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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袭

  晚上从老头那回来之后,天就已经黑了下来,我看着四周都是黑灯瞎火的,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竟然玩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回家。这里不是现代,没有什么限制,我住在现在的家里,没什么大事,但是少滦,他那么晚才回宫,要是被发现了,那还得了。

  “放心,我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自然有办法回去的。”少滦像是在一旁看出了我的忧虑,安慰着说道。

  他还真好意思说啊,我无聊地撇撇嘴。不过我还真是对他那个每次偷溜出宫来却不被发现的法子产生了兴趣,曾经好几次想问他这个问题,却还是止住了。怎么说,能从宫来偷偷溜出来并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我这样问不是多添他尴尬嘛,还是等有个恰当的时机再问好了。

  夜晚的街道,好像安静得有点过了分,我和少滦并肩而骑,一白一黑的两匹马在寂静的街道上行走,“哒哒”的马蹄声在这个清黑的街道上响起,分外的清晰。每一声踢响,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在我的心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慢慢地传播开来,是我神经过敏吗?总觉得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两旁高大的房屋,在黑夜之下变得漆黑一片,斜斜的影子,倒影在清冷的街道上,交织成一个个巨大的网。清冷的夜风不断地在四周围吹起,我有点受冷地缩了缩身子。

  “冷了吗?”这时略带关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少滦,老实地点点头,少滦二话没说,就想脱下身上的披风。我连忙止住他,说道:“不必了,马上就到家了,况且我身上也披了一件披风,再挂一件怪模怪样的。”我自认为这些个披风之类的东西对御寒是没有什么多大用处的,披一件这么宽大的,风可以从四处灌进来,冷了不说,还碍手碍脚的,纯粹是在摆好看的而已。

  “那你过来我这边。”少滦向我伸出手过来。

  我点点头,这点倒是还可以接受,就当我刚把手放进他的手里的时候,满脸关切的少滦脸上突然一寒,一道杀气以我完全不能预料的速度从眼中迸发了出来,他迅速地抓紧我的手,却没有拉过我,而是借着我的手,使出了一股劲,那股劲让我的身体一颤,整个儿被他压在了马背上。就在我的脸刚接触到小白马的毛的时候,就感觉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飞了过去,呼啸的风,传来阵阵的寒冷。我的心突然一紧,冷汗一下子全部流了出来。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想抬起头来看看,但是我的身子被少滦牢牢地压在了马背上,不能动一下。

  我动了动眼珠子,从马背上向前看去,只见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青石街道上,插了一支白羽的利箭!在清冷的月光下,还泛着凛凛的森光。

  我的妈呀,要不是刚才躲得快,这支箭恐怕已经插在我的背上了。刚才那么一刻,我离死亡竟然是这么的近。

  我吓得心惊胆战,紧接着,安静的四周围又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两旁的房屋上,隐约有矫健的黑影穿梭着,快得如鬼魅,让人真假难辨,只是他们手中的那些锋利的武器,却不时闪烁着,细细小小、密密麻麻的,暗示着来者人数的多少。

  呵呵,今天果然还是个倒霉的日子,怪不得早上出门的时候眼皮跳得那么厉害,原来这最后,还有这么一遭啊!

  “糟糕了,被什么‘猫子’盯上了!”身边少滦的声音也是异常的冰冷,他亮如火炬的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按在我身上的手滚烫如烙铁一般,轻轻地颤抖着。

  我也凝神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身后一阵阴风吹来,我的背脊阵阵发凉,身后的空气异样的沉闷和紧绷,好像是一支箭扣在了已经拉满了的弓上,稍一松懈,箭就会射出去。

  “快下马。”这时少滦用力地大吼一声,拉着我一齐翻身下了马。身后的黑暗中,又齐刷刷地飞来几支利箭,在我们身边擦了过去,我似乎听到了锦帛碎裂的声音,我们双双摔倒在地上,那两匹马受了惊,前蹄一伸,向前方奔了过去。

  只经历了这么几下,我的身体就软得无法动弹,幸好少滦眼疾手快,抱起我,一齐滚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几番滚动后,我就觉得天晕地暗,辨不出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跟着少滦在动。少滦拉起我,就开始在巷子里狂奔起来,身后的那几个黑影,突然也加快了速度,几个分布在不同方位的人,齐齐出现在了巷子的口上,站成一排,手里的弓箭又对准了我们,一整排快而有力的白翎箭呼天啸地地向我射来。

  “抱紧我!”少滦嘶声一喊,一把打横抱起了我,飞跃上了墙头,那几道箭,刷刷地刺进了我们前方的墙壁上,入墙三分,毫不犹豫。少滦抱着我跃过了墙头,蹿进了另外的一条巷子里。

  晚风吹得越来越急,周遭的杀气仿佛越来越浓,紧瑟得像是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我在少滦的怀里,紧紧地缩成了一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会蹿出了几个刺客来?那招招夺命的架势,一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几个训练有素的!这鬼地方实在是不宜久留。跃下围墙,刚喘气没多久,少滦拉着我的手突然一紧,手心里面全是汗,我看向少滦,只见他现在的脸是铁青着,平日里那明朗的笑容一扫而空,乌黑的眸子中全是凌然的杀气。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巷子的尽头,又出现了五个黑色的身影,身形如同鬼魅,凛冽的杀气铺天盖地地朝我们扑来,我下意识地揪紧了衣领,缩在角落里。只是转眼的瞬间,那几个黑衣人就如闪电般蹿了过来,带着一身的杀气,他们纷纷出刀,高高跃起,五个黑衣人一字排开,手里的大刀也整齐地向我们当头砍下。

  “可恶!”少滦用力地将缩在他怀里的我推开,自己则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躲过了那些攻击。少滦赤手空拳对付起那些黑衣人来,五个手握大刀的刺客将少滦围夹在了中间,纷纷对其下手,亮白的刀光在黑夜里阵阵发光,像是烟火般的灿烂炫目,我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自己的眼睛怎么也跟不上那刀的速度。被夹在中间的少滦也是矫健得如游龙一般,自由穿梭着,少滦武功不俗,但是要对付五个刺客,还是有点儿吃力,曾有好几次要被他们所伤。

  怎么办,怎么办?这些人是专门为了刺杀少滦而来的吗?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刺杀当朝三皇子?我着急地在旁边看着,对于这种场面我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见过。我又不会武功,怎么样才能帮上忙啊?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都快哭出来了,对面的其中一个刺客突然一亮自己的刀,绕到了少滦的身后,在少滦注意前方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少滦的手臂上砍了一刀,嫣红的鲜血一下子全部喷了出来,在黑暗之中煞是醒目。少滦的眼中全是戾气,在那刺客还没收刀的时候一把反抓过锋利的刀刃,嫣红的鲜血又在刀锋上擦出了点点的血迹,分外的刺眼。

  “啊——”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少滦他那疯狂的叫声,我害怕地捂住了嘴巴,但是还是有丝丝的惊叫声流出我的嘴巴,我睁大眼睛,看着少滦那变得冰冷的双眸,有着党羌族人天生的无情,他奋力扭转刀锋,将那把刀反凑到了刺客的脖子上,用力地一抹,血花飞溅,一条人命瞬间消散!其他的那四个刺客顿时一愣,看着同伴在自己的面前无力地倒下。就在那四个刺客发愣的时候,疾风飞絮般的刀光迎面而来,少滦夺过了那死去刺客的刀,熟练地舞起来。每一招,刀锋落下,劈开的空气急剧地散开,形成两股庞大的气压,如凤翅般横扫在场的四名刺客,那四名刺客立刻从呆愣中清醒了过来,再次举刀向少滦进攻。那四位刺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舞起来的刀如腾龙般,抵斥着少滦的攻击,少滦的刀势翻转如飞,直冲青天,面对那四个刺客毫不留情,招招都是夺命的狠!被伤了的手臂,鲜血无休止地流。

  “啊——”我吓得大叫,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只见少滦这时又身中一刀,这一刀狠狠地划过了他的小腹,沾了血的青色衣衫在夜色之中,竟然黑得深沉,让人昏眩。少滦也在我的喊声中,惊吓过来,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急迫地转头看向了我,满是杀气的脸上全是惊恐。

  “阿姒,快跑——”

  他在说什么?我的意识早已吓得麻木,根本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凌厉的风突然从我的背后吹来,冰凉得刺骨,我的神经立刻像是被抽紧了一般,疼得厉害,身后突然有种压抑的气氛传来,我感觉所有的意识都被捉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阿姒,快跑——”少滦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断地响起,直直地奔向我这边,可是那四个黑衣人紧紧地拖住了他,刀光剑影,不绝于耳。

  我的心像是被揪紧了般,喘不过气来。

  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直往我的头顶而来,我傻傻地看着对面几乎要发狂的少滦,脑子中什么都没有办法想象。

  当我以为脑袋上那道疾风最终会劈上我的脑袋时,“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又是一股风吹起,生生将砍向我脑袋的那把刀击飞了出去。

  那把闪亮的大刀“叮——”的一声掉落在了我的脚下,银晃晃的刀刃仿佛还残留着持刀人的杀气,在月光下很是亮眼。

  “啊——”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在我头顶响起,有什么东西像是瀑布一样向我扑了下来,隐约感觉到是液体……

  浓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腥一直缠绕在我身上,我惊恐地睁大眼睛,伸出手去沾了沾那些液体,是红,鲜艳的红,令人惊恐的红!

  “啊——”我发了疯似的大叫,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那个地方。虽然姿势不是很雅观,但是我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些不怕死的,视死如归的人,所以就将就一下了。可是我没爬几步,自己的面前又掉下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睁大眼睛,狼狈地看向眼前那个“东西”,是具已死了的黑衣人!

  那不瞑目的双瞳睁得比铜钱还大,眼眶中全是骇人的血丝,我从来没有如此近地看过一具死尸,这时的我吓得几乎没了分寸!

  “还不快走啊!”对面又传来少滦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把我从呆愣中惊醒过来,我看了看眼前的局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我强行意识自己要冷静,我在这个地方,对少滦还是我都没有一点的好处,这些刺客显然是受了指示,并且经过精心的布局,参与今晚的暗杀行动,每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每一个行动都计算得分毫不差,如果想安全毫发无伤地从这里逃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才从我头顶上掉下来的刺客,显然是被别的人刺杀的,我抬头看了看我的上空,上面空无一人,难道刚才是少滦出的手?现在的我根本来不及想这些,因为看到了前方少滦那因我而出现焦急的神态和渐渐处于下风的趋势,如果我再不走,给他带来的恐怕是致命的伤害。

  深深看了一眼他,我转身朝巷子的另外一条出口拔腿就跑,身后有零碎的打击声,还有少滦那惊慌无措的喊叫声,认识他这么久,期间还真没有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时候,不管是那次我因为打架被赶出宫,还是我被刺客刺伤,他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惊恐,常年在宫中成长,让他已经有了很好的掩盖情绪的能力,有时虽然会表现过一点激动的情绪,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失措。

  我什么也顾不上,只管往前面跑,耳朵边的风齐刷刷地吹,磨得我的耳鬓隐隐作痛,身后好像有急奔的脚步声向我传来,我心慌意乱,不敢回过头去看后面的情况。夜间的路甚是清冷,青色的石砖犹如恶魔青色的眼睛,揪得我心生恐怖。

  “啊——”我一声大叫,脚步一乱,竟然自己绊了自己一下,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感觉卧地的手心像抹了辣椒一样火辣辣地疼。我惊恐地转头看过去,只见身后不远处,几个身手矫健的弓箭手黑衣人如狂马般地向我追来,到达离我三米远的地方纷纷停住,拉开了手里的弓,箭的顶端对准了我。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少滦才对啊,为什么还要来杀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跑回景王府报信,让二皇子派兵救人,但是见到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要逃跑,看来是不行了,那一排弓箭手显然是负责收拾“落网之鱼”的,难道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放在少滦身上?

  这回真是死定了,我叶海落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上辈子因为洗澡这种最平常不过的事,也会丢掉小命,丢掉小命也就好了,灵魂偏偏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古代来;这辈子则是被莫名其妙的刺客追杀,将要变成一只刺猬。老天爷,你也太狠了,竟然这样折磨我,放我过几天舒服日子行不行?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着那几支白羽箭穿透我的身体,夜间的风不停地灌,我心惊肉跳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是过了好几分钟,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任何感觉。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鞋,在鞋的旁边,掉落了几支碎了一地的白羽翎箭,支支都是在中间的位置断了开来,断口上光滑得没有一丝粗糙,显然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武器,神速地从中间斩断了,干净利落!

  我把眼睛顺着那双眼向上提,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出现在我面前,只见他背对着我,一头的黑发被扎成一束,随风飘荡在身后,他的右手上提着一把大刀,那把刀厚重至极,还隐隐散发着光亮,看来刚才斩断那几支白羽翎箭的就是用那把大刀。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什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再远处那几个黑衣人看到凭空出现这么一号人物,都忌惮了几分,但是没有多少犹豫,纷纷拉弓,再次准备射箭!齐刷刷的箭铺天而来……

  如流星滑过般的迅速,站在我面前的那个男人握着手里的刀,在前面的空气中用力一划,那几支逼近我们的箭矢又被生生弹了开去!

  我目瞪口呆,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这时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突然转身,向我扑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闪躲,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给我出逃的余地,钢铁般的双臂迅速向我搂了过来,一股深沉的男子气息立马将我包围……

  还没等我眨眼的工夫,我的身体就被眼前这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整个儿抱了起来,一阵风驰电掣过后,我惊吓地发现,我们已经上了半空。

  我的妈呀——我的脑子里在叹出这样一句后,再也不能有什么想法了,虽然知道这古人有“轻功”这么个秘门,以前也见过少滦和二皇子使过,但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亲身体验还是第一次,何况这一蹦还蹦了这么高。

  我被这个男子像扛沙袋一样扛在肩头上,在两旁的屋顶上快速穿梭起来,上了屋顶,就感觉天更高,月亮离我越远,身后的那些弓箭手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纷纷施展轻功追了上来。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咱们现代有那么多迷恋武侠的人,专是这门轻功,能在半空中高来高去地乱飞,就觉得够爽的!

  这地上的争斗,转眼的工夫就变成了空中角逐,这些个黑衣人像是蝙蝠侠一样,体态轻盈地飞来飞去。这名救我的黑衣人虽然强悍,但是体格却庞大,行动起来的速度当然会慢一些,眼看着那些刺客就要紧逼上我们,我紧张地抓紧了黑衣人的衣服,干干地咽了口唾沫,耳旁边全是呼啸的风声。这时,扛着我的那个黑衣人,突然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唇间,一声清亮但又很雄厚的啸声响起,在周围的屋子后面,又有几个黑衣人闪电般地蹿起,从四面八方地朝那些追赶我们的那些刺客飞去。那些刺客身形一顿,想必是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黑衣人召唤出的那几个帮手,个个手握长剑,凛凛的剑声势大如虹,片刻间就与那些弓箭手撕杀在一起。扛起我的那个黑衣人连看也没向后看一眼,带着我径直地就向前方跑去。

  既然这个黑衣人在这个时候都可以召唤出这么多的同伴,那在少滦那边也是有帮手在照应吗?但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救我,还是说救了我们还有另外的阴谋?我片刻都没有心安下来,因为这个黑衣人带着我一直出了城门,直往荒郊。

  我转过头,偷偷打量着这个男子,虽然脸被一块黑布给蒙着,但是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我还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神采。

  “喂,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我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不冷也不热,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感情。扛着我身体的黑衣人听到我的声音,全身顿时一愣,但是一直跑着的脚步还是在我的声音响起后停了下来。

  那个男子一把将我从他的肩膀上放下来,让我站在地面上,我摸摸自己有些被磕得疼痛的肚皮,眉头皱了一皱。

  “受到那样的袭击,难道你没有害怕?”这个黑衣人显然是被我刚才那什么都不在乎似的语调产生疑惑了,立在我的前面,双手抱胸,沉着声音问我。

  “怕,我当然怕,没看到我刚才怕得差点尿裤子了吗?”我话一出,就感觉刚才说得有点不雅,连忙闭嘴,脸颊上却一热。那个黑衣人也显然是被我一句比一句骇俗的话给完全弄愣了,睁着双大眼瞪着我。

  我“嘿嘿”一笑,对这种尴尬匆匆地掩盖过去,瞥了一眼那个男子,却撞上了一双如夜般更加深沉美丽的眸子,这一看,我竟再也转不开头了,傻傻地注视着那双眸子。那根本不是一个武者该有的眼神,乌黑的眸光中从底泛起来的是更加柔和的光芒。我脸红着干咳了一声,出声问道:“你们这帮人还真是大胆啊,我想朝廷应该还没放过你们吧,竟然还敢跑回来。”

  黑衣人无声,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依稀的讶意,接着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揭下了那块蒙在脸上的黑布,霎时一张英俊的脸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虽然只是见过他一面,但是这样一张脸我却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有着塞外人高大的身体却长着一张英俊的脸的党羌族人。他正是上次夜探景王府,绑架少滦的那个黑衣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个党羌族人淡淡地对我说道,薄薄的嘴唇角儿上露出一丝的微笑。我无视那抹微笑,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去,他虽然救了我,但是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目的,是敌还是友都不知道,我们炎黄子孙的老师说不能轻信陌生人。

  “我在景王府的时候,我的身体差点被你砍成两段,又在那个着火的院子里被你惊吓过度,敢问我还能忘记你身上的味道吗?”

  “……记住了……也好……”那个党羌族人突然喃喃开口,语气缥缈得难以捕捉,我不禁被他声音吸引,看向了这个男子,当我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上的那抹笑容早已不在,多了一抹讥讽,“怪不得王子会这么在意你。”

  “你……”我的脸一红,有些气急败坏地冲他轻声叫起来,“哼,你们这次来有什么目的吗?难不成想再掳少滦一次,上次你们没得逞,皇帝早就已经注意到你们了,你们想再干一次,未必会像上次那么简单!”

  “是吗?”那个党羌族人突然露出暧昧不明的冷笑,接着又将那块黑布蒙住了脸,走过来,又是将我扛在肩头上,飞身跃起!

  “喂,你干吗,想带我去哪?”古人说事不过三,可是像这样被人像沙包一样扛在肩头上在本小姐眼里可是事不过二,第一次我可以还沉默着不说话,但是这次,如果我还不喊几句,那我还真是个任人砍杀的笨蛋了!

  但是很明显的,这位党羌男子并不对我的喊叫产生反应,带着我不是上树就是飘过草丛,越来越往深山里飞去。他该不是要把……我的脑袋里不断地出现看过的那些凶杀的港台片。一个女人被一个男子给掳走,结果要发生的事情还能怎么样……

  我越想越恐怖,见这样喊叫没有,我干脆趴下脑袋,张开嘴,一口咬住他的一只耳朵,狠狠地用力!

  “嘶……”那个男子一声低吟,高大的身体轻轻一颤。一丝血腥慢慢地传遍了我的口腔,他的耳朵被我咬得几乎渗出了血液,我依旧不松口,使出我吃奶的劲儿用力地咬!

  看我不咬死你!

  “你最好在我肩上不要再动。”极力压低了的警告声从他口中传出来,紧接着他像是在抑制着些什么,抱我的手收得更紧了。我的真实年龄也已经二十七岁,生活了这么久,我当然知道男人出现这种反应代表些什么,我的脸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连忙松开嘴巴。他薄薄的耳朵上还残留着血渍,一个清晰的牙印很明显地出现在了上面。

  叶海落,你疯了吗?竟然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干这种事!脑子肯定是受到刚才的惊吓,一时间傻了!党羌男子不再说话,只是他身上那股呼吸声,变得异常的浓重,还有他的身体,一种异样的火热穿透衣物不断地向我传递而来。

  “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气得大声吼了出来,脸色红润中有些发青,在他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样,刚开始还新奇,还能挺住,但是时间久了,就开始反胃。

  党羌男子不理会我,而是更加快了脚步,黑色的身体运用轻功,飞过一片茂盛的草丛,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秋天的凉风徐徐而来,我的身子也开始变凉,身子一凉,胃就更加不舒服,肚子又被这么个压着,气都上不来下不去,现在我的样子真是比死还难受。

  “你……”我脸色难看得话也快说不出来,“快放我下来,我难受……”这个混蛋家伙还是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赶。

  我胸口一闷,一股异样的气息从我的胃里反了上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地要往我嘴巴里涌出。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难受地开口:“快放我下来,我快受不了,我想……”我的话还没说完,“哇——”的一声,胃里的东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个男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顿,然后一个漂亮的旋转,就落在了地上,连忙把我放下。

  “哇——”一到达陆地,我不再去抑制,背对过去,狂吐了起来。晚饭是在那个老头子家吃的,全是肥肥的羊肉,我这一吐,还没消化掉的东西就全部吐了出来,一股子的羊腥味清晰可闻。这味还真难受,我捂着鼻子,顺势干脆就吐个痛快。哼,俗话说得好,这天底下最脏的地方,就是人的身体里面啊!

  “给……”一块手帕突然递给了我,我想也没想,连忙抓过来,捂住嘴巴,经过刚才那一阵呕吐后,胃总算舒服了一点。

  我转过身来,用那块手帕擦了擦嘴巴,有点尴尬地看向他。只见他深思地盯着我看,本来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沉得见不到底。

  “对不住了,我……”我捂着嘴巴,刚没讲几句,又是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我连忙低下身,再一次呕吐,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哪有人被扛着飞几步就吐个不停的,“不远处有个池子,去洗把脸吧。”淡淡的声音传来,然后那个男子转过身就朝一片有亮光的地方走去。我默默地站起身来,在别人面前吐已经够丢脸的了,哪还有再拒绝的道理?我捂住自己的脸,慢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没走几步,果然有个小池子,我听到了水声后,连忙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洗脸和漱口,呕吐物有些还残留在我的嘴巴里,味道当然是不好受的,又臭又干,觉得自己像是从猪圈里跑出来的一样。哦不,应该是羊圈!

  一番梳洗后,觉得清爽多了,胃里不舒适的感觉也下了去,我将那块洗干净的手帕拿在手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还给他,被我擦过呕吐物的手帕,他应该不要了吧?虽然已经被洗干净了,但是毕竟擦过那些东西,好好的一块帕子,总觉得有什么厌恶感。

  “那个……帕子我另外买块新的给你。”我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这家伙到底要带我去哪啊?这个地方我也不认得是哪里了,现在逃走也是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搞不好还会迷路,饿死深山,被野兽吃掉,跟着这个人,相对来比较安全一些。

  很好,现在已经由被扛在别人肩头上飞改成了在地上走,只是路难走了一些,前面带路的那个人冷漠了一些,其他的我还是可以忍受。看着周围的景色由草丛渐渐变成了高大参天的树木,也由旷野变成了山林,我真是越来越迷糊了,我还真不会要被怎么样吧?把我拖到山里杀掉,然后毁尸灭迹?这些人都是用刀剑来说话,看一个人不爽,一刀横着过去就行了,哪还要这么麻烦,把人拖进深山里再杀,又不是在我们现代。他上次也放过了我,要动手的话,也早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一番思考下来之后,我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不过他将我带到这里,也觉得不是要请我去野游什么的,而是要将我拉入一个什么局,一个有关于我的局!

  一想到这里,我的身体突然冷得颤抖了一下,我慢慢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我来到这个时代接触到最多的人是什么,而且我一个女人,在哪件事情上有用,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说今晚的那些刺客来得不明的话,那么这些半路现身相救的党羌人来得更是不明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