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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蜀从西来(一)

  穿越茫茫的古国(刘景南)

  楔子

  岁月洪荒,宇宙茫茫。

  巍峨俊秀的大山,重重叠叠,永远望不到边界,温柔清静的大河,缠缠绵绵,永远看不到尽头;山之上,林木茂盛,严严实实遮挡着山体,远远望去,仿佛是翠绿的厚地毯一样,一时繁华得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江就在山脚下,犹如穿过山间峡谷的丝带一般,站在山头上望下去,依旧是气势雄浑,一派森严而凝重的朝气。

  重峦叠嶂的山,自西北向东南方向不停延伸着,不断充斥着这雄浑的绿色世界,甚至超越了空间的界限,似乎要把这份旷远一直延伸到更加遥远的古代,或者是未来的某个时候。

  江冲破了群山的阻隔,在一片绿意中洒下了长长的丝带,似乎要把这一切带到更远的地方去。但是,山依旧是岿然不动地屹立着,任凭那江水拍打着岩石和峭壁,仅仅留下了一连串不甚响亮的回声,隐隐约约,在寂静无比的山谷中回荡。

  光风化羽,天赐群生,暗藏在这壮阔的山之中,游荡的是成群的梅花鹿﹑金丝猴﹑扭角羚﹑白脣鹿,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出名字的珍禽异兽,林间参差错落着这些无比神奇的足迹。但是,放眼这巍峨的山,还有这壮阔的江水,生灵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站在山半山腰上一块不那么陡峭的平地上,透过层层的林木,以及穿梭在林木之间的生灵们,望着下面,就是滚滚的江水,细细看来,是那么的清澈见底,似乎还能够隐隐找到游鱼的踪迹,而放眼四周,则是那神意盎然的山谷林丛。抬头望去,山腰上,隐隐可以看见升起的云烟,那云烟不是来自渺远的天边,而是来自人间。

  人间的烟火!

  在这洪荒之中,是人间升起的烟火!

  人类的时代,文明的曙光!

  也许,对于那时的人类来说最没有意义的就是时间了,每天,除了太阳的东升西落,和那些洒在大地上的零零散散、稀稀落落的影子之外,没有人关心过时间,更没有人想过、问过这是哪一年,即使是天气和季节的周期变化,也只有在触动人们的切身感受的时候,才会被人们注意到。岁月,似乎永远就是一个凝滞着的存在而已,这即是厚重,又显得轻浮。

  于是就在这个时代里,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都把这山叫做岷山,把这河叫做岷江。

  一个巨大山洞的洞口,出现在了那渺渺的云烟后面。那洞口边,堆放着整洁的枯树干,还有动物的骨骼,似乎是用来遮风的。岷山脚下,岷江水搅动着的是阵阵暑气,而在山的半山腰上,早已化作了凉意,似乎还需要物件来遮挡一下这山间的寒冷,这一切都昭示着,洪荒的年代,也不缺少人类的足迹。

  整齐的树干和兽骨上面,倚靠着一位老人,他的肤色就和这树干和兽骨一般厚重,所以一时难以分清,但是,当人们看见他那像螃蟹一样向前突起的眼睛,和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那已经进入了文明时代的人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特殊的魅力。

  老人的头发在脑后被梳成了“椎髻”,而老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明显是养蚕缫丝制成的,似乎与这原始的环境不向协调,而老人的衣襟则是向着左边斜着分了叉的,似乎也很是讲究。

  老人的皮肤,在这岷山高原阳光的照耀下,早已显得干枯,起着层层的皱纹,黝黑黝黑的,像是那枯树枝,又像是残旧的兽骨,老人的双臂依旧是修长,双手交叉,放在自己已经收拢的双足前,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爷爷,爷爷!”一阵稚嫩而清脆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进,打破了这原始的宁静,也打断了老人的沉思。老人转过脸,把注意力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那严肃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他那如螃蟹般突出的双眼放射出了更加神采的光芒。

  老人张开了双臂。

  天空中的太阳明晃晃的,照在人的皮肤上犹如火焰的炙烤,一旦走在茂密的林间,让树阴遮挡一下恼人的阳光,那种炙烤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

  林间树影重重,忽然,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开来,树丛被冲开了,一只落魄的山羊冲出来,搅动起片片哗啦哗啦的树叶,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只标枪从山羊的身后飞过,插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那箭头虽然是兽骨制成的,但是依旧插进树干很深的地方。一个年轻人飞身而出,把那只标枪从树干上拔了出来,重新向着山羊飞跑的地方扔过去,一阵凄厉的尖叫过后,鲜血喷溅而出,溅在年轻人那黝黑而油亮的脸上,红色的一片。

  那一片红色之上,是高耸的鹰钩鼻子,和一双犹如螃蟹般突出的眼睛。

  那只山羊早就倒在了地上,年轻人取下标枪,用左手立在土地上,右手提起山羊,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年轻人大步向着林间深处走去。

  穿过层层的树林,沿着来时的足迹,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日头似乎已经西斜了,山谷中又有了那更加强烈的凉意,但年轻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飞奔着的他,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终于,眼前的地势变得开阔,大大小小的林间山洞出现了,这些山洞都依山而建,构筑得十分齐整,分明是属于同个部落的。年轻人没有功夫看这些山洞一眼,就直奔林中那个最大的山洞而去。

  在那里,老人依旧依靠在树干上,可身边多了一位长发披肩的少女。

  年轻人来到了山洞边上,正准备放下背在肩上的野山羊,少女早已经起来,伸出双手,朝着年轻人的方向走来。

  “哥哥,哥哥,你额头上为什么那么多汗水啊,天,脸上还有血迹!”

  “还不是为了你,小馋猫,几天没有山羊肉吃了吧!”年轻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猎物出奇地少,打猎十分困难,部落里面的人,已经好久都没有开荤了,也许,这就是上天意志的安排吧。

  “哈哈。快坐下,快坐下,来,擦擦汗水吧。”老人从身上拿出一块用蚕丝制成的汗巾,递给了年轻人,可以想见,那块汗巾,也算是部落里的宝贝了。

  年轻人放下山羊,扔下标枪,连忙推辞。

  “老酋长,这可是部落里面的宝贝啊,养蚕不容易,织丝更不容易,这得要花多少功夫才做成一块啊,怎可用来擦汗。”

  “哎呀!你傻啊!汗巾不是用来擦汗的吗,你不用,我就替你用了啊!”

  话还没说完,少女已经抓起了那块汗巾,往年轻人的额头上擦了起来。

  年轻人那双如螃蟹般突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女那温柔圆润的面庞,任凭那只温柔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挥舞着。

  老人依旧坐在原地,望着他们在一起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爷爷,爷爷,这只烤羊怎么办啊,要不今晚,就留蜀山哥在这里,大家一起烤羊吃吧!”

  “傻丫头,怎么就知道吃啊。呵呵,爷爷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油腻的东西了,你还是带你哥哥回到自己的洞府去,晚上你们自己分了吧。哈哈。”

  老人的笑声很爽朗。

  少女转过头,看见年轻人依旧在望着自己,那双眼睛分明含情,少女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是动人。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