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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迟迟不熄的那盏灯

  他家的房客,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关盛景自认为自己阅人不少,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无法看透汪重龄。

  她是新扬国际总经理的秘书,理应是个干练而利落的人,做事游刃有余才对,但是他可以很清晰地发现,每个早晨她上班的时候,她才会给他以那种感觉,但是晚上下班之后,她总是仿佛很累,累得没有办法再戴上那层伪装的面具似的,变得特别柔弱,仿佛一只无家可依的流浪狗,总是带着些许惊惶的神情。

  她的工作应该很多,因为她会不时加班,但是很奇怪的是,她每晚却都睡得很晚,有的时候他半夜起来喝水,会发现她房间的门缝里,依然泄着灯光,而且传来轻微的响动,昭示着她并不曾真的睡着。

  她说她没有家人,似乎是真的,因为他几乎从来没有看到她打电话给家人的时候,他只见过有几次她接到工作上的电话。

  真奇怪,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家人吧?

  为什么她会没有?

  但是这也不算什么,让他奇怪的是,她总不能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吧?

  是她的脾气太古怪,不合群?还是她有什么性格上的缺点,是他所不曾知道的?

  但是看起来却又似乎不是那样,因为盛色跟她相处得倒是很好,虽然她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盛色和她的相处似乎没有任何障碍。

  就这个问题,他曾问过盛色:“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龄姐只是有点孤僻而已。”一向性格活泼外放的关盛色立即回答他的问题,“我觉得她也是那种习惯把心事藏在心里头的人,你还记不记得我朋友咏晴?”

  “怎么不记得,”关盛景皱眉,“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第一次见咏晴的时候,觉得她很像一只发了霉快要溃烂的蘑菇,”盛色点头,越想越觉得像,“我觉得重龄姐也是这种人,她不是没有家人吗?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养成如今的性格吧——重龄姐真可怜。”

  她长吁短叹,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你听她说过什么?”关盛景立即瞄准了她。

  “没有,她什么都不肯说。”盛色有些沮丧,“不论我想问什么,她都不肯说,太失败了。”

  什么都不肯说吗?

  关盛景忍不住眯起眼睛,眸中掩着一抹探究的意味。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每天晚上她都在忙什么?

  是在加班?

  她公司里的工作有忙到需要她必须加班过凌晨一点的可能吗?

  又或者是因为失眠?

  如果是前者,他不介意帮她要回应有的休息权利;如果是后者,他会推荐一个比较好的医生给她,所以——

  他突然觉得,他果然是有些过度热心了。

  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台灯的光在视线中微微氤氲,汪重龄伸手揉一下紧蹙的眉心,有些疲倦地站了起来。

  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外面是被夜色笼罩的世界。

  暗淡的路灯散发出来的光,隐约映出小区模糊的轮廓。

  偶尔有人走过,传来一两声低低的交谈声。

  汪重龄抱臂而立,在无人窥看的时刻,脸色冷漠,神情严肃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笑容。

  她站了片刻,突然从书桌下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盒泡面,随即轻轻推开门,准备去厨房找点开水。

  没办法,她晚饭吃得太少,所以到此刻,饿了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关妈妈像前几天那样,总是会给她留一份饭菜,但是……

  她有她的坚持。

  不希望别人对她太好。

  因为不希望自己逐渐习惯别人的帮助,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在失去的那一天,觉得不舍,觉得不习惯。

  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接受。

  还好饥饿只是人类的本能,她也不是特别挑剔食物的人,饿的时候,只要勉强填饱肚子就可以了,不必太费心。

  一盒泡面足够。

  轻轻开了厨房的门,她将手中的泡面放下,正要撕开泡面包装,却乍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难道泡面会比我家的饭菜来得可口?”

  她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见关盛景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外,一脸不予认同的表情。

  见她不说话,关盛景走了过来,拿开那盒泡面,“不要吃这个,冰箱里有预留你的饭菜,热一下刚好。”

  “你不是在睡觉?”汪重龄直觉开口,就像是在责怪他为什么突然出现阻止她吃泡面的举动似的。

  “我是在睡觉,”关盛景收起那盒泡面,“但是我现在醒了。”

  “哦,”她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追问他,只是对他伸出了手,“泡面还我。”

  “冰箱里有饭菜。”关盛景皱起了眉。

  “我要吃泡面。”汪重龄坚持。

  “我们家有人惹你生气了?”关盛景突然问她。

  汪重龄微微一怔,连忙摇头,“没有。”

  “那就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他又问。

  “也没有。”汪重龄摇头。

  “还是你做了什么坏事,自觉愧疚,所以尽量跟我们避嫌?”关盛景问得很是认真。

  “自然没有!”汪重龄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刻意要和我们划分泾渭?”关盛景叹息,“别人的好意,学着接受不好吗?”

  他自动自发地将泡面收起来,随即从冰箱里取出之前为她预留的饭菜,利落地开火,将饭菜加热。

  在汪重龄惊异的目光下,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看起来丝毫没有手忙脚乱,握着锅铲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看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汪重龄渐渐走神,有些失神地看着他正在忙碌的手指。

  将加热后的饭菜盛入碗碟之内,关盛景轻唤失神的她:“重龄?”

  “嗯?”她依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显然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她活到如今,还不曾亲眼见过男人下厨,虽然实际上这与真正意义上的“下厨”,似乎还差了些许距离,但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她接收不良。

  何况这个男人,对她来说,还不算是太熟悉。

  “过来吃饭。”对她来说不算太熟悉的男人端起饭菜朝客厅内走。

  汪重龄默然地站了片刻,跟了过去。

  将饭菜放在客厅餐桌上,关盛景不忘记回到厨房帮她倒了杯水端出来,回来顺便看一眼墙上时钟,他有些吃惊,“已经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有些事情要做。”她埋头吃饭,空虚而酸楚的胃在得到食物的慰藉后,奇异地纾解了那种难受的感觉。

  “什么事情一定要做到这么晚?”忍了好几天,关盛景终于捡这个时间问出了口,“公事?”

  汪重龄摇了摇头。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除了我的工作之外,我在外面……接了一些工作。”

  关盛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回答,“你是说……”

  已经说出口的话,再开口,就会比较流畅。

  汪重龄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说话:“我在外面接了一些私活。”

  “为什么?难道新扬国际的待遇这么差?”关盛景的表情已经相当错愕了。

  很显然,他此刻的模样取悦了她。

  红唇微微一扬,露出轻淡笑意,汪重龄摇头,“不是,新扬国际的待遇很好,何况我还是总经理助理……但是我想现在努力一点,可以多赚一点钱。”

  “你急着用钱?”关盛景还是觉得很奇怪。

  “也不算太急。”汪重龄却依然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关盛景微微皱眉。

  “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做,需要很多钱,所以现在必须要努力。”汪重龄稍稍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埋头吃饭。

  关盛景看着她,眸子中探询的意味更加明显。

  她说有一些事情想做……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她要花费这样的时间和精力,拼命消耗自己,努力去赚钱?

  是希望自己现在努力赚钱,以后好好享受?

  不对,她看起来,不是那种耽于享受的人……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盛景若有所思,目光牢牢锁在汪重龄的身上,虽然她努力埋头吃饭,但是却还是有些渐渐吃不消他探询意味明显的目光。

  他能不能不要这么仔细地盯着她?好像她突然变成了什么值得研究的科学怪人,需要他拿放大镜一点一滴地观察似的。

  所以她只好努力吃饭,希望快点消灭碗碟中的饭菜,然后躲回自己的房间。

  她不习惯自己成为别人眼中值得研究的“东西”,那会让她莫名地紧张……

  “我……我吃好了。”她匆匆站起来,收拾碗碟去厨房清洗。

  关盛景依然皱着眉,下意识跟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厨房内,汪重龄只好借手上忙碌的动作来转移对他的注意力。

  “你不去睡觉吗?”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于是她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脸抬眸看他。

  “马上就去睡。”他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他并没有走开,但是实际上,因为他并没有跟着走进厨房而只是站在门外的关系,汪重龄还是有些庆幸于他的分寸。

  不知道是他一直都有这样“有分寸”的习惯,还是他有所察觉?

  其实她实在是怕急了别人轻易就想要靠近她的那种感觉,就像她明知道……明知道赵慎思……

  关盛景站在门外良久,终于开口:“我能问一下,你说的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吗?”

  “……可以不说吗?”汪重龄有些迟疑。

  “我不强求,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既然她不愿意说出答案,而他也想不出来问题的答案,那也就只好算了,所以他对她略一点头,“我先回房了,你如果要继续做事的话,不要睡太晚,毕竟熬夜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的身体如果吃不消的话,拖垮了还是自己的事。”

  “我知道,谢谢。”她道谢,转身把洗干净的碗碟收起来。

  关盛景离开了厨房,她抹干净洗碗台上的水,洗了手,关了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台灯下的厚重英语资料依旧摊开在书桌上,她坐回去,继续一字一句地斟酌,务求翻译得精确完美。

  只有这样,她才能接到下一单工作。

  也只有这样,红色存折上的数字,才能逐渐不停地增加……

  赵慎思是一个商人,所以,他从来不做无本的买卖。

  包括对汪重龄,他的态度依然一样。

  但那是因为他知道汪重龄这个人,是那种不是你付出她就一定会给你回报的人。

  她很会拒绝别人,就像他即便再认真地跟她说——“重龄,我说的是真的”,她依然还是可以冷淡地拒绝他一样。

  她简直像终年不化的南极冰山,很难让人一窥全貌,他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

  总之一句话,他很想认真,但是汪重龄从来不给他认真的机会。

  但是无论如何,他总是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毕竟他与她几乎朝夕相对,工作的时间内,他几乎都能时刻见到她,想要她到他面前来,他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记在心里,完全不会忘记。

  这样,多多少少让他觉得有些安慰,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慢慢来。

  但是最近他很明显地变得急躁了起来,原因无他,连着好些日子看到有个陌生的男人早晨送汪重龄来上班,任是谁,都会变得不安吧?

  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没有拒绝这个男人送她上班?

  赵慎思满心满脑的问号,但是居然找不到人来帮他解答,于是憋在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只好拿属下撒气,每天一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就找他们的碴,将一干人马削得狼狈不堪。

  比如此刻,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流溢着鸡飞狗跳的气息,那是因为他刚刚才发过脾气,将卖场经理们一顿狠削,甚至还不小心砸了一个文件,将实木地板都砸出了一个印子。

  似乎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他自嘲地笑,闭上眼睛,无奈至极。

  “总经理,你要的咖啡。”汪重龄带着一脸不予苟同的表情,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谢谢。”他睁开眼睛,眸中淡淡的自嘲瞬间消失,换上一贯的伪装,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看着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重龄,为什么一脸这样的表情?”

  “你的脾气太大了。”汪重龄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文件,“是不是准备将大家都削哭,然后你满意地躲在办公室里偷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那种人吗?”赵慎思指着自己的脸,不满地嚷嚷。

  “像。”汪重龄肯定地点头。

  赵慎思顿时垮下肩膀,“真是让人伤心的答案……”

  “你得学着克制自己的脾气。”汪重龄提醒他。

  “我最近火气大,比较难克制。”他不满地瞄她。

  “为什么火气大?”汪重龄的表情淡淡的,“谁惹了你不成?”

  没错,是有人惹了他,而且这个惹了他的人,居然还一脸无辜地要他克制自己的火气!

  赵慎思考虑了一下,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于是换了表情,看着她,微微挑眉,格外风流倜傥地邀请她:“重龄,晚上有时间吗?”

  “没有。”汪重龄回答得很是干脆。

  “太伤我的心了……”赵慎思顿时拉长了脸,“你还没听我说我想干什么,就说没有时间?”

  汪重龄叹一口气,“好,你说。”

  赵慎思得意一笑,“晚上一起吃饭如何?”

  “不去。”她的答案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汪重龄,你不要太过分!”赵慎思突然变脸,忍无可忍,最终却还是低声下气,“我都约了你好多次了,你多少给我一点面子嘛,好歹我也是总经理不是?”

  “就因为你是总经理。”她点头。

  “所以?”赵慎思疑惑地看着她。

  汪重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所以。”

  赵慎思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一手撑住额头,静默了两秒,他突然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就因为他是总经理,所以她恪守本分,不会玩办公室恋情。

  就因为他是总经理,所以他只可能是她的上司。

  就因为他是总经理,所以他与她之间,只不过是公事上的纠缠。

  ……

  看看,多悲哀。

  “让我想一想,为什么你会这么拒绝我……”赵慎思的手指轻叩办公桌,“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所有的人?”

  “总经理,这些话根本没有意义。”汪重龄将收拾好的文件拿给他。

  “好吧,那我们说些有意义的话题,”赵慎思气恼之下,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你最近还有没有给男人钱?”

  汪重龄茫然地看着他,“总经理,你在说什么?”

  “怎么,忘记了?”赵慎思挑眉,“难道那个男人拿了钱之后的巴掌不是打在你脸上,又或者……是我看错了?”

  “总经理!”汪重龄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有些张惶地看着他。

  “怎么?被我看到他打你,你觉得很丢人,很狼狈?”赵慎思双手交叉,眸子里掠过一瞬间的不舍,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很砸人。

  天知道他当时多想上去揍扁那个男人,可是……毕竟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日子,他相信,只要他敢冲上去,保证汪重龄第二天就会将辞职信送到他面前。

  所以,他忍了。

  “总经理……”汪重龄此刻的神情,只怕比那一天他看到她被男人打的时候更狼狈,她整个人绷得像根上了弦的弓,只怕轻轻一触,就会绷断那根拉得太紧的弦。

  终于踩到了她的痛脚了?

  不见了她往日那种冷淡平静的神情,终于成功地在她层层的武装下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赵慎思却很遗憾地发现,他并不高兴。

  汪重龄无暇顾及他的心情,她震惊地看着赵慎思,大脑正处在当机状态中,完全不能运行。

  为什么他会看到?

  怎么可能会被他看到?

  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让他看到了那一幕?

  ……

  赵慎思终于无法再面对她此刻像撞了鬼一样看着他的表情,他蓦地站起来,挟着怒气,大步朝办公室外走。

  等他出了门,汪重龄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追过去问他:“总经理,你去哪里?”

  “你管我?”他冷哼一声,走了两步,终于无法就这么走开,于是冷冷丢下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汪重龄看着他大步离去,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后来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了一星半点的火气。

  明明被揭露隐私的那个人是她吧,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努力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却被他不小心看到,既然以前没有说,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烂在心中不是最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汪重龄咬住了唇,觉得胃部似乎有些隐隐的抽痛。

  她很怕……很怕别人知道她的事情,很怕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更怕因为她的事情而连累到别人……所以她一直很小心地守着自己的秘密……

  赵慎思到底懂不懂?

  所以……

  他为什么要生气,该生气的那个人应该是她吧?

  晚上七点,汪重龄终于摇摇晃晃回到关家所在的小区。

  每次一到下班时间,她整个人就会像完全垮掉了似的,走路用飘的,神情有些茫然,完全找不到状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到下班时间就会觉得累,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还是因为工作的确很紧张很忙碌?

  不清楚。

  反正她此刻就像以前每一天一样,到了这个时间,就有些不在状态,尤其是今天还被赵慎思不小心差点揭出了她最怕为人所知道的秘密……

  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惊胆战。

  但是好在……马上就到家了。

  虽然那个家并不是她的家,只是她租住的地方,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会觉得心安。

  手机铃声乍响,暗淡的小区路灯下,汪重龄脚下一滞,停下了脚步。

  伸手取出手机,却发现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些疑惑,看了两秒之后,接通了电话:“喂,请问找……”

  “嘿嘿嘿——”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了得意的笑声。

  汪重龄的瞳孔乍然收缩,火速将手机从耳边挪开,仿佛盯着一只毒蛇似的看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会……

  怎么可能……明明她才换过手机号码……

  “死丫头,还不接电话!”即便手机远离耳朵,却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凶狠传来。

  汪重龄打了个寒噤,明明不想再听到那个声音,人却仿佛如扯线木偶似的,僵硬着,重新将手机靠近耳朵。

  “你很会躲嘛,这次又躲到哪里去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一抹狰狞的感觉。

  汪重龄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要再找我了……”

  “你说不找就不找了,那老子拿钱找谁要?”男人凶狠地吼她,“你不要忘了,好歹你也是我们家养大的!”

  “我我……我已经给了你们很多钱了……”想到存折上最近才多了一点点的数字,汪重龄鼓足了勇气,“我不能……”

  “你找死啊,臭丫头!跟我讨价还价?”男人顿时火了,“你有本事就不要被我找到,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等着吧,你跑不掉的!”

  男人火大地挂了电话,但是他最后吼给她听的那句话,仿佛一座大山,轰然一声,将她压倒在地。

  颤抖的手几乎抓不住手机,她的脸色泛白,身子微微发着抖,强烈的恐惧和自我厌恶让她的心情激烈冲突到了极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此刻的情绪,她死死捏着手机半晌,蓦地扬手,将手机重重砸了出去——

  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可是她却强忍着哭声,紧紧咬住自己的食指,阻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灯光的映照下,眼泪折射出一点微弱的亮光,转瞬消失,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两条清晰的泪痕。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关盛景停下了脚步,一颗心忍不住重重拧成了一团。

  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她站在这里掉眼泪?

  他只是出去买点东西而已,怎么会知道自己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她在小区里哭泣?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伤心成这样,眼泪濡湿了她整张脸,她甚至浑身都在发着抖。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会让她这么难过?

  关盛景站在那里没有动,看得久了,只觉得仿佛也被她感染了似的,清晰地察觉到她心里的苦。

  没有办法漠视不管。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直到现在,他早就发现了,他似乎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习惯于拒绝别人好意的她,总是让他莫名地想要给她多一点的关切。

  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看她就这么哭下去,关盛景蓦地大步走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结结实实拥在怀中,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努力安抚她。

  汪重龄奇异地没有挣扎,但是她流出来的眼泪,几乎在瞬间就弄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温热的感觉从胸口处传来,有种闷闷的痛感,关盛景沉默地拍着她的背,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的手落下的力道很轻柔,汪重龄错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小小的孩童,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息,变得安心,痛苦与难过仿佛正在逐渐远去,好像只要她努力再朝前迈步,世界又会变得光芒万丈似的。

  他不知疲倦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在默默给予她勇气,给予她战胜一切的决心。

  眼泪渐渐收起来,她不再发抖。

  其实……她已经认出他,虽然对她来说,关盛景依然还不够熟悉,可是此刻,她需要这样一个肩膀,给她依靠。

  她其实比谁,都需要依靠。

  需要别人的关心,需要别人的帮助,需要别人所给予的……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她需要。

  关盛景说话的时候,胸膛会传来闷闷的震动,“现在好点了吗?”

  汪重龄点了点头,却依然靠着他,低声轻喃:“谢谢。”

  站得太久,关盛景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但是随即就感觉到她的手悄悄抓住了他的衣服,仿佛是在害怕他就这样走掉,或者是推开她。

  胸口处那种闷闷而酸楚的感觉微微荡漾了一下,他不再有所动作,依旧拥着她,仿佛亲密无间。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低声开口问她。

  汪重龄沉默着,并不想告诉他关于她的事情。

  但是事实上,她藏着满腹的话,想要一个人跟她一起分担,她有很多很多的委屈,想要说给别人听……

  但是,那个“别人”确定好要听她的故事了吗?

  她一直背着那么沉重的包袱,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得深深的,几乎不想给任何人看,而且只要有人靠近一点,她就会做出防备的举动,如今,可以说了吗?

  说给面前这个人听?

  她依旧靠在他胸前,他揽住她的手臂结实而有力,他的胸膛宽厚而安全,她几乎能够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怦怦怦怦,沉稳无比,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就是他了吗?

  抬起哭得微肿的眼睛,汪重龄的声音哑哑的:“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你愿意说给我听吗?”关盛景仔细看着她,她的眸子幽黑,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味道,完全拆除了她上班的时候给自己所套上的那层武装,变得脆弱,仿佛不堪一击。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觉得她比较像是流落街头的小猫或者小狗,眼中满满的全是戒备的神情,而此刻,那双戒备的眸子里却藏着浓浓的哀戚,让他忍不住便想要安抚她眸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惊惶哀伤。

  伸手抚过她垂落在额前的碎发,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在她耳边开口:“只要你说,我就会听。”

  他——

  想要知道她的故事。

  从第一次遇到她开始,就已经想要知道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