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早的庆祝
第51天
周五
阳光很温暖，街边公园的樱花桃花盛开地花团锦簇，我终于看到了美婷久违的笑容。她站在学校门口等我，看到我之后就冲上来挽住了我的胳膊，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感。
“水心，我快疯了，我快疯了，我高兴地全身直发抖，我们去哪里庆祝一下吧，好不好？”不只是灿烂的笑容和熠熠生辉的眼神，就连美婷说话的语调，都欢快地像只快乐的小麻雀。现在她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舞吧？她恨不得抓着我一起跳起来。昨天见过枫俊之后，她就一刻不停地通过电话跟我讲述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关于枫俊决定接受她的一切。
“你要激动到什么时候？”虽然我的心里也早已随着美婷的兴奋乐开了花，可为了让她平静下来，我只好佯装生气地抬起了眼睛。
“我们去庆祝一下吧，庆祝一下好不好？”美婷抓着我的胳膊。
“你不上课了？”
“就半天，我们一起翘课半天好不好？”
“不好。”
“林水心，我现在这种心情根本就没办法上课！你存心想扫我的兴吗？”看我一直绷着个脸，美婷有些不高兴了。
“是啊，对啊，存心扫你的兴，怎么样？”
林美婷瞪着我，只是那样一瞬不瞬地瞪着我，一句话不说。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张牙舞爪了。我确信她正在努力地恨我，于是只好对她谆谆善诱。
“枫俊那么努力地学习，你却要逃课，你是不是想拉远你们之间的距离？”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庆祝一下嘛！这么重大的事情！”美婷无辜地瞪大了眼睛。
“要庆祝你自己去，我要去上课了！”
“那，那明天我们再庆祝吧，好不好？明天是周末，你叫上尚昊，我们几个人一起好好玩玩？”
“这还差不多，你最好赶紧把你的成绩提上去。”
“你还不是一样，听说尚昊最近也很用功，肯定是害怕再留一级。”
“你喜欢留级吗？”
“瞧瞧你那德性！”林美婷撇着嘴巴。
……
…………
第52天
周六
说好了今天为美婷庆祝，各自吃过早饭我们四个便聚集在一起。天空有大朵大朵的白云在飘，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肩并肩和尚昊走在一起，心里真是美呆了……身后的美婷也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高兴地嘴巴一直都合不拢，哈哈，哈哈，美得冒泡应该就是这种程度了吧？
这时候。
“白痴……”尚昊只是斜睨了我一眼，就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看他多酷啊，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是否正和我走在一起，好像和我走在一起让他很不爽的样子。那他出来干什么？嘁……
我一定要制造个机会，让他把在乎我的那一面表现出来。身后的美婷和枫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手拉着手，而尚昊却一直走在我的一米之外，真是嫉妒死我了……
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形状及其不规则、有棱有角的大石头，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走到石头跟前，正要一脚绊上去……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尚昊抓着我的胳膊把我甩到一边，避开了大石头。我的阴谋也同时被他的无知破坏掉了！真是讨厌，讨厌！我瞪了他一眼，他也毫不客气地回瞪着我，仿佛我是多么恩将仇报的人……其实我是想被石头绊倒，然后再装作很痛，然后看他心疼我紧张我的样子嘛！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尚昊一脚把那块石头踢进了路边的草坪里，我猜他的脚趾头因此受了伤，因为他的脸上带着隐忍的表情，眉心蹙成一团。
“怎么了？很痛吗？”
“才没有，一点都不痛。”尚昊正了正神色，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路。
“肯定很痛，他的鞋尖都破了。”眼尖嘴快的美婷一点不给尚昊留面子。
“就是，不痛才怪呢！脚趾头也快破了吧！跟那块石头有仇吗？”枫俊的附和声。
“闭嘴！”
“林水心，你可要好好照顾照顾尚昊的脚趾头哦！”不但没有闭嘴，枫俊反而变本加厉。
“脚趾头？怎么照顾啊？”
“把受伤的脚趾头送去医院，看看是要打吊瓶还是包扎……”
“我叫你闭嘴！”尚昊扭过头来露出凶恶的表情，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装模作样，但是枫俊还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压低了音调，嘟嘟囔囔地对美婷说：“明明很痛却装作不痛……”
美婷捂着嘴巴不停地笑。她和枫俊牵着的手一直没有分开过。
尚昊的脸很黑，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
我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怎么办？石头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办？我总不能用左脚绊右脚吧……前面有一棵树，好的，一棵树……
林水心，勇敢一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头撞上去吧！不要管会不会擦破皮，会不会留下红肿的伤痕，会不会因此暂时破相，大胆地撞上去吧！
“你们先走吧！”我向他们三个打着手势。
“你为什么不走？”尚昊疑惑地看着我。
“啊，我鞋带散了，要重新系一下，不用等我，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赶上你们了。”必须要确定身后无人，才能毫无顾虑地撞到树上……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林水心！”眼睛扫了一眼我的双脚，尚昊的脸又黑了。
“林水心，你的鞋带在哪儿？”这一次是林美婷，她和枫俊都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告诉我你的鞋带在哪儿，我来帮你系。”尚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才发现我今天穿了没有鞋带的鞋子……老天……我在做什么？哪一位好心的仙女姐姐赶紧变出两根鞋带扔到我脚上吧……
“林水心，吃错药了吗？”美婷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尚昊盯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他总是这样，想什么什么就直说吧！直说？我总不能告诉他们说为了看到尚昊对我的关心，而打算要往树上撞吧？
“哈！原来没有鞋带啊，我觉得鞋子松了还以为是鞋带散了呢，哈哈，原来是鞋本身就比较大啊，哈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头上冷汗直冒。
“你到底有没有一双能穿的鞋？”尚昊有点生气。
“有啊，有啊！”
“什么我都可以送你，就是不能送你鞋。”
“为什么？谁说要你送我鞋了？”
“林水心那点出息，就算送他一百双鞋，也不会逃跑的，放心送啦！枫俊，你会送我鞋吗？”林美婷发神经一样摇晃着枫俊的胳膊。
“你没钱买鞋吗？”
“什么？”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买鞋，告诉我就可以了！”
“你就没有一点顾忌吗？人家说送对方鞋，就算要把对方送走，你真的一点都不忌讳吗？”
“这种话是谁说的呀？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尚昊都相信了……”
“我才不相信！我凭什么买鞋给她？！”尚昊慌忙地为自己辩解。
嘁……
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我根本连这种说法儿都还没听过，怎么会相信？那种鬼念头我一点都不会有。”依仗着身高的优势，尚昊居高临下地朝我瞪圆了眼睛。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真是，有必要这么努力地装蒜吗？
“水心小心！”随着美婷的一声大喊，这句惊心动魄却晚来了一秒钟的提醒……我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没有盖子的下水道里……老天爷……不让我被石头绊倒，也不肯让我撞上大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掉进臭烘烘的下水道里这么凄惨吗？……在最爱的男朋友面前，忽然就弄得一身污水，肮脏而腐臭……大家都巴不得对我避而远之，这种情形，让尚昊怎么对我表示心痛和关爱嘛！
我抬起头，从下水道中看着已经惊呆了的三个人，他们就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艺术品一样，围在下水道旁边，瞠目结舌地望着我，似乎在用眼睛对我说：“你还好吗？”……
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援手。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林美婷最先笑出来。等她确认我没受什么伤之后第一个幸灾乐祸地笑出来。起先还捂着嘴巴，后来就笑得前仰后合，肆无忌惮了！死丫头！你就不怕刘枫俊会认为你没有同情心吗？！
枫俊站在一边偷笑。不错，现在连偷笑都成了很有良心的表现了！
我还站在下水道里，因为突如其来的窘迫感，有一股自下而上的灼热感迅速涌上脸颊，多么希望从哪里飞来一个盖子，就那么永远地把我盖在下水道里啊！再也没脸见尚昊了，再也没脸见他了……这么一身肮脏，还怎么站在他面前啊！
尚昊始终抿着嘴。
枫俊收起了嘴边的笑意，伸手来拉我。被尚昊一把推开了。
“林水心，退后一步。”尚昊俯视着我，一脸莫名的怒火。
“退后？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退后一步。”
“你让我在下水道里面做运动吗？”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尚昊的眼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不小心掉进下水道的女朋友不伸出援助之手，反而做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脏兮兮的东西没过我的膝盖，只要动一下，就会有更多脏东西进入我的裤管和鞋子里面……他竟然让我退后一步？难道，这里面是宽敞的房间吗？退后一步我岂不是整个人都要贴在肮脏的下水道壁上！
“快点后退！”
“太窄了，我退不了。”
“就是因为太窄了，所以赶紧后退一步！”尚昊忽然提高了音调，带着比刚刚更强烈的怒火。我委屈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然后。
然后就在枫俊诧异的目光里，在林美婷花枝乱颤的笑声里，尚昊从路面上跳了下来。不是意外跌进下水道，而是故意跳进来。溅起的污水甚至落到我们脸上……现在他和我一样，满身肮脏。我们两个就那么拥挤地站在狭窄的下水道里，几乎脸贴着脸，还好他没踩到我的脚，还好。
枫俊的眼睛一下子瞪地像两个大水盆，林美婷的笑声也骤然停止了。
“林水心，你终于害得我跟你臭味相投了！”尚昊摆着一张臭脸，斜着眼睛看我。
“你这个疯子，谁让你跳下来的？谁让你跟我臭味相投了？”
“怎么办？我现在觉得好丢脸呐！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想办法安慰一下我吧！”
“就在这臭烘烘的下水道里？”
“对啊，安慰我一下吧！”
我飞起一脚踢到他的腿上，下水道里污水四溅，他痛苦地弯下腰去……
“为什么不是亲我一下！”
“神经病！白痴啊！”
……
…………
三个小时后，我们一群人终于干干净净地坐在了沐浴中心的自助餐厅里。
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脏成那样也能进来吧？真是万幸这家沐浴中心是尚昊家开的，更万幸的是尚远正好闲着无聊，愿意开车来救援我们……要不然我和尚昊都要一路臭烘烘地回避着行人走回家去。
“哇塞！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菜啊，还有这么多水果……天哪天哪，水心，我们要大吃一顿了！”林美婷垂涎三尺地拿着餐盘，兴奋地不知所措。没掉进下水道的人心情就是好啊！
“乡巴佬！”
身后传来了一道扫兴的声音。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方蓝？你怎么在这里？”
“碍你什么事？我来这里消费！”
“真是冤家路窄！你刚说谁是乡巴佬？”美婷收起了笑容，同时把餐盘放上了桌子。
“就是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都是乡巴佬。”方蓝毫不避讳地指了指美婷和我。
美婷的脸被气地铁青，十分严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枫俊，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枫俊在这里，她会冲上去跟方蓝拼命的。但是在枫俊面前她不想那么野蛮。
“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尚昊端着餐盘，若无其事地开始挑选食物。
“我说了，我是来这里消费的，你无权赶我出去！”方蓝振振有词，大摇大摆地也开始挑选食物……
“那你离我远一点，别再影响我的胃口。”
“彼此彼此！”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蓝也不再掩饰自己强悍的本性，那个原本在尚昊面前总是表现地柔柔弱弱的女生再也见不到了。
“娜娜呢？娜娜怎么还没来？”尚远目不转睛地盯着餐厅门口好长时间，甚至跑到餐厅外面寻找了一圈。
“她？她不会来的。”方蓝冷笑着。
“为什么不来？”尚远有点急了。
“她说不喜欢这里。”
“可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明明说很喜欢啊！”
“但是她挂断电话之后就告诉我说一点都不喜欢，所以不会来。”
“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也在一起？”
“那当然了，她说不喜欢，但是我喜欢，所以我就来了。”方蓝理直气壮地说着，挑选食物的动作也丝毫没有收到干扰。
“那娜娜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娜娜娜娜的，她叫谭娜娜！她在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又不在她身边。”
“哦……”尚远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眼睛里面的光芒了无踪影。“她明明说很喜欢的，如果不喜欢可以直说啊，可以去别的地方嘛……我要去找她！”丢下这句话，尚远急匆匆地冲出了餐厅……
“他还没吃东西呢！他不饿吗？谭娜娜有什么好喜欢的？”对于尚远的表现，美婷有些无法理解。
“这下你们满意了？哼！”方蓝恶狠狠地瞪了我和美婷一眼，丢下餐盘跟着跑出了餐厅。
真是，难道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追求尚远的？真是个笨蛋！
“这下我真的很满意，终于可以心情愉快地吃午餐了！”美婷夹起一只小龙虾，连虾壳一起狠狠地塞进嘴里，然后又立刻吐了出来。
尚昊把装着很多各种各样肉食和海鲜的餐盘递到我面前，拽地不可一世地说：“林水心，把这些全吃光。”
“这么多啊！”我有点眼晕。
“对啊，这么多。”尚昊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肉啊！”
“从今以后，你每顿饭都要吃这么多，直到我感到满意为止。”
“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每天吃这么多肉，哪还有地方吃蔬菜水果啊！我的胃就那么大……”
“可是你不吃那么多肉，怎么能快点胖起来？”
“我为什么要胖起来？我有说过我想发胖吗？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吃胖？”我大惑不解，还有一丝丝生气。
“你不胖起来，我怎么能放心？”尚昊的眼睛竖了起来。
“我，我骨瘦如柴了吗？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健康的很，活蹦乱跳！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健康饮食吗？每天让我吃那么多肉食，你想让我快点住院吗？”如果尚昊此举不是为了捉弄我或是故意惹我生气，我一定要开始怀疑他的智商了，真的。
“胖一点才有安全感嘛，真是……一个女生，长那么苗条干嘛……”尚昊一个人嘟嘟囔囔的，用筷子把餐盘里面的食物戳地乱七八糟。枫俊和美婷虽然拼命做事不关己、埋头苦吃状，可还是不住地用眼睛的余光偷瞄我们，结果被尚昊瞪了一眼，然后就端着各自的餐盘逃离到另外一张餐桌上，还顺便端走了我们餐桌上的水果拼盘……
这下子只剩下我和尚昊了。
他似乎有点生气，一直垂着眼皮不肯看我。无辜的食物已经被他戳地稀巴烂却一口没吃，他的肚子也在不合时宜地咕噜噜直叫。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继续戳着食物。
“是不是谁又惹你生气了？……后悔跳进下水道了？”
“……”还是一门心思戳着食物。
“为什么非要让我吃掉这么多的肉？我把它们都吃下去你就会高兴吗？如果会高兴，我就把它们全吃下去，但是只有今天这一顿而已。”
“……”看来戳食物已经成了他的唯一。
“不理我？看来是我惹你生气了？”
“咕噜噜……”他肚子发出的饥饿信号。
“现在不是讲究沉默是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你想让我怎么样？”
“……”放弃了戳食物，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那些被他戳成一团糟的东西。
“那好吧，你多吃点，我走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其实只是吓唬他而已。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会感动，这个愿意在众目睽睽下不顾一切与我臭味相投的人，这个总是轻而易举、不着痕迹地用无边的感动温暖我心的人，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一个人走呢？所以我并没有直接走掉，而是故意绕过他身边。果然，他一把抓住了我。抬起头看我的时候，脸上还充满了委屈的神情，虽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委屈些什么。
“别走。”他的声音里带着惭愧。
“我，我林水心说要走，就，就走！”我竭力地装酷，可还是吞吞吐吐。
“对不起……”
“这是什么？”
“对不起，所以不要走。”
“你哪有对不起我？因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跳进了我先掉进去的下水道了吗？因为这个对我说对不起，是不是？”
“不是。”
“因为莫名其妙地让我吃肉，所以对不起？”
“……”他不说话了，看来是这个原因了。
“吃肉有什么了不起？你直接说如果我不乖乖吃掉，你就会生气，那不就结了？如果你直接这么跟我说，我一定会二话不说把那些肉统统吃光，吃肉嘛！又不是吃屎！就是再拿来一盘子都没问题，就算会撑死都无所谓，反正我这个人天生不会发胖，最多就是以后见到肉就冒冷汗呗！”
“你，你天生不会发胖？”尚昊抓住了不是重点的重点，一脸挫败地蹙着眉问我。
“对啊，天生不会发胖，我从来没有胖过，无论吃什么吃多少！林美婷就很羡慕我，你也羡慕吧？”
“MD！……饿死了！”尚昊放开了抓我的手，把刚才那一盘子肉拉到自己面前，低着头开始狼吞虎咽。我拿了一个小盘子，随便夹了些青菜在里面，又屁颠屁颠地坐回到座位上。
经过美婷和枫俊那一桌时，他们对我挤眉弄眼，我装作没看到。
“喂，你是不是因为心疼我太瘦才让我吃肉的？”我边吃边观察着尚昊的脸色。估计是刚刚饿坏了，他现在一心顾着吃东西，没打算搭理我。
“其实不用担心啦！我也不是很瘦呢，这个样子刚刚好啦，哈哈……”
“吃东西的时候闭上嘴巴！”
这个杀千刀的！
……
…………
可是为了这么个杀千刀的男朋友，林水心满心感激地偷偷决定：我要留在这里，从此一直都留在有尚昊的地方，哪儿也不去……
第53天
周日
昨天回家后，尚昊通过手机对我进行了数小时的疲劳提问，我们互发短信息一直到后半夜，关于我的一切，我猜他现在比我妈都要了解我。
早上醒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我看着窗帘缝隙里闪动的一缕缕金色绚烂的光线，心中就一圈一圈地荡起涟漪。整个夜晚尚昊都萦绕在我的梦境里，他那傻乎乎与我臭味相投的样子，变换着各种姿态对我微笑。我大声骂着他，并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做让我感动的蠢事，他还只是微笑。
手机屏幕上安静地躺着一条短信。
“宝贝，早安，记得吃早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肉麻死了！！呵呵……我把无比深情地一吻献给了我漂亮的手机屏幕。真是个完美的早晨。
“砰砰砰！”有人敲门。
“谁呀？”
“是我。”莫西的声音。
我蹦蹦跳跳跑来开门的双脚僵硬在半空。
“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僵硬，莫西的声音有些低落。
“什么事？”些许的愧疚感使我老老实实地站到他面前。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到底有什么事？”
“现在没事都不能找你了吗？”
“是来吵架的吧？我要吃早餐了，忙的很。”说着我就要退回屋子。
“现在你就这么看不惯我吗？一秒钟都不肯和我呆在一起了吗？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这是什么意思？”莫西一把拉住了门把手，不让我回屋。
“我没有看不惯你，是你在看不惯我，所以我才尽量回避你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
“我是看不惯你，我看不惯你丢下自己的亲妈不管，却来认什么干爹！看不惯你沉迷于跟尚昊谈恋爱，却忽视最爱你的人！明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原本就生活在两个世界……”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决定一直留下来，跟他留在同一个世界。”
莫云飞的表情有些狰狞和扭曲。
“你不觉得是问题，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觉得是问题！”
“你还真是跑来吵架的？以后就算吵架，也请你别再扯上我干爹！”
“水儿！”
“我们做个约定吧，以后我不再叫你莫西，你也不要再叫我水儿，就叫我林水心吧。”
“这也是因为尚昊吗？担心他会因为称呼而生气，所以让我改口吗？”
“莫云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讲理了？”
“难道我要一直卑微，一直懦弱下去吗？”
“我不想跟你多说了，真的很饿了。”我又一次推开门准备进去。可是莫云飞死死地抓着门把手，不由分说地重新锁上门。
“放手。”
“……”他喘着重重的粗气，低下头不肯看我的眼睛，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
“我叫你放手！”
“跟我去爬山吧。”
“我要吃饭。”
“那座山上有座庙，里面有女娲娘娘的雕像，你一定还不知道吧……”
“我说了我要吃饭，我不爬山！”
“你应该去看看！”
“放手！”
“跟我回到原来的生活吧……”随着我的声音的不断提高，莫云飞的眼睛里却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悲伤。
“我不喜欢原来的生活。”
“那我们可以改变啊！”
“我已经有了喜欢的生活，不想再有什么改变了。”
“水儿……”
“我说了，现在我的名字是林水心。”
“林水心，林水心……呵呵，林水心……”莫云飞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苦笑还是冷笑，总之让人看了就感到很难受。
“……”
“从水儿和莫西，变成了林水心和莫云飞，为什么要变成林水心和莫云飞？这样我们就没关系了吗？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忽略我了吗？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尚昊在一起了吗？我就这样……再也找不回我的水儿了吗？”
“莫云飞……”
“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像个白痴一样，为什么要这样……”莫云飞无力地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两边肩膀也跟着垂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站在我面前，就那样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呼唤出了我心底所有的愧疚、自责与不安，我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你去吃饭吧，去吃饭吧。”死一般的沉默之后，莫云飞缓缓地为我打开了屋门，然后坐在了旁边的楼梯上。
“可是……”
“快进去吃饭吧，别再跟我说话了……”
“……”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莫云飞双手掩面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看到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但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一次要跟他说对不起了，对不起……
接下来的多半天时间我一直都没敢出门。因为担心莫云飞还坐在楼梯上，就连林美婷打来好几个电话催促我出去，我都蜷缩在被窝里谎称生病，直到她骂我卑鄙无耻才狠狠地挂上电话。
天黑下来之后我去了那座山。安静的庙宇里面点着两根蜡烛，摇摆的烛光发出微弱的光线，映衬着女娲娘娘那张慈爱的脸。我在一张蒲苇草垫上坐了下来。
我想她。
一直不肯回去，但还是很想她。
蜡烛一点一点地燃烧，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你一定知道我有泪水了吧？一定也很想亲眼看到我的眼泪吧？原本不打算让你看到，因为眼泪总是代表着疲惫、辛酸和伤害，我不希望让你看到那样的我……可是最近我明白，眼泪也可以代表感动，因为感动而流下泪水，不但不会感到辛酸还会很幸福，我真的觉得很幸福……那个人让我找到了眼泪，他让我变成一个完整的自己，我真的很想抓住这份幸福……”
……
…………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幽蓝的天空有很多很明亮的星星，璀璨地像是一颗颗宝石。
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
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奥迪车，一个身影徘徊不定。看到我之后冲了过来。
“林水心！”尚昊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抓着我的双肩，把我转来转去，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之后才松口气。
“怎么？怕我缺胳膊少腿吗？”我故意开他的玩笑。
“你去哪儿了？”
“爬山去了。”
“爬山？跟谁一起？”他开始扫视我的身后。
“我一个人。”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你脑子进水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
“真是，肯定很累了吧……神经病一样，手机也不知道带上……”尚昊嘟嘟囔囔地抓起我冰凉的双手反复揉搓了几下，然后搂住我的肩膀就把我往楼道里推。
“干，干什么？”我忽然有一丝罪恶的紧张。
“什么干什么？”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我指了指身后的轿车。
“嗯，不回了。”
“啊？！！”
“啊什么啊！你那颗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尚昊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额头，满脸恶作剧的表情。
“可是，你真的不回家了？”
“废话！不回家，留下来让你占便宜吗？”
“什，什么啊！”
“危险的丫头！”尚昊用充满警惕的目光瞥了我一眼，羞得我满脸通红。我都把尚昊想成什么人了呀，天！
我不得不承认，自从我明白什么叫做感动以来，就总是不知不觉被这种情绪包围着。回到家后，尚昊拿着一条大大的毛巾，像打扫房间那样夸张无比地把我的全身拍打一边，然后一门心思钻到厨房里。
手机上有二十一个未接来电，都是他打来的。
几分钟后，他端来他的招牌食物：一个煎蛋和一杯果汁放到我面前。
“把这些吃掉，赶紧睡觉吧！”他把筷子递给我。
“为什么不发脾气？”
“发脾气？”尚昊奇怪地看着我。
“对啊，为什么不发脾气？”
“为什么要发脾气？……好好看看你自己。”尚昊把一面镜子放到我面前。我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睛红成一片，头发乱地像鬼……
“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打电话给林美婷，她说你们不在一起，就像你说的，我等在楼下的时候一直担心你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就这么自己吓唬自己，胆子都快被吓破，当你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感激都来不及，发什么脾气？如果你活蹦乱跳地折腾，我一定会骂你，可是你这么一副鬼样子，疲惫地好像马上要晕倒一样，我怎么对你发脾气？你叫我，还怎么对你生气？快吃，吃完了休息，我走了。”尚昊拎起外套，头也不回地锁上了门。楼道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我还在努力消化他刚说过的话。
第54天
周一
一大清早刚下楼梯就被尚昊堵了个正着。那么拽乎乎地靠在车上，守株待兔一般盯着我微笑。一瞬间我甚至怀疑他昨天夜里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离开。
“林水心，休息地怎么样？”
“很好啊！”
“没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
“看你现在这种状态，应该真的是没事了！那现在告诉我你昨天发的什么神经，为什么发神经？”
“呃……其实我，噢，头好晕哦！怎么忽然又晕起来了……”我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两只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别再耍花招了，林水心！我能一眼看穿你！”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没有吃早饭，而且现在很饿？”
“当然了，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你饿着肚子！”尚昊瞪了我一眼，昂着头说地不可一世。我知道他又是在装蒜，但是，谢谢你尚昊。谢谢你没有追问到底。
不止是今天，一直到很多天以后，我真正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尚昊都抱着完全信任我的态度，再也没有提起爬山这件事。他只是在某一个恰当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如果心情不好，哪怕是想要抓狂，都不要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是你的垃圾桶，必要的时候就把我当做你的发泄道具，随便处置都可以。”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周五
阳光很温暖，街边公园的樱花桃花盛开地花团锦簇，我终于看到了美婷久违的笑容。她站在学校门口等我，看到我之后就冲上来挽住了我的胳膊，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感。
“水心，我快疯了，我快疯了，我高兴地全身直发抖，我们去哪里庆祝一下吧，好不好？”不只是灿烂的笑容和熠熠生辉的眼神，就连美婷说话的语调，都欢快地像只快乐的小麻雀。现在她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舞吧？她恨不得抓着我一起跳起来。昨天见过枫俊之后，她就一刻不停地通过电话跟我讲述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关于枫俊决定接受她的一切。
“你要激动到什么时候？”虽然我的心里也早已随着美婷的兴奋乐开了花，可为了让她平静下来，我只好佯装生气地抬起了眼睛。
“我们去庆祝一下吧，庆祝一下好不好？”美婷抓着我的胳膊。
“你不上课了？”
“就半天，我们一起翘课半天好不好？”
“不好。”
“林水心，我现在这种心情根本就没办法上课！你存心想扫我的兴吗？”看我一直绷着个脸，美婷有些不高兴了。
“是啊，对啊，存心扫你的兴，怎么样？”
林美婷瞪着我，只是那样一瞬不瞬地瞪着我，一句话不说。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张牙舞爪了。我确信她正在努力地恨我，于是只好对她谆谆善诱。
“枫俊那么努力地学习，你却要逃课，你是不是想拉远你们之间的距离？”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庆祝一下嘛！这么重大的事情！”美婷无辜地瞪大了眼睛。
“要庆祝你自己去，我要去上课了！”
“那，那明天我们再庆祝吧，好不好？明天是周末，你叫上尚昊，我们几个人一起好好玩玩？”
“这还差不多，你最好赶紧把你的成绩提上去。”
“你还不是一样，听说尚昊最近也很用功，肯定是害怕再留一级。”
“你喜欢留级吗？”
“瞧瞧你那德性！”林美婷撇着嘴巴。
……
…………
第52天
周六
说好了今天为美婷庆祝，各自吃过早饭我们四个便聚集在一起。天空有大朵大朵的白云在飘，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肩并肩和尚昊走在一起，心里真是美呆了……身后的美婷也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高兴地嘴巴一直都合不拢，哈哈，哈哈，美得冒泡应该就是这种程度了吧？
这时候。
“白痴……”尚昊只是斜睨了我一眼，就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看他多酷啊，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是否正和我走在一起，好像和我走在一起让他很不爽的样子。那他出来干什么？嘁……
我一定要制造个机会，让他把在乎我的那一面表现出来。身后的美婷和枫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手拉着手，而尚昊却一直走在我的一米之外，真是嫉妒死我了……
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形状及其不规则、有棱有角的大石头，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走到石头跟前，正要一脚绊上去……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尚昊抓着我的胳膊把我甩到一边，避开了大石头。我的阴谋也同时被他的无知破坏掉了！真是讨厌，讨厌！我瞪了他一眼，他也毫不客气地回瞪着我，仿佛我是多么恩将仇报的人……其实我是想被石头绊倒，然后再装作很痛，然后看他心疼我紧张我的样子嘛！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尚昊一脚把那块石头踢进了路边的草坪里，我猜他的脚趾头因此受了伤，因为他的脸上带着隐忍的表情，眉心蹙成一团。
“怎么了？很痛吗？”
“才没有，一点都不痛。”尚昊正了正神色，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路。
“肯定很痛，他的鞋尖都破了。”眼尖嘴快的美婷一点不给尚昊留面子。
“就是，不痛才怪呢！脚趾头也快破了吧！跟那块石头有仇吗？”枫俊的附和声。
“闭嘴！”
“林水心，你可要好好照顾照顾尚昊的脚趾头哦！”不但没有闭嘴，枫俊反而变本加厉。
“脚趾头？怎么照顾啊？”
“把受伤的脚趾头送去医院，看看是要打吊瓶还是包扎……”
“我叫你闭嘴！”尚昊扭过头来露出凶恶的表情，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装模作样，但是枫俊还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压低了音调，嘟嘟囔囔地对美婷说：“明明很痛却装作不痛……”
美婷捂着嘴巴不停地笑。她和枫俊牵着的手一直没有分开过。
尚昊的脸很黑，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
我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怎么办？石头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办？我总不能用左脚绊右脚吧……前面有一棵树，好的，一棵树……
林水心，勇敢一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头撞上去吧！不要管会不会擦破皮，会不会留下红肿的伤痕，会不会因此暂时破相，大胆地撞上去吧！
“你们先走吧！”我向他们三个打着手势。
“你为什么不走？”尚昊疑惑地看着我。
“啊，我鞋带散了，要重新系一下，不用等我，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赶上你们了。”必须要确定身后无人，才能毫无顾虑地撞到树上……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林水心！”眼睛扫了一眼我的双脚，尚昊的脸又黑了。
“林水心，你的鞋带在哪儿？”这一次是林美婷，她和枫俊都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告诉我你的鞋带在哪儿，我来帮你系。”尚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才发现我今天穿了没有鞋带的鞋子……老天……我在做什么？哪一位好心的仙女姐姐赶紧变出两根鞋带扔到我脚上吧……
“林水心，吃错药了吗？”美婷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尚昊盯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他总是这样，想什么什么就直说吧！直说？我总不能告诉他们说为了看到尚昊对我的关心，而打算要往树上撞吧？
“哈！原来没有鞋带啊，我觉得鞋子松了还以为是鞋带散了呢，哈哈，原来是鞋本身就比较大啊，哈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头上冷汗直冒。
“你到底有没有一双能穿的鞋？”尚昊有点生气。
“有啊，有啊！”
“什么我都可以送你，就是不能送你鞋。”
“为什么？谁说要你送我鞋了？”
“林水心那点出息，就算送他一百双鞋，也不会逃跑的，放心送啦！枫俊，你会送我鞋吗？”林美婷发神经一样摇晃着枫俊的胳膊。
“你没钱买鞋吗？”
“什么？”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买鞋，告诉我就可以了！”
“你就没有一点顾忌吗？人家说送对方鞋，就算要把对方送走，你真的一点都不忌讳吗？”
“这种话是谁说的呀？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尚昊都相信了……”
“我才不相信！我凭什么买鞋给她？！”尚昊慌忙地为自己辩解。
嘁……
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我根本连这种说法儿都还没听过，怎么会相信？那种鬼念头我一点都不会有。”依仗着身高的优势，尚昊居高临下地朝我瞪圆了眼睛。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真是，有必要这么努力地装蒜吗？
“水心小心！”随着美婷的一声大喊，这句惊心动魄却晚来了一秒钟的提醒……我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没有盖子的下水道里……老天爷……不让我被石头绊倒，也不肯让我撞上大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掉进臭烘烘的下水道里这么凄惨吗？……在最爱的男朋友面前，忽然就弄得一身污水，肮脏而腐臭……大家都巴不得对我避而远之，这种情形，让尚昊怎么对我表示心痛和关爱嘛！
我抬起头，从下水道中看着已经惊呆了的三个人，他们就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艺术品一样，围在下水道旁边，瞠目结舌地望着我，似乎在用眼睛对我说：“你还好吗？”……
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援手。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林美婷最先笑出来。等她确认我没受什么伤之后第一个幸灾乐祸地笑出来。起先还捂着嘴巴，后来就笑得前仰后合，肆无忌惮了！死丫头！你就不怕刘枫俊会认为你没有同情心吗？！
枫俊站在一边偷笑。不错，现在连偷笑都成了很有良心的表现了！
我还站在下水道里，因为突如其来的窘迫感，有一股自下而上的灼热感迅速涌上脸颊，多么希望从哪里飞来一个盖子，就那么永远地把我盖在下水道里啊！再也没脸见尚昊了，再也没脸见他了……这么一身肮脏，还怎么站在他面前啊！
尚昊始终抿着嘴。
枫俊收起了嘴边的笑意，伸手来拉我。被尚昊一把推开了。
“林水心，退后一步。”尚昊俯视着我，一脸莫名的怒火。
“退后？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退后一步。”
“你让我在下水道里面做运动吗？”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尚昊的眼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不小心掉进下水道的女朋友不伸出援助之手，反而做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脏兮兮的东西没过我的膝盖，只要动一下，就会有更多脏东西进入我的裤管和鞋子里面……他竟然让我退后一步？难道，这里面是宽敞的房间吗？退后一步我岂不是整个人都要贴在肮脏的下水道壁上！
“快点后退！”
“太窄了，我退不了。”
“就是因为太窄了，所以赶紧后退一步！”尚昊忽然提高了音调，带着比刚刚更强烈的怒火。我委屈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然后。
然后就在枫俊诧异的目光里，在林美婷花枝乱颤的笑声里，尚昊从路面上跳了下来。不是意外跌进下水道，而是故意跳进来。溅起的污水甚至落到我们脸上……现在他和我一样，满身肮脏。我们两个就那么拥挤地站在狭窄的下水道里，几乎脸贴着脸，还好他没踩到我的脚，还好。
枫俊的眼睛一下子瞪地像两个大水盆，林美婷的笑声也骤然停止了。
“林水心，你终于害得我跟你臭味相投了！”尚昊摆着一张臭脸，斜着眼睛看我。
“你这个疯子，谁让你跳下来的？谁让你跟我臭味相投了？”
“怎么办？我现在觉得好丢脸呐！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想办法安慰一下我吧！”
“就在这臭烘烘的下水道里？”
“对啊，安慰我一下吧！”
我飞起一脚踢到他的腿上，下水道里污水四溅，他痛苦地弯下腰去……
“为什么不是亲我一下！”
“神经病！白痴啊！”
……
…………
三个小时后，我们一群人终于干干净净地坐在了沐浴中心的自助餐厅里。
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脏成那样也能进来吧？真是万幸这家沐浴中心是尚昊家开的，更万幸的是尚远正好闲着无聊，愿意开车来救援我们……要不然我和尚昊都要一路臭烘烘地回避着行人走回家去。
“哇塞！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菜啊，还有这么多水果……天哪天哪，水心，我们要大吃一顿了！”林美婷垂涎三尺地拿着餐盘，兴奋地不知所措。没掉进下水道的人心情就是好啊！
“乡巴佬！”
身后传来了一道扫兴的声音。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方蓝？你怎么在这里？”
“碍你什么事？我来这里消费！”
“真是冤家路窄！你刚说谁是乡巴佬？”美婷收起了笑容，同时把餐盘放上了桌子。
“就是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都是乡巴佬。”方蓝毫不避讳地指了指美婷和我。
美婷的脸被气地铁青，十分严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枫俊，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枫俊在这里，她会冲上去跟方蓝拼命的。但是在枫俊面前她不想那么野蛮。
“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尚昊端着餐盘，若无其事地开始挑选食物。
“我说了，我是来这里消费的，你无权赶我出去！”方蓝振振有词，大摇大摆地也开始挑选食物……
“那你离我远一点，别再影响我的胃口。”
“彼此彼此！”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蓝也不再掩饰自己强悍的本性，那个原本在尚昊面前总是表现地柔柔弱弱的女生再也见不到了。
“娜娜呢？娜娜怎么还没来？”尚远目不转睛地盯着餐厅门口好长时间，甚至跑到餐厅外面寻找了一圈。
“她？她不会来的。”方蓝冷笑着。
“为什么不来？”尚远有点急了。
“她说不喜欢这里。”
“可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明明说很喜欢啊！”
“但是她挂断电话之后就告诉我说一点都不喜欢，所以不会来。”
“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也在一起？”
“那当然了，她说不喜欢，但是我喜欢，所以我就来了。”方蓝理直气壮地说着，挑选食物的动作也丝毫没有收到干扰。
“那娜娜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娜娜娜娜的，她叫谭娜娜！她在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又不在她身边。”
“哦……”尚远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眼睛里面的光芒了无踪影。“她明明说很喜欢的，如果不喜欢可以直说啊，可以去别的地方嘛……我要去找她！”丢下这句话，尚远急匆匆地冲出了餐厅……
“他还没吃东西呢！他不饿吗？谭娜娜有什么好喜欢的？”对于尚远的表现，美婷有些无法理解。
“这下你们满意了？哼！”方蓝恶狠狠地瞪了我和美婷一眼，丢下餐盘跟着跑出了餐厅。
真是，难道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追求尚远的？真是个笨蛋！
“这下我真的很满意，终于可以心情愉快地吃午餐了！”美婷夹起一只小龙虾，连虾壳一起狠狠地塞进嘴里，然后又立刻吐了出来。
尚昊把装着很多各种各样肉食和海鲜的餐盘递到我面前，拽地不可一世地说：“林水心，把这些全吃光。”
“这么多啊！”我有点眼晕。
“对啊，这么多。”尚昊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肉啊！”
“从今以后，你每顿饭都要吃这么多，直到我感到满意为止。”
“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每天吃这么多肉，哪还有地方吃蔬菜水果啊！我的胃就那么大……”
“可是你不吃那么多肉，怎么能快点胖起来？”
“我为什么要胖起来？我有说过我想发胖吗？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吃胖？”我大惑不解，还有一丝丝生气。
“你不胖起来，我怎么能放心？”尚昊的眼睛竖了起来。
“我，我骨瘦如柴了吗？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健康的很，活蹦乱跳！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健康饮食吗？每天让我吃那么多肉食，你想让我快点住院吗？”如果尚昊此举不是为了捉弄我或是故意惹我生气，我一定要开始怀疑他的智商了，真的。
“胖一点才有安全感嘛，真是……一个女生，长那么苗条干嘛……”尚昊一个人嘟嘟囔囔的，用筷子把餐盘里面的食物戳地乱七八糟。枫俊和美婷虽然拼命做事不关己、埋头苦吃状，可还是不住地用眼睛的余光偷瞄我们，结果被尚昊瞪了一眼，然后就端着各自的餐盘逃离到另外一张餐桌上，还顺便端走了我们餐桌上的水果拼盘……
这下子只剩下我和尚昊了。
他似乎有点生气，一直垂着眼皮不肯看我。无辜的食物已经被他戳地稀巴烂却一口没吃，他的肚子也在不合时宜地咕噜噜直叫。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继续戳着食物。
“是不是谁又惹你生气了？……后悔跳进下水道了？”
“……”还是一门心思戳着食物。
“为什么非要让我吃掉这么多的肉？我把它们都吃下去你就会高兴吗？如果会高兴，我就把它们全吃下去，但是只有今天这一顿而已。”
“……”看来戳食物已经成了他的唯一。
“不理我？看来是我惹你生气了？”
“咕噜噜……”他肚子发出的饥饿信号。
“现在不是讲究沉默是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你想让我怎么样？”
“……”放弃了戳食物，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那些被他戳成一团糟的东西。
“那好吧，你多吃点，我走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其实只是吓唬他而已。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会感动，这个愿意在众目睽睽下不顾一切与我臭味相投的人，这个总是轻而易举、不着痕迹地用无边的感动温暖我心的人，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一个人走呢？所以我并没有直接走掉，而是故意绕过他身边。果然，他一把抓住了我。抬起头看我的时候，脸上还充满了委屈的神情，虽然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委屈些什么。
“别走。”他的声音里带着惭愧。
“我，我林水心说要走，就，就走！”我竭力地装酷，可还是吞吞吐吐。
“对不起……”
“这是什么？”
“对不起，所以不要走。”
“你哪有对不起我？因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跳进了我先掉进去的下水道了吗？因为这个对我说对不起，是不是？”
“不是。”
“因为莫名其妙地让我吃肉，所以对不起？”
“……”他不说话了，看来是这个原因了。
“吃肉有什么了不起？你直接说如果我不乖乖吃掉，你就会生气，那不就结了？如果你直接这么跟我说，我一定会二话不说把那些肉统统吃光，吃肉嘛！又不是吃屎！就是再拿来一盘子都没问题，就算会撑死都无所谓，反正我这个人天生不会发胖，最多就是以后见到肉就冒冷汗呗！”
“你，你天生不会发胖？”尚昊抓住了不是重点的重点，一脸挫败地蹙着眉问我。
“对啊，天生不会发胖，我从来没有胖过，无论吃什么吃多少！林美婷就很羡慕我，你也羡慕吧？”
“MD！……饿死了！”尚昊放开了抓我的手，把刚才那一盘子肉拉到自己面前，低着头开始狼吞虎咽。我拿了一个小盘子，随便夹了些青菜在里面，又屁颠屁颠地坐回到座位上。
经过美婷和枫俊那一桌时，他们对我挤眉弄眼，我装作没看到。
“喂，你是不是因为心疼我太瘦才让我吃肉的？”我边吃边观察着尚昊的脸色。估计是刚刚饿坏了，他现在一心顾着吃东西，没打算搭理我。
“其实不用担心啦！我也不是很瘦呢，这个样子刚刚好啦，哈哈……”
“吃东西的时候闭上嘴巴！”
这个杀千刀的！
……
…………
可是为了这么个杀千刀的男朋友，林水心满心感激地偷偷决定：我要留在这里，从此一直都留在有尚昊的地方，哪儿也不去……
第53天
周日
昨天回家后，尚昊通过手机对我进行了数小时的疲劳提问，我们互发短信息一直到后半夜，关于我的一切，我猜他现在比我妈都要了解我。
早上醒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我看着窗帘缝隙里闪动的一缕缕金色绚烂的光线，心中就一圈一圈地荡起涟漪。整个夜晚尚昊都萦绕在我的梦境里，他那傻乎乎与我臭味相投的样子，变换着各种姿态对我微笑。我大声骂着他，并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做让我感动的蠢事，他还只是微笑。
手机屏幕上安静地躺着一条短信。
“宝贝，早安，记得吃早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肉麻死了！！呵呵……我把无比深情地一吻献给了我漂亮的手机屏幕。真是个完美的早晨。
“砰砰砰！”有人敲门。
“谁呀？”
“是我。”莫西的声音。
我蹦蹦跳跳跑来开门的双脚僵硬在半空。
“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僵硬，莫西的声音有些低落。
“什么事？”些许的愧疚感使我老老实实地站到他面前。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到底有什么事？”
“现在没事都不能找你了吗？”
“是来吵架的吧？我要吃早餐了，忙的很。”说着我就要退回屋子。
“现在你就这么看不惯我吗？一秒钟都不肯和我呆在一起了吗？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这是什么意思？”莫西一把拉住了门把手，不让我回屋。
“我没有看不惯你，是你在看不惯我，所以我才尽量回避你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
“我是看不惯你，我看不惯你丢下自己的亲妈不管，却来认什么干爹！看不惯你沉迷于跟尚昊谈恋爱，却忽视最爱你的人！明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原本就生活在两个世界……”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决定一直留下来，跟他留在同一个世界。”
莫云飞的表情有些狰狞和扭曲。
“你不觉得是问题，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觉得是问题！”
“你还真是跑来吵架的？以后就算吵架，也请你别再扯上我干爹！”
“水儿！”
“我们做个约定吧，以后我不再叫你莫西，你也不要再叫我水儿，就叫我林水心吧。”
“这也是因为尚昊吗？担心他会因为称呼而生气，所以让我改口吗？”
“莫云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讲理了？”
“难道我要一直卑微，一直懦弱下去吗？”
“我不想跟你多说了，真的很饿了。”我又一次推开门准备进去。可是莫云飞死死地抓着门把手，不由分说地重新锁上门。
“放手。”
“……”他喘着重重的粗气，低下头不肯看我的眼睛，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
“我叫你放手！”
“跟我去爬山吧。”
“我要吃饭。”
“那座山上有座庙，里面有女娲娘娘的雕像，你一定还不知道吧……”
“我说了我要吃饭，我不爬山！”
“你应该去看看！”
“放手！”
“跟我回到原来的生活吧……”随着我的声音的不断提高，莫云飞的眼睛里却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悲伤。
“我不喜欢原来的生活。”
“那我们可以改变啊！”
“我已经有了喜欢的生活，不想再有什么改变了。”
“水儿……”
“我说了，现在我的名字是林水心。”
“林水心，林水心……呵呵，林水心……”莫云飞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苦笑还是冷笑，总之让人看了就感到很难受。
“……”
“从水儿和莫西，变成了林水心和莫云飞，为什么要变成林水心和莫云飞？这样我们就没关系了吗？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忽略我了吗？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尚昊在一起了吗？我就这样……再也找不回我的水儿了吗？”
“莫云飞……”
“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像个白痴一样，为什么要这样……”莫云飞无力地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两边肩膀也跟着垂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站在我面前，就那样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呼唤出了我心底所有的愧疚、自责与不安，我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你去吃饭吧，去吃饭吧。”死一般的沉默之后，莫云飞缓缓地为我打开了屋门，然后坐在了旁边的楼梯上。
“可是……”
“快进去吃饭吧，别再跟我说话了……”
“……”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莫云飞双手掩面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看到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但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一次要跟他说对不起了，对不起……
接下来的多半天时间我一直都没敢出门。因为担心莫云飞还坐在楼梯上，就连林美婷打来好几个电话催促我出去，我都蜷缩在被窝里谎称生病，直到她骂我卑鄙无耻才狠狠地挂上电话。
天黑下来之后我去了那座山。安静的庙宇里面点着两根蜡烛，摇摆的烛光发出微弱的光线，映衬着女娲娘娘那张慈爱的脸。我在一张蒲苇草垫上坐了下来。
我想她。
一直不肯回去，但还是很想她。
蜡烛一点一点地燃烧，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你一定知道我有泪水了吧？一定也很想亲眼看到我的眼泪吧？原本不打算让你看到，因为眼泪总是代表着疲惫、辛酸和伤害，我不希望让你看到那样的我……可是最近我明白，眼泪也可以代表感动，因为感动而流下泪水，不但不会感到辛酸还会很幸福，我真的觉得很幸福……那个人让我找到了眼泪，他让我变成一个完整的自己，我真的很想抓住这份幸福……”
……
…………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幽蓝的天空有很多很明亮的星星，璀璨地像是一颗颗宝石。
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
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奥迪车，一个身影徘徊不定。看到我之后冲了过来。
“林水心！”尚昊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抓着我的双肩，把我转来转去，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之后才松口气。
“怎么？怕我缺胳膊少腿吗？”我故意开他的玩笑。
“你去哪儿了？”
“爬山去了。”
“爬山？跟谁一起？”他开始扫视我的身后。
“我一个人。”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你脑子进水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
“真是，肯定很累了吧……神经病一样，手机也不知道带上……”尚昊嘟嘟囔囔地抓起我冰凉的双手反复揉搓了几下，然后搂住我的肩膀就把我往楼道里推。
“干，干什么？”我忽然有一丝罪恶的紧张。
“什么干什么？”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我指了指身后的轿车。
“嗯，不回了。”
“啊？！！”
“啊什么啊！你那颗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尚昊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额头，满脸恶作剧的表情。
“可是，你真的不回家了？”
“废话！不回家，留下来让你占便宜吗？”
“什，什么啊！”
“危险的丫头！”尚昊用充满警惕的目光瞥了我一眼，羞得我满脸通红。我都把尚昊想成什么人了呀，天！
我不得不承认，自从我明白什么叫做感动以来，就总是不知不觉被这种情绪包围着。回到家后，尚昊拿着一条大大的毛巾，像打扫房间那样夸张无比地把我的全身拍打一边，然后一门心思钻到厨房里。
手机上有二十一个未接来电，都是他打来的。
几分钟后，他端来他的招牌食物：一个煎蛋和一杯果汁放到我面前。
“把这些吃掉，赶紧睡觉吧！”他把筷子递给我。
“为什么不发脾气？”
“发脾气？”尚昊奇怪地看着我。
“对啊，为什么不发脾气？”
“为什么要发脾气？……好好看看你自己。”尚昊把一面镜子放到我面前。我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睛红成一片，头发乱地像鬼……
“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打电话给林美婷，她说你们不在一起，就像你说的，我等在楼下的时候一直担心你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就这么自己吓唬自己，胆子都快被吓破，当你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感激都来不及，发什么脾气？如果你活蹦乱跳地折腾，我一定会骂你，可是你这么一副鬼样子，疲惫地好像马上要晕倒一样，我怎么对你发脾气？你叫我，还怎么对你生气？快吃，吃完了休息，我走了。”尚昊拎起外套，头也不回地锁上了门。楼道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我还在努力消化他刚说过的话。
第54天
周一
一大清早刚下楼梯就被尚昊堵了个正着。那么拽乎乎地靠在车上，守株待兔一般盯着我微笑。一瞬间我甚至怀疑他昨天夜里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离开。
“林水心，休息地怎么样？”
“很好啊！”
“没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
“看你现在这种状态，应该真的是没事了！那现在告诉我你昨天发的什么神经，为什么发神经？”
“呃……其实我，噢，头好晕哦！怎么忽然又晕起来了……”我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两只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别再耍花招了，林水心！我能一眼看穿你！”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没有吃早饭，而且现在很饿？”
“当然了，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你饿着肚子！”尚昊瞪了我一眼，昂着头说地不可一世。我知道他又是在装蒜，但是，谢谢你尚昊。谢谢你没有追问到底。
不止是今天，一直到很多天以后，我真正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尚昊都抱着完全信任我的态度，再也没有提起爬山这件事。他只是在某一个恰当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如果心情不好，哪怕是想要抓狂，都不要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是你的垃圾桶，必要的时候就把我当做你的发泄道具，随便处置都可以。”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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