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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剿匪路上(3)

  于秀秀对文工团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每天一大早,男女演员们就到营房外的河边竹林里吊嗓子,咿咿呀呀地唱上好半天。那些拉乐器的则你拉我吹,在营房外捣鼓半天,把那优美的曲调挥洒得满街都是,让河边上那些陈旧的吊脚楼充满了生气。于秀秀什么都不会,就站在门口傻傻的看,心里充满了羡慕。团里知道她是打鱼头岭的功臣,又是师长亲自分配来的,也知道她是个山村姑娘,没有文化和艺术专长,也就没有给她分什么任务,让她自由自在的在团里呆着罢了。当然,于秀秀并没有闲着,一大早起来,她就抓着大扫帚把驻地所有的房子院子扫一遍,然后就到厨房里帮着摘菜切菜烧火。吃完饭,当大家排练的时候,她就挑着一担开水来了,放好开水,她就站在旁边看着,帮着大伙抬抬道具,拿拿乐器什么的,反正一双手没有闲着。于秀秀是非常开心的,特别是刚报到的那天晚上,团里的一个大姐姐拿来一套军装给她穿上时,她高兴得在房里转了好几个圈,抱着那位大姐姐亲了又亲。

  那天早晨,于秀秀正在门口看着大伙晨练,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走了过来,对她说:“你是于秀秀同志吧?”

  于秀秀点了点头。

  “我叫王添,是文工团的创作员兼演员。前天王排长来对我讲了你的情况,我想找你聊聊。”王添自我介绍。

  听到他讲王排长,秀秀眼里一亮,便打量了小伙子一眼,见他中等个子,身材比较单瘦,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王排长给你讲了我?”秀秀问。

  王添点了点头:“王排长说你为消灭土匪立了大功,是个英雄,他要我多关照你。”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王排长?”秀秀快活地问。

  “现在不能,王排长是师部的警卫排长,负责师首长的安全,不能随便去见他的。不过你放心,王排长会经常到我们文工团来的,我们师长爱看戏,他会时常陪师长来看戏,你就能见到他了。”王添告诉她。

  于秀秀就这么同王添聊了起来,慢慢的就熟悉了,两人越谈越投机,很快就变成好朋友了。

  这天,文工团奉命到驻扎在乡下一个镇上的部队去慰问演出。王添要修改剧本,就留在家里,于秀秀因为没有角色,也没有要她去。他们两个同伙房的师傅就留守营地。

  这天吃了早饭,王添对秀秀说:“我们今天到天王庙去,那里有个汉剧团,我们去搜集些曲谱,用到我们的唱本里来。”

  “好啊!”秀秀十分高兴地说,“我只是听说有个汉剧,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同你去看一看,我最喜欢看戏了。”

  炊事班的年轻小伙子刘二柱赶紧插话:“我也同你们去看看。”

  “行!”王添一口答应。

  3个人就往天王庙走。天王庙在城区边沿,是个四周是大树围着的破旧庙宇,后面就是连着大山的原始森林。3个人走进庙里,看到一个老和尚在扫地,王添就问:“老师傅,这里有个汉剧团的,还在不在?”

  老和尚像是耳聋一样,看了他们一会,半天才摇了摇头,不知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汉剧团不在了。

  这时,厢房里却有一个苍凉的声音唱了起来:“打起马,赶一程,到了长坂坡,看那里杀声急,主公有祸,焦了我赵子龙心窝……”

  “是这里了。”王添赶紧走到门口,大声喊:“师傅请开门好吗!”

  唱声停了,一个40多岁的络腮胡子开门走了出来,扫了他们一眼,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解放军文工团的,上次到过这里,是来向这里的汉剧团师傅们请教的。”王添回答。

  “哦,”络腮胡子恭敬地弯了一下腰,朝大殿那边指了指,“我们掌班的在那边,请那边走!”他就在前面带路,往大殿走。

  王添他们跟着络腮胡子走过天王殿,来到后进一排平房门口,见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是幽静,两个扎黑头巾的人正在门外的走廊上下棋,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黑面人样子比较凶,约有50岁年纪,另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大约30多岁。

  “禀告班主,这几位解放军长官要来找我们有事。”络腮胡子朝那个刀疤脸打了一躬。

  刀疤脸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们一会,满脸堆笑地说:“诸位来敝处,不知有何贵干?”

  王添笑着说:“老师傅,我们是解放军文工团的,想来了解一下你们汉剧的情况,搜集一下汉剧的唱腔唱谱。”

  “哦,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刀疤脸盯着王添看了看,说,“不知是长官要我们到你们那里去演出,还是贵军要到这里来看我们演出?”

  “不,不是要你们演出。”王添说,“我们几个今天在家没事,就想到这里来了解一下汉剧的唱腔唱谱,以便我们文工团能采用。”

  “原来是这样。”刀疤脸眼珠一转,“这个好办,我给你们介绍就行了。”他对络腮胡子说,“宝古佬你到大门口去,看彩云回来了没有?要是彩云回来了就赶紧来告诉我。”

  “是,班主!”络腮胡子点点头退了出去。

  “阿贵,你去泡壶桂花香茶来,给诸位长官倒杯茶解解渴。”刀疤脸吩咐白面书生。

  “是,班主!”白面书生点点头站了起来,往后面去了。

  “翠花,搬凳子来,请客人坐呀!”刀疤脸朝房里喊。

  “来啦!”随着一声响亮的花腔,一个20多岁的女子搬着两条竹椅子走了出来,摆在刀疤脸身边。这女子个子高挑,扭着水蛇腰,可脸色却显得腊黄,眼角还有个很大的萝卜花。

  “请坐!请坐!”刀疤脸朝大伙客气地抬了抬手。

  王添他们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说我们这汉剧呢,可是历史悠久,可追溯到明末年间。”刀疤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明末南都流行昆曲,可昆曲用词太文雅,老百姓听不懂,于是就有人将昆曲中的红梅琵琶等传奇,编成陂黄、西皮与二黄开始同唱,在江汉一带流行下来,就称之为汉剧。”

  这时,白面书生提着一壶热腾腾的茶走了过来,那个翠花女子赶紧摆下3个茶杯。白面书生把茶杯斟满。

  “请喝茶,敝处没什么好招待的,香茶一杯聊表心意。”刀疤脸朝大伙客气地做了个手势。

  那茶很香,王添端起杯子嗅了嗅,轻轻地喝了一口。

  刚才在路上走得比较急,早晨的菜也吃咸了点,所以口里都有点干渴了,就都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你们诸位想为汉剧发扬光大,这是好事,敝人十分敬佩。”刀疤脸笑迷迷的盯着他们,笑容里露出一丝凶残。

  王添只觉得头晕,一瞬间天旋地转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不好,被土匪暗算了!可没等他有更多的感觉,就倒在了地上。

  于秀秀同刘二柱也同时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刀疤脸大笑起来。

  王添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他坐起来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一侧小窗,从那里可以看到点点斑斑驳驳的月光。经过一会适应,能模模糊糊看到室内的东西。这时,他看到地上爬起来一个黑影,便轻声地问:“你是谁?”

  “王添哥,我是秀秀。”于秀秀爬到了他的身边,“王添哥,我好怕。”

  王添抓住秀秀一只手,安慰她:“秀秀,你别怕,王排长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王排长知道我们在这里吗?他能找到这里来吗?”秀秀担心地问。

  “你放心,他肯定能找到我们的。”王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这是在哪里?是土匪把我们抓来的吗?”秀秀问。

  “那个汉剧团是土匪的一个窝点,我们中了土匪的暗计,被土匪放在茶里的迷药迷倒,然后抓到这里来了。”王添告诉她。

  “王添哥,我好冷。”秀秀浑身打起了哆嗦。

  山区的夜里气温很低,王添也觉得身上凉气浸骨,他想了想,说:“要不你抱紧我,会要暧和些。”

  秀秀真的扑到王添怀里,将王添紧紧抱住。

  一种异样的感觉嚯地传遍王添全身,只觉得身上的血液畅快地奔流起来。这是他长成19岁的大小伙子以来,第一次与青春少女拥抱在一起,第一次嗅到少女身上的体香,他真有点陶醉了。要不是在这么个险恶的地方,那该多好啊!

  “王添哥,二柱他在哪里?”秀秀问。

  “不知道土匪把他弄到哪里去了。”王添摸着她的头发说。

  “这些土匪太可恶了,要把他们全都打死才解恨。”秀秀恨恨地说。

  “终究有一天会要把土匪消灭干净的。国民党的800万军队都被我们打垮了,这几个土匪还能蹦达几天。”王添坚定地说。

  这时,只听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两个土匪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你们醒来啦,走,我们站长要见你们!”一个土匪对他们大喊。

  另一个土匪挥着手中的大刀吓唬他们。

  王添扶着秀秀站了起来,跟着土匪往外走。这是山里的几间破木板屋,转过一个屋场,来到一间点着松明灯的屋子里。屋子正中一张八仙桌前坐着个40多岁的矮胖子,旁边站着几个拿枪和刀的土匪,刀疤脸坐在矮胖子旁边。

  “你们是共匪文工团的?”矮胖子问。

  “我们是解放军的文工团员,你们想把我们怎么样?”王添瞪着他们说,“现在全国都解放了,你们还能翻天么?只有向人民投诚,争取宽大处理。”

  “你这小子,嘴巴好硬呀。”刀疤脸拍了一下桌子,对矮胖子说,“站长,干脆像宰那个小子一样,把他们干掉算了。”

  “别急,别急。”矮胖子摇了摇手,“搁在我们手里的肉,是宰是割随我们的便,急什么。我还要留着他们作大用哩。”

  “你们把二柱怎么啦?”秀秀焦急地问。

  “你是说那个瘦长子,”矮胖子做了个手势,“我们咔嚓把他给割了,丢到了共匪文工团门口。”

  “你们是一群魔鬼,会要遭报应的。”秀秀跺着脚骂。

  “这小丫头还蛮厉害的呵,等会我叫他们给你泄泄火气。”矮胖子不怀好意地笑笑。

  “你们想把我们怎么样?”王添问。

  矮胖子盯着他笑了笑:“我们两个长官被你们共匪抓去了,我们想用你们两个换回那两个长官。请你给你们长官写一封信,把我们的要求告诉他们,如果共匪同意换就罢了,要是不同意换,那你们就死定了。”

  “你们休想!”王添呸了一口。

  “你要是不写,明天我就叫他们当着你的面把这小丫头欺负。”矮胖子恶狠狠地说。

  “我……想想再说。要写也只能天亮后才行。”王添无奈地点了一下头。

  “这才像话,今晚就让你先把这小丫头玩玩。”矮胖子朝土匪们挥挥手,“把他们关到房里去!”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