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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要不要脸

  此谷有木(茶不二)

  楔子

  在天山的最北边有这么一座山谷,此谷的上空常年漂浮着淡淡的薄雾,阳光照射在薄雾之上,反射出七彩光泽,如梦如幻,此谷四周被直立的峭壁所包围,雄伟壮观、波澜起伏,在这些峭壁之上开满了奇花异草,谷间有一瀑布悬挂,穿过瀑布,可直通魔谷,另瀑布的水流汇聚到山谷内的深潭之中,潭水中除了水草,并无生物,想要进魔谷就必须熟水性,从此之外,还必须通过围绕在潭水四周那片茂密的树林,这树林其实只是历代谷主传下来的阵法,凡未经谷主同意预想离开魔谷之人必难过此关。

  这似仙境又似的狱一般的山谷就是现今,令江湖人闻之丧胆的——魔谷。

  这魔谷原只是天山一派的普通山谷,谷中之人虽练就奇门异术,百年来从未插足江湖之事,自新任谷主上位之后,却在一晚之间灭了武林盟主季雄天一家102条人命,连一只牲畜也没有留下,此后一干武林人士曾经围剿此谷,却有进无出,魔谷也因此得名。

  这魔谷之主江湖人却是不曾见过的,见过的也只怕早已下了黄泉,只道此人名为——顾木之。

  男人慵懒地斜靠在古木雕花的栏栅边,修长优美的身躯惬意地倚在床榻上,男人有双看似深邃的眼眸,却被恰到好处地隐藏在了他那浓密睫毛的阴影之下,男人的皮肤白皙得有些不正常,和他散落在身侧乌黑的发丝形成鲜明的对比,男人只是静静的躺着那儿,眯着眼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女人,这其中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狼狈的很,另一个则是连跪着都仪态万千的牙儿,这两人倒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你可知这样突然闯入是怀了我的雅兴?”

  这牙儿是他身边最得宠的手下,不仅人长得美丽,连武功也是谷中数一数二的,她对顾木之一向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这次会突然打断他的好事必定另有隐情。

  果然,牙儿嫌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张口道:“谷主,这女人根本就不是昨晚为谷主献艺的舞娘柳双,真正的柳双早晨已被属下发现死于树林之中!”

  “哦?那她是谁?”顾木之看了一眼和柳双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嘴角含着笑意。

  “谷主觉得在谷中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牙儿咬着牙愤愤地说,却是连看也不再看一旁的假柳双。

  “呵呵,你有什么想说的?”顾木之的视线转向远处的风景,这话却是撂在这了。

  假柳双整了整衣服,低下头,做了些动作,片刻后,等假柳双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女性面孔,普通到你可以在上面任意添减,也不用担心会破坏原有的美感,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张没什么美感的面孔,这张脸孔的主人正是——小谷。

  顾木之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倒是一旁的牙儿激动起来,扭过头就骂道:“小谷,你还要不要脸啊,为了爬上谷主的床,这样的是都能做的出来!”

  顾木之瞟了小谷两眼,随口问道:“人是你杀的?”

  小谷挺起背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不是,我只是看她偷偷摸摸想要离开这儿,没追上阻止而已。”

  牙儿最见不得就是小谷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继续抨击:“你既然已经发现她要逃跑就应该立即通知我,你这样随她自己离开,不就等于要她去死么,不是你亲手杀的也算你见死不救!”

  小谷对上牙儿的视线,冷冷地反问:“要是通知了你,按谷里的规矩她还不一样是死?”

  听到这,顾木之挥挥手,似乎已经懒得去追究柳双的死,牙儿原本还想说什么也立马闭上了嘴,只是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小谷。

  “小谷。”顾木之终于正眼看向她。

  小谷抬头回望。

  “你这张脸又不丑,只是平淡了一些,又何必带着别人的脸呢?既然你这么喜欢带别人的脸,以后随你带好了,可是别再让我看到你现在这张脸。”说这话时,顾木之拿起来一旁的茶杯,就这么在手心里一个劲地转啊转的。

  小谷闭了闭眼,最后从嘴里吐出“遵命”两字。

  小谷不是谷里的人,她是几年前谷主从外头带回来的人,也不知从哪传出的,说她是药王薛北从小养大的,精通药理善于用毒,另外她还有另一门手艺——易容术。

  顾木之将她带回谷里还专门命人收拾了一座别院给她,别院的名字是顾木之取的,就叫药居。这谷里的人一开始觉得顾木之带一个外来的丫头如此之好,自然眼红,时不时就给小谷脸色看,小谷也不搭理这些人,长久下来,大家看顾木之对小谷也不闻不问的,自然也就随着主人更加不搭理小谷,所以小谷在谷中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其实小谷与顾木之是旧识,在顾木之还是一个无名少年时,他们曾经相依为命……

  江湖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叫薛北的药王,小部分江湖人也知道,薛药王一生未娶,也没有开创什么门派,在五十出头时,却收了一个孤儿做徒弟,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徒弟是男是女。

  拜入师门的时候这个小徒弟才五岁,甚至连个姓也没有,薛北只叫她小谷,自从收了小谷之后,薛北就渐渐退出了江湖,再后来就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

  事实上,薛北只是带着小谷到了北方一个不知名的遥远村落,表面上是过起了远离江湖,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实际上薛北是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十年。

  日子飞快的过,这小谷再怎么没脑子天天对着那些药理书也多少是学到点东西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薛北对小谷是全心全意的投入,该严厉的时候也没半点糊涂,有时候甚至让小谷翻遍整座山,就为了找一颗草药,偶尔找来的药草不是薛北要她找的,薛北就会严厉地命她重新把山再翻一遍,一定要找到为止。

  正因如此,小谷还真就练就了一双“千里眼”,能在老远的地方一眼锁定自己要找的药草;这不,又奉命到山里采药的小谷,眼尖地发现了倒在草丛里的顾木之。

  当时的顾木之脸是冲下的,等小谷费力地把他翻过来之后,就看见他整张脸都黑乎乎的,上面还有血迹,看起来挺狰狞的,衣服上也溅满了泥点子,真是脏死了。

  小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给救了回去,薛北把了脉之后只是摇摇头,事实小谷之前也把过他的脉,气息微弱,命在旦夕。

  这孩子全身经脉都断了,就算救了过来也是废人一个,可惜了这副天生学武的好骨架。

  小谷看师傅都摇头,也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却还是缠着薛北想办法,薛北被她缠的烦了,就找出那些他几十年都没翻过的医书出来,小谷就先在一旁照料顾木之。

  等小谷帮着顾木之把脸擦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后,顾木之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成了一个清俊的少年。

  小谷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那一年,小谷十岁,顾木之十一岁,小谷觉得顾木之就是老天赐予她的礼物,最为珍贵的礼物。

  薛北看了几天几夜的医书之后,终于是找到了办法。

  只是在治疗前,薛北问他:“过程可谓生不如死,你可愿意?”

  顾木之清醒之后知道自己被救了,意志却十分消沉,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现在从薛北这看到了希望,自然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

  他在药桶里整整泡了一年,才算是完全康复了,他出药桶那天眼里含着泪光,小谷还以为那是对他们的感谢,却不知那只是顾木之重获新生之后的喜悦。

  在药桶里的那一年,他每天都必须忍受钻心之痛,还有全身像是被虫子咬一般的煎熬,可是他都咬牙坚持过来了,为的就是有一天找那人报仇!

  这一年的时间下来,顾木之在药桶里忍受煎熬的时候,小谷就会蹲在一边给顾木之唱歌,顾木之却是觉得难听的,却也没开口让她闭嘴,久了就成习惯了,不听还真觉得不习惯。

  他的命是薛北救的,自然是留在了薛北的身边,但是薛北没有收他做徒弟的意思,他也没有拜薛北为师学医术的打算,他心里早另有打算,至于小谷那丫头,顾木之是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虽然那丫头总是缠着他。

  一天清晨,顾木之凭着脑海里的记忆,练习晨功之时,竟然意外的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变化,泡了这一年的药桶他不仅治好了断裂的经脉,从此练功便是常人的十倍之多。

  那天顾木之格外的开心,竟然答应小谷陪她上山采药。

  元宵,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谷里的人喜月,自然就把这天当作重要的节日过。

  按照谷里的传统,所有人都会在这月圆之夜聚在一块,上上下下成百上千的人,觥筹交错,喝酒赏舞,寻欢作乐。

  谷里的人为了迎接这节日,早就挂起了大红的灯笼,插上了大红的蜡烛,鼓乐唢呐齐声声,好不热闹。

  顾木之担任谷主的这几年,也都按着谷里的传统与大家同乐,这谷中级别划分鲜明,那些往日里无法见到谷主的人在今夜都能与谷主欢聚一堂。

  这一场下来,顾木之被属下敬酒也是理所当然,这会儿他已有了一些醉意,他透过大堂的窗户,一眼就望见了皓月当空,洁白无暇,竟然破天荒的有了赏月的念头。

  离开喧嚣的人群,顾木之刚端起酒杯朝着侧门走去,牙儿就发现了,她原想紧跟着,却被顾木之一个手势给打了回去,他不想让人跟着,他想一个人走走。

  顾木之走到外面,秋夜的凉意让他微微有些晃神,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灯火喧嚣的大堂,便独自一人朝黑暗中走去。

  谷中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主殿的大堂中,所以元宵夜的魔谷显得格外幽静。

  顾木之就这么闲逛着,今夜的月光照得地上格外的清晰,他顺着一条偏僻的小路慢慢往前走,只有这个方向是格外的安静,走到头就是他的私人禁地,那里有一股温泉,顾木之想过去泡泡,放松一下。

  不过让顾木之意想不到的是,刚走进温泉,他就听到了水声,抬眼往前看去,温泉里似乎有一个人,但在雾霭氤氲里却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于是,他隐蔽了自身的气息,慢慢接近过去。

  走进了,他才看清楚,温泉里还真是有一个女子在洗澡。

  顾木之在一棵树后面站定,悄悄地看着,温泉里的人没有丝毫的察觉,仍是背对着他在洗澡。如墨的长发,修长的身躯,月光给她镀了一层银辉,从湖面散发的雾气里看过去,顾木之还是第一次做出完美的评价,或许是在这月光的衬托之下吧。

  顾木之刚想上前,温泉里的人用手撩开背后湿漉的长发,顾木之看见她的背上有一道熟悉的疤痕,那一刻的感觉有些泄气,原来是小谷。

  在那个北方遥远的村落里,他曾经和小谷有过共同生活的记忆,只可惜那些对他顾木之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记忆,那时的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薛北没能活过十年就先去了,丢下了小谷和顾木之,小谷整整哭了三天才算是平静了一些,顾木之把薛北埋了之后就想为自己做点打算,首先他得解决掉这个烦人的丫头。

  可是小谷似乎全然没有这样的意识,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师傅走了没关系,还有顾木之,他不会丢下她不理的,一定不会。

  就在顾木之离开的那天晚上,小谷便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天晚上没有半点月光,黑呼呼的一片,顾木之点了火把缓慢前进却还是一个不小心险些滚下山坡,是一直在他身后偷偷跟着他的小谷一把拉住的他,最后他避过了一节,小谷却滚了下去。

  最后顾木之自然是没能走成,认命地把受了伤昏迷不醒的小谷给背了回去,回到家后查看小谷的伤势才知道她的背被尖利的石头给刮伤了,伤口还不浅,本来这样的伤口及时用上薛北研制的外伤药也不会留下这么深的疤,可当时的顾木之却故意随意地给小谷包扎了一下,连普通的外伤药也没上,等小谷醒了之后也没有开口问他半句。

  小谷背上的那道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

  幽暗中顾木之在树后的阴影里笑了,小谷,小谷,小谷,这个甚至连姓都没有的女人,现在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真是有雅兴啊!”顾木之从树后走了出来,听上去没什么怒气,却同样令人感到威震。

  小谷迅速回过神来,也不避讳,就这么裸着身子爬上了岸,披上衣服跪在了地上。

  顾木之表面上看起来与以往无异,看着面前低头跪着的小谷,一动不动的,敢情是在等他发落呢!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顾木之不露声色的笑笑,看似只是一句调侃。

  小谷低头回道:“我不是第一次来了,只不过是第一次被你撞见。”

  “哦?这么说来,你是巴不得在这儿撞见我?呵呵,小谷啊小谷,你还真是有心。”

  顾木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鄙夷,这个女人对他的渴望还真是到达了令他作呕的地步,竟然费尽心思,想方设法爬上他的床。

  他拿起随身的佩剑,抬起小谷的下巴,这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很美很美。

  “这张脸倒是合我的心意。”他的喜好小谷自然是清楚的,现在贴在她脸上的这张人皮面具就是根据顾木之的喜好制的,小谷还挺满意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亮了一下,只可惜很快,顾木之就嫌弃地把佩剑收了回去。

  顾木之抱着胸冷笑:“只可惜啊,就算是再绝色的脸,小谷还是小谷。”

  小谷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顾木之冷峻而绝美的脸上挂着嘲笑,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动容,在多年来已经深植与脑海的爱意已经让她麻木,她俯下去,低头说道:“那请谷主收回之前的话。”

  没错,他是说过从此别让他看见她那张脸,小谷是遵照了他的命令罢了,现在却还在这受他的嘲讽。

  “随你吧,反正你原来长什么样我也是记不得的。”

  小谷只是淡淡地回道:“谢谷主。”

  “今天是元宵节,我不想扫了兴致,你走吧,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以后不准在踏入此地半步!”这里是他专有的温泉,岂是小谷这般低贱的人可以同用的。

  还没意识到自己会轻松饶过小谷的原因,但多少显得有些异常,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是自己养的狗,但毕竟是救过自己的命。

  小谷起了身,也没再说一句,转身就走了。

  顾木之独自一人在温泉边四处看了看,月光下,树影斑驳。

  小谷回到药居就直接去了药居的地窖,这里关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工具,一个顾木之可以随意使用的杀人工具。

  浸泡在药池中的人赤着上半身,大大小小的疤痕琳琅满目,甚至有些还发了浓,那人闭着眼睛,披头散发,表情却异常祥和,这人就是季雄天,顾木之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生擒在此,然后将小谷带回此地,命小谷用药物控制了他的心智。

  “季雄天,其实我是该和你道谢的,要不是你,顾木之就不会去找我了。”小谷蹲在药池边上,自言自语一般,她知道季雄天听不见更不可能回她的话,可是小谷早就习惯了这样无形的对话,在魔谷中似乎也只有季雄天能让他说出心里话。

  小谷与顾木之有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段日子是真的苦,小谷记得很清楚,但是顾木之还是离开了,那一年小谷十四,顾木之十五。

  老谷主与薛北是至交好友,可自从薛北认了徒弟隐姓埋名之后老谷主就与他失去了联系,等老谷主找到这儿来的时候薛北早已离开了人世。

  老谷主来的那天,小谷为了她和顾木之的生计到山里采药去了,那些年她都是靠着采药到集市卖点碎银子度日,而那时的薛北,却只是在院子里不停的练武。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