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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森林劫难

  我是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的,在夕阳烧红了半边天的黄昏里,随着派遣到西南塞口的新兵们踏上了路途,没人为我送别,因为谁也不知道我的离开,没有送别亦没有泪水,没有泪水,就可能少上几分伤痛吧!我早便习惯了孤独,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只能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膝,含着泪水望着别的孩子尽情在他们的父母面前撒娇,而我的父母,他们总是鸡鸣而出然后披星戴月的归回,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我告诉自己,“怯望,你还有婆婆,你不必伤心啊!可是说完泪水就湿了脸颊,现在却连婆婆也离开了。

  红色暖暖的夕阳让每个新兵的脸上都有着柔和的微光,他们正在和家人告别,可能他们之中有人能回来,但也可能他们之中有人就将被永远留在战场上,泪水泛着橘黄色的光辉从陌生的脸颊滑下,在草尖跌碎。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将要踏上相同前路,要到达相同的地方。

  我坐在一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后沉默地低下了头,红色的天空上有几只黑色的鸟儿疾掠而过,留下久远的鸣啼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天空。

  “嘿!伙计,没有家人来为送别吗?”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眸子里有着春天花开一样的生气勃勃时不时还闪着灵动的狡黠,不过他的甲胄穿得和他鬇鬡的头发一样糟糕,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有种奇异的感动缓慢地融进了我的心肺像温热的夕阳的光辉般在我的心头洒落。

  “我叫又墨,是个孤儿大概和你一样!”他说着,不正经地笑了起来,坐在了我的身旁。

  “又墨!”有人大吼他的名字,我和他齐齐抬头,嘴角都是微微一抽。

  那跑过来的,不!那滚过来的是个人?还是个肉球?肉球跑过来时,身上的赘肉一颠一颠的,又墨大叫,“不!不要过来,地上有块石头!”地面微微颤动,在又墨的鬼叫声中,我被一只肥大的如同跳熊的后腿般的大腿压住……

  上天早已注定了这便是我们滑稽的相遇,到最后却只能在哀叹声中分离。

  又墨、肉球这两个名字,在夜阑人静时,只是叫着我便会流下漫空纷飞的轻盈的泪水。

  又墨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嘟囔着,似乎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引出他的尖吼和大叫,可是无论遇到什么,他总有温暖如春的笑容。

  “肉球,现在左跨两步,然后向前一步走,干掉那只臭虫子。”

  “唔,又墨,那明明是一坨大便嘛!”

  “肉球,快快堵住那只兔子,怯望,你快来帮忙,晚上的夜宵哦!”

  野兔从我的脚边溜过,接着就听到又墨扯着破锣嗓子,“怯望,你在想什么?”看到他一脸无奈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只是脸上的

  肌肉僵硬着,怎么都难以做出这个高难的表情,肉球则朝我憨憨地笑着,黑亮的小眼睛被肉海淹没,我耸了耸肩,把脸转到一旁,悄悄露出了连我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宁静的黄昏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馥馥香甜,从高空沉淀下来后,暮色就淹没了所有。

  又墨架好了一堆柴火,大声叫我过去。

  “好了,怯望,快把它点着吧!”又墨嬉笑着说。

  我看着那堆在夜里变得黑黝黝的柴火,嘴唇翕动,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又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肉球怀中捧满干柴从林中跑了过来。

  “对不起……”我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宿营里满是聚群而坐的新兵,有的是早已熟络的人火堆里跳动着橙红色的火苗,宛若跳舞的妩媚的舞娘,士兵的眼里也被火光映得发亮,脸上被光影作弄得明暗不定模糊不清,巨硕的黑影映在他们的身后的树干上,一会像狰狞的恶魔一会又如同静立的可人儿的少女。

  有浓烈的酒香飘过后,就听到侍卫长的大吼,“不许喝酒!”,真是扫人兴,不过没人敢违抗凶神恶煞的侍卫长,新兵们只好收起酒来,坐在一起谈天论地,有人向同伴展示自己纯正的元素握合力,手掌只要轻轻朝着火苗一握,火苗瞬间如出水的猛蛟,噼里啪啦地直窜了四五米高,一群人鸟兽散后纷纷笑骂。

  又墨依然不解得看着我,肉球正准备把干柴放下。

  “对不起……我自小就没有元素握合力,生不出火来!”我坐在了地上,拳头被自己捏得血色全无。

  又墨愣在了原地,肉球也被定格了放下干柴的动作,远处其他人的谈笑声、议论声渐渐遥远,火光也越发地模糊暗淡了。

  世界、宇宙被黑暗大口大口吞没,咔咔地被破碎的空间的残片跌落在我的脚边、肩头,渐渐将我掩埋。镜面般的黑暗托起我的身子,悄悄滑行……嘈杂声在耳边绝灭,要到哪里去?世界的边缘吧!在那里,我会被无尽的黄沙掩埋不留下半点痕迹。

  一滴泪水自眼角溢出顺着脸颊从颔下跌下,象是滴在了水面上,在黑暗的地面上滴出一圈又一圈黑色的涟漪,自小变大,慢慢消融在无边的黑暗里……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要懦弱地流下泪水幺!”我抬起头便看到了背对着我站着的又墨,他的背影有些欣长却坚挺不屈,周边有模糊的柔光,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可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怯望,我也是没有元素握合力的废物,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轻易地流泪。”他的话声颤抖着,“因为我要勇敢,去保护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所以就决不能轻易地流眼泪,怯望,你懂幺?”他走到我的身旁俯下腰背拥住了我,那一瞬有温暖的金色的光芒乍现在我颤抖的灵魂前,温热的风从不知何处的罅隙里吹出,我伸手紧紧拥住他,仿佛拥住了我的全部的世界,他的泪水流进我的脖颈,我的泪水揉入了他的胸膛里。

  孤独者也有孤独者执拗的想法,有他们自己坚定的信念,又墨,谢谢你!

  寒夜、紧紧相拥的三个孤独的少年。

  “谁放屁?又墨,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肉球!”

  “谁在磨牙?”

  “肉球!”

  “谁打的呼噜?”

  “肉球……”

  铅云象是被巨人垒聚成黑色的岩壁一般密密地堆积在天空上,一层叠着一层,它们像一块块磁铁般将空气里的尘埃一一吸入,光线就忽然暗了许多,暴雨来临前的使者带着微微的咸味从脸颊吹过,透过甲胄的罅隙针尖一般刺入了血肉,暗夜森林张着龌龊的大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人人都知道晓夜森林里生活着神秘、凶悍的鬼蛟,等到了夜里它们就会从湖泊里爬出,然后扭动粗壮的身躯像条潜行的大蟒一般游走在森林的各处,出人意料地用它长长的触须将你卷入它的怀中,最后在森林的深处留下你的白骨。新兵的筛选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每一年的新兵都必须在黑夜穿行晓夜森林,这是人族长老会残忍决议,是为了筛选出那些懦弱无能的人,为了保证西南塞强悍的战斗力就必须残忍。而晓夜森林就象是一张巨大的滤网,过滤着不合格的士兵,往往十个人中就要有两个死在森林里面,还有一个必定在苟延存活中不断被恐怖的记忆折磨、啮噬最后成为疯子,这种例子已是屡见不鲜了。但还是有成千上万的年轻的热血的骑士、剑士、元素师甘愿成为一名士兵,为了他们所认为的荣耀,即使是牺牲也在所不惜,人往往是最可笑的,他们对信仰的狂热追求远远超过对生命的热爱。

  队伍终于在夜幕降临后,悄悄地推进了晓夜森林里,天空中有闷雷在云层里沉重地滚动,密林象是一头魔兽张着血盆大口,将整只队伍吞咽,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枯枝败叶如柔软的地毯般平铺在地面上,阴暗的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水汽与难闻的腐烂的味道,就如同晓夜森林口中恶臭般叫人作呕。

  闪电猛然将森林照得通亮,树枝的枝桠肩碰肩的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晓夜森林狰狞丑陋的面容此时也看得分外清楚。又墨主动走在了我和肉球的身前,全然没有了平日的不正经,三个人中他的年龄是最大的,他曾告诉我,年龄代表着不可违抗的神赋的责任,就像男人有责任保护女人、兄长有责任保护弟弟、士兵负责战斗、奴工负责工作,他说的时候很认真,脸上绽着花朵般轻和的笑意,我想现在的他所认为的责任应该就是作为兄长来保护我和肉球吧!

  空气象是凝固了一般,沉闷和寂静让心脏象是被无形的力量勒紧,再勒紧。黑暗里隐藏着的危险像巨石一般重重压在胸口上,总是有种被别人监视般的赤裸裸的感觉,有种异样的恐惧在我的心头跳动。

  终于第一滴雨水啪地打碎在某一片叶片上,接着暴雨倾盆而至,浓黑的云朵里似乎有流不完的泪水,雨水象是树木伤口湓溢而出的鲜血一般沿着枝桠蜿蜒着在它褶皱的皮肤上流下,然后黏在了地面上,于是湿滑的森林像沼泽一样难以行走,黑暗中队伍依然在摸索着前行,在这个地方多留一刻都是一种折磨,万千雨点敲打着树叶,声音好像是有上千个蛮族阴鬼医用干瘪的手掌迅疾的拍打着腰间用人皮制成的皮鼓,口中喃喃着冗长而又催人入眠的咒语。

  豆大的雨滴从叶上滑落,猝不及防地滚入了我的后颈,留下一路的冰冷,我轻啊了一声,就马上听到又墨慌急得问我:“怯望,怎么了?”

  “没事!”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地说。

  “奥!”他轻轻应了我一声,使劲握了握我的手,于是一切重归于寂静了,黑暗、寂静却隐隐有浓重的危险的味道,雨声盖过了一切声音,可是隐约听得到某种未知的生物蠕动着在头顶的树干爬过,有双大手紧紧捂住了心脏,是个年轻的士兵颤颤巍巍地握紧了拳头,一层薄薄的光膜聚现在他的拳头上,光不算明亮却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刺目,细弱的光线透出黑暗,缓缓地被每个士兵吸入眼帘,这个似乎就是希望的光芒吧!

  队伍暂时停止了行进,却听到侍卫长歇斯底里地大吼,“熄灭它!笨蛋,快!”吼声象是淬了毒的钢针般狠狠刺入了砰砰跳动的心脏,亮光悄然熄灭,尖吼声越过每个人的耳朵在头顶汇聚,一层垒着一层,直直地垒上树梢,再融入迫压在树梢的阴沉沉的空中,云朵凝成一张狰狞的人脸,瞬间被刺眼的电芒撕得破碎,雨点象是那庞大的面容流出的鲜血一样滴下,腥黏不堪。

  森林映得如同白昼般明亮,每个人的呼吸戛然而止,心脏以相同的节奏缓缓地,缓缓地跳动,又墨握住长剑站在我和肉球的身前,我胆颤着看清了那一条条壮硕足有百米长的鬼蛟,冰蓝色的鳞片闪着幽光,如狮头般的蛟首上四根触手般的长须甩动着,森白的尖牙如锯齿般整齐有序,它们用有力的尾部将自己倒挂在树干上,用死神一样冷漠残忍的目光审视着身下渺小的人儿。

  电光一闪即灭,士兵却早已乱成一团,你推我攘、嘈嘈杂杂、混乱不堪,一旦被别人推倒在地很可能要被慌乱的人群踩死在脚下。

  惶恐像瘟疫一样传播,每个人都拼了命横冲直撞,我却手脚冰凉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恐惧如暗海般翻涌而来淹没了整个晓夜森林,

  我的身子被别人撞得连连后退,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凄厉的惨叫声刺穿每个人的耳膜,大脑嗡的一声变得混乱不堪,树上的长须像垂下的恶魔的臂膀一般,卷起一个人的身子后急速地向头顶那蠕动着的无尽的黑暗中牵拉,而后就听到骨头被嚼碎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撒落了下来,碎肉残肢砸在脸上、肩上、怀中,抑住从胃里翻涌而出的恶心,哭喊着,拼了命朝着未知的方向冲去,没有理性,仅有求生的渴望,慌乱的士兵们变得更加的疯狂。

  死亡原来这般可怕,这是连灵魂也禁不住颤抖的可怕。原来这最后的归宿便是永久的消失、绝灭。似乎有黑色的死神正游走在身旁,他一脸淡漠模糊的表情,背着巨大的镰刀就在我的身前走来走去,他脚上的铁链哗哗地吟诵的地狱的葬歌在整个森林里传响,我的灵魂它便蜷缩在心窍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要慌,跟着我,一鼓作气向外冲!”侍卫长在远处举起光芒四溢的拳头,在黑暗里那丝亮光就像北极星一样孤傲而又坚强地努力绽放着自己的光辉。哄乱的人群顿时象是找到了主心骨,恢复理智冲着亮光向外冲。

  又墨紧紧拉住了我的手,我冰冷的手顿时感受到从又墨手心里流过来温暖的热意,从手心一直流入我的冰冷的肺腑,“拉住肉球!

  我们走!”他低低喝道,我伸手紧紧拉住了身旁的肉球。

  相互依靠着、彼此支撑着、一路泥泞着寻求生路。血流和雨水已分不清,灵魂和躯壳都在痛苦中相互扯离。滚滚的热泪从我的眼眶中滚出,混着雨水在脸颊滑下。

  又墨,你知道吗?当你紧拉住我的手,在黑暗中、在冰冷的雨水里、在我感到生命卑贱如草芥时奔跑时,呵!我就感觉我、你、肉球,我们三个象是怀着兴奋与愉悦的心情的孩子一样奔跑在大地的尽头,天地的一面是银色的黎明,而另一面是漆黑的夜,旖旎的光辉映射在我们的灵魂上,又墨,那时我看到你脸上有着春暖花开的笑容。前路仿佛有着金色的光芒,我们毫无畏惧地奔向它,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就这样,就这样你紧拉住我的手,我拉住肉球的手,我们相互依靠着一直跑下去,没有黑夜、没有恐惧、没有寒冷有的仅是从脸颊上不小心滚落的热泪。

  我在那以后就时常回忆起那时那种温暖的感觉,它就像……像光一样!那是对生命的追逐和执著。生命不应轻易地放弃而是用来绽放的。对不对,又墨?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