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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孤魂重生

  沈天啸呆呆地看着大厅里,下人们忙碌地一箱又一箱地把挂满了红绸缎的箱子抬进来。

  媒婆甩着手帕笑嘻嘻地说着,“哎哟,沈老爷呀,您可真是有福气呀!前两年大女儿才嫁给了我们玲城的首富,现在,就连远在我们魏国大名鼎鼎的风家也来向你们二女儿提亲来了,呵呵……以后你呀,是大女儿有钱,二女儿有权呀!你们沈家可就大富大贵了。”

  沈天啸面部僵硬地勉强扯了下嘴角:“呵呵!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娘,女儿不要嫁进那个什么风家,死也不嫁……”沈家二小姐一听说有人上门来提亲,而且还是在朝廷中相当有身份的大将军,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就急急忙忙冲到娘亲房里哭诉。

  “雪飞呀……”虽然沈徐氏打心眼里很看好这门亲事,但是看着眼前她这死心眼的女儿,沈徐氏也只好无奈地叹口气,“哎!罢了!不嫁就不嫁吧!再好的家世也比不上我宝贝女儿的幸福重要!回头我去跟你爹爹说说,让他把这门亲事给回了。”

  “真的?”沈雪飞立刻睁开双眼,开心地看着沈徐氏。

  只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天啸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哎!事情要是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沈徐氏担忧地上前问道:“老爷,怎么了?”

  沈天啸看看自己最爱的夫人,再看看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无奈地长长叹口气,“哎!那帝都的风家可不比别人呀,在朝中的权势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哪是我一个小小九品芝麻官得罪得起的呀。”

  “爹爹,不就是顶乌纱帽吗?难道就比女儿地终身幸福重要不成?”沈雪飞红着眼不满地将头扭到一边,“我不管,我就不要嫁进那个什么风家,谁爱嫁谁嫁去,反正我不嫁。”

  沈天啸语重声长地看着宝贝女儿:“雪飞呀!不是爹爹看重这顶乌纱帽,而是……而是我们一家……”

  沈雪飞梨花带雨地吼道:“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反正女儿今生非千寒不嫁!”说完便夺门而出。

  沈天啸看着宝贝女儿地背影,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徐氏泪眼婆娑地望着沈老爷:“老爷,这事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你也知道雪飞的脾气,要是这事若不从了她,我怕……我怕她……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沈徐氏忽然看向沈天啸,“老爷,不如我们找个丫鬟代雪飞出嫁?”

  沈天啸立刻摇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沈徐氏哭着,一双沧桑的柔荑捶打着沈天啸的胸膛,“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雪飞为了拒嫁而自尽吗?”

  沈天啸思縛着:雪飞的性子本来就倔、就冲动,再加上夫妻俩从小对她的宠溺,自尽这等事,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如何是好呢?

  沈天啸的眼底忽然出现一丝久违的奸狡之光:“不过,虽然我们不能找丫鬟代嫁,但是,却可以找我们的女儿代替雪飞出嫁,这样一来,我们既没有欺骗她们风家,雪飞也不用出嫁了。”

  “老爷,你在说什么胡话?冰儿都已经出嫁两年了,我们哪还有什么女儿?总不可能现在去认个干女儿吧?!”沈徐氏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精神错乱了。

  沈天啸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的确是要认个女儿,不过,不是干女儿,而是我们户籍上本来就有的女儿,只是……很久很久以前失踪了的女儿,而我们只是刚好、碰巧把她找回来了而已,然后,我们就想着,怎么失踪多年的女儿早不找到晚不找到,偏偏就在风家来提亲的前一天找到了,于是,我们就觉得这个女儿跟风家有缘,于是……”

  沈徐氏这才猛然想起了那个人,但是,心却有些不安:“可是她……”

  “放心!风家向我们提亲的书函中,只是说要我沈天啸的千金嫁给他们风家,可没指名道姓地说要我们雪飞,再说,我们白白养育了她这么多年,也该是她报答我们养育之恩的时候了。”沈天啸理所当然地说着,眼眸中隐隐显现出一丝阴狠,“就算她不从,我也有办法让她就范。”

  沈徐氏冷冷地一笑,眼里竟是不屑,刚才的慈母转眼便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就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来什么能力不从,我是担心她的身体……”

  “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是他风家自己提的亲,又不是我们沈家硬拽着他要的。”

  沈徐氏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对,便将头靠在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丈夫肩上,此时两人,俨然一副慈父慈母之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吱呀!柴房的门被推开了。

  稀疏的阳光穿过院中大树的树枝,从大门熙熙攘攘的洒了进去,隐隐可以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卷缩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沈天啸缓缓走了进去,没有丝毫温度的开口道:“怎么样了?”

  卷缩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勉强抬起头,那是一张脏的连五官都看不清,并且苍白地没有一丝人气的脸庞,若不是她那双微睁的眼眸,还真难让人相信她还活着。

  “来人,将小姐扶回房,好生伺候着,要是有什么差池,你们就准备来接小姐的班吧!”沈天啸站在离少女一丈之外,不曾、也不想靠近少女,他甚至连一丝一毫,哪怕是假装出来的关心,也吝啬的不打算给她。

  要是有什么差池,你们就准备来接小姐的班吧!

  或许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只是无关痛痒的一句话,但……显然,这两名下人并非是那些不知情的人,所以……对他们而言,这句话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恐怖一百倍,因为,沈天啸说的这句话,已然将那句话深入化、恐怖化、无情化、实际化了。

  少女望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举动,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任由下人们将她扶出居住了十多年的柴房。

  “喂……”沈天啸顿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忽然意识到少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名字,便道:“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这样,你就叫小小好了。”

  躺在床榻上的少女一动不动,脸色依旧苍白地没有丝毫生气,只有那微弱的气息在告诉着别人‘她还没死’,一旁的沈天啸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反而觉得自己让她躺在了舒服的床榻上是多么多么的抬举她。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昭告天下,你是我沈家失踪多年的二小姐,后天你就随迎亲队伍一起去帝都。”看了眼床榻上少女,沈天啸皱了皱眉,又道:“要死,也等花轿把你抬出去了再断气!”

  是夜。

  秋风吹动着竹林沙沙做响,一游魂正坐在某间屋子里,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女孩扁扁嘴:“我说,好歹你也是这家的千金小姐吧,可是,你看看那在这个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沈雪飞,再看看你这个一直被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的亲爹拿来试药的小白鼠,啧啧啧……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哟……”

  “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命!”忽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床上传出来。

  游魂一脸不相信地看向床上的少女,“是你在说话?”

  只见一个半透明状的身影缓缓从少女的身体里爬出来,“这里还有其他人,或是其他鬼魂吗?”

  游魂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想她伊恋雨至从莫名其妙地被阎王弄到这个鬼地方后,好歹也在这游魂圈里混上百年了吧!什么事情没见过?可是,这活魂能自由离开身体,别说见,她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怎么能让魂魄自如地离开身体?而且,你如今阳寿还未尽,你的魂还是活魂,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少女低垂着双目坐到伊恋雨身旁的椅子上,“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每喂我一次新研制的毒药,我就越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甚至有时候我都感觉我和身体根本就不是一体的。”

  “原来是因为你那丧尽天良的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可是他……哎!要我说呀,像他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少女低垂的双眸黯淡了几分,“我知道!所以……我想走!”

  伊恋雨点点头,“不错,这才是明智的选择!我支持你!”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少女抬起双眸。

  “说来听听。”很久以前她就在很多部电视剧中懂得了,千万不要在不知道对方的请求是什么之前先答应别人。

  少女看着床上的“自己”道:“帮我照顾她。”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照顾,让我照顾?”切!凭什么呀,她现在在游魂界可是老前辈了,所有游魂见了她都超级有礼貌的,而且她现在可以随意地飘来飘去,闷了还能作弄那些新游魂,多安逸呀,做人还得每天吃饭,学一堆东西,照顾自己照顾别人,还有那乱七八糟的情感,麻烦死了。

  “拜托了!反正你都死那么久了。”

  伊恋雨将头扭向另一边:这哪跟哪,死多久,跟帮她照顾身体有什么关系呀?真是的!

  “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所以……我可以很安心的走了,”

  “……”

  少女自言自语地交代着“遗言”,而一旁的游魂却无聊的看看屋顶看看窗户,仿佛少女说的话与她无关似的。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伊恋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我知道,你会的!”一双澄清的双眸中有着坚定的目光。

  “为什么?”

  少女看着伊恋雨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使正赶往帝都的迎亲队伍行走的有些艰难,无聊人士也开始纷纷有一搭没一搭地寻找话题。

  “唉!研儿,你知道吗?听说我们小姐要嫁的可是我们魏国鼎鼎大名的风家耶!”

  “切!她也不过就是命好而已,生在大户人家,现在又要嫁去帝都。”

  “哎!是呀!这就是命,像我们,哪怕是能嫁给风家的三少爷做妾也好呀!”

  “切!你以为风家三少爷很差劲吗?据我所知,风家三少爷风玄夜虽然花心了些,但是,那长得可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呢,而且文采也甚为出众,最重要的是,至今都未娶妻!”说着说着,被唤为研儿的丫鬟便抬头四十五度,两眼冒桃花,呈花痴状。

  “我也不就是想想嘛,想想都不行呀?”

  “行,当然行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小姐嫁的是风家哪位少爷呀?”

  “不知道,没听说过耶!”

  马车里的伊恋雨笑了笑,真是够失败的,身为新娘的丫鬟们竟然连未来的姑爷、新郎官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新娘子也只知道是嫁到帝都的风家,却不知自己要嫁的夫君是谁,同样的,按沈天啸说的话,那风家也只是知道要迎娶的是沈天啸的女儿,却不知其姓名。

  呵!这场亲事可真是有够荒唐的!

  万一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个打劫什么的,到时不仅自己不知道新郎官是谁,就连那新郎也不知失踪的新娘是谁,那才搞笑。

  思及此,马车忽然停了,伊恋雨心中一惊,不是吧!难道真的被自己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来者何人?你可知道我们……”沈家这边的人一开口,话都还没说完,就只听见‘咚’的一声,显然那人已经被对方给解决了。

  不是吧,她才刚刚重生耶,难道这么快就又要变成游魂?

  听着马车外面丫鬟们疯狂的尖叫声和兵器相撞的打斗声,伊恋雨费力的支配着这具还不太听话的身体,伸出纤细的手臂拉开车帘,车帘刚被拉开一点点,还没来得急看到外面的场面,突然一个身影“刷”的一下飞到马车上,她立马被撞的往后一倒,摸摸传来疼痛的额头,伊恋雨气愤的爬起来正准备再次把车帘拉开,可是,那人却已经熟练的驾驭着马车开始奔驰了。

  马车的颠簸使得她东倒西歪,一时间心情顿时降到了最低点,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开始适应,并艰难地拉开帘子,对着车帘外的人吼道,“喂!你谁呀?到底要干什么?要杀就麻烦给个痛快的,跑什么跑呀?你姑奶奶我的头都快被撞成豆腐渣了。”

  那人一听,立刻将马车掉过头一看,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将马车停下,潇洒地跳下马车。

  伊恋雨随后,有些东倒西歪地也跟着下了马车,一只手靠着大树支撑着,另一只手轻揉着被撞的脑袋。

  蓝衣人潇洒地拍拍衣袖上的灰尘,背对着她,“好了!你走吧!”

  稍微缓过点劲来的伊恋雨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走?走去哪里?”

  蓝衣人想也没想地说:“去你想去的地方呀!”

  伊恋雨顿时直翻白眼,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一个白痴杀手:“这位公子,您莫非脑袋有毛病?把我劫了又仍了,还什么去我想去的地方?难道我是鸽子,想飞去哪就飞去哪?”

  蓝衣人转过身,一张俊秀的脸庞映入眼帘,只见他美目一凝,很郑重地强调道:“在下刚才是救了姑娘,而不是劫姑娘!再说了,当鸽子有何不好?鸽子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呀!我就喜欢当鸽子。”

  伊恋雨无语地看着他,摇摇头,“好好好,就算公子是救了小女子……”

  “什么叫就算我救了你?我本来就是救了你。”

  “好好好,可我乃弱女子一名,并非是长了翅膀的鸽子,我并没有鸽子那自由自在飞翔的能耐呀,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救了小女子,但公子你却在救了小女子之后,将我一个弱女子仍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公子这么做不就等于是,先把小女子从贼窝里救出来,又亲手把小女子送进狼窝了吗?”伊恋雨眨巴着暗淡的双眼看着他。

  蓝衣人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郑重地点点头,“恩!你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子,伊恋雨忽然发觉,在他的美眸中竟有些许稚气,于是,她故作很郑重地说道:“何止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是很有道理好吧?!所以,你现在不仅不能丢下我,还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哦!”蓝衣人乖乖的点点头。

  伊恋雨心中暗道:果然稚气未脱!

  她不禁问道:“喂!你多大了呀?”

  蓝衣人忽然拉长了脸,很郑重地回答道:“我不叫喂,在下姓李单名一个继字,现今十九!”

  伊恋雨略微有些吃惊,十九?她还以为他只有十六七呢。

  “哦!我才十六,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那我就称呼你继哥哥可好?小女子姓伊名……小雨,继哥哥直接叫我小雨就行了。”

  李继一听有人叫自己哥哥,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在山上,师傅和师兄们总说自己太小,这不许那不许的,现在可好了,自己一下山就救了个人,还管自己叫哥哥。

  看着他喜怒兼形于色,知道他是个没有城府的人,心中便闪过一个念头:“不知继哥哥准备前往何处?”虽然表面很自然的说这话,但是,其实她打心底里讨厌这文绉绉的腔调。

  “我要先去趟江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再回帝都。”李继看着小雨身上的大红衣裳问道,“你呢?原本是嫁往何处?需要我送你去夫家吗?”

  “不用,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她摇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谁呢,难不成还让她自己跑到风家去大吼一声,“我是沈小小,之前是谁要娶我呀!”

  李继看着她那苍白的脸颊,以为是被刚才那些劫匪给吓的,忽然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于是建议道:“既然这样,反正你都叫我哥哥了,不如我们结拜,以后你就跟着我,若是谁敢欺负你,我定是饶不了他,怎样?”

  “好啊,那小雨就把继哥哥当成亲哥哥可好?哥哥。”伊恋雨开心地笑着,笑容深达眼底。

  “嗯!那你以后可就是我李继唯一的亲妹妹了,妹妹,来,我们还要对天盟誓才算数。”

  两个人跪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对着那被乌云掩盖着的天空磕了三个响头。

  “妹妹,这是我当年离家时,哥哥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个白色的鱼形玉佩,听说越通透的玉越值钱,伊恋雨看了看玉佩,虽然看着特别柔亮,摸上去也特别润滑,但,却不是特别透明,心想着,这块玉应该也不是什么传家之宝或稀世珍宝,便爽快的收下了,“谢谢哥哥!不过……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哥哥。”

  李继看看她身上穿着的嫁衣,理解的笑了笑。

  魏国的首都——帝都。

  寂静的院子里。

  一个身着紫色袍子的主人正站在窗前,仿佛是在专心地思考着什么,忽然他的嘴角动了动,用正好一丈之外能听清的语气淡淡的说道:“是被一个人蓝衣人劫走的?”

  “是!”正跪在一丈之外的男子低下头,试探道:“要再劫回来吗?”

  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不假思索道:“不用。”

  “可是,九华上仙和大师不都说那女子……”

  “侍言!”冰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溢出。

  男子身形一颤,有道:“那……老爷那里……”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你看着办吧。”

  “是!”男子满头大汗地弯着腰退出房间,轻轻关好房门。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