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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乡

  走在老家的乡间小路上,高跟鞋敲击着路上的石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路两旁的屋子,一些老人坐在门口聊天,看到蔚秋席经过,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隐约听见:“看,她又回来了……天啊!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第一次,蔚秋席有种想逃避的冲动,远远的避开这一切,到一个不认识她的地方,从新开始,过着只有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终究是不够心硬,她放不下。放不下弟弟、放不下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还有放不下这个曾经的家……

  她来到一间两层高的楼房前,从包包里拿出钥匙,然后开门,进去,将一路上那些人的目光全都关在门外,似乎这样,她就没有听到那些人所说的话了。

  她冷静的面容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决堤,整个人像是刚从战场中归来,在松懈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气耗尽,靠着门软软的滑落,坐在门边,闭上眼睛,喘着气。

  如果可以,她想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曾经温暖却被她弄得破碎的家。三年前她彻底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应该把房子卖掉,可是在即将成交的那一刻,她退缩了,然后任由房子空着,而且一空就是三年。

  在这三年间,她没有回来过,是希望自己可以淡忘,忘掉这里的一切,包括开心的,和……伤心的……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忘不了,她心目中的家始终在这里,所以在城市里虽买了房子,可是却久久不置办家具,因为她知道,在那里,她始终只是个过客,这里才是她的家。

  拖着行李箱,走上二楼,打开其中一件房间的门,进去……

  房间始终保留着她少女时代的粉红色,虽然由于年代已久,已经有些许的褪色了,可是依然可以看出属于少女的梦幻。

  打开衣柜,依然挂着学生时代的校服,而在最上层放被单的地方,可以看到那张粉红色的蕾丝床单,这是妈妈帮她买的,因为她说粉红色是属于女孩子的颜色。

  摸着那些花边,耳边好像又想起买床单时的情景:

  “哎哟,粉红色很俗气耶,买其他颜色不行吗?宝蓝色就很好啊!耐脏又好洗。”务实的爸爸看到老婆和女儿摸着粉红色的蕾丝床单爱不释手,马上说出建议,怕她们真的会一时鬼迷心窍就买了。

  “拜托,宝蓝色?亏你说得出口,那是男生的颜色好不好,买给秋叶还差不多。”妈妈,不,应该说是后妈,娇嗔道。

  是的,后妈不是她的亲妈,在她十三岁那年,爸爸妈妈离婚了,然后,在一个月后,爸爸带回了后妈和弟弟秋叶,那时秋叶已经八岁了。也就是说,爸爸和后妈在一起起码已经九年了,可是却一直瞒着妈妈和她。

  后妈是个温柔的女人,待她极好;而弟弟秋叶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总是在她的后面怯怯的叫:姐姐,姐姐的。爸爸在后妈与弟弟来了后,开始有了笑容,不再像以前那般的愁眉苦脸的,因为他一做不好,妈妈就会念他,总说他没用。

  也许就是这样,爸爸才会出轨吧,大人的事情当时的她并不懂,可是对于爸爸瞒她近十年的事情,她却耿耿于怀,所以,就算后妈待她再好,她也很少领情,总是冷着一张脸,敷衍着。可是她知道,终有一天,她的冷淡会瓦解在后妈的温柔之下,因为后妈真的是真心待她的。

  相较于这一边的幸福生活,妈妈在离婚后过得并不如意,男人一个接一个,可是却找不到一个真心对她的,这是她想起了前夫,看到他们一家子有说有笑的幸福生活,她更是怒火丛生,她要破坏,她要夺回这个她认为属于她的幸福家庭。

  在蔚秋席十五岁的那年,一天妈妈找到她的学校,拿出一个牛皮信封,要她交给爸爸,并且不许偷看,她不疑有他,听话的将信封交给了爸爸,可是就是这样,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碎了。

  信封里装的是一张照片,是一张床照,主角是年轻时的后妈与另一个男人。爸爸勃然大怒,问她信封是从哪里来的;她不敢说出是妈妈给的,便撒谎说是一位不认识的叔叔给的。

  信封口没有封死,爸爸认为她是看过后才交给他的,看她的眼神变得失望与痛心,脸色狰狞的对着她大吼:“你后妈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而我也认为对不起你,拼命的弥补,难道这两年来,我们做的还不够吗?我是多么难得才过上现在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打破呢?”

  说完,便冲了出去。而她则是吓傻了,她根本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而在这两年里,她冷淡的心也在后妈的真心下慢慢的融化,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把后妈当成是亲妈了啊!在爸爸妈妈的吵闹中过了那么多年,现在的平静生活也是她想珍惜的啊,她又怎么会忍心打破呢?

  可是她不敢讲出事实,在她复杂的心中也有着对妈妈的失望与痛心,她是她的女儿啊,难道她就不想她过得幸福吗?如果她认为女儿的幸福是要她的给予,那为什么在她和爸爸还没有离婚时她不珍惜呢?

  幸福家庭的真正破碎来自于爸爸的出车祸,并且当场死亡。那天爸爸在盛怒中冲了出去,开车到路上时,因为心情愤怒,直接影响他的判断,而且严重超速,在一个十字路口,因为来不及刹车,撞上了安全岛,车毁人亡。

  幸福画上了句号,永远的句号。在料理爸爸后事的那段时间,邻居们议论的全是她的冷血与无情,从此以后,在那个村风淳朴的家乡,她是所有家长禁止家中小孩靠近的对象。

  而在那段时间,后妈没有说过什么,默默的料理着爸爸的后事,悉心的照顾着他们两姐弟的日常生活,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

  可是,这才是让她最难受的,她宁愿她对她发怒、咆哮、甚至动手打她,可是她没有,依然像以前那般。

  终于,在料理完爸爸的后事后的一天晚上,后妈在弟弟入睡后跑到她的房间,笑笑的说想聊一下天,她们母女还没有好好的聊过天呢。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聊她学校里的事情,聊她长大后的梦想,而后妈也说了她的几段恋情,而那张照片中的男主角,是她的初恋爱人。

  那个晚上,她们像两个知心闺蜜般的聊天,聊到深夜都没有散席的意思,最后,后妈小心翼翼的问:“你,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而她,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叫了一声妈妈后,扑到她的怀中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那晚,她在后妈的怀中哭到睡着,那是她在爸爸去世后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可是第二天,她却再也找不到后妈了,在她的房间中,后妈留下了家中的银行卡与一封信,信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她照顾弟弟;而后妈却消失了。

  在多日后,她和弟弟被通知到医院认尸;是后妈,他们在一条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警方很快的结案了,因为是自杀,没什么好查的。

  后妈的后事是奶奶料理的,在料理完后,奶奶带走了弟弟,而她,因为是罪魁祸首,奶奶拒绝带走她。

  弟弟在走前,终于一改敌视的眼神,大声的对着她咆哮:“我恨你,我恨你,是你害死爸爸妈妈,让我变成了孤儿,你是罪魁祸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弟弟和奶奶走了,她,变成了真正的孤儿,在家乡,她的冷血与无情使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和她走在一起,在她的身后,永远有说不完的窃窃私语。

  在那里,她像是一抹幽灵,时常出现在人群中,所有人却看不见她。她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哭。

  由于身体需要休养,她干脆把往年没有休的年假一次休完,算一算,居然有半个月之多,可是这半个月她要去哪里呢?

  在城市的小区里,有言御辙,有一屋子他买的家具,所以她想离开,是逃避吧,她想;而在家乡,有曾经甜蜜却又让所有人伤心欲绝的家,有永远会出现在她身后的窃窃私语,可是她仍然想回到这里,就算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请给我十斤米,谢谢!”要在这里住半个月,那么就要置办一些东西吧。

  “哦,好,请等一下。”店家看了看她,称米去了。虽然很奇怪她会回来,可是有不好问些什么,而且有生意,怎有不做的道理。

  在这家附近唯一卖米的杂货店里,蔚秋席想起,以前时常买米的事情来。

  以前,她每隔一天就会来买一斤米,那是她唯一和人说话的机会,每次只买一斤,在所有人都不和她说话的情况下,她只有经过这种途径才能开口说话,而那个习惯持续到她三年前离开那天。

  现在她一次买十斤,店家讶异是应该的。

  付钱,接过东西,她往家里走去。在她的前方,有几个孩子在路边玩着玩具车,在她经过的时候,怯怯的望着她,害羞又好奇,脸上有点脏,但是眼神很清澈。

  再过个几年,在他们懂事一点后,他们的父母就会告诉他们她的冷血与无情吧,到那时,他们看她的眼神就会出现戒备与鄙视吧,她心想。

  在乡下,车子并不多,很多大人都放任家中的孩子在路上玩耍,在城市里危险之极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变得杞人忧天了,大概是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件吧。

  可是在这一天,事情发生了,在蔚秋席经过孩子们不到五米的地方时,一辆大货车急驰而来,而有一个孩子跟着他的玩具车跑到了路中间,司机大概没有看见那个跑到路中间的孩子吧,居然没有减速;在货车即将撞上孩子的时候,有人尖叫、有人大哭、有人吓傻了、还有人不敢看的蒙上眼睛。

  “啊!”

  货车依然没有减速的急驰而过,待车子走得够远了,所有人才害怕的转向孩子玩的地方,并预期看到一团可怕的血肉模糊。

  “咦?”

  他们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再有力的眨眨眼,可是眼前的画面依然没有改变,最后他们终于肯定他们并没有被鬼遮眼啦。

  路上没有预期的血肉模糊,更没有断肢残体,地上干干净净的,像是刚才那孩子并没有出现在路中央,一切都是他们想象出来的,除了路边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

  蔚秋席慢慢的坐起来,感到全身都痛,膝盖处已经渗出血丝,看来是擦伤了无疑,她低头看向被她护在怀中的孩子,那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哭,似乎是被吓着了。

  人们渐渐的聚集过来,在看到蔚秋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不敢置信的抽气,她,她,她不是冷血又无情的吗?为什么会出手救人?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直到孩子的父母来到,所有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谢谢,谢谢!”孩子的父亲不停的道谢。

  “啊!你受伤了,要去医院。”孩子的母亲在扶起蔚秋席时,发现她身上有不少的地方渗出血丝。

  “那个,那个,不用了,上一点药就可以了。”十二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话,她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

  “那你到我家,我帮你上药啊!”孩子的母亲在感激之余,想为恩人做些什么。

  “哎呀,你又不是医生,还是到我家吧,以前我家那小子打架回来,都是我帮他处理伤口的,我比较有经验啦!”一旁的一位大婶开口说道,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泄露了自家孩子是打架王这个事实。

  “还是到我家吧,我以前在医院工作过,这种伤口我看多了,也很会处理呢,还是到我家吧。”另一个阿姨也开口了,天知道她以前在医院的工作只是一位清洁工,跟处理伤口压根没关系。

  “到我家啦……”三姑。

  “还是到我家啦……”六婆。

  蔚秋席有点觉得傻眼,平时当她是瘟疫的那些人,此刻居然这么的热心,他们不觉得她冷血了吗?不觉得她无情了吗?而且,他们真的有处理伤口的经验吗?为什么她听到他们所说要她到他家的理由时会觉得阵阵的寒意。

  身上的伤口有点刺痛,应该要马上处理,而且全身脏兮兮的,令人十分的不舒服,想要马上换下这一身衣服,额头的汗流了下来,流进她的眼中,想要擦掉,可是她的双手都被拉住了,她根本就空不出手来擦,头好晕啊!他们到底要争到什么时候,她刚才说不用到医院只是客气话而已啦,现在她想去医院,至少在那里,耳根会清净下来啦……

  终于,蔚秋席不堪折磨,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鸟的叫声,叽叽喳喳的,虽吵闹,但从来都不是噪音;鼻间闻着只属于乡下的清新空气,淡淡的青草味,淡淡的花香味,掺杂在一起,比任何香水为都来得好闻。这里没有城市中从来没有中断过的汽车噪音,没有城市里的汽油加灰尘的污浊之气,一切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好像回到十二年前,星期天,她在房间睡着午觉,楼下偶尔会传来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来饭菜的香味,然后会听到后妈叫:“要吃饭了,今天有好吃的哦。”

  弟弟的笑声由远而近,后妈会叮嘱他洗手,然后会听见爸爸称赞后妈煮的饭菜香的亲密话,接下来,后妈会不好意思的脸红,她总是这样,经不起称赞,随便一句话,她就会脸红害羞。这种感觉真的好幸福,幸福得让她想陷在梦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是,意识辗转恢复,蔚秋席觉得全身都痛,脑海中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伸手想抓住,可是却没能成功。是啊!是她亲手破坏的,她怎么能抓住呢?

  “你醒了,还好吗?”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蔚秋席慢慢的睁开眼睛,如入眼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袍接近五十岁的男人,此刻他正弯着腰替她擦着药。

  打量了一下四周,她发现这里是属于家乡的小诊所,这个诊所在她小时候就有了,只帮乡里的人看一些简单的感冒发烧,没想到小诊所保留到现在,她以为早没了。

  “没什么事,只是一些擦伤,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的缘故,休养一下就好了,大病初愈就应该多休息,怎么到处乱跑啊?别以为年轻就不用多理会,老了你就知道滋味了;每次生完病都会伤到元气,要补回来才行,如果不补,久而久之,身体会出现与年龄不符的衰老症状,会短命的你知不知道……”叨叨絮絮的没完没了,这也许是医生的通病吧,看到不合作的病人就念到你耳朵生茧,念到你听他的话为止。

  蔚秋席极力压抑住双手捂住耳朵的冲动,刚才在一群欧巴桑中差点昏头,现在还不能耳根清静,天啊!快闪一道雷劈晕他吧。

  “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两天后来换药,喏,这是中药,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终于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叮嘱完后奉上三副中药。

  “没有西药吗?”蔚秋席没有接过,对中药的味道有点怕怕的,还是吞药丸子方便。

  “西药并不适合你。”

  “相信我,中药会更不适合。”想起小时候吃中药的经验,她中肯的说。如果吃下了又吐出来,那么迟了等于没吃。

  “姑娘,我是医生,我知道什么对病人最好,你体质寒,胃系统并不好,吃西药并不能完全被吸收,中药易吸收,而且环保。”医生开始不耐,拿出对付顽固病人的招式应付。

  “环保?”中药或西药什么时候和环保扯上关系了?

  “当然,西药要经过提炼,在提炼的过程中加入化学成分,然后摘取精华,而那些剩余的部分就成了污染物。”医生说得有条有理的。

  “我不会煎药,也没有煎药的工具。”她说的是事实,家里除了电磁炉,其他的什么都是不能用的。

  “我来煎,我来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被救孩子的妈妈插话进来:“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三嫂的。”

  蔚秋席愣愣的看着她,话到嘴边却叫不出来,对辈分她感到相当的陌生,在独自住在这里的九年里,没有人对她说过话,她早已认不出哪些人属于哪些辈分了。

  三嫂倒是不怎么介意,爽朗的小笑笑说:“我来煎药,煎好了再送到你家,现在我先扶你回去吧。”

  “谢谢三嫂!”蔚秋席不敢多说话,怕被听出嘶哑的声音。

  她们一路走回去,路上碰到的人都会和三嫂打招呼,也会对秋席笑笑,这使她感到惊讶。

  “其实他们早就忘记了当年的事情,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跟你说话而已,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三嫂将秋席的惊讶看在眼里。

  “我知道。”她只能这么说。原来那些人并不是讨厌她,只是太久没有说话,变得生疏了而已。心中的死结似乎被解松了一点,已经不会勒着她喘不过气来了。

  这一晚,她睡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安稳极了,没有失眠、没有噩梦,甚至连翻身都不曾,就这么香甜的睡着。

  第二天,她在鸟语花香中醒来,昨晚喝了一碗中药,今天似乎觉得身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痛了,也许那医生也蛮厉害的。

  洗漱过后,她打算去散个步,在打开大门的刹那,她呆住了……

  几位大婶拿着蔬菜啊,水果什么的站在门外,不知道的等了多久了,一见到她便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说:“秋席啊,只是自家种的蔬菜,是有机的哦,我给你摘了一点来。”甲大婶提着满满的一大菜篮,还只是一点吗?

  “这是我家上山种的水果,很甜哦,我给你送了几个过来。”亿大婶说完,奉上满满的一筐水果。

  “还有我家……”丙大婶拿来了数十斤米,说是自家种的,比泰国香米还好吃。

  “我家的……”丁大婶提着两只老母鸡,说是自家养的,给她补补身子。

  “……”

  蔚秋席愣在当场,眼睛不停的在几位大婶的脸上转来转去,久久回不过神来,早已忘了今夕是何年,我身在何处。

  还好的还好,送药来的三嫂及时赶到,在她的周旋下,所有的东西只收下一半,剩下的烦请各位原途带回。拜托!她们当是喂猪吗?她只有一个人,怎么也无法在半个月内把所有的东西吃完吧。

  终于的终于,十五天的假期过去了。挥别了各位大婶阿姨、叔伯兄弟,她踏上了离开的路程。在这十五天,她每天都活在震惊中,元神久久没回符,还飘荡在各位大婶阿姨、叔伯兄弟的头上五十公分处。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接受能力差啊,试问,过了将近十年无人搭理的孤独生活,忽然有一天,热情蜂拥而来,你身边的热度直逼最高沸点,任谁也会严重的适应不良吧。不要狡辩,这是常理啦!

  提着乡亲们送的特产,蔚秋席回到所住的小区,搭上电梯,电梯每上一楼,她心中的忐忑便深一层;家中的家具,搬走了吗?那个……男人还在那里吗?她明白,心中的那里并不是指住她对面的那里,而是,等着她接受他的心意的那里……

  “当!”到了11楼,电梯门打开了……

  然而,蔚秋席却不知道到底是出去好,还是呆在电梯里,来个电梯空间上下游。

  电梯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他们正在……接吻……

  而男主角还是她认识的,就是住在她对面,在搬来的第一天还对她告白的言御辙先生。只见他狠狠的扯开女主角,对着她大吼:“你搞什么鬼?”然后一把甩开她。

  而女主角毫无预警的背甩开,转了几个圈后,摔在了地上。

  言御辙没有搭理她,转身想搭电梯下楼,然后看见电梯里的人后,愣在了当场……

  不其然的,蔚秋席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而她恨自己有这种情绪,这使她冷若冰霜的脸更加冷上几分,她气呼呼夫的走出电梯,在碰上电梯门口的那堵墙时,冷冷的说了声:“借过。”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家门口走去。

  言御辙在发呆了一秒后追了上去,拦截在蔚秋席的面前,可是又不知道该说写什么,只能讷讷的问道:“你回来了?”

  蔚秋席没有回答他,明知故问不是吗?人都在这里了,难道还不是回来了吗?难到他看到的是鬼啊?

  “身体好些了吗?”终于问出了让他担忧了半个月的事情。

  听着这句话,心中的怒火好像没有烧得那么炽了,刚想回答,可是被晾在电梯口的性感尤物,高声叫着:“亲爱的,你不是要送我下楼吗?”

  怒火降温失败,蔚秋席面无表情的大声说:“不关你的事。”说完,径自越过他,再次向家门口走去。

  言御辙气得想把那女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走,可是,现在他没空。那天过后,蔚秋席就消失了半个月,他查到她大概回老家了,可是他却窝囊的不敢追上去,只因为怕她会更加讨厌自己。

  在这里等了半个月,她终于回来了,可是那笨蛋花痴却要坏了他的好事。天知道这花痴只是老妈一位牌友的女儿,中了黑社会的毒,喜欢当黑社会老大的女人。有一天他去接老妈吃饭,碰上了她,就被她发疯似的缠上了,今天还找上这里来,穿着只能隐约遮住重点的布料,想来勾引他,拜托,他还没有饿到饥不择食好不好?

  他屋子都没让她进来就让她滚,可是,她死赖着不走,他只好亲自拽她下楼;在等电梯的时候,这死女人居然会吻上他,他当然马上推开,可是无巧不成书啊,就是这么一秒,居然被蔚秋席看到了。天啊!他的情路好坎坷啊!

  “等一下。”

  在最后一秒,言御辙追上了蔚秋席,她已经打开门,准备进屋了。

  蔚秋席停下动作,等着他开口。

  “那个,那个……”又开始搔头,可是搔尽头皮却想不出一个话题来啊!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进屋了,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那个那个的没完没了。”依然冷冷的没有温度。

  “我想说的是,那个花痴跟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在死缠着,刚才也是她硬要吻我的,我已经马上推开她了。”言御辙豁出去了,眼看佳人就要进屋去,他口不择言的乱说一通。

  “你是个男人。”蔚秋席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是啊!我是男人啊!”她不是早就知道不是吗?就算要验明正身,他也可以马上褪衣服证明,他是正版男子汉啦。

  蔚秋席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没有明白,继续说:“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有担待,吃了还不承认,还硬说是别人死缠着你,明明刚才吻得不亦乐乎,还说是别人硬要吻你的,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哼!”转身,进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言御辙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的怒火不断飙升,然后,他将仇恨的视线投向那个在电梯门口大摆花痴样的死女人。

  而那女人看到他的狠样后,终于知道自己惹怒了这个男人,在退后两步后,尖叫,进电梯,按关门键,动作一气呵成的逃之夭夭了。

  言御辙再次将视线调回那扇门,眼神变得可怜兮兮的,他想敲门,可是又不敢,怕佳人的怒火会再次高扬起来。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单位,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一个千斤重的大铁球。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位,家中的新家具被清空了,恢复了以前家徒四壁的模样,而她的心,会恢复到以前心静如水的境界吗?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