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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结香

  棺材里是谁?

  虚无的浮华间他的心几分瑟瑟,惶惶的伸出手。可是风寒的那样彻骨,让他伸出的手结成了冰冻在了半空。整个身心刹那间凉澈成了空。他开始害怕,谁,谁来救救他……

  不知多久,那棺材突然微微裂开了缝,他的眼角眉梢瞬间爬满恐慌,想要撒腿就跑,可整个身子已经被冰封住了,再挪不开。一种莫名的惶恐灭天灭地的将他覆盖。谁,谁来救救他……

  忽然,一双温良的手带着清幽的香抚开了他身上的冰,抚开了他心上看不见的暗。一阵缓慢的暖一点点自他的身子流进心间,使得他陡然的睁开了眼。

  繁烟翠柳,姹紫嫣红,依旧是格缃园烂漫的春意。弦音微微喘气,原来是场梦。可那感觉如此清晰,现在想来都觉有寒凉。

  ,是你不甘的魂么?

  一阵伤恍闪过温和的面,让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出了冷汗的额头,忽然一方薄毯却因他挪动的手而跌落在地。一股清浅的女儿香比春风更怡人心扉,立时云开在微凉的空气中,暖了那肃寒的心。弦音微愣,疑惑着俯身捡起毯子,茫然四顾。

  目光游离过满园芳华,终是落定在回廊间巨大的梁柱后。一抹鹅黄的衣角正迎风微动着躲在柱后,隐约能看出娇弱的身子和可以要藏起的裙角。弦音微一笑,辽远的眼闪过一道光,将薄毯折好放在亭中,翩然而去。

  那隐在柱后的女子听到动静,微微的探出头,如同水镜的眼眸左转转,右转转,突然发足自柱后狂奔而出跑向亭中,抓起那方薄毯就要走。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双微微带了笑意的眼,便立在亭外微眯了眼,静静的笑看着她。

  那笑容淡然,平和,是和煦的风,是温泽的光,落在心间成了不甘的伤。

  “你,你……”抱着薄毯的女子愕然的瞪大了眼,满眼见到鬼的样子瞪着弦音。弦音却是坦然一笑,微微拱手。

  “多谢姑娘。”

  “不,不客气。”那女子慌慌的抱紧薄毯,好似抱着救命的稻草,双手用力的绞着。弦音不禁微微打量起这个紧张兮兮的女子。

  煦色韶光、明眸善睐用在这女子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可是看她时不时东张西望的神情,和双髻黄裙却是个丫头的模样。到此一月有余,这样的丫头倒是未曾见过。正自想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却遥遥的传来。

  “,你个死丫头,又跑去哪里偷懒了。”恶狠狠的声音不断的靠近。

  “你,你叫?”弦音微笑的脸瞬间凝固成一种错愕的伤。看向他,如同水镜的眼将他惨然的失态照的一览无余。

  “奴婢是叫,啊,我先走了。”说罢,不待弦音回头便若没头苍蝇般乱冲了过去。弦音下意识伸手想拦住她,却显然没想到他会出手,瞪成铜铃的眼还没来得及瞪得更大些“哎呦”一声连同整个人一起跌倒在亭中。

  “对不起……”弦音伸手去扶她,却是紧紧张张的瞧着声音的来处。一个低沉的影正在这边走来,的脸本是紧紧的绷着,突然“哗”的一下子全部松了下来,像被捏扁了的馒头,变成一张哭丧的脸。

  “完了,再被管事逮到,一定要被派去刷茅厕。”她悲哀的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本就较小的头被她一下一下敲的咚咚作响,像一个实心的木鱼。

  实心的木鱼。想到那头瞬间变成木鱼的滑稽模样,弦音一个没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看来自己佛念的多了。

  “你还笑,都是你大白天的喊什么冷,我好心取毯子给你,害管事的以为我偷懒。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还笑!”似是找到了罪恶的源头,突然狠狠将毯子砸向弦音,跳起脚指着他的鼻尖就是一阵控诉,活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张牙舞爪的。

  “,你好大的胆子!”弦音还未发作,一个怒吼的声音便自回廊边飞了过来。这是重量炸药,砸的几近内伤,惶惶的抬步,一溜烟躲在了弦音身后,用胳膊肘撞了撞弦音。

  “都是你害的,你来解决。”

  弦音心下一阵苦笑,好像惹到一个麻烦的姑娘呢。但是看到地上那无依的薄毯,心却在瞬间暖了过来。微微挪步便迎上管事凶神恶煞的脸。

  “苍管家找她?”管事阴沉的脸对上那一张温润的面,瞬间成了软茄子,搓着手,讪讪的笑了起来。

  “弦音公子。这丫头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说着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几眼。

  弦音微笑,只轻轻摇了摇头,逆着光的眼依旧有佛光落在人的心间,升起人心底恻隐的神。

  “这丫头没有偷懒。”

  “哦?”管事狐疑的转着眼看向。这丫头是新来的,毛手毛脚连饭都不会做,还经常打烂碟子,弄丢要洗的衣服,最可恶的是还喜欢捉弄人,老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要不是老爷最近招呼的贵客都到了,人手不够,他早就辞了她了,现在说没有偷懒?不信,打死他都不信。

  看着管事的表情,弦音笑的越发苦涩起来,而在此刻却是有意无意重重的撞了他一下,似是催逼着什么。引得弦音一个失神,话就顺着嘴吐了出来。

  “管事若是方便,留她在我身边几日可好?”

  “什么!”管事不相信的挠了挠耳朵,弦音公子来此一月,起居可都是亲自打理,配了好几个丫头都被他婉然相据,今天着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仅是管家疑惑,就是弦音自己都觉得错愕。怎么一失口,这样的话就说了出来?

  “公子要丫头好说,可是这丫头新来的,小的怕招呼不……”

  “不妨事。”不妨事,姑且当她是个摆设吧。弦音微笑,衬着阳光的脸微微有了灿烂的光。我佛慈悲,人于我点滴,我于人涌泉。

  “既然是公子的意思,小的遵命就是。“管事,最后仰望了一下那张神样的脸,狐疑的看着躲在神背后的影子,怏怏而去。

  “乌噜噜……”手伸进嘴里,扯着脸冲着管事离去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一转身,裙衫飞扬着抓起弦音阡陌的白衣下摆,毫不在意的擦干了她手上的口水。

  弦音一愣,不禁哑然失笑,好一个没心没肺没顾忌的丫头。

  “喂,你笑什么笑。还有,你是不是看上本姑娘了啊。”看着她张扬在阳光下的脸,弦音的笑意又重了几分,闲闲的抖了抖衣衫,一个转身,便又坐回亭间的石椅上,遥望她一笑。

  “何出此言?”

  这一笑,春风解冻,暖人心肺,引得片刻失神,却又在瞬间收了所有心思张开了大大的笑脸,笑的越发肆意,大大咧咧的靠近他,一个转身就坐在了石桌上,眼神肆无忌惮的瞧着他。

  “你直接说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就好了嘛,干嘛还非要我留在你身边。诺,这不是有意本姑娘是什么?”她理所当然的冲着她张开两只手,翘起二郎腿,直直的盯着他。如同水镜的眼,折射出远处灿烂的阳光,照进了他早已肃寒的心。

  “我是受过五戒的。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弦音微微偏了头,看着地上那一方薄毯。“不过,帮忙,你好像是帮过我……”你救了我虚无的心,纵然只是片刻。

  长风徐来,晃起他如墨鬓发和那一双没有焦距的眼,漾起扬花暮云般的神伤,使得满园的姹紫嫣红在这一刻尽数失了华彩。明明只是素淡的白衣,可落在心间依旧是无匹的芳华,绽的满心灿烂。

  不,那都是他惑人的假象。他的骨子里只有寒,只有凉,他是个滥情又无情的薄幸人!他能守什么戒,成什么佛!的心沉沦又矛盾的嘶吼着。继而变幻出大大的笑,如花的脸上写满了揶揄。

  “你为什么不再加一条,不吃肉!”说着还摇头晃脑的乍舌。

  “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吃肉,要是不让我吃肉,我一定很痛苦。”似是真的看到了放在嘴边却不能吃的肉,眉眼突兀的聚在一起,喉间吞咽着饥渴而痛苦的注视着看不见的虚无。

  “你就那样想让我痛苦?”弦音虚无的眼,突然似找到了尽头,遥遥的收了回来,若一弯清水,将痛苦的脸折射进她的水镜中。使得一阵错愕,不由的瞪大了眼。

  我可是想让你痛苦?

  不,我不想让你痛苦。

  因为痛苦已不能诠释我心。

  我要你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长亭隐香,心念回转,她大大咧咧的摇着头,摆着手,一副你不要开玩笑的模样:“打个比方嘛,反正不吃肉比你那什么妄语,杀生都来的现实。”

  “是吗。”弦音看着那一张迎着光却落在心间的脸。是个纯澈的姑娘吧,没有幽怨,没有过往,没有罪。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站在天光下,映衬出他内心的罪恶,就连那名字都在仿似在斥责着他。

  ,若这女子是你多好。

  若你也这般对我言语,那多好。

  “当然是啦。不过看你姿色也不错嘛,做什么要去守这乱七八糟的戒。那么想当和尚你怎么不去寺院啊。”

  “姿色……”弦音哭笑不得,有人形容男人用姿色二字的么。却丝毫不顾及的斜着眼漫不经心的的勾起他散在身前的鬓发。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不当和尚是舍不得你的头发吧。”

  “头发。”弦音微微低头望着落在胸前的乌发,无神的面庞微微笑了。静静的,不言不语的笑,似是心上结痂的伤“三千烦恼丝,一朝散尽了才好。”

  散尽了才好,散尽了就不用去想那错失的一切,不用去想她空荡坟冢前的醉生梦死,肝肠寸断。

  他在伤心。心间漾过无声的痛。他这样的表情她是见过的。十五岁的时候他外婆去世时,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没有伤心欲绝的悲痛,他只是这样不言不语,无声又无息的笑,隐去所有华彩的笑,落在心间便成了灰。

  那时她便知道真正的痛苦不是你哭的怎样嘶声力竭,不是你怎样歇斯底里。真正的痛苦是你扣着胸想要将心挖出却不得力的抑郁,是心间思维折磨尽所有的心神却怅然无力的痛。——真正的痛苦是哭不出来的。

  弦音微微撇过头,想要将悲伤散尽在蓝天白云下,却陡然听闻一阵狼嚎般的怪叫。

  “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听到突然大叫,弦当当即断了思绪霍然起身。可一转头,却见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眼角眉梢漫过的除了惺忪的慵懒,还有幸灾乐祸的眉眼。

  “没什么,就是看到有人好像很受伤的样子,我小小幸灾乐祸一下。”

  “……”弦音冷汗暗落了数滴。这女人绝对不是丫鬟,有哪个丫鬟能像她这么没心没肺,没大没小。弦音心间轻叹,果真是麻烦的女人啊!这种女人越是理她越来劲,他决定沉默是金便又坐了回去。可是还没坐下片刻,肩背就是啪啪两下,伴着微微的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隐去了心间微有的烦躁,弦音寡淡的转过头,却正对上那张贴的极近的脸。一时愕然,下意识的要向后退去,可那双邪恶的爪子却已不怀好意的伸向了他的脸。

  “你,你要……”弦音话未说完,的手嘶的一声捏上了他的脸,并且很不人道的向两边扯去。饶是弦音再好的脾气,被一个不熟的女人这般折腾,心间的烦躁就越发的明显了,疏淡的眼眸微微有了寒,刚想开口却看到笑的越发舒心。

  “啊啊,这样就好了,恩,这样就是一个完美的笑脸了。真是赏心悦目啊,赏心悦目啊。”

  笑脸!弦音心下一怔,却见已经满意的收回手,那表情就是一只吃饱喝足了趴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大懒猫。

  “看嘛。这样笑起来多好看。你这个人藏了太多伤,笑都笑的没精打采的。啊哈哈!瞧见没,要像这样笑的好大声,好舒心才行。”张开嘴,双手叉腰,对着天空仰起脸大声的笑着,一副天地万物,唯我独尊的模样,张扬的肆意。

  流光飒沓,朦胧间,弦音恍似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张扬而明媚。她看到了自己的伤?她是在担心自己吗?弦音心间微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隔了缱倦的光阴,触碰到他见不到底的心,有浅淡的温暖一波一波微微漾开。

  “谢谢。”

  那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轻的还未发出,就要溶在空气里。可是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并且那声音完好无损的落在了她的心底,引得她阴暗的心,如蜜似糖,那一双纯澈的眼笑的也越发恣意起来。

  弦音啊弦音,想当年你如何驰骋,如何计谋,如今也不过时我案板上的羊。

  只是,你到底遇上了什么,竟整个人都变了。

  微微偏过头,如花的面庞散开在迎面而来的春风中,陡然绕来一抹生疏的香。那是飞燕草轻薄的香气。心念回转,还未抬头,便听到那尖细的声音带着娇惯的恣意。

  “音哥哥!”

  娇嗲的声音牵带出那满身金黄的女子,犀利的面容配了高耸的回鹘椎髻也是如花似雾的美,但这美带了凌厉的刺,落在心间有郁堵的不快。依铃!常家堡的大小姐。心下一阵恶寒,隔了烟尘的冰冷声音好似在瞬间就回到了耳畔。

  “你不过是家世好,你不过是家世好……”下意识的低头微微退后了几步,常依铃冷眼瞧了她一眼,一路小跑挽住了刚刚站起的弦音的胳膊,整个人似要挂在上面一般摇晃着。

  “音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要不是苍家堡说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又去哪个深山老林清修去了。”

  “哦。”无视那挂在腕间的人,弦音的眼中多出那么一丝寡淡的笑。苍恒月果然是拿自己做了招牌,鼓动江湖人士前来啊。

  “你不要老是哦嘛,总这么寡淡,迟早要变成和尚的。”说着一用力,挂着的手腕又拉紧了几分,拖着他往前走。

  “快走,快走,苍堡主请你过去。可惜我爹还在路上,不然一定和你好好干上几杯。”讨好的笑容那样刺目,引得心下越发郁堵,却是死命的压抑着。弦音面露苦色,被她拖得没有办法,只能艰难的挪步。若是一般家丁丫头来请,他断然是不会去的,奈何常依铃这丫头总是粘人,若是不去,她定然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死你。

  心间几许无奈,抬头却看到一双犀利的眼正戒备的瞪着依铃。?弦音心下一阵疑惑,这样的眼似曾相识,是谁?就在他愣神间依铃整个人都依上来拽他。无奈伧然踏步,却不忘回头招呼。

  “你要是无事,可先去我房间歇着。”不要被苍管事逮到你偷懒便好。弦音本意不过如此,可奔走的依铃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弦音迅速回身陡转,躲过了撞上突兀停步的依铃的危险。本就尖削的眉眼寒光阵阵的瞪向亭中的。

  “你是谁。”那眼神是毒,是刺,是廖火的风勾起拼命压抑的火焰,暗自深呼吸,继而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是弦音公子的丫头啊。”

  “丫头?”依铃挑衅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忽然,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瞪着。“丫头,你还不去干活,杵在那里当木头吗?”

  “依铃。”弦音挡在面前,截断了那杀人的目光。“快走吧。”说着径自向前走去,始终不曾回头看一眼。

  果然,他喜欢的是这样姿色尚佳,却肤浅的女子啊。心下一丝怅然倏然。

  “哼。”依铃越过弦音,瞪着仰头冷哼一声,转过头却满脸堆笑的拽着弦音向远处走去。

  飞鸟鸣春,满园锦翠,如此春光美景却是如此烦躁不堪。皱眉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那远去的身影狠狠的砸了过去。

  “一刀杀了他们。”砸出去的石头还没有落地,冰冷的声音已如惊雷般“轰隆”炸响在了心间。锦夜无声的出现在身后。

  “杀。”朱唇微启,素静的面容有片刻恍惚,嘴角却突兀的横飞起冻人心骨的笑。“杀了他们一双,岂不便宜他们做一对鬼鸳鸯。”杀了他们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仇家都聚齐了,不是该好好的玩一场吗?

  “我不喜欢看你这个样子。”锦夜的声音带着飒沓的雪,冰寒的眼带着罕见的疼惜。

  “什么?”恍然转头,刚才心思不在此,倒当真没听清。

  “没什么。苍家堡广招江湖之士,可能会围攻无殇门。”锦夜面无表情。闻言笑意越发的冷了。

  “苍恒月这个老狐狸,嗔怨司那笔冤枉帐没跟他算清,又来找茬。他以为弦音和一群江湖浮游在这里就万无一失了么吗。”

  锦夜闻言,眼中阴暗一闪而逝。冷笑着信手拂过落在耳边的发,玉腕一晃,纤细的指尖一段浓郁的绿香便落在了锦夜眼中。若水的眼升腾起巨大的妖卓。

  “师兄,嗔怨司好像还有个活口哦。”

  锦夜寒眸一转,长风倏然。微微抬头,指尖无物,而空荡的身后哪还有半个身影。

  苍恒月,弦音啊,这一次是你死,还是我亡?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