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醒
“啊——”
她是从自己的尖叫中醒来的，满身是汗——或者说是水更恰当，脸色苍白得很。
手里不知拽着什么，她心里怕得发嘘——她梦见有人，要淹死她——于是下意识地手又掐紧了几分。
有人哼了一声，祈奉惊跳起来，才发现明湫坐在自己身边，而自己正抓着他的手，指甲全然掐进了他的手心，她吓得赶紧松手，“对，对不起。”
明湫一笑，没有在意，“你昏迷一天了。”
祈奉很抱歉地看着他的手，“我们——没有死？”
明湫点点头，“我说过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说得理所当然，祈奉掉下水去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
祈奉咬咬唇，眼睛还盯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明湫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般调笑的神情又出来了，虽然有些狼狈不堪，可是他这么一笑，倒叫那些伤也退却了三分，清风朗朗，“原本是我抓着你的，可是后来变成你抓着我了，我挣脱不掉，就只好任你为所欲为啦。”他说得很无辜，原本掉下水后是他抓着她的，后来上岸后是她抓着他了，至于挣脱不掉——
祈奉皱眉，这个人若真想挣脱哪可能挣脱不掉？
她微微有些不悦，“我不是说这个！”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他的脸上有些细小的伤痕，那是——指甲所伤，“我是说这个……”
“呀，”明湫大惊小怪地捂上脸，“我脸上有伤吗？”完了完了，破相了破相了！他似乎急得跳脚，在她跟前转来转去。
祈奉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很清楚知道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手上的是她掐出来的，而脸上的是她抓出来的，在水里——有人要淹死她，她拼命地挣扎，所以伤到了明湫。
“我——”她顿了顿。
“你不需要告诉我。”明湫叹息口气，在祈奉错愕的眼神里，他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笑得轻松，“你若是觉得难开口，就不要告诉我。”每个人总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他看见祈奉的神色有异，想了想，“我只是——不希望你去多想那些事。”逼自己去想那些遗忘的东西，是件折磨人的事。
“明湫——”祈奉出声打断，“我曾经差点淹死过，那样九死一生，我一辈子不能忘记！”
她说这句的时候，眼眸突然敛了奇怪的神色，透出的是一种——黑暗，一种，连明湫都有些悚然的暗泽，她好似在说——害我的人，我一辈子不能忘记！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好像是刻意的，故意地要逼自己去记得那些事，记得那些害过她的人——有些，让人从心底虚浮起不能描述的压力和惧意。
祈奉轻轻咳嗽一声，发觉明湫和自己的失态，她尴尬地笑道：“我只是觉得要给你的伤有个交代，”她顿了顿，“只是这样而已。”
明湫回神点点头，起身去动了动燃起的篝火，几点星火飞散，外面似乎没有下雨，风却还是很大，很清楚就可以听到呼啸而过的声音。
祈奉四下里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洞不是洞，房子不是房子的“挡风避雨”的地方。
明湫摇头，“不知道。”他也看了下，说是木屋太过简陋，风都能透过木板吹进来，不像是有人专门建来居住的，“我们是被水冲下来的，这里并没有下雨，现在在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江水一路往下，他们究竟被冲去了什么地方，连明湫也迷茫起来，其实能活着，他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祈奉皱眉，“那群杀手——好阴狠的手法。”竟然连船上的人也不放过。
明湫这次没有说话。
祈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其实可以丢下我不管的，”她垂了垂眼眸，“还是你只是过意不去？那群人要杀的——根本是你？”她话语轻巧，好似脱离了水，惊魂已定，她又是船上吟诗笑对的那个微凉的祈奉，清幽得像个幽灵，“明——大——人。”她三个字，一字一句。
“啪！”炭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灼烧中发出一声响动。
明湫缓缓转身看着祈奉，那是种有些试探的，却掩藏得极好的神情，但是隐约中含了警告的意欲，“你知道多少？”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有些低沉，原本他只料朝廷有人欲与他作对，自然是饶不了他去揭穿江太守，兴许他离开京城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江连成那，这群杀手是朝廷里的还是江连成的，他也没有把握。
至于祈奉，他从不认为世上当真有那么多巧合。
“不多，”祈奉神色清明，迎了上去，“或许你没发现，自己是穿了官靴。”她指指他的靴子。
“……”明湫了然地叹息，她的观察确是认真，至于那声“不多”，他可不信。
祈奉耸耸肩，“你是官场中人，叫你一声大人不为过吧？”她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不好，笑意里有了几分生疏的意思，“我不喜欢官场中人，”她摇摇头，将身上褶皱的衣裳理了理，“官场中人言而无信的多，背地里不也是杀人如麻的吗？以为自己清高奉节，其实跟杀手没什么区别，不过多了个好听的幌子，倒还是杀手来得干净利落。”她不想知道明湫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谁要杀明湫，她只是不喜欢官场里那些当面客套，背地里捅你一刀的戏码。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祈奉还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衣裙上，突闻身边轻响，却不想那明湫何时已经挨靠到自己身边，他支着下颌表情悠闲，有一些疑似水墨书香的味道飘散了开来。
是——错觉吧……
祈奉微怔，竟然踌躇了半分，转而笑意浮现，几分俏然，“如果，我说我也是个杀手，你信吗？”她本是开玩笑的一句，明湫若说他不信，她也不介意，毕竟他们并不相熟。
果不其然，明湫跟紧便是一句：“不信，”他缓缓道，“你不是个恶人。”
他说不信，是因为他认为她不是个恶人，而不是因为他们相识不熟？
呵，她一笑，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坦言不讳——那个人很好接近，很好相处，只是不轻信人。明湫，你不轻信人，竟然还要这么说，你是——故意的吧。祈奉闪过一些捉摸不定的神情，明湫看在眼中却不免觉得有些微凉，像是从心底升起的某种轻浮氤氲的冷意——那女子，在冷笑，只是，隐藏得极其好——是因为，讨厌官场的人？
“不是个恶人啊……”祈奉眨眨眼，“我讨厌官场的人，”她又说了一次，“不过——明湫，你这个人不同。”她的声音微凉，静下心来听的时候，很是舒服。
“信我可没好处。”他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吟吟地道，好似又挨近了几分。
祈奉摇头，“我不是信你，你只是有些不同，不过还没大到我对你改观——比如，你这个人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吧！”她说着“啪”一声挥开明湫伸过来的爪子。就该看明白！就该看明白这个家伙正经的时候是人，不正经的时候是狼！从头到尾挂着暧昧调笑的神情。
“啧啧，”明湫不满意地皱眉，“我只是很好奇……”他俯下身子，太过接近的距离让祈奉有些不悦，不过那明大人似很是喜欢如此捉弄旁人，看旁人局促他似乎乐在其中，缓缓地，他道出下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当真……吃定我了？”突然他神色一变，翻掌一扫，地上的尘土刷地被掀过火堆，小火瞬灭，与此同时，他倾身一扑，直扑倒了祈奉。
“喂喂喂！”祈奉惊叫起来，要变狼也不是这样快的呀？！她还未说出下句，明湫就伸手捂上她的嘴，“嘘——有人！”
祈奉侧身一听，不远处果然有脚步声，不止一人，约莫五六个，但是脚步出奇的轻，那是——会轻功的人才有的步伐。
祈奉脸色一变，“是他们？”那群杀手吗？
明湫想了想，“兴许是不放心，所以寻来了。”这下子不太妙，对方的功夫、人数他们一点也没有摸清，还真是死要见尸的坚持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样躲着并不是好办法，明湫拉起她，“赌吧！”他的话好似在开玩笑。
赌？现在是两条命，他就不能正经点吗？
话未完，明湫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就丢向前窗，“砰！”窗子被石头撞开，他拉住祈奉却是从后窗扑了出去。屋后是片林子，祈奉被明湫带出了窗子才发现，他们其实离江很近，江边是成片的茂林。夜风极冷，明湫拉着她朝林里而去，也不知那些杀手有没有追着不放，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跑得越远越好，甚至，不分方向。
“明湫，这样，会迷路的。”祈奉喘息口气，想要阻止他再往深处去。
明湫微顿，寒风夹着江水冰冷的温度穿梭在林间，远远有声音悠悠扬扬像穿过万顷屋脊，隔着喧嚣尘埃，亘绵不断。
有——钟声。
“这是……”明湫恍然。
“钟声——”祈奉突然面露喜色，“有救了！”她牵过明湫分辨了钟声的方向，直朝东跑去。
“哪来的钟声？”明湫挥开路上穿插出来的细小树枝。
“安昌县，警世钟。”祈奉几乎是一字字说出。这里能听到如此钟声，说明离安昌县不远，看来他们被大水冲到了下游！
安昌县，警世钟——
明湫在听到这几个字时，明显地愣了下，甚至顿住了脚步，脸色有些变化。
安昌县，陆学士的家乡——
当年朝廷中有人与北狄暗相往来，勾结北狄奸细于一月初六禁宫百花灯节盗取老皇新铸甘南道三军兵符，于是明湫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将那奸细当场抓获，只是谁人知晓，当真相破晓的一刻，出了所有人的意料，那奸细，竟是陆学士的妻子。莫说当时明湫愣在当场，连当年还是太子的新皇也愣在当场，果不其然有人立刻弹劾陆鹤龄勾结北狄，而唯一不曾震惊只留下淡淡一笑的却是陆学士——于是，所有人都无法忘记，他是如何笑着亲手结束妻子的生命的。
就算太子不信，他明湫不信，可是朝廷里千千百百人的悠悠之口如何去堵。
所以——
陆鹤龄非死不可。
陆学士曾言，人之一死，不外乎为君为民，他生为民，死为君，不甘化成黄泉一魂，就算已无力，也要留天地英气，以钟警世！
安昌县是陆鹤龄的故乡，所以，陆学士死后，老皇顾念旧情建造警世钟楼，将学士灵位供于此处，日日以警世人！
“只要到了安昌县，就有救了！”祈奉显得很兴奋。
明湫张了张口，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来——
“你以为，还跑得掉吗？”有声音已经冷冷开口，带了些不屑讥诮，那人已经站在明湫和祈奉之前，连日的追寻并没有让他显得疲累，反而有些猎物到手的兴奋。
冷风中，背水一战。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她是从自己的尖叫中醒来的，满身是汗——或者说是水更恰当，脸色苍白得很。
手里不知拽着什么，她心里怕得发嘘——她梦见有人，要淹死她——于是下意识地手又掐紧了几分。
有人哼了一声，祈奉惊跳起来，才发现明湫坐在自己身边，而自己正抓着他的手，指甲全然掐进了他的手心，她吓得赶紧松手，“对，对不起。”
明湫一笑，没有在意，“你昏迷一天了。”
祈奉很抱歉地看着他的手，“我们——没有死？”
明湫点点头，“我说过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说得理所当然，祈奉掉下水去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
祈奉咬咬唇，眼睛还盯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明湫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般调笑的神情又出来了，虽然有些狼狈不堪，可是他这么一笑，倒叫那些伤也退却了三分，清风朗朗，“原本是我抓着你的，可是后来变成你抓着我了，我挣脱不掉，就只好任你为所欲为啦。”他说得很无辜，原本掉下水后是他抓着她的，后来上岸后是她抓着他了，至于挣脱不掉——
祈奉皱眉，这个人若真想挣脱哪可能挣脱不掉？
她微微有些不悦，“我不是说这个！”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他的脸上有些细小的伤痕，那是——指甲所伤，“我是说这个……”
“呀，”明湫大惊小怪地捂上脸，“我脸上有伤吗？”完了完了，破相了破相了！他似乎急得跳脚，在她跟前转来转去。
祈奉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很清楚知道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手上的是她掐出来的，而脸上的是她抓出来的，在水里——有人要淹死她，她拼命地挣扎，所以伤到了明湫。
“我——”她顿了顿。
“你不需要告诉我。”明湫叹息口气，在祈奉错愕的眼神里，他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笑得轻松，“你若是觉得难开口，就不要告诉我。”每个人总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他看见祈奉的神色有异，想了想，“我只是——不希望你去多想那些事。”逼自己去想那些遗忘的东西，是件折磨人的事。
“明湫——”祈奉出声打断，“我曾经差点淹死过，那样九死一生，我一辈子不能忘记！”
她说这句的时候，眼眸突然敛了奇怪的神色，透出的是一种——黑暗，一种，连明湫都有些悚然的暗泽，她好似在说——害我的人，我一辈子不能忘记！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好像是刻意的，故意地要逼自己去记得那些事，记得那些害过她的人——有些，让人从心底虚浮起不能描述的压力和惧意。
祈奉轻轻咳嗽一声，发觉明湫和自己的失态，她尴尬地笑道：“我只是觉得要给你的伤有个交代，”她顿了顿，“只是这样而已。”
明湫回神点点头，起身去动了动燃起的篝火，几点星火飞散，外面似乎没有下雨，风却还是很大，很清楚就可以听到呼啸而过的声音。
祈奉四下里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洞不是洞，房子不是房子的“挡风避雨”的地方。
明湫摇头，“不知道。”他也看了下，说是木屋太过简陋，风都能透过木板吹进来，不像是有人专门建来居住的，“我们是被水冲下来的，这里并没有下雨，现在在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江水一路往下，他们究竟被冲去了什么地方，连明湫也迷茫起来，其实能活着，他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祈奉皱眉，“那群杀手——好阴狠的手法。”竟然连船上的人也不放过。
明湫这次没有说话。
祈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其实可以丢下我不管的，”她垂了垂眼眸，“还是你只是过意不去？那群人要杀的——根本是你？”她话语轻巧，好似脱离了水，惊魂已定，她又是船上吟诗笑对的那个微凉的祈奉，清幽得像个幽灵，“明——大——人。”她三个字，一字一句。
“啪！”炭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灼烧中发出一声响动。
明湫缓缓转身看着祈奉，那是种有些试探的，却掩藏得极好的神情，但是隐约中含了警告的意欲，“你知道多少？”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有些低沉，原本他只料朝廷有人欲与他作对，自然是饶不了他去揭穿江太守，兴许他离开京城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江连成那，这群杀手是朝廷里的还是江连成的，他也没有把握。
至于祈奉，他从不认为世上当真有那么多巧合。
“不多，”祈奉神色清明，迎了上去，“或许你没发现，自己是穿了官靴。”她指指他的靴子。
“……”明湫了然地叹息，她的观察确是认真，至于那声“不多”，他可不信。
祈奉耸耸肩，“你是官场中人，叫你一声大人不为过吧？”她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不好，笑意里有了几分生疏的意思，“我不喜欢官场中人，”她摇摇头，将身上褶皱的衣裳理了理，“官场中人言而无信的多，背地里不也是杀人如麻的吗？以为自己清高奉节，其实跟杀手没什么区别，不过多了个好听的幌子，倒还是杀手来得干净利落。”她不想知道明湫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谁要杀明湫，她只是不喜欢官场里那些当面客套，背地里捅你一刀的戏码。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祈奉还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衣裙上，突闻身边轻响，却不想那明湫何时已经挨靠到自己身边，他支着下颌表情悠闲，有一些疑似水墨书香的味道飘散了开来。
是——错觉吧……
祈奉微怔，竟然踌躇了半分，转而笑意浮现，几分俏然，“如果，我说我也是个杀手，你信吗？”她本是开玩笑的一句，明湫若说他不信，她也不介意，毕竟他们并不相熟。
果不其然，明湫跟紧便是一句：“不信，”他缓缓道，“你不是个恶人。”
他说不信，是因为他认为她不是个恶人，而不是因为他们相识不熟？
呵，她一笑，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坦言不讳——那个人很好接近，很好相处，只是不轻信人。明湫，你不轻信人，竟然还要这么说，你是——故意的吧。祈奉闪过一些捉摸不定的神情，明湫看在眼中却不免觉得有些微凉，像是从心底升起的某种轻浮氤氲的冷意——那女子，在冷笑，只是，隐藏得极其好——是因为，讨厌官场的人？
“不是个恶人啊……”祈奉眨眨眼，“我讨厌官场的人，”她又说了一次，“不过——明湫，你这个人不同。”她的声音微凉，静下心来听的时候，很是舒服。
“信我可没好处。”他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吟吟地道，好似又挨近了几分。
祈奉摇头，“我不是信你，你只是有些不同，不过还没大到我对你改观——比如，你这个人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吧！”她说着“啪”一声挥开明湫伸过来的爪子。就该看明白！就该看明白这个家伙正经的时候是人，不正经的时候是狼！从头到尾挂着暧昧调笑的神情。
“啧啧，”明湫不满意地皱眉，“我只是很好奇……”他俯下身子，太过接近的距离让祈奉有些不悦，不过那明大人似很是喜欢如此捉弄旁人，看旁人局促他似乎乐在其中，缓缓地，他道出下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当真……吃定我了？”突然他神色一变，翻掌一扫，地上的尘土刷地被掀过火堆，小火瞬灭，与此同时，他倾身一扑，直扑倒了祈奉。
“喂喂喂！”祈奉惊叫起来，要变狼也不是这样快的呀？！她还未说出下句，明湫就伸手捂上她的嘴，“嘘——有人！”
祈奉侧身一听，不远处果然有脚步声，不止一人，约莫五六个，但是脚步出奇的轻，那是——会轻功的人才有的步伐。
祈奉脸色一变，“是他们？”那群杀手吗？
明湫想了想，“兴许是不放心，所以寻来了。”这下子不太妙，对方的功夫、人数他们一点也没有摸清，还真是死要见尸的坚持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样躲着并不是好办法，明湫拉起她，“赌吧！”他的话好似在开玩笑。
赌？现在是两条命，他就不能正经点吗？
话未完，明湫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就丢向前窗，“砰！”窗子被石头撞开，他拉住祈奉却是从后窗扑了出去。屋后是片林子，祈奉被明湫带出了窗子才发现，他们其实离江很近，江边是成片的茂林。夜风极冷，明湫拉着她朝林里而去，也不知那些杀手有没有追着不放，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跑得越远越好，甚至，不分方向。
“明湫，这样，会迷路的。”祈奉喘息口气，想要阻止他再往深处去。
明湫微顿，寒风夹着江水冰冷的温度穿梭在林间，远远有声音悠悠扬扬像穿过万顷屋脊，隔着喧嚣尘埃，亘绵不断。
有——钟声。
“这是……”明湫恍然。
“钟声——”祈奉突然面露喜色，“有救了！”她牵过明湫分辨了钟声的方向，直朝东跑去。
“哪来的钟声？”明湫挥开路上穿插出来的细小树枝。
“安昌县，警世钟。”祈奉几乎是一字字说出。这里能听到如此钟声，说明离安昌县不远，看来他们被大水冲到了下游！
安昌县，警世钟——
明湫在听到这几个字时，明显地愣了下，甚至顿住了脚步，脸色有些变化。
安昌县，陆学士的家乡——
当年朝廷中有人与北狄暗相往来，勾结北狄奸细于一月初六禁宫百花灯节盗取老皇新铸甘南道三军兵符，于是明湫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将那奸细当场抓获，只是谁人知晓，当真相破晓的一刻，出了所有人的意料，那奸细，竟是陆学士的妻子。莫说当时明湫愣在当场，连当年还是太子的新皇也愣在当场，果不其然有人立刻弹劾陆鹤龄勾结北狄，而唯一不曾震惊只留下淡淡一笑的却是陆学士——于是，所有人都无法忘记，他是如何笑着亲手结束妻子的生命的。
就算太子不信，他明湫不信，可是朝廷里千千百百人的悠悠之口如何去堵。
所以——
陆鹤龄非死不可。
陆学士曾言，人之一死，不外乎为君为民，他生为民，死为君，不甘化成黄泉一魂，就算已无力，也要留天地英气，以钟警世！
安昌县是陆鹤龄的故乡，所以，陆学士死后，老皇顾念旧情建造警世钟楼，将学士灵位供于此处，日日以警世人！
“只要到了安昌县，就有救了！”祈奉显得很兴奋。
明湫张了张口，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来——
“你以为，还跑得掉吗？”有声音已经冷冷开口，带了些不屑讥诮，那人已经站在明湫和祈奉之前，连日的追寻并没有让他显得疲累，反而有些猎物到手的兴奋。
冷风中，背水一战。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推荐自己的新书《天命讨债人》齐天大魔猴
桀骜齐天圣，铮铮大魔猴
第817章 四公子当真与众不同？清穿后每天被迫撩
【欢脱独宠，沙雕撩夫日
新书《谜城》开启神峰
一次偶然， 他踏足修
第270章 酒吧偶遇网游之影子大师
我，在黑夜中行走 我
007儿女成群婚城难入
十八岁的她，一心想用高
第四百一十六章 邀请剑神之剑弑乾坤
《剑神之剑弑乾坤》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