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责难
五个翕侯中，属双靡翕侯最喜欢舞乐，可他和拉莫不一样，他从未真正在意过任何一个舞姬。
我很不喜欢他，可他这样问我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回答他。我撒了个谎，说：“我的脚一直没好。”
所有人都知道，女王很重视我，只要我这样说，没有人会继续为难我。我以为双靡翕侯也会不再追究，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挑起事端：“看来当年大夏的第一舞姬，也不过如此，难怪大夏会被我月氏所灭！”
他的话触动我心中最为隐秘的地方，这样肆意欺负拉莫编的舞蹈让我简直想冲上去和他拼命！而且，大夏被灭，也是因为拉莫的选择。若不是拉莫有意放过那人，月氏人不会赢得如此轻易！我紧紧握着拳，感觉热血上涌，胸口仿佛要炸裂开来，却只能涨红着脸，浑身僵硬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动，而且还要尽量藏起死死盯住他的愤恨目光！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都密翕侯开口了。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麋靡，你总是强人所难！上次本翕侯手受伤，你非逼着本翕侯射下那只海东青，害本翕侯被贵霜翕侯责骂，这次你又想干坏事！”
沉默的尴尬气氛突然被打破，所有人突然大笑起来。
双靡翕侯也笑道：“他是你哥哥，骂你又怎样？他骂你你也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
听他这样说，我才松了口气，偷偷抬起眼，却恰好看到肸顿翕侯隐藏在唇角的皱纹里的阴险笑意。
我听从桑珂女王的命令退下，冷笑却怎么也藏不起来。谁都知道双靡翕侯无理取闹的性格，而肸顿翕侯却在这个时候暗示休密翕侯开口，无异于增添了两部之间的矛盾。
若漓在提起肸顿翕侯的时候，总是摇摇头说四个字：祸起萧墙。我虽然不太懂中原的事情，但我还是能猜到，肸顿翕侯想要取代女王的位置。
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和拉莫已经经历的一切，太过相似，我几乎已经嗅到那种看不见的阴谋的味道。
中原的使者突然来到了蓝氏城，所有人都说中原要和月氏联盟讨伐匈奴的时候，我想，我唯一的朋友，很快便能回到中原了。
可我见到若漓的时候，她却有些闷闷不乐。她问我说：“娆，月氏如果和中原结盟，岂不是又要大动干戈？月氏好不容易才有今天。”
我愣了愣，觉得有些可笑，我对她说：“若漓，你该想的是你自己。如果结盟的话，你和圣者大人求求情，也许就能回到中原了。”
她定定地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我再次想起拉莫。因为刚才，其实我下意识地想说的是：月氏人，不是你的族人。就像我当时对拉莫说：月氏人，又不是我们的族人。那时候，拉莫深深地看了看我，深灰的眼眸泛着冰棱一样的光泽，整个人的感觉说不出的陌生。
我伸出手指点了下若漓的鼻尖，心想，她毕竟不是拉莫，她和拉莫还是不一样。
若漓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她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娆，这几天我可能不能来见你了。”
“为什么？”“中原的使者是肸顿翕侯引荐的，女王似乎十分信任他。我想，先生应该会有所动容。”
若漓走后，我还僵硬地站在原地，我等她这句话等了太久，一时之间听到，反而反应不过来！我知道她说的“先生”就是一直守护着女王和月氏的圣者大人！拉莫，你听到了么？我终于可以见到那人了！那个直接害死你的人！那个你让我不要恨的人！
我依旧在夜里见到拉莫的亡灵，等他穿过大片大片的红棘花，对我微笑的时候，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可这次，他却没有睁开眼对我说话。
可我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件事。我满心期待地安排着舞乐，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却反而因为过度紧张而连连出错。
宴期越来越近，我变得越来越焦躁，双靡翕侯还不时地过来捣乱，纵使我觉得他是故意这样做，我也不能冲他发脾气。
可就在宴会那天，守殿的将士却不让我进去，我告诉他们我是女王的舞乐官，可他们依旧拦下了我，他们说这是双靡翕侯的意思。
我无计可施，只能捏着袖中的薄刃，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白白错失。我正在想是不是双靡翕侯察觉到了什么，却突然见到了带着若漓和一群护卫，从远处缓缓地走来的圣者！
我从未见过圣者，可我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影，不是因为看到尾随而来的若漓，而是因为，我好像再次听到拉莫温柔的嗓音：“……月白的长袍随风轻轻舞动，映衬得肆意散落的长发愈发漆黑；墨色的眼瞳里仿佛是世间万物的倒影，看透了一切所以从容冷静……”
就算没有被护卫拦住，我那时恐怕也已经无法动弹，圣者身上那种莫敢仰视的气度威压，和流传在西域的关于圣者的战绩，足以让我明白为什么以“圣”而不是以“智”来表达西域儿女心中的尊崇之意。
接下来的几天，我再没有见到拉莫的亡灵，因为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我觉得那天自己应该冲上前去，而不是愣在边上一动不动。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几天后，若漓突然来找我，而她脸上的笑容在见到我的瞬间却立刻凝结起来。
我的心狂跳起来，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不由捏紧了袖中的薄刃，手指却僵硬得无法动弹，她却突然捧起我的脸对我说：“娆，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我的神经终于崩溃，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可她始终以为我只是因为接待使者而太过操劳，在我耳边轻声劝慰。
她最后兴奋地对我说：“娆，先生说只要我学会了旋舞，就能回到中原了。娆，你教我好么？”
我心中一惊，问她：“圣者还是同意与中原结盟了？”
若漓苦笑着说：“先生只是想让我回去而已。”
我了然。拉莫说得没错，圣者是和他最像的人，可是，若漓为什么要学会旋舞才能回到中原呢？我总觉圣者好像在安排什么，可是若漓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我很不喜欢他，可他这样问我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回答他。我撒了个谎，说：“我的脚一直没好。”
所有人都知道，女王很重视我，只要我这样说，没有人会继续为难我。我以为双靡翕侯也会不再追究，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挑起事端：“看来当年大夏的第一舞姬，也不过如此，难怪大夏会被我月氏所灭！”
他的话触动我心中最为隐秘的地方，这样肆意欺负拉莫编的舞蹈让我简直想冲上去和他拼命！而且，大夏被灭，也是因为拉莫的选择。若不是拉莫有意放过那人，月氏人不会赢得如此轻易！我紧紧握着拳，感觉热血上涌，胸口仿佛要炸裂开来，却只能涨红着脸，浑身僵硬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动，而且还要尽量藏起死死盯住他的愤恨目光！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都密翕侯开口了。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麋靡，你总是强人所难！上次本翕侯手受伤，你非逼着本翕侯射下那只海东青，害本翕侯被贵霜翕侯责骂，这次你又想干坏事！”
沉默的尴尬气氛突然被打破，所有人突然大笑起来。
双靡翕侯也笑道：“他是你哥哥，骂你又怎样？他骂你你也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
听他这样说，我才松了口气，偷偷抬起眼，却恰好看到肸顿翕侯隐藏在唇角的皱纹里的阴险笑意。
我听从桑珂女王的命令退下，冷笑却怎么也藏不起来。谁都知道双靡翕侯无理取闹的性格，而肸顿翕侯却在这个时候暗示休密翕侯开口，无异于增添了两部之间的矛盾。
若漓在提起肸顿翕侯的时候，总是摇摇头说四个字：祸起萧墙。我虽然不太懂中原的事情，但我还是能猜到，肸顿翕侯想要取代女王的位置。
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和拉莫已经经历的一切，太过相似，我几乎已经嗅到那种看不见的阴谋的味道。
中原的使者突然来到了蓝氏城，所有人都说中原要和月氏联盟讨伐匈奴的时候，我想，我唯一的朋友，很快便能回到中原了。
可我见到若漓的时候，她却有些闷闷不乐。她问我说：“娆，月氏如果和中原结盟，岂不是又要大动干戈？月氏好不容易才有今天。”
我愣了愣，觉得有些可笑，我对她说：“若漓，你该想的是你自己。如果结盟的话，你和圣者大人求求情，也许就能回到中原了。”
她定定地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我再次想起拉莫。因为刚才，其实我下意识地想说的是：月氏人，不是你的族人。就像我当时对拉莫说：月氏人，又不是我们的族人。那时候，拉莫深深地看了看我，深灰的眼眸泛着冰棱一样的光泽，整个人的感觉说不出的陌生。
我伸出手指点了下若漓的鼻尖，心想，她毕竟不是拉莫，她和拉莫还是不一样。
若漓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她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娆，这几天我可能不能来见你了。”
“为什么？”“中原的使者是肸顿翕侯引荐的，女王似乎十分信任他。我想，先生应该会有所动容。”
若漓走后，我还僵硬地站在原地，我等她这句话等了太久，一时之间听到，反而反应不过来！我知道她说的“先生”就是一直守护着女王和月氏的圣者大人！拉莫，你听到了么？我终于可以见到那人了！那个直接害死你的人！那个你让我不要恨的人！
我依旧在夜里见到拉莫的亡灵，等他穿过大片大片的红棘花，对我微笑的时候，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可这次，他却没有睁开眼对我说话。
可我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件事。我满心期待地安排着舞乐，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却反而因为过度紧张而连连出错。
宴期越来越近，我变得越来越焦躁，双靡翕侯还不时地过来捣乱，纵使我觉得他是故意这样做，我也不能冲他发脾气。
可就在宴会那天，守殿的将士却不让我进去，我告诉他们我是女王的舞乐官，可他们依旧拦下了我，他们说这是双靡翕侯的意思。
我无计可施，只能捏着袖中的薄刃，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白白错失。我正在想是不是双靡翕侯察觉到了什么，却突然见到了带着若漓和一群护卫，从远处缓缓地走来的圣者！
我从未见过圣者，可我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影，不是因为看到尾随而来的若漓，而是因为，我好像再次听到拉莫温柔的嗓音：“……月白的长袍随风轻轻舞动，映衬得肆意散落的长发愈发漆黑；墨色的眼瞳里仿佛是世间万物的倒影，看透了一切所以从容冷静……”
就算没有被护卫拦住，我那时恐怕也已经无法动弹，圣者身上那种莫敢仰视的气度威压，和流传在西域的关于圣者的战绩，足以让我明白为什么以“圣”而不是以“智”来表达西域儿女心中的尊崇之意。
接下来的几天，我再没有见到拉莫的亡灵，因为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我觉得那天自己应该冲上前去，而不是愣在边上一动不动。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几天后，若漓突然来找我，而她脸上的笑容在见到我的瞬间却立刻凝结起来。
我的心狂跳起来，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不由捏紧了袖中的薄刃，手指却僵硬得无法动弹，她却突然捧起我的脸对我说：“娆，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我的神经终于崩溃，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可她始终以为我只是因为接待使者而太过操劳，在我耳边轻声劝慰。
她最后兴奋地对我说：“娆，先生说只要我学会了旋舞，就能回到中原了。娆，你教我好么？”
我心中一惊，问她：“圣者还是同意与中原结盟了？”
若漓苦笑着说：“先生只是想让我回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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