚至省去“本宫”,直称“我”。

  相处了十年,笛儿已认命,便也不纠结于公主的礼仪,只是简单的点头,道,“前面有座凉亭。”

  “咱们这就去歇歇脚。”言笑尘也不犹豫,径自领路向拐弯处的凉亭走去。身后那四个和“移动木偶”差不多的侍卫,跟着九公主的步伐。

  言笑尘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眯着眼欣赏层层绿叶筛选下的斑斑阳光,任轻风袭面,惬意舒服得很。

  “公主,”笛儿守在石桌旁,小心的问,“公主一早上在烦什么事呢?是不是和三皇子的军功有关?”

  言笑尘一愕,回头,扫过那四个面无表情的木头人,转向贴身侍女时,视线又笑又叹,“你想什么呢,笛儿?三哥的事自有人烦恼的睡不着,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想了一早上的事,只是关于商路吞并之类你不关心的事。”

  笛儿很清楚,只要不是事关重大,公主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行为。可公主的回答仍让她错愕,她记得,几年前,公主经常和三皇子写信,总是写了撕、撕了再写,甚至有时候写着写着就会忍不住红眼圈……当时笛儿看的辛酸,却也希望公主可以打动寡情的三皇子,两人修成正果。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公主开始忙起来,闭口不谈三皇子。她以为公主是难过伤心,可现在看起来,公主似乎真的不怎么关心三皇子了……

  笛儿重重叹口气,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言笑尘有趣的观察着笛儿忽喜忽悲的脸部表情,突然开口,吓了笛儿一跳,“笛儿,你是不是想,我怎么不像小时候那么关注三哥了,是不是因为三哥的寡情伤了心?”

  见笛儿真的忙不迭地点头,言笑尘脸色一怔,没想到笛儿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和他们说说。

  笛儿见言笑尘的反应,便暗自咬舌头,她总是提起让公主为难的事!可是笛儿并不想放弃有关三皇子的话题,便稍稍转了转弯,问道,“公主刚才说,三皇子的事自有人烦得睡不着,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几个,都知道我这些年,忙的是各种各样的情报。”见几人点头,言笑尘托起下巴,看着凉亭外的万紫千红,眼神深思,“如果我猜得没错,太子哥哥和云朗哥哥必会对三哥手中的兵权有所忌讳,必会想方设法销去三哥的兵权……我想,三哥应该快回京了。”

  这下,所有人的反应都大了起来,尤其是那四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大男人。目瞪口呆,震惊激动,迟疑压抑……一时间混成同等复杂的神情。

  终于派出一个代表问出来,“呃,九公主所言,有几成把握?”

  言笑尘拂袖站起,哈哈大笑,抱胸看着他们,目光中尽是捉弄促狭,“看来几位是迫不及待想弃我而去了?我端庄美丽、静雅温柔,竟比不上你们的三皇子……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是肯定没有三哥长得漂亮了,但好歹是女的吧……莫非,几位有难以启齿的恶疾,比如说,断袖?”

  四人的脸青了又黑,黑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红……总之变幻多端,连一旁的笛儿也因公主的话偷偷掩嘴笑。

  气氛正融洽着,一个宫女匆匆过来跪下,“叩见九公主!施眉姑娘在外面等着参见公主。”

  言笑尘不耐的挥挥手,转向笛儿,“肯定是来和本宫说三哥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了不得。”又转向宫女,道,“本宫身体不适,让施眉姐姐改日再来。”

  “是,公主。”宫女退下。

  九公主走下凉亭,笛儿追着迫不及待的问,“公主为什么不和施眉姑娘说说三皇子呢?如今后宫娘娘们都在谈论着三皇子,怎么反而是公主你,……这些年好像和三皇子生疏起来了?”

  “我没有和三哥生疏,”言笑尘扶着眉心,轻叹,“只是不屑于提这些有的没的。我得向前看,不能总让我想着三哥以前最宠我,而一味觉得‘与有容焉’吧?”视线无意中撇到御花园外面一道嫣红的影子,口气有些嘲讽,“我可不想像某些人,明明和三哥没说过几次话,就认为只要讨好了兰妃娘娘和他当年最宠爱的九妹,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嫁给三哥了。”

  果然不出言笑尘所料,几天后,太子殿下和五皇子联袂上书,京城事务繁忙,三皇子多年不曾回京,此次边疆太平,应召三皇子回宫封赏。

  再几日,朝堂上意见统一,皇上下召,命三皇子急速回京。

  初从太傅那里闻此变故,笛儿正跟着言笑尘在宫外一家酒楼里逍遥快活。言笑尘一袭白衣男装,极不雅地靠着窗子欣赏外面的景致,对太傅带来的消息漠不关心。

  太傅却仍在对面嘀嘀咕咕,“如今‘燕王府’重新修葺,四大死士全部归位,连告老还乡多年的李管家也重新回来,着手操起‘燕王府’的旧务……”

  言笑尘很不给面子的打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道,“得得得,老师,你干脆直说,想从我手中收回三哥在京城的产业,至于那么拐来拐去的吗?”

  太傅有些赧然,“那徒儿,你的意思……”

  言笑尘“啪”地打开折扇,扇了几下,慢吞吞地说,“老师,这肯定不是三哥的意思。”

  太傅一愣,道,“三皇子已收到圣旨,打算回京,确实没再和老夫联系。可笑尘,你终究是个女孩子,一直扮男装在外面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所以老师才想,既然三皇子要回来了,你干脆把这些产业还回去,‘无事一身轻’不好吗?”

  “老师啊老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言笑尘笑,目光清亮,给人一种清爽自然的感觉,“估计老师不知道,我十二岁时,三哥曾说过,若我有本事,就把产业从他手中夺去。当时我还不服气,当三哥耍我,后来才知道,他真把这当成礼物送我了……我和三哥的想法,老师你是不会理解的,就连对我和三哥的追求也是一知半解。所以老师你就别管了,产业我会继续经营,情报我会继续搜集下去。”

  太傅的眼神忽明忽暗,最后突然面色苍白,凑到言笑尘耳边,尽量压低发颤的声音,“难道,难道!你们做了这么些事,三皇子是为了、为了……”指指皇宫的方向。

  言笑尘轻笑一声,微微点头,扇柄拍拍太傅僵硬的肩膀,“老师猜对了。三哥虽从未和我提及,但我七岁入宫,之后和三哥形影不离长达五年,岂会不懂三哥的心思?话说这些是不该放在台面上说,可太傅一直这样一知半解总是让徒儿为难……说起来,老师你也是经过大波大浪的人,能不能不要一直打颤?”

  在言笑尘忙着安慰太傅时,笛儿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突然眼一亮,指着人流滚滚中的一个方向,大叫:“公主……”她话还没完,扇柄点注她的哑穴。

  言笑尘笑眯眯地从太傅身边转到笛儿对面,优雅地指着笛儿的哑穴,语气温和,“叫‘公子’。”

  笛儿忙点头,穴道被解后,忙拉住笑尘看向窗外,“公子,那不是云抒雁,云公子么?”

  人潮汹涌中,布衣公子背着包袱,随着人流漫不经心的往前迈着步子。眉宇英俊,气质温如玉,尽管身着朴素,浑身浓浓的书卷气,很容易便将他和周围的人分了开来。

  老实说,言笑尘并不喜欢这样的男子。他必定严守上千年的礼数,谨遵一大堆圣人的谆谆教诲。而这些,却是言笑尘所不耐烦的,一眼就把他划出了自己的熟识范围。可是因为旁边的侍女似乎一见到那人就激动不已,才会有了种种相识的机遇。

  言笑尘眼角瞥到太傅不动声色的退下,玩弄着手中的折扇。受笛儿的气场感染,视线仍对着布衣公子,却完全没有什么“相见如故”之类深刻的体会。

  男子把包袱往上扶扶,不经意的抬头,便看到楼上的白衣公子正笑着看他。一恍神间,目光变得灿烂如星,忍不住脱口而出,“言公子!”

  楼上,言笑尘看看瞬间沮丧的笛儿,好笑的推推她,“还不请你家的云公子上来坐坐?”想起什么,脸色一敛,又推推笛儿,“快去!快去请云公子上来喝壶茶!”

  本来对言笑尘开始的话没反应,听到言笑尘后面的话带些命令的口吻,忙起身下楼。临走时,见言笑尘如风般从她身侧轻盈掠过,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追不追得上老师。”

  说起与云抒雁的初遇,言笑尘禁不住要诽谤她的太子哥哥。人可以软弱一些,毕竟太子后面有一堆谋臣会为他张罗;可以无为一些,如今太平盛世,能者多劳指的应该是站在太子一边的一群大臣;但是,当五皇子忙着收买天下人才的时候,他却把大把大把的人才往外推,就实在有些傻了。言笑尘非常肯定,如果没有身后的势力,太子连五皇子的一根指头都斗不过,现在居然也敢和五皇子联名上书,让三皇子回京。不是言笑尘说,惹火了她那个表面冷淡的三哥,太子哥哥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便趴下了……

  呃,话题扯的有些远了……其实言笑尘想要回忆的,只是她和云抒雁的初遇。在云抒雁眼中,这是君子之交中的“惺惺相惜”,而在言笑尘眼中,则是无聊的“美女救英雄”戏码。

  奉皇上的旨意,辛立二十五年的科考由太子殿下亲自把关。软弱的太子误认为这是个打退五皇子云朗势力的大好机会,根本不听谋士的劝阻,坚持借科考的机会,把自己的人马弄进朝廷,借此排挤五皇子的人马。

  于是,当言笑尘如往常般扮男装,和笛儿在长安街头闲晃时,便见京城衙门前,一群人拿着棍棒,将一名白面书生往外赶。周围围了一些零零散散看热闹的人,对着穿官服的人指指点点。

  “公子,我们去看看吧。”笛儿见到那书生温和清逸的侧脸,忍不住停下来,怕言笑尘不理,又加一句,“有人竟在天子脚下欺负人,公子该制止才是!”

  言笑尘本没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但听到那书生同人辩解时说到“状元”、“科考”之类敏感的字眼,便好奇的凑了过去。

  “这位台兄,发生了什么事?”言笑尘带着笛儿挤过去,一边扬起笑问那书生发生了什么事,另一手中的折扇轻松的止住了旁边一凶神恶煞的捕头向他们挥来的榔头棒。

  那书生自是云抒雁,没想到有人会为他出头,便感激的看向旁边的人,这一看,便让他惊诧惊异:少年白衣翩翩,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笑吟吟的看人,眸中光彩斑斓,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云抒雁不想连累人,只是留恋的看了繁华的京师一眼,惨然道,“小兄弟,你是帮不了我的……看来,我寒窗苦读十余年,到头来竟还是一场空。”

  后来和云抒雁聊开了,言笑尘才知道,她无意中帮助的这个人,竟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却有着坎坷艰辛的命运。云抒雁的父亲曾是某位被陷害的大臣,郁郁寡欢而终时,嘱咐儿子一定要为自己翻案。话说云抒雁运气也真够不好的,进京赶考时,恰逢太子监考。本来云抒雁的才华足够成为“新科状元”,可太子一看这个名字,便觉身世反复的他哪有自己的人有前途!所以……

  从记忆中醒过来,言笑尘已经将走了老远的太傅重新拉回了酒楼,仍是笑盈盈的,“老师,笑尘没有耍你!想你每天对着笑尘这个不会吟诗作赋的徒儿一定倍感无奈,”见太傅点头称是,言笑尘脸僵了一半,又继续,“现在呢,徒儿找了一个本来有能力作‘状元’的人,他一定可以和老师谈得来……老师谈过瘾后,只需要告诉笑尘,他是不是真的很有才华就可以了!”

  太傅被言笑尘推着上楼,狐疑地盯着言笑尘狡黠的明眸半天,问,“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哪有!”言笑尘大叫冤,表情夸张,“徒儿我又不喜欢和文绉绉的人打交道,徒儿是见老师很寂寞,才让他陪老师说说话的!”

  到了雅间屏风外,言笑尘笑眯眯地看笛儿红着脸和云抒雁说话,又是倒茶又是点菜的,比对她这个主子恭敬多了!

  太傅和言笑尘站在一起,一看那温文尔雅的布衣公子,便小声惊呼,“好个眉宇轩昂的美男子!”

  “有吗?”言笑尘诧异,隔着屏风看了半天,“我怎么看不出来?老师你是老眼昏花了吧?他还没有当年的三哥漂亮……”话没完,言笑尘便自发停了下来,苦笑:原来,潜意识里,她总是将所有的男子都和三哥对比,也难怪她至今也寻不到中意的驸马……说起来,隔了五年,不知道三哥现在的模样如何,经过了那么多次战场厮杀,可有变黑变瘦……

  “三皇子那是‘风华’,一般人是没法和他比的!”见言笑尘又在恍惚,太傅叹口气,便拉着言笑尘进去。

  “公子,您来了?”笛儿忙过来迎接他们二人。

  云抒雁站起,向言笑尘作了一揖,笑道,“言公子,别来无恙!”本来心情低落,但一见这翩翩少年,心情便无由的好了起来。愉悦的同时又有着伤感:这少年衣冠飘逸,出场这般大毛笔,那天轻松的从捕头那里大摇大摆的免去了他的邢役之苦,身家……定是他无法攀比得起的。

  看出云抒雁的心不在焉,言笑尘也不想他有何心事,只是笑笑的开口,“云大哥带着包袱,是要去哪啊?若不是小弟我正好经过此地,大哥可是打算来个‘不告而别’?”说到“不告而别”,言笑尘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云抒雁只当“他”担心自己,便苦笑,“本来是想和言公子告别的,京城既然不留我,我打算回老家去做个私塾先生也好。可是不知道言公子家住何处,无从辞别,身上又无银两多住几日,这才打算先走的。”

  听云抒雁细细解释,言笑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便笑着凑到云抒雁身边,拍拍他的肩,忽视他瞬间僵硬的身子,指着太傅说道,“大哥不是要替父亲翻案么?那位,是当朝鼎鼎有名的太傅大人!小弟和太傅大人有些交集,可以为大哥引荐,让大哥住到太傅那里,不就有机会把当年的冤案呈给太傅大人了?太傅大人可是朝上有名的正直无私,大哥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哦!”

  云抒雁毫无准备之下,言笑尘无声无息的贴了过来,还带着一丝极淡极雅的香气。他定定神,耳边传来的热气撩得他极痒,忍不住面皮发热。言笑尘说了好半天,他才回味过来言笑尘的意思,不由震惊地瞅着旁边的美少年,言笑尘肯定地向他笑着点头。

  把云抒雁成功的交给了太傅,又命那个“思春”的贴身侍女在旁小心伺候着,言笑尘才摇着折扇,风度优雅地下了楼。

  走了一程,不知怎么转到了“燕王府”前,言笑尘停住步子。盯着紧锁的朱红大门半晌,时不时有车马行人经过,那扇大门始终不曾开启。

  温柔时,白衣少年小心的将少女搂在怀里;生气时,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地与少女擦肩而过;出神时,白衣少年捧着书册,半天不理少女的喋喋不休……可以对她好,可以宠她,可以任她发脾气无理取闹,最终还是选择不告而别……寂寂宫廷,风尘来去,时光翩跹擦过,再见时,又是何情何景?

  言笑尘眼眶微红,氤氲的雾气始终不肯落下。见大门突然开一条缝,她立即慌乱的如同做了什么错事,跳起来便施展绝顶轻功跑开。

  三哥,我终究还是没有你狠心!

  暗夜,明月当空,远远便能听到哒哒的马蹄,阵势如同千军万马彻夜狂奔。不过事实上,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京城外,沙尘滚滚,枝上栖息的乌鸦被惊醒,扑腾着翅膀飞上天,惊恐的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大军,吓得“嘎嘎”叫个没完。

  几万大军如同蛟龙升天般气势如虹,在首领的一个手势下,突然停了下来。一位将军策马从中段奔到最前面,在马的嘶鸣声中果断的拉住缰绳,恭敬地问,“三皇子,为什么不走了?”

  前面的最高将领身着战铠,看不到他的容貌,但他毫不留情的冷淡声音却让前去询问的大将军尴尬不已——“走?你还要往哪里走!三十万大军趁夜进驻京师脚下吗?皇上明天不斥我以下犯上、谋反叛乱,你就心不安,是不是?”

  那将军冷汗直流,他一介武夫,哪里想到那么多?何况三皇子身份高贵,他更是没想到居然在进京还有三十里的地方便要停下了……那将军讪讪笑道,“三皇子教训的是!那眼下……”

  “则楠,你身为统领三十万大军的大将军,自然要和本王一同进京面圣。至于这些大军,”三皇子顿一顿,淡淡道,“你吩咐下去,就地驻营,不得进京扰民,违者斩。”

  “三皇子,”被唤作“则楠”的将军抹把虚汗,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回边疆啊,战事紧急,更需严谨防范……”

  透过盔甲,可看到男子妖冶魅惑的双眸似笑非笑,“本王是回不去了,至于你回不回的去,就看你要站在哪边了。”

  冷汗又冒出,则楠当然晓得朝堂上的争斗比战场上更汹涌危险百倍,他一直在上面吃亏……现在,他根本不敢向五年前一样忽视面前这位表面上温和淡然的三皇子,五年的相处,让他看着这个少年如妖般魅艳,又狠毒冷傲……他根本不怀疑,善于玩弄权术玩弄计谋甚至玩弄人心的三皇子,绝对有上万种方式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想到这,则楠毫不犹豫的开口保证,“从此刻起,则楠愿为三皇子效忠!”

  男子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是么?背叛我的下场,你应该不陌生。”见则楠又开始出汗,男子才收起玩笑的口吻,淡淡道,“回京后,只要你配合,自然可以很快从我手中拿回本应属于你的兵权。京城固然不适合你,半个月内,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你和你的三十万大军重回边疆。”

  和则楠远离大军,习惯在战场上奔腾的汗血宝马竟放松下来,缓缓向京城的城门方向驶着。暗道阒静,只有哒哒的马蹄声敲打着沉厚的大地。月光明朗,照着两侧的杂草和凹凸不平的地面。雾气深重,很容易便让人全身松懈下来。

  男子掀开头盔,露出一张绝世惊艳的面庞。旁边随行的则楠跟着心一颤,忙撇开目光:他当然知道三皇子生相极好,可是自从到边疆后,三皇子便一直不在人前露出真面,直到现在……按说军中生活五年,该多一些粗犷豪放之气的,可这个三皇子,面容比五年前更美,依然是欺丗的斯文淡然。

  则楠随口问,“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三皇子接到圣旨,毫不犹豫的回京,可是京城里有什么人让三皇子牵挂?”

  “确实有个……少女吧。”沐风竟没有怪他多嘴,唇一勾,眼底有抹柔意一闪而过,“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你我进京,虽说是圣上的旨意,归根到底,一定是太子和五弟的推波助澜。她有能力阻止这一切,让我取得南北全部的兵权,却坐视不管,看来也是想让我回去了。”

  少女?!

  则楠想了半天,心底一震,“三皇子所说的,可是当年和三皇子交好的九公主?”听三皇子的话,似乎这九公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是她,”沐风望着京城的方向,“本王从来不隐瞒身后的人,以后你会知道我更多的秘密。只是,从此刻起,你便注定只能站在我这边,否则,在你背叛之前,便……”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准确的传达到了。

  则楠在见识了三皇子的手段后,根本没打算过背叛,因此并不介意,只是问,“三皇子这些话,也说给九公主听过吗?”他实在无法想象,对一个妙龄少女说如此残忍的威胁!

  沐风闻言并不恼,淡然,“不,我从没有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我的心思,从来不用和她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则楠虽是个粗人,该懂的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他不以为然的撇嘴:三皇子出口闭口都是“那个孩子”,那是因为三皇子的记忆仍停留在他当年离京的时刻,过了五年,他可不认为,当三皇子见了现在的九公主,还会认为是个孩子……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