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事不可追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沉入海底般的沉重，看着猪肉堡卑微的身影，感慨万千，他这样忍受这种冷暴力，不知道何时会爆发，爆发时又是何种的惨烈！
我已经完全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发愣。马叉虫饿死鬼似的胡吃海塞，和大舅碰着酒杯，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老哥见我放下了筷子，朝门外扬扬下巴，询问我要不要现在去找猪肉堡了解常羊山的情况。
我摇摇头，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也好替他挡一点事情，免得又被使唤。
大舅和马叉虫喝的嗨了，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口味就是怪，喜欢吃刑夭湖的鱼，你们知不知道哪里的鱼是什么喂得，味道才会那么好？”
马叉虫举起酒杯有口饮尽，说：“大舅你就直说，这样搞的我心头痒痒的。”
老旧身子前倾，眼睛睁的大大的，说：“人肉！”
马叉虫歇停下来，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朝马叉虫使个眼色，让他接着套话。
“老舅，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讲哦！现在一个法治社会，哪里搞得到人肉哦？若是医院那种泡了福尔马林的尸体人肉喂鱼，我怕鱼连肠子都吐了出来！”
老舅脸色微红，明显有点醉了，见马叉虫怀疑他，烈性子上来，一拍桌子，手：“你们还莫不信咧！你知道养鱼的麻老四是干什么的吗？”
马叉虫给他倒了一杯酒，说：“还能是干什么的，鱼贩子呗！”
老舅轻蔑的笑道：“人贩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大舅，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大舅起来手舞足蹈的指着他屋边的那条路，说：“往这里面走五个小时，山窝窝里面的那些村子的媳妇哪来的？人贩子拐卖来的！你们以为麻老四走十个小时的山路到常羊山就是喂鱼？他又不是傻子，你说养个鱼能赚几个钱，哪有卖人来钱快，又没有成本。不用人肉喂得话，那麻老四的鱼什么卖那么贵？”
“你是亲眼看到过还是听被人说起的？”我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怎么会用人肉去喂鱼，这成本也太高了，根本不现实。
大舅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以前和我买过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
说罢，他欣慰的喝了一大杯酒，脸上竟是享受的模样，说：“不是那一笔钱，我还真是盖不起这个养猪场。”
从他眼中的得意，我知道他这话有一大半是在吹牛皮，只是想要博我们的惊羡罢了。但是他最后说的这句话，使我全身寒意凛然。
那个所谓的小孩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猪肉堡的女儿！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信念深植人心的地方，卖掉不能传宗接代的嗷嗷女婴，竟是能拿来当做酒桌上的谈资，还能恬不知耻的洋洋得意！
我厌恶的起身离去，走到外面喘口气，却是满鼻子的猪粪味道，而老太婆这些人仍是坐在台阶上安然自若的吃饭。
天地间似乎弥漫着悲哀的气息，我看着这些无动于衷的人，大有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愤然！
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在这个地方，男尊女卑的腐朽思想仍是有着开枝发芽的土壤，并深植其中。这种思想如鲍鱼的臭味无处不在，以至于掩盖住了清新的空气。人人奉其为真理，好不怀疑。
甚至是遭了其迫
害的人仍是不知反抗，比起这种悲哀，更可悲的是他们自己也认同这种不合理的思想，并强加给他人，强迫别人也成为自己的同类。
譬如当年的苦媳妇熬成了婆婆，同样会压迫自己的儿媳妇，还会说：“我当年还不是这样子！”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这就是合理的吗？
我呵了一声，收起自己漫无边际的想法。
猪肉堡回来后便去洗澡了，母老虎给我们整理了楼上的房间，小气让我们三个人睡一间房，马叉虫叫嚷着上去休息了。我到洗澡堂前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一下急促起来，猪肉堡急道：“马上就出来！”
我说：“不是的，你莫急！待会你洗完了到我的屋子来一下，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常羊山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说：“好好好！马上就过去。”
我撸了下大财的狗头，它伸出粗糙的舌头舔着我的手，我笑了笑：“真是和猪肉堡一个样！”
我在屋子里面抽了一根烟后，猪肉堡才赶过来，身上刚换的衣服又沾上了怀着歉意说道：“修了下家里的灶，耽误了点时间。”
我搬了张凳子给他坐下，老哥和马叉虫为了过来，猪肉堡紧张的看着我们，我咳嗽了一声，说：“我们就是想知道常羊山的那些传闻嗜怎么回事，当然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会给你报酬的。”
提到钱他就兴奋起来，整理了下思路，说：“常羊山那件事十几年，全县都闹得沸沸腾腾的，实际上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了。刑天大神是我们村子的图腾，我小时候还有祭祀刑天的典礼，他就是我们心中的守护神。
“村子里面也有很多的刑天的画像、雕塑，非常的精美，村中有一座庙，供奉着刑天神像，常羊山上也有一座刑天墓。刑天大神在我们的生活中几乎无所不在，早起要去庙里上一炷香，饭前要请刑天大神，逢年过节的还要去庙里贡上祭品，再难过的年头，这些东西都没有少过。
“他就是我们的精神信仰，千年来一直守护我们。可是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怪事，村子里面生下了一个无头女婴！村长说她污蔑了刑天大神，当天晚上将全村人召集到神庙里，先是献上祭品，请求刑天大神的宽恕。”
“为什么会是认为她污蔑了刑天大神，而不是把她当成刑天大神的化身呢？”
我很是奇怪，这样的新闻见过不少，比如印国有个小孩身上长着十八厘米的尾巴，当地人民认为他是传说中猴神哈奴曼的化身，平时还要接见信徒的朝见。
猪肉堡惋惜的说：“不是男孩子，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是刑天大神的化身？当天晚上神庙中搬来了一个巨大的碾子，把那个无头女婴压成了肉末，扔到刑夭湖里面喂鱼去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中骂道：一群愚昧而又残忍的人。
我又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刑夭湖的鱼真的是人肉喂的？但是这也太不靠谱了，那么大的一个湖，那得拿多少人去喂，这样引起的大量人口失踪早就被相关部门盯上了吧！
那个无头女婴应该是基因突变引起的，却被那些迷信无知的村民当成不祥的征兆，碾成肉末去喂了鱼，我想是这种残忍的行为造成了鬼物的降临吧！
我怕追问道：“后来呢？”
猪肉堡异常的惊恐，努力的压下心头的恐惧，说：“那天晚上，我也在神庙中，看完了拿出闹剧后，我便回家了，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地震似的，地动山摇的，但是一下子就结束了，我也没在意，接着睡了。
“自那之后，我就觉得村里面不对劲，但我又说不出个名堂来，没有发现什么变化。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我听我爸爸说隔壁二叔看到了刑天大神的真身，和壁画里面的一模一样。一连三天，我爸爸都会说起哪个哪个见到了刑天大神。
“但是第三天过后，我爸爸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就是那个时候，我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我爸爸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问道，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原来在我爷爷死去的那天，我在爷爷身上闻到了那种气味！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怕的很，半夜的时候，我听到美仪在楼下叫我。哦，美仪是我未过门的媳妇，那时我二十岁，已经给她家送了彩礼。我早就和美仪发生关系的了……”
猪肉堡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捂着脸嘤嘤的低声哭着。看来当年两人也是真爱，那后来猪肉堡选择入赘，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猪肉堡擦去眼泪，说：“以前她也在晚上找过我，和我一起到玉米地里……唉！那天晚上我也是怎么想的，便放下脑中想的东西立马下去找她，心中激动的不行，毕竟年纪轻轻的，火气肯定旺的很。”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照的美仪很美，她笑着看着我，我馋的不行了，猴急的伸手摸她的胸，结果没有往常的那种软绵绵的凸凹感，而是平坦坦的，我心想怎么缩成这样了，美仪突然转过身，我才发现，这一面才是她的胸口！然而我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她的脸在后面！
“我吓傻了，她说，刑天大神把她的头安反了，她要去找邢天大神改过来，让我等着她。可是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回到家中，发现爸爸妈妈等着我，那一刻我完全认不出他们，他们的气质变了，他们说，既然我和美仪已经走出了那一步，那就赶快结婚吧！
“我含糊的答应下来，但是我心中完全不想待在这里了，太古怪了，我趁他们睡了后，便连夜逃了出来。可是第二天就被美仪的家人找到了，他们以为我要逃婚，将我绑了回去，关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美仪找到我，她哭着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等她，我是不是不爱她了，我求她放了我，让我离开这里，她好像死了心，问我还爱不爱她，我一咬牙，说不爱，没想到她真的放了我，一直将我送到田里，她一直在哭，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便又逃了出去。
“现在想想我真是蠢极了，美仪那么喜欢我，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离开她，那天晚上肯定是我的错觉，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鬼。可惜那时我糊涂了，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结果这些年一直活得猪狗不如，还真是可笑。”
他叹了口气，黯然神伤，说：“不提这个了。我逃出来后，想着不能再被抓回去了，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在镇上找了户人家入赘。我是全县第一个入赘的男人，丢光了男人和家族的脸面。所有别人怎么侮辱我，我都不说。
“后来我爸爸找过来，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族长也来了，将我从家族中除名，我成了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只有在这里待着。”
我也叹了一口气，他始终没有把这里当成家，他的心中始终装着那个美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有日复一日的哀伤叹息，在无止境的劳作中累弯了腰，也没有人问候一句，他就是一个没出息的猪肉堡。
突然楼下响起一阵狗吠，随着摩托车的引擎轰鸣远去，猪肉堡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声，冲了下去。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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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也好替他挡一点事情，免得又被使唤。
大舅和马叉虫喝的嗨了，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口味就是怪，喜欢吃刑夭湖的鱼，你们知不知道哪里的鱼是什么喂得，味道才会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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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身子前倾，眼睛睁的大大的，说：“人肉！”
马叉虫歇停下来，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朝马叉虫使个眼色，让他接着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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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舅脸色微红，明显有点醉了，见马叉虫怀疑他，烈性子上来，一拍桌子，手：“你们还莫不信咧！你知道养鱼的麻老四是干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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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起来手舞足蹈的指着他屋边的那条路，说：“往这里面走五个小时，山窝窝里面的那些村子的媳妇哪来的？人贩子拐卖来的！你们以为麻老四走十个小时的山路到常羊山就是喂鱼？他又不是傻子，你说养个鱼能赚几个钱，哪有卖人来钱快，又没有成本。不用人肉喂得话，那麻老四的鱼什么卖那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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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三天过后，我爸爸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就是那个时候，我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我爸爸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问道，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原来在我爷爷死去的那天，我在爷爷身上闻到了那种气味！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怕的很，半夜的时候，我听到美仪在楼下叫我。哦，美仪是我未过门的媳妇，那时我二十岁，已经给她家送了彩礼。我早就和美仪发生关系的了……”
猪肉堡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捂着脸嘤嘤的低声哭着。看来当年两人也是真爱，那后来猪肉堡选择入赘，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猪肉堡擦去眼泪，说：“以前她也在晚上找过我，和我一起到玉米地里……唉！那天晚上我也是怎么想的，便放下脑中想的东西立马下去找她，心中激动的不行，毕竟年纪轻轻的，火气肯定旺的很。”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照的美仪很美，她笑着看着我，我馋的不行了，猴急的伸手摸她的胸，结果没有往常的那种软绵绵的凸凹感，而是平坦坦的，我心想怎么缩成这样了，美仪突然转过身，我才发现，这一面才是她的胸口！然而我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她的脸在后面！
“我吓傻了，她说，刑天大神把她的头安反了，她要去找邢天大神改过来，让我等着她。可是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回到家中，发现爸爸妈妈等着我，那一刻我完全认不出他们，他们的气质变了，他们说，既然我和美仪已经走出了那一步，那就赶快结婚吧！
“我含糊的答应下来，但是我心中完全不想待在这里了，太古怪了，我趁他们睡了后，便连夜逃了出来。可是第二天就被美仪的家人找到了，他们以为我要逃婚，将我绑了回去，关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美仪找到我，她哭着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等她，我是不是不爱她了，我求她放了我，让我离开这里，她好像死了心，问我还爱不爱她，我一咬牙，说不爱，没想到她真的放了我，一直将我送到田里，她一直在哭，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便又逃了出去。
“现在想想我真是蠢极了，美仪那么喜欢我，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离开她，那天晚上肯定是我的错觉，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鬼。可惜那时我糊涂了，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结果这些年一直活得猪狗不如，还真是可笑。”
他叹了口气，黯然神伤，说：“不提这个了。我逃出来后，想着不能再被抓回去了，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在镇上找了户人家入赘。我是全县第一个入赘的男人，丢光了男人和家族的脸面。所有别人怎么侮辱我，我都不说。
“后来我爸爸找过来，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族长也来了，将我从家族中除名，我成了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只有在这里待着。”
我也叹了一口气，他始终没有把这里当成家，他的心中始终装着那个美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有日复一日的哀伤叹息，在无止境的劳作中累弯了腰，也没有人问候一句，他就是一个没出息的猪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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