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我的名字叫狗屎
陈西平已经在工地上干了大半年，家里有了他寄回去的钱，日子好过多了。今天他又领到了工资，正准备去给家里寄，却收到了父亲的来信。父亲问他为什么每月总给家里寄两份钱，难道在西藏工作还发双份工资？他非常疑惑，会是谁呢，雷锋吗？思来想去没有猜出是谁，反倒是王雪梅亲切的面孔在眼前一次次闪现。不知为什么，自从在青藏线听了她温暖的一句话，她的影子就挥之不去，再也忘不掉了，总喜欢偷偷想她。可每次想起她，又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她就是高悬天空的太阳，可望不可及，自己怎么会奢望和她谈情说爱呢？可是，抽了自己一嘴巴还是忍不住要想她。想她甜甜的歌声，想她温暖的笑容</p>
思念慢慢演变成了冲动，冲动又演变成了行动。陈西平去邮局给家里寄了钱就直奔百货公司，买了一斤水果糖就去找王雪梅。走进学校就看见王雪梅和一个男老师从办公室走出来，他们边走边谈，样子亲切而友好。陈西平赶紧躲在一旁。</p>
“谢谢你，刘老师，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来找你补习语文课，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替他们向你表示感谢！”王雪梅说。</p>
“谢什么！都是为了学生，应该的！”刘子航说。</p>
“他们进步很快，尤其是其加同学，刚开始汉语都说不流利，现在作文水平突飞猛进。这都是你的功劳。”</p>
“哪里！他很用功，是个好苗子，将来一定有出息！”刘子航说完把手中一个纸包递给王雪梅，说：“这是胖大海，老师的职业病就是咽炎，要好好保护嗓子，有空多喝点！”</p>
“哎呀，我真是孤陋寡闻。平时嗓子难受我就吃颗糖！”</p>
“吃糖可不行，越吃越干！”</p>
“谢谢了！”王雪梅接过胖大海。</p>
“谢啥？和我还客气！”刘子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走了。</p>
胖大海才是预防咽炎的？陈西平拿着水果糖进退两难，转身要走。王雪梅叫住他：“西平，陈西平！”</p>
陈西平硬着头皮走过去，老老实实说：“我来看看你，本想给你送包糖，讲课累了好润润嗓子。可是，刚才那位老师说”</p>
王雪梅笑了：“给我！嗓子痛吃胖大海，不痛吃水果糖。”</p>
一句话，不但化解了陈西平的难堪，还让他倍感温暖。陈西平笑了起来，把糖递过去又看看刘子航远去的背影，问：“他，是你男朋友吧？”</p>
“哈哈，什么男朋友。是给我们班同学补习语文课的老师。很热心c很负责，在他的帮助下同学们进步很快！”</p>
陈西平松了口气，又找不到话说了，问：“你还好吧？”</p>
“挺好的，老师同学对我都很好，学校环境也不错。”</p>
“你每天上几节课，累不累？”</p>
“每天三节课，不累。”</p>
陈西平又没词了，尴尬地看着王雪梅，低下头看着脚。</p>
王雪梅想笑，说：“原来你不是挺能讲笑话的吗，今天怎么笨嘴笨舌的？”</p>
“笑话是现成的，只要记住就能讲。可是，今天没有准备。”</p>
王雪梅笑得更厉害了，说：“没有准备？对，就像我们老师上课一样，不备课就没法讲课！”说完，拉着他走了两步，问起他在工地的情况。陈西平说起自己的专业和理想来头头是道，职业的荣耀感溢于言表。王雪梅听完，说：“真是了不起的建造师！”</p>
陈西平立刻纠正道：“建筑师和建造师可不是一回事。建筑师是做方案，做设计，描绘宏伟蓝图的。建造师就是做项目，负责施工现场管理的，和我们建筑师没法比”</p>
王雪梅笑起来，一个劲说自己孤陋寡闻，末了又说：“你可不像我们，户外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p>
“宋建华也这样提醒我，说氧气不够喝，干活要悠着点。”</p>
“是啊，我们一堂课下来都气喘吁吁的，何况你们！”</p>
陈西平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正要说什么。看见一个学生跑过来说：“王老师，我有事找你。”陈西平赶紧告辞走了。</p>
跑过来的学生是刘慧。她把卷起的一张纸条交给王雪梅说：“曹刚给我写的情书！”</p>
情书？王雪梅一怔，打开纸条认真看了一遍。什么情书啊，就是青春期男孩对异性的好感和吸引，美好c青涩c懵懂的感情，根本谈不上是爱情，更不能轻易下早恋的结论。但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建议刘慧和她一起走走，听听她的想法再说。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对策。</p>
经过交谈和思索，她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走到花坛前，她拉刘慧坐下，说：“尽管你也喜欢他，但这依然不能叫情书，也不表明他要和你谈恋爱，这只是异性间的爱慕。”</p>
“爱慕？”刘慧不解地看着她。</p>
“这种感情就好比早晨太阳初升时的一层薄雾，它是美好的，多变的，尽量不要让这层雾凝结成云c酿成雨。因为你们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迎接风雨，没有做好应对挑战的准备。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把它化成学习的动力。”</p>
刘慧点点头，说：“是的，我想起他对我的好，心里很感动，但是要接受这份感情又感到很害怕。”</p>
“虽然不是爱情，但是因为它的存在或多或少会分散你们的精力和时间，必须正确面对。你们就要升高中了，马上就要进入最关键的学习阶段，学习任务很重。父母把我们养大，送到学校来读书，辛勤培养了我们十几年，就等着我们以优异的高考成绩回报他们，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p>
刘慧认真地听着，觉得老师说得很在理。</p>
“再说，如果我们真的很在乎对方，就要对他的未来和前途着想。希望他好，就把这种美好的感情深埋心底，待到你们有能力承担的时候，就让它自由开放，开花结果！”</p>
刘慧内心无比激动，站起来说：“老师，太好了，多亏我来找你，现在我如卸重负。我知道怎么做了。”</p>
“你知道了还不行，还要好好找曹刚谈谈，打消他的顾虑。还有，不要向其他同学提及他写信给你的事情，会伤了他的自尊心。相信你们自己可以解决好这个问题。”</p>
“老师，你就相信我们吧。我一定把你刚才说的都告诉曹刚。我们一定会把精力转移到学习上，一起努力考上大学！”</p>
王雪梅拍拍她的肩，说：“老师相信你们！”</p>
送走了学生，王雪梅回到宿舍写着备课笔记。没写两行纸面就浮现出张浩天的笑脸，不断重现，挥之不去。她干脆放下笔，静静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一直珍藏在衣柜里的那张手绢，便拿出来细细端详。这是张浩天在青藏线上给她擦过鼻血的手绢，上面有几道浅浅的蓝色边纹，中间还有一条撕裂的小口。她一遍遍抚摸着，回忆着和他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p>
闭上眼睛是他，睁开眼睛还是他，整整一夜王雪梅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一下课她就抓起diàn huà拨给张浩天，可铃声响起她又很快按断，捂住快要跳出的心。心慌意乱地坐了一会，决定去找他，可没走几步，坚定的决心又动摇起来。见了面说什么呢？她犹豫不定，又扭头往回走。</p>
回到办公室随手翻开一本老师留下的诗集，舒婷的《致橡树》跳了出来。她一下就被优美的诗句吸引住了，那些采用朦胧象征意义所表达的细腻情感正是此时内心真实的写照，荡气回肠的爱情诗句轻轻拨动着她的心弦。她多么渴望自己就是一棵挺拔的木锦，开着红硕的花朵和心爱的橡树站在一起啊！她抱着诗集不知不觉走到白杨树下，仰望夕阳中的挺拔树干，想着心中的橡树。</p>
“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其加的声音把王雪梅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老师，这是你给我布置的作业，看我做对没。”</p>
王雪梅一页页翻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纠正了几处小错误，说：“按这个进度，你很快就把欠下的功课补上了！”</p>
其加把本子揣在怀里笑了笑：“太好了！”然后歪着头看着她：“老师，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p>
“你不是叫其加吗？”王雪梅觉得很奇怪。</p>
“但是你知道其加是‘狗屎’的意思吧？”</p>
王雪梅笑了：“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p>
“我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他们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快乐长大，所以给我取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p>
“喔，和我们汉族一样，故意给孩子取个歪名，好养活嘛！”</p>
“所以我要好好读书，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让他们看看我这块狗屎也能上大学！”</p>
“你说得对，你这么聪明，又喜欢读书，将来大学毕业后回来好好报答你父母，建设家乡。”</p>
“可是我阿爸阿妈并不希望我上大学，他们说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其加眼光突然暗淡下去。</p>
“知识可以带来财富，带来智慧，学到知识才有更大的本事帮助你阿爸阿妈，懂吗？”王雪梅本想用朴素的语言生动地给他讲明读书的道理，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干巴巴的。</p>
“我说，我们班的汉族同学就比我懂得多，我也要去北京读书。可阿爸说，过两天家里要收青稞就不让我来学校了。”其加眼里充满了忧伤。</p>
“我可以去帮你家干农活，但条件是你必须来读书！”</p>
“老师，你真的要帮我干农活？”</p>
王雪梅郑重地点点头。</p>
“太好了！我家就在拉萨河对面的柳梧村，可是要坐牛皮船才能过去，你怕不怕？”</p>
王雪梅笑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p>
其加笑得灿烂极了，兴奋地和王雪梅击掌约定：“一言为定！”</p>
王雪梅笑了：“你的普通话说得不错嘛！”</p>
“看我的！”其加夺过她手中的诗集念起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拥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p>
其加的朗读完全不是诗朗诵应有的语气和节奏，有几个字还念错了，但丝毫不影响王雪梅对木锦和橡树那风雨同舟，心心相印的理解。她动情地倾听着。</p>
其加一脸的懵懂：“啥意思？好像很远很远”</p>
王雪梅说：“其实很近很近”见其加还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站起来说：“走，补课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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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慢慢演变成了冲动，冲动又演变成了行动。陈西平去邮局给家里寄了钱就直奔百货公司，买了一斤水果糖就去找王雪梅。走进学校就看见王雪梅和一个男老师从办公室走出来，他们边走边谈，样子亲切而友好。陈西平赶紧躲在一旁。</p>
“谢谢你，刘老师，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来找你补习语文课，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替他们向你表示感谢！”王雪梅说。</p>
“谢什么！都是为了学生，应该的！”刘子航说。</p>
“他们进步很快，尤其是其加同学，刚开始汉语都说不流利，现在作文水平突飞猛进。这都是你的功劳。”</p>
“哪里！他很用功，是个好苗子，将来一定有出息！”刘子航说完把手中一个纸包递给王雪梅，说：“这是胖大海，老师的职业病就是咽炎，要好好保护嗓子，有空多喝点！”</p>
“哎呀，我真是孤陋寡闻。平时嗓子难受我就吃颗糖！”</p>
“吃糖可不行，越吃越干！”</p>
“谢谢了！”王雪梅接过胖大海。</p>
“谢啥？和我还客气！”刘子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走了。</p>
胖大海才是预防咽炎的？陈西平拿着水果糖进退两难，转身要走。王雪梅叫住他：“西平，陈西平！”</p>
陈西平硬着头皮走过去，老老实实说：“我来看看你，本想给你送包糖，讲课累了好润润嗓子。可是，刚才那位老师说”</p>
王雪梅笑了：“给我！嗓子痛吃胖大海，不痛吃水果糖。”</p>
一句话，不但化解了陈西平的难堪，还让他倍感温暖。陈西平笑了起来，把糖递过去又看看刘子航远去的背影，问：“他，是你男朋友吧？”</p>
“哈哈，什么男朋友。是给我们班同学补习语文课的老师。很热心c很负责，在他的帮助下同学们进步很快！”</p>
陈西平松了口气，又找不到话说了，问：“你还好吧？”</p>
“挺好的，老师同学对我都很好，学校环境也不错。”</p>
“你每天上几节课，累不累？”</p>
“每天三节课，不累。”</p>
陈西平又没词了，尴尬地看着王雪梅，低下头看着脚。</p>
王雪梅想笑，说：“原来你不是挺能讲笑话的吗，今天怎么笨嘴笨舌的？”</p>
“笑话是现成的，只要记住就能讲。可是，今天没有准备。”</p>
王雪梅笑得更厉害了，说：“没有准备？对，就像我们老师上课一样，不备课就没法讲课！”说完，拉着他走了两步，问起他在工地的情况。陈西平说起自己的专业和理想来头头是道，职业的荣耀感溢于言表。王雪梅听完，说：“真是了不起的建造师！”</p>
陈西平立刻纠正道：“建筑师和建造师可不是一回事。建筑师是做方案，做设计，描绘宏伟蓝图的。建造师就是做项目，负责施工现场管理的，和我们建筑师没法比”</p>
王雪梅笑起来，一个劲说自己孤陋寡闻，末了又说：“你可不像我们，户外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p>
“宋建华也这样提醒我，说氧气不够喝，干活要悠着点。”</p>
“是啊，我们一堂课下来都气喘吁吁的，何况你们！”</p>
陈西平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正要说什么。看见一个学生跑过来说：“王老师，我有事找你。”陈西平赶紧告辞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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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王雪梅一怔，打开纸条认真看了一遍。什么情书啊，就是青春期男孩对异性的好感和吸引，美好c青涩c懵懂的感情，根本谈不上是爱情，更不能轻易下早恋的结论。但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建议刘慧和她一起走走，听听她的想法再说。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对策。</p>
经过交谈和思索，她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走到花坛前，她拉刘慧坐下，说：“尽管你也喜欢他，但这依然不能叫情书，也不表明他要和你谈恋爱，这只是异性间的爱慕。”</p>
“爱慕？”刘慧不解地看着她。</p>
“这种感情就好比早晨太阳初升时的一层薄雾，它是美好的，多变的，尽量不要让这层雾凝结成云c酿成雨。因为你们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迎接风雨，没有做好应对挑战的准备。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把它化成学习的动力。”</p>
刘慧点点头，说：“是的，我想起他对我的好，心里很感动，但是要接受这份感情又感到很害怕。”</p>
“虽然不是爱情，但是因为它的存在或多或少会分散你们的精力和时间，必须正确面对。你们就要升高中了，马上就要进入最关键的学习阶段，学习任务很重。父母把我们养大，送到学校来读书，辛勤培养了我们十几年，就等着我们以优异的高考成绩回报他们，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p>
刘慧认真地听着，觉得老师说得很在理。</p>
“再说，如果我们真的很在乎对方，就要对他的未来和前途着想。希望他好，就把这种美好的感情深埋心底，待到你们有能力承担的时候，就让它自由开放，开花结果！”</p>
刘慧内心无比激动，站起来说：“老师，太好了，多亏我来找你，现在我如卸重负。我知道怎么做了。”</p>
“你知道了还不行，还要好好找曹刚谈谈，打消他的顾虑。还有，不要向其他同学提及他写信给你的事情，会伤了他的自尊心。相信你们自己可以解决好这个问题。”</p>
“老师，你就相信我们吧。我一定把你刚才说的都告诉曹刚。我们一定会把精力转移到学习上，一起努力考上大学！”</p>
王雪梅拍拍她的肩，说：“老师相信你们！”</p>
送走了学生，王雪梅回到宿舍写着备课笔记。没写两行纸面就浮现出张浩天的笑脸，不断重现，挥之不去。她干脆放下笔，静静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一直珍藏在衣柜里的那张手绢，便拿出来细细端详。这是张浩天在青藏线上给她擦过鼻血的手绢，上面有几道浅浅的蓝色边纹，中间还有一条撕裂的小口。她一遍遍抚摸着，回忆着和他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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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其加的声音把王雪梅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老师，这是你给我布置的作业，看我做对没。”</p>
王雪梅一页页翻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纠正了几处小错误，说：“按这个进度，你很快就把欠下的功课补上了！”</p>
其加把本子揣在怀里笑了笑：“太好了！”然后歪着头看着她：“老师，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p>
“你不是叫其加吗？”王雪梅觉得很奇怪。</p>
“但是你知道其加是‘狗屎’的意思吧？”</p>
王雪梅笑了：“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p>
“我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他们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快乐长大，所以给我取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p>
“喔，和我们汉族一样，故意给孩子取个歪名，好养活嘛！”</p>
“所以我要好好读书，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让他们看看我这块狗屎也能上大学！”</p>
“你说得对，你这么聪明，又喜欢读书，将来大学毕业后回来好好报答你父母，建设家乡。”</p>
“可是我阿爸阿妈并不希望我上大学，他们说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其加眼光突然暗淡下去。</p>
“知识可以带来财富，带来智慧，学到知识才有更大的本事帮助你阿爸阿妈，懂吗？”王雪梅本想用朴素的语言生动地给他讲明读书的道理，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干巴巴的。</p>
“我说，我们班的汉族同学就比我懂得多，我也要去北京读书。可阿爸说，过两天家里要收青稞就不让我来学校了。”其加眼里充满了忧伤。</p>
“我可以去帮你家干农活，但条件是你必须来读书！”</p>
“老师，你真的要帮我干农活？”</p>
王雪梅郑重地点点头。</p>
“太好了！我家就在拉萨河对面的柳梧村，可是要坐牛皮船才能过去，你怕不怕？”</p>
王雪梅笑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p>
其加笑得灿烂极了，兴奋地和王雪梅击掌约定：“一言为定！”</p>
王雪梅笑了：“你的普通话说得不错嘛！”</p>
“看我的！”其加夺过她手中的诗集念起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拥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p>
其加的朗读完全不是诗朗诵应有的语气和节奏，有几个字还念错了，但丝毫不影响王雪梅对木锦和橡树那风雨同舟，心心相印的理解。她动情地倾听着。</p>
其加一脸的懵懂：“啥意思？好像很远很远”</p>
王雪梅说：“其实很近很近”见其加还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站起来说：“走，补课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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