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赎
天使不应该沾染忧伤，天使应该有自己的快乐天堂……记不清这是第几张了，轩辕宇凡只是一味地挥动炭笔。
“看来我来找宇这个决定是对的。”君小小无不担心地望向韩冥尘。
这是宇第二次失常了，忧心甚于妻子，韩冥尘直接敲了敲桌面。
人到了眼前竟然未察觉，这是第几次了，轩辕宇凡暗自苦笑，自从遭遇天使，自己的警觉似乎就会自动退化。
“难道你不会敲门吗？”小心地掩饰过心情，轩辕宇凡转移注意。
“敲了两次，好像是你太专注。”发现轩辕宇凡的目的，韩冥尘故意探头：“能让龙头痴迷如此的东西，我很好奇。”
“向来警告别人‘好奇心杀死猫’的北龙会冒出这句话，还真难得。”下意识地掩过画板，轩辕宇凡警告地眼神不容置疑，“我想你还不至于是专门为了好奇来找我吧，你不是城。”
“为了你的天使。”韩冥尘对那天接到龙头的电话要翘班时众人的惊讶，而下一句“要陪天使”那句话更令众人一时忙于捡眼球的情景可是记忆犹新。
适时收回调侃的眼神，韩冥尘正色将一叠资料丢到轩辕宇凡面前，“你的天使恐怕不简单，非调出的她的行程表和烈查出的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商谍案地区还有着惊人的巧合，另外，城还……”
“看来天使还真不简单，能让传说中的龙族五大传奇同时出动调查，这大概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吧。”这群家伙拿他的雨儿当什么，竟然私下调查她。剑眉一皱，脑中不自觉闪过伊雨异于常人的灵敏身手，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苦，这本不是她的生活啊。紧握扶手，轩辕宇凡很难掩心痛。
他以为他们已经做的很隐密了，而宇竟然什么都知道，早该料到瞒不过他，韩冥尘略带尴尬地看着面前谜样的男子，狼狈地咳过两声，“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转回正题，“别急，记得千禧咨询吗，那可曾是全亚洲最大的黑客集团，上至总裁，下到清洁工无一不是电脑高手……”
“重点。”知道他们是一片好意，但轩辕宇凡不想再听下去，此刻他只想早些回家好好照顾天使，补偿她多年所受的苦。
宇果然陷得很深，韩冥尘忧心的同时也很高兴看到冷静到冷漠的龙头的另一面，从前的他太压抑自己。但是那个伊雨，略带责备地看过妻子，韩冥尘继续补充，“伊雨曾在那里呆过，至于身份是否真如档案上那么微不足道，你得问小小。”微不足道才见了鬼，一想到新婚妻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守口如瓶韩冥尘就来气。
千禧咨询？轩辕宇凡皱紧了眉头，他的天使这些年到底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啊，那完全是一个只把有价值的黑客当工具的机构啊。
一旁君小小暗自叹了口气，真的应该说吗？想到几天前见过伊雨，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恨龙头，恨得深到刻骨，但这份恨的成份又很复杂，那里面分别有爱的因素，只是伊雨在极力地掩示，好像当初的自己，明明爱了，却死也不肯承认，而宇分明对伊雨有情，而且深得惊人，虽然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但两人就这么错过，于公于私，君小小都不忍看过，所以她才会听从丈夫的话来到这里，可是这么做，算不算出卖恩人呢。
“既然来了，就不必我开口问吧。”真不知道这么迟钝的女人是怎么当上黑客的，而且到现在还能安然无事地站在他面前浪费他与天使相处的时间。
“宇！”韩冥尘拧眉搂过妻子，“注意你的口气！”虽然轩辕宇凡是龙头，并不代表就放任他委屈自己的爱妻。
递给丈夫一个安心的笑容，君小小温柔开口，“千禧咨询的核心是分别代号为凝火、融冰、炼金、易木和沉砂五行骇客，上面花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培养的工具自然会特别精心控制，所以想摆脱组织几乎是不可能的……”
“否则当初也犯不着网络鬼才亲自动手，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不但让人失去理性，还让人变得废话！”比较而言，轩辕宇凡还是喜欢原来惜字如金的冰美人。
“轩辕宇凡！”韩冥尘跨步上前。
“伊雨就是帮我摆脱上面控制顺便摆了阿尘一道乌龙的凝火。”及时截住丈夫下一步动作，君小小嗔怪地步忘作弄丈夫，他对自己的保护太过度了，不过，脸上的甜蜜却昭示着她的幸福。
“她就是火客？”韩冥尘开始庆幸在龙族受到的严格自制训练，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冲动到待雨居去掐死那个女人……“是她救了我的。”察觉到丈夫的怒气，君小小轻扯韩冥尘的领带。
他确定应该感谢她。拥紧妻子，释然一笑，“是我没把你保护好。”
“要办事回房去。”轩辕宇凡终于坐正了身子，他们两人居然跑到龙头办公室眉目传情，不过，没有想到天使竟然就是那个凝火。想到素来冷静的北龙抓狂的情景，轩辕宇凡还是很绅士地没有笑出声，真不愧是天使，怪不得能轻易仿出请涵，他想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总算注意到旁边有个电灯泡，“你的天使还真真真的非常的不简单。”看出轩辕宇凡的表情的含义，韩冥尘没好气地白过龙头，“何止不简单，我一直把火客当超人呢，什么都不用，单凭一台电脑就端了亚洲黑客王国。普天之下能把罪证黑到官方网站这种损招，大概也就是他了。”
君小小被轩辕宇凡说红了脸，急忙别过脸解释：“她不是火客。”
这次轮到韩冥尘与轩辕宇凡一起挑眉。
努力忽略掉传来的四道厉光，君小小继续说：“凝火为冰，伊雨其实就是五行骇客之首——水客，五行的代号也是她取的，为的便是混淆外人视听。没有人见过水客的真面目，除了董裁，我是唯一一个。”
“这么推下去，沉砂见金，你是金客，易木为土，炼金是木，融冰为火？”怪不得警方一直都不能把五行骇客的案子对上号，韩冥尘沉声道，同时丢洽妻子一个警告的眼神，居然瞒了她这么多事，究竟还有多少事他不知道。
收到丈夫的责备，君小小心虚地咽了口口水，估计下面的话会让他有把自己吊起来打的冲动。“因为上面制造的巧合，我们同租一套房子，所以凝火会帮我，而我也知道她一直在找一个人。”看过面前两个气势逼人的男子，君小小深吸一口气，“一个她要杀的人，而轩辕宇凡就是。”
空气瞬时冷凝，压下心头的震惊，韩冥尘盯向龙头。
“哦？不会吧。”当事人并没什么反应。
以为轩辕宇凡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君小小急忙解释：“五年来，伊雨的性子冷傲如星，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近她，她怎么可能在报仇之前轻易和男人同居，除非他是……“
“这么说她并没有告诉你那个人叫轩辕宇凡吧，说不定我魅力大呢。“轩辕宇凡打断君小小，这个女人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这是什么态度，吊儿郎当，他到底分不分得清谁轻谁重。虽说有种感觉伊雨不会伤害龙头，但韩冥尘还是开口提醒：“我们是为你好。”
“够了，雨儿准确得说是被我们强拉来的，我喜欢她，就这么简单。如果要杀我，在我身边岂不是更容易。”模棱两可地打消韩冥尘的顾虑，轩辕宇凡一直都知道五人的心意，但他不想天使被人敌视，即使是兄弟也不行。一心想见他的天使，轩辕宇凡逐客：“还有事？”
知道多说无益，“三点是腾集团的季度报告会，我……”
“Shit！”轩辕宇凡丢下两人转身下楼。
望着龙头急速消失，韩冥尘不掩心绪，宇分明在袒护那个女孩，动情之深让人惊疑。而且为什么那个女孩要杀宇，宇的过去是什么，五年前他冷不丁地冒出来，对外宣称是去国外求学，那些碍眼法骗骗外人还行，五龙不是白痴，那叠厚度可比废纸的证书是在三个月之内拿出来的，那他五年前到底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他的身手好的诡密，不逊于龙族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比他们五人更高一些，子弹击落子弹，这种能力在龙族也只有机械狂才莫非有，而他的枪法似乎比莫非更高一筹。这些技能不是学校里所能学到的，那他到底又是从哪学到的呢？
五龙个个孤傲不羁，怎么可能容忍凭空多了个龙头，从宇出现的那天开始，五龙便竭力刁难。调查他的过去自然是第一步，结果调出的档案里除了类似姓名、年龄、性别的基本资料，宇的资料甚至比一个初生婴儿都干净，明明知道学校有问题，但记录却周密详尽，找不出丝毫漏洞，让五龙第一次自甘败阵，五年来，他的能力也着实让五人折服，甘心以他为首。但他的心房却从未对人开启，即使大家都能看出他也把五人当兄弟……太多太多的疑惑泛上心头，韩冥尘怔然出神。
“你也要开会的。”轻轻拉扯丈夫衣襟，君小小柔声提醒。
自己居然也失神了，“Shit!”第二句咒骂从韩冥尘口中脱出，已经3：15了，狠狠吻下面前的红唇，“回头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便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让你叫宇下楼，你却迟到，可以解释一下吗？”难得抓住严谨的北龙会出错，望着“从天而降”的韩冥尘，凌宛儿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当然可以解释嘛，你们没有看到君小小和他们一起上去的吗？”江辰城丢给大家一个“应该了解”的眼神，暧昧地起身为韩冥尘整理衣服，“新婚燕尔嘛，可以理解，但纵欲过度可是伤身的，要注意的，我可是医生啊！”话还没说完，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拳，由莫名其妙到脸色发青，韩冥尘脸色可想而知。
“过分。”江辰城就势反扑。
“我来拉架。”凌宛儿加入战局。
“我帮忙。”炎烈扬起嘴角。
“会场安全可是我的责任。”墨非好久没动手脚了。
轩辕宇凡微笑不带丝毫杂质，静静地看着与庄穆的会堂极不相符的混战，谁会相信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龙族五大传奇也会胡闹，而且还这么孩子气，让人忍不住想融于其间。但，自己真的可以吗？想到从前，轩辕宇凡目光骤然变冷。
“四虫，开会啦。”察觉到龙头的突变，凌宛儿立即大拍桌子。
“少来，刚才你不也……”江辰城不屑地扁扁嘴，刚要发牢骚，惊瞟见轩辕宇凡阴郁的脸色，立即住了口，其他亦安静下来，一种压迫感使空气变得窒息，每个人都明白那股气势来自龙头。
“集团各部运行都算正常，各项报表已经输入芯片，不过，咳，有一点有些棘手，”炎烈首先打破沉默，“听说十年前那个轰动一时的孤狼又出道了，并且放出风把矛头直指龙腾集团。还有，上一次利用集团作庄的负责人Jim突然被车臣分子杀了，我想不应该是巧合，手法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线索，确实是孤狼的风格。”
“孤狼是二十年前排行榜上的头牌杀手，出身克格勃，代号孤狼，真实姓名在前苏联解体时档案丢失无法确定，十年前隐退，收养了一批小孩，成立了一个少年军团，五年前失踪。”韩冥尘补充，“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军团就是五年前突然解散的夜灵。”五年？杀手？韩冥尘灵光一动，却小心地没有开口，是巧合吗？
“从表面上看，解散夜灵是因为头领失踪，但实际上这个组织里还有另外一个少年首领——夜灵Demon。传闻，这小子九岁赤手打残四名导师，十一岁接手夜灵，率人出任行动无一失手，是杀手界的一个传奇，按理孤狼失踪，他单挑大梁决不成问题。”墨非将资料传给轩辕宇凡，不无担心，关于这个Demon，一直被人传的玄之又玄，冷漠无情与残酷周密让他显得更加高深莫测，这点倒与龙头很像，宇像Demon，墨非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资料里没有Demon的任何信息，甚至没有任何一次与他有关的行动的信息。”韩冥尘皱眉，“一个人能把资料销毁到如此彻底，足见他的慎密，也许真正可怕的不是孤狼，而是Demon……”
“孤狼已经死了，有人借尸还魂罢了。”轩辕宇凡淡漠地打断韩冥尘，口气的冰冷让每个人错愕。
为什么，Demon，这个魔鬼的名字始终阴魂不散，真的要至死方休吗？轩辕宇凡痛苦地闭上眼，不愿五人看到他的脆弱，这一刻，他只想看到他的天使，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心安，给自己解脱。
嗅出龙头的不对劲，炎烈小心地开口：“确实有传闻孤狼已死，但不一定……”
“你见过一个脑部中弹14颗能活的人吗？”够了，轩辕宇凡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大力甩开椅子，他只想见到他的天使。
不是没听过龙头残酷无情的话，但这么冰冷的口气还是头一遭，没有人确定孤狼是否真的已死，而宇……五人默契地互望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乱了乱了，为什么自己的世界全乱了，谁可以告诉她，她该怎么做，伊雨挫败地倚向露天阳台，无助地抱膝蹲下，自己是杀他的呀，他是自己的弑母仇人啊，为什么她心软了，为什么她无法向他举枪了。
外面，瀑布的撞击声由崖底远远传来。本该震吼的响声传到崖顶已是温厚，旁边溅起的水花像是片片飞花，细致美丽，时逢雨意绵绵，崖顶一片烟雾袅袅，痴痴地望着栏外如梦如幻般的景色，伊雨迷失了自己。
雨渐渐变大，待雨居，这里叫待雨居，伊雨回首屋内，真的是巧合吗？名字是巧合，那屋里淡黄色的布景也是巧合吗？那分明是儿时自己房间的布置啊。
七天了，来到这里已经七天了，第一天，他在厨房叮咚作响，她在他背后举枪，甚至没有完全转身，他便轻易卸下枪，自然地放到一边，好像那不是杀他的利器，而只是个任性孩子的玩具。随即递给她的是一盘星米果，酥酥黄黄的感觉有家的温馨，不屑地别过脸，却不能掩心中一份感动，那是幼稚园小孩最爱的食物，而她没有机会上幼稚园，因为她的父亲害怕她的身份曝光；第二天，他在卧室翻箱倒柜，她在他旁边举枪，他甚至没有抬头，却滕出一只手准确拿下枪，接着塞回自己空荡掌心的竟是一个绵绵的星星抱枕，暖暖的颜色像阳光，“抱着看电视啊。”记得他的牙齿很白，眼睛很亮；第三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本以为睡前可以有机可乘，他居然在自己掏枪前按住了口袋，抓出自己的手，握住的却是一杯热奶……
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闹剧似的上演不同的戏码，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伊雨越来越不明白。从来到这个别墅，她就做好了失贞的准备，只要杀了他，清白？她无所惜，她活着就是为了杀他，他毁了她的家，她的妈妈，她唯一的依赖。但他除了每天把自己像娃娃一般管来管去，他对自己十分尊重，他甚至会在进房门前自动敲门，更不用提什么侵犯了，Demon，一个恶魔，撒旦的化身，他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么这一天又是为了什么？
昨天，她受够了这种哑谜般的生活，或者她恐惧自己会心软，因为她开始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眷恋他温暖安全的怀抱了。于是，她冲进他的房间，她不要再继续这种生活，她要杀了他，在自己还下得了手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他本来就知道的，何需要再掩饰，她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故作不知。
房门在她动手前自动开了，她的枪却落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何其甜美的蛋糕，跳跃的烛光都似乎在散发着香味，诱人上口，7月13日，她的生日，一个父亲从不曾记起的日子，他却记得，一个她要杀的人，一个恶魔却记得，泪不争气地滑下，讽刺、感动、悲哀，惊讶……太多的感觉让她承受不了，发疯似的挥落蛋糕，拼命捶打面前这个男人，他总能轻易地挑动她的心底最深的脆弱，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而他一动不动，任她打，甚至温柔环住她，防止她伤了自己，复杂的感情如潮水般冲垮她的最后的堤防。泪，落的更凶了，手，打得更重了，她好恨，恨父亲，恨Demon，更恨自己……再后来，自己也不记得了，哭累了，打倦了，意识也渐渐模糊，隐约能感觉到面颊吻去泪水的唇很温柔，身边一个怀抱很温暖。
第二天醒来，她居然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睡得那样熟，那样香甜，仿佛是从小到大睡的最舒服的，没有父亲的呵斥带来的不安，没有母亲的眼泪带来的忧郁，没有董裁的训话带来的恐惧。他，一个撒旦，却给了她一个最舒适的港湾。恶魔？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昨天她掉落的枪正安然地躺在口袋里，惊怔地望向面前还在睡梦中的男人，那把枪无疑是他捡起来放在她身上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自己要杀他呀，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对自己的身手过于自信，还是深信自己不会杀他？
一种被耍的感觉让她愤然掏枪抵向他，那孩子般的睡颜却让她犹豫，他真的是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杀手界的传奇Demon吗？犹豫间，他醒了，甚至没有瞟看眉间的枪，径自在自己额头上留下一吻，“再睡会儿，早饭好了，我叫你。”随即起身离去，又似乎想起什么，回头惩罚似的卡着自己的后颈摇着，“不准不吃，不准虐待自己的胃。”稚气的动作让她不禁莞尔，好久不曾有这样单纯的快乐了，但随即答案便僵在嘴边，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胃病，即使与自己同居多年的沉砂也不曾获知，他……矛盾茫然地来袭让她反射地握紧枪身，却再次发现经过一番击打的手没有酸痛，而床边，淡黄色的毛中正散发着热气……怪不得他会睡地那样沉……前方的身影毫不保留地暴露在视野之内，枪就在手里，可她却已经举不起来……
栏外的瀑布溅起的水花和着雨滴打湿了伊雨的衣衫，寒冷的感觉好像早上离开了他的怀抱，同时也惊醒了伊雨，起身将身体探到栏外，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心在呐喊。
飞
花与雨水顺着伊雨的脸颊，头发极为缓速地淌下。轻轻睁开眼，待雨居建在崖顶，全崖风景可以在此尽览，瀑布溅起的水片像极了片片飞花，瞬间淀发，瞬间逝落，瞬间的美丽让人不舍，蒙蒙的洇雨笼着这一切，让本该艳丽夺人的景色显得那样飘逸蒙胧，像笼着轻纱的梦。
唯
美的梦总是很轻易就被打破，楼下的高跟鞋声让伊雨警觉顿起，利落地挽起长发，闪到门后，铅笔刀锋隐在指间。轻拉开门缝，伊雨探看来人。是她！前些日子龙族的凌宛儿送来的资料上那个女孩，好像一直都在暗恋Demon但又一直求爱不成的女孩。有人喜欢Demon，这个感知让伊雨不快，那个女孩似乎很漂亮，伊雨低下眼去，旁边刚换上了白色床帷兰花素雅，扯过白纱围向腰间，低腰打结，伊雨开门下楼。
真不知道宇哥哥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个鬼地方建家，李瑜用力地揉着腿，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有人吗？怎么，没脸见人吗？”要不去为了那个贱女人，她何苦遭这份罪，想来她就呕气：“怎么有胆给人暖床，没脸见……”话就此打住，李瑜怀疑自己看到一个人从画中走出。
简单挽起的头发前额碎发几缕轻巧地拂在一旁，高领对襟七分短袖的家居衫透着复古特有端庄，但下身素白长裤外罩的一层白纱裙摆却徙添了无尽的妩媚，高到腰间的开衩大胆前卫，单薄的长裤完美演绎着修长的腿形，任由他人由裙间欣赏，原来保守与前卫可以如此完美的组合。而最令李瑜烧红了眼的是她永远都得不到的衣衫主人的精致的清丽容颜和冷凝的气质。
“我从来就不认为我不要脸，只是我倒认为有些人很丢脸。”缓步下楼，伊雨在李瑜对面坐下，礼仪倒茶。
“什么？”被唤回神的李瑜一时没听懂。
“不问自取便是偷，不请自入视为贼，怎么这些常识你的家教里都没有吗？”伊雨取茶轻啜，“杯边有纸帕，你还是先擦下脸吧。”
“你才……我以为没人才……和你这种人不需要礼貌。”李瑜一时找不出好的借口，干脆挑明，“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宇哥哥。”天哪，自己居然这么脏，李瑜急急擦试着衣裙上的泥点。“你这种人不就想要钱吗？”
“这样啊，你认为‘我这种人‘你愿意出价多少呢？”伊雨依旧悠闲般浅笑，眼神却冷了许多。
“我能出100万，怎么样，你该偷笑了。”李瑜一脸得意。
“100万啊，是不少啊。”伊雨把玩着茶杯，盈盈笑意，瞅着李瑜：“我可以再给你900万，加起来请个好律师为你擅闯民居辩护。”钱？她可不缺。
“你这个贱，恩。”李瑜顿时呼吸一窒，对面的伊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丝银线，而银线的另一头套在自己脖子上，她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刚才下楼打你身边走的时候。”伊雨好意地代为解答，笑意不改，“如果有些话我不乐意听我就有办法让那个人闭嘴。”划断银线，“记住了吗？”
急忙扯下脖子上的银线，李瑜立刻将身体挪得离伊雨远了些，努力喘过气，李瑜意识到伊雨只是警告，重新鼓足勇气，“你以为你是谁，我和宇哥哥认识五年了，他喜欢我，你只是他的野食，野食懂吗，我就在这里住过，我才是这儿的女主人。”
“你在这里住过吗？这儿的女主人？那你起码应该知道上山不该穿高跟鞋吧。”轻轻瞟过李瑜断了后跟的鞋，我还跟Demon认识10年呢。伊雨冷冷地在心里添上一句。
“我……我可是龙族长老的女儿，你算什么，你和宇哥哥在一起分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李瑜恶意到讽刺。
“没关系，就算他是一堆牛粪我也不会太介意的。”伊雨毫不客气地回击。“不过，李小姐好像是李大伯与妻子离婚两年后出生的，这样别人难免猜想……“伊雨故意留下半截话。
“你……”李瑜端起杯子向伊雨泼去。
顺势伸手握杯伊雨施力上抬，一杯茶水由李瑜头上浇下。
“现在这里的女主人是我，现在我要你滚出去。”伊雨轻抚银线，今天的绣图算是绣不好了。
“走就走。”李瑜见状拎起包急急跑出门，她还会再回来的。
冷眼看着李瑜逃开，伊雨的笑容也随之冷却，慢慢踱回阳台，脚步有着她自己知道的郁重，Demon似乎很受女人的欢迎，这些年他的身边会是空白吗。
阳台外雨小了许多，剩下几缕雨丝仿佛是雨过留下的点点幽魂。“问雨为何下九重，问雨人间追何梦，云霄何处不飞花，偏入红尘寻心痛。”吟景也是吟心。
“不准你心痛。”大步而归的轩辕宇凡急切拉过伊雨，搂在怀里，替她挡去所有水气，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雨心痛？不，他不要天使心痛，他要天使快乐。更加收紧手臂，将天使深埋怀里，习惯在头抵在伊雨肩窝，柔软的发丝紧贴耳边，就是这软软的触感，淡淡的香气让他迷恋，让他心安。只有天使在这里，孤狼，Demon，夜灵那些往事才能自动隐去，他才可以从那些诅咒中得到解脱。
侧脸咬开伊雨的发夹，发丝顺时落下，不再被束缚，准确地捉到细雨中无依的手儿，细心地护入掌中，冰凉的温度让他心疼，“不准你再淋雨。”
温暖由身后传来，伊雨知道轩辕宇凡已经为她挡去全部的水汽与雨滴，放任地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没有挣扎，伊雨刹那间有种冲动，就这样，让身后这个男人一辈子为自己挡风遮雨，疲惫地把头倚靠在背后坚实的胸膛，闭上眼，软软地耍懒，“没听到你的不准。”这一刻，伊雨在梦里。
“不准你没听到我的不准。”像个任性的孩子，轩辕宇凡在伊雨发间闷闷开口，吐出的热气袭向伊雨敏感的颈项，引起伊雨一阵轻颤。
瀑布撞击山岩绽出朵朵白莲，晶莹而剔透，山间百花在雨中被打落，香气进入雨水，弥漫在山崖……
良久，一抹凄美的笑意勾上菱唇，伊雨睁开眼，多希望这一刻可以成真，“你对宇的感情真的只有恨吗？真的只有恨吗？”沉砂的质问犹在耳边。
雨再次渐渐变大，如珠般串落，像伊雨脸上的泪，“我要杀了你的。”无力的告白更像自欺的哀求。
“好。”身后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同一时间，伊雨听到了心的裂意。
雨依然下着，雾意弥漫的山顶，天使与恶魔的叠影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是否还会选择相遇？
往事录
十年前
“大哥哥,你不开心吗?”偷溜出门的伊雨在观察那个黑色身影五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挪了上前。他保持皱眉握拳的姿势已经很久了耶，不累吗？
“谁？”自己竟未发现有人，心惊之余。Demon漂亮回旋转身躲过一只想扯上自己衣袖的手，抬手防备地意欲向来人挥去——却硬生生收了回来，他，看到了一个天使？淡淡黄色的小礼服裹着小小的她，淡淡的黄色发夹拘束的别起应该自由的头发，小小黄色的皮鞋上带着泥星点点……仿佛被遗落人间的安琪儿，淡淡的黄色有着阳光的温暖。
“你……我……哇”伊雨错鄂地看着大哥哥突然恼怒回身扬手打来，不禁委屈哭了起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够了，别哭了！”Demon烦恼地扒着头发。生平第一次拿一个娃娃没辙。自己真的很可怕吗？心，有些灰涩。
“你你……你还吼伊雨……你又不是……不是爹地,伊雨又没……没做错什么……”如果是爹地,她还不敢哭呢.当然伊雨不会说出来。她哭，任性放肆地哭是直觉上大哥哥不会伤害自己，她孤单啊，想找人陪她玩。所以Demon没有看到，伊雨的哭腔是凶了，泪水却没有多少。
天使不是因为怕他才哭的，这个感知让Demon心头一荡，此刻，他仿佛已经不是那个令人避如蛇蝎的夜灵Demon，而只是个不小心弄哭邻家妹妹的做错事的普通男孩。
轻轻伸手为天使擦净泪水动作有着不自觉的轻柔，“你叫伊雨？”
“恩，”伊雨毫不客气地拉过Demon的衣袖乱抹一通，摔性和天真让人莞尔，“你要道歉！”
“是，我错了，对不起可以吧？”Demon顺着小天使的意思回答，带着自己未觉察的宠溺，略略好笑地看着自己被揉成团的袖子，在组织里，别人想近他身都难，可这小丫头……自己似乎对她无法拒绝，许是她太像天使。
“接受道歉。”擦净脸的伊雨不记仇地换上笑颜，“刚才你在伤心吗？”自动拉过Demon的手，“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开心的。”说着，便拖着Demon向溪水的源头跑去。
伤心？Demon讽刺地扬起嘴角，自己还有心吗？在夜灵组织呆了七年，从一个孤儿到夜灵的头领，他的代价是把灵魂交付给魔鬼。
你不能有感情，只有没有感情的杀手才是神话，才是永不被打破的神话，你是神话中的神话，你更不能有感情……孤狼凄厉的尖叫犹然在耳，他是他的义父，他收养了他，于是他再次举起了枪，又一个伙伴倒下了……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组织里凡是稍和他走近的人都会死在自己的枪下，因为自己是Demon，撒旦是不能有感情的。其实义父没必要这么做，他是轩辕峻的儿子，他本来就是冷血的，而他的心，也早在母亲死的那一刻被冰封，但……
“到了耶，你看你看，很美吧。”伊雨献宝地大叫。
心头猛然一惊，Demon倏地抽回手，不能相信自己竟被毫无知觉地拖着走了这么长的路，如果伊雨是敌人，那刚才……这个天使对自己很危险，理智让Demon离开。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看到大哥哥脸色突变，伊雨怯怯地伸出小手想抚平Demon隆起的眉，但他太高了，伊雨努力地踮地脚尖才刚刚能碰到他紧抿的唇，只能泄气地放下了。
只是想让你开心。稚气的细语如飓风般在Demon心湖撩起飞浪，十三年来从未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不论自己是小宇，还是Demon，从来没有！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认为煽情也不屑，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如此渴望着有人关怀……唇边传来温暖的触碰，低头却看到了一张丧气的小脸。
“怎么了？”轻轻抱起天使，Demon只想自私地拥住天使，只有天使的温暖才能驱散周身的寒气，明知恶魔的唳气会玷污天使，Demon宁愿自己的罪恶在天使手中洗清，即使那些要用血来偿还，自己从一开始便走错啊。至少，这一刻，天使在他怀里。
终于摸到了，伊雨开心地用力揉着Demon的眉宇。“我不喜欢你皱眉，好丑噢。”她想要他开心。
“雨儿。”无言地拥紧天使，Demon感谢上天的恩赐，十三年的孤寂在这一刻被全部填满。
近处，清浅的小塘县，娇小的夏荷点点欲放，荷叶下几尾小小鱼儿在乘凉，岸边的细柳翠色欲流，不时传出如清风过弦的低响，树上燕语呢喃，树下，青青草地上，一对黄与黑的身影显得那样突兀却也那样和谐……
“雨儿，天黑了，该回家了。”Demon轻拍窝在自己怀里明明快睁不开眼，却死活不肯入睡的伊雨。
“不嘛，伊雨最喜欢星了，伊雨要Demon陪伊雨看星，伊雨不困的。”说罢，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哈欠。
Demon好笑地轻捏伊雨小巧的鼻子，一时却为那张虽稚气未脱却已清丽出尘的容颜失神，暗叹将来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要为这张天使的面孔意迷神驰。思及，Demon莫明生气，他只想天使属于……
“你在想什么？”伊雨淘气的摇手，好奇地盯着失神的Demon。
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是个小娃娃！Demon为自己的念头气恼，他在亵渎天使！
心虚地别过那双透澈如水的眼睛，Demon粗声掩示，“小孩子不该让爸爸妈妈担心，你该回家了。”
未料，伊雨再度大哭起来“伊雨没有爹地，爹地不要妈咪……爹地是大巫婆的……爹地不许伊雨离开家……不许伊雨喊爹地……”这次是真哭，她不懂，为什么她不可以和其他小孩一样，为什么她见不得光，为什么她不管做什么，爹地都不喜欢她，她不懂。
吃惊地皱眉，不知是心疼还是其他，Demon有种想将伊雨纳入羽翼保护的冲动，天使不应受这种伤害。
“Demon不乖，雨儿乖，所以雨儿不哭。”Demon说完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疯了，夜灵组织的人竟用“乖”来形容。夜灵，Demon闪过一丝阴霾。这时，通讯器不识时务地响起：Demon速回夜灵，有行动。
自己最终还是必须回到那个肮脏的世界，阳光不过是奢望，Demand收回全部的情感，再度戴回冷漠无波的面具；“雨儿，Demand有事，乖，送你回家。”
伊雨估计也哭累了，趴在Demand肩头顺从地点点头：“在前面，黄色墙。”
“Demon，真的要走吗？陪伊雨好不好”伊雨强忍着睡意，趴在床上死命的拽着Demon，
“伊雨喜欢你。”
“我有事啊。”只一句话便粉碎了Demon的所有伪装，叹了口气，关掉通讯器。天使似乎就是有能力让自己无法拒绝，重新做回床边“Demon真的有事，雨儿乖，恩？
＂伊雨乖，Demon是不是就会回来看伊雨？”伊雨期待地仰着脸。
“不会。”逼自己硬下心肠，杀手是没有明天的承诺，他给不起。
“可是伊雨还有17天，7月13哦，就要过生日了。伊雨就9岁了。Demon可不可以陪伊雨看星，伊雨生日啊。”仰起的小脸写满了期待在黑夜里显得倍惹人怜。
“小傻瓜。”Demon俯身上前，摘下随身的玉佩的一半套入伊雨的脖子，“我，尽量。”
“真的？一定要回来！”伊雨开心的大嚷，随即被Demon捂住口，楼梯处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你认识Demon，更不能说你见过Demon。”松开手，Demand迅速闪入窗帘，明知把名字告诉伊雨很可能招致无尽的麻烦，但他还是说了，也许是私心希望天使记住自己……
“这不是在家吗？你没事犯什么病？尹云我告诉你，是你心甘情愿当我的情妇的，就别玩这种把戏，别以为一个孩子就能套住我……”门被重重的打开，又被重重的甩上，两个人甚至没有进屋探看一下女儿。
“盛，你听我说……”
男人和女人走远了，小小的被子里低低地传出泣声。Demon急步上前，心疼的搂住天使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回来保护雨儿。”爱怜的抚去天使惊恐无助的泪，执起小小的手握紧颈上的玉，“生日礼物，也是承诺。”
“恩。”伊雨迷糊的点着头，直觉这个怀抱让他觉着安全。“睡吧，做个好梦。”细心为伊雨盖好被子，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天使，Demon闪入黑夜，只留下一个天使和恶魔的约定，又岂知相见不如不见，再见竟是……
五年后台南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Demon忍住想去寻找天使的渴望，他必须先结束自己的任务，与孤狼做最后的了结。为了自己，也为了多年同自己一样在刀刃上生活的组员，不能再继续这种生活了。他会毁了所有的人。因为自己的仇恨已经有太多人为此付出本不该付出的代价……
“Demon，一切都部署好了”一名黑衣人恭敬上前，并未发现首领的异样，继续补充
“但是有些麻烦，那个人的女儿最近回来了，而契约上并没说尹云有女儿。”
尹云？伊雨？Demon瞬间恍惚，会是巧合吗？不可能，天使在台北而这是台南。
“计划是否更改？”迟迟不见首领，黑衣人小心翼翼询问。
略一抬手，Demon冷酷拔枪，“行动！”只怪那个女孩命该多桀吧，她会是最后一个因夜灵而死的人。但心里有个声音“今晚的计划会失败。”
呼！又差点割到手，伊雨也搞不懂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心总是慌的，做个果派都会几次三番拿不稳刀柄，似乎有事要发生。
自己在想什么呀，伊雨努力甩头想要甩去这个奇怪的念头，好不容易熬到国中放假，回到家却疑神疑鬼吓自己，真无聊。
黄黄的芒果，红红的樱桃，绿绿的橄榄，脆脆的苹果，还有香香臭臭的榴莲，不知道妈妈看到吃到这些心情会不会好些，伊雨仔细的拼着花型，真不懂母亲为什么这么傻呢，一个有钱温柔又漂亮的女人嫁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偏要甘心为人当情妇，如果父亲真的爱母亲也罢了，至少还有段痴男怨女的真情让人可敬可感，而实际上父亲除了会在向母亲要钱的时候偶尔温情，其他时间留给母亲的便是无尽的伤心，而自己不仅要从出生便背负私生女的身份，连自由也会被限制。因为父亲怕她会失言说出自己的生父，影响到他的家庭和声誉，所以她从早就注定与孤独结缘，没有朋友，没有父亲，只有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在母亲心中有她这个女儿吗，或许她只是母亲把她对父亲剩余的爱施舍的对象而已。
叹了口气，伊雨转身从橱柜里取出沙拉，顺手把跳出衣襟的玉佩塞了回去，这是Demon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收到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Demon是她唯一的朋友，他说过会回来的，但他失约了。微微苦笑，谁会把对一个小女孩的承诺真的放在心上，从小到大，父母给了自己无数的承诺，在他们高兴的时候，但过后便忘了，承诺，伊雨嘲弄地撇嘴。但依然会想起他，他的大哥哥，曾给了自己一个很美的时光，有朋友听她诉苦，有肩膀任她耍赖，有人陪她，不过Demon是个魔鬼的代名词，他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名字呢？他似乎很冷，但他却感觉他很忧郁……
宾果，总算做好了。伊雨贼手贼脚溜上楼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恩”一生闷哼，夜灵又解决一个佣人。
什么声音啊？伊雨狐疑地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是自己听错了吗？可刚才明明有声音。
“啊！”伊雨正奇怪的向前走着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倒在地而随即对上的竟是被血浸透的眼睛！
“啊——”伊雨傻了。
尖叫打破了夜特有的宁静，唤出了深隐其中的罪恶，房子里刻着隐藏的血的恐惧顿时弥漫开来。竟然还有人醒着，黑衣人瞄准伊雨。
楼梯口，同样被叫声引来的Demon也怔住了；是他的天使！那甜美的容颜不会有错，是他的天使……轻微的扣击声拉回了Demon的游思，天使不能死！迅速回枪击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Demon打偏了的子弹擦过肩膀，刺痛惊醒了吓呆的伊雨。
“去死吧。”拼命砸出果盘。“妈米，快跑！”伊雨顾不得伤痛，起身便跑，这到底怎么回事，唯可以告诉她他们为什么要杀人，他们又是谁，妈妈，天哪，母亲不可以有事，伊雨拼命向母亲卧室跑去，母亲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
“Demon这……”黑衣人躲开拼盘，再回头人已经不见了，而刚才首领竟会开枪救那个女孩。
“全部撤离，一分钟后放火。”Demon意欲追去。
“可是主人……”黑衣人尚未说完便收到一记冷冷的警告。
“是！”稍做手势如来时般无息，黑衣人们便消失在黑夜里。
“妈米，快逃啊！”伊雨撞进母亲的房中，母亲不在，难道已经……不会的！伊雨扭身再找。
嘭！门在伊雨拉开前被大力揣开。
“是你”伊雨本能地抓起身边的物品奋力砸去。
他的天使哪去了，这里很危险，他必须马上离开。Demon一间一间地搜索着，她不能有事，当又一次踹开房门的时候，找到了也怔住了。
淡淡的月光纤细地洒进屋内，将屋内的一切度上了一层温柔的银韵，被风吹起的白窗帘在伊雨的身后飘扬，像极了天使的翅膀，那个天使，他的天使，那么美！但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怨恨，不，这不是天使该有的眼神！Demon深深的邹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浓烟由窗外浸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轻易闪过飞来的台灯，Demon迅速拨过伊雨的腰，由阳台跃下。
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救自己，伊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杀了母亲，毁了自己的家。她失去了唯一的信仰。他毁了一切，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掩藏了很久的恨意，对现实，对生活，对生命的恨意悉数爆发，伊雨恨这个世界，有童年开始的恨达到了底限，而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伊雨用力抓下Demon的墨镜。
“你！”童年记忆里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却不复美好，不知是落地不稳还是心惊，伊雨跌坐在地。
“雨儿！”Demon上前欲拉伊雨。
“别碰我！”伊雨挥落那双曾在童年给了自己温暖安慰而今却显得那样讽刺的手。
“Demon，恶魔的名字。你是魔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魔鬼不配活在世界上，你只配下地狱……”挣扎地站起来，伊雨发疯的嘶吼。她好恨，好恨。
天使果然记得自己，Demon讽刺的笑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本该是他最后一次行动啊，为什么……“你是魔鬼！”叫声响彻庭院，伴着浓浓烈火，是那样的凄厉刺骨，是啊，自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鬼啊，曾有多少生命消失在自己手里，这双手早已沾满血腥，怎么可能洗净，更不用谈有什么资格去拥抱天使，他只是一个鬼，一个恶魔啊……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不是天使该说的，下意地挥手，耳光重重的落到伊雨的脸上，“这不是天使该说的！”近乎咆哮的吼声成功的止住了伊雨的叫喊，加杂的受伤伊雨没有听到。
捂住发烫的面额，伊雨定定地站直身体，直直盯向Demon，一字一顿“没有天使，只有魔鬼，魔鬼只配下地狱！”
魔鬼只配下地狱，Demon默默咀嚼伊雨的话，远方的天空穿来有变的信号。孤狼大概已经的先一步得到他打算解散夜灵的线报，开始铲除异己了吧。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为他而死。是啊，魔鬼只配下地狱，他是恶魔，他是轩辕峻的儿子，因为他，他的母亲死了，因为自己，他只该下地狱啊，早在十二年前，他就该下地狱了，那辆车本来是撞向自己的……
“哈哈……”苍凉的笑意由Demon口中逸出，像极了负伤的狼，再次冰封起自己的心，Demon解下自己的配枪，丢给伊雨。
“别死了，我等你送我下地狱。”如果恶魔注定要为他所犯的罪孽赎罪，那就让这一切在天使手中来结束吧。
我会的，烈焰旁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地没入火影中，紧紧攥紧拳头，全然不觉指甲被扣入掌心。
翌日。台南日报
居于A区的尹云家昨日失火，火势凶猛无人生还，据了解尹云母女未有仇家，警方已将此事定为大意失火。
“记忆是不是一个永远的延续，因为它们发生过了，便不能更改，于是就注定了结局。”茫然的看向前方，伊雨茫然的开口。
“跟我走就好。”身后的回答是简单的，似乎他也回到了从前。
两天后，待雨居已无一人。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看来我来找宇这个决定是对的。”君小小无不担心地望向韩冥尘。
这是宇第二次失常了，忧心甚于妻子，韩冥尘直接敲了敲桌面。
人到了眼前竟然未察觉，这是第几次了，轩辕宇凡暗自苦笑，自从遭遇天使，自己的警觉似乎就会自动退化。
“难道你不会敲门吗？”小心地掩饰过心情，轩辕宇凡转移注意。
“敲了两次，好像是你太专注。”发现轩辕宇凡的目的，韩冥尘故意探头：“能让龙头痴迷如此的东西，我很好奇。”
“向来警告别人‘好奇心杀死猫’的北龙会冒出这句话，还真难得。”下意识地掩过画板，轩辕宇凡警告地眼神不容置疑，“我想你还不至于是专门为了好奇来找我吧，你不是城。”
“为了你的天使。”韩冥尘对那天接到龙头的电话要翘班时众人的惊讶，而下一句“要陪天使”那句话更令众人一时忙于捡眼球的情景可是记忆犹新。
适时收回调侃的眼神，韩冥尘正色将一叠资料丢到轩辕宇凡面前，“你的天使恐怕不简单，非调出的她的行程表和烈查出的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商谍案地区还有着惊人的巧合，另外，城还……”
“看来天使还真不简单，能让传说中的龙族五大传奇同时出动调查，这大概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吧。”这群家伙拿他的雨儿当什么，竟然私下调查她。剑眉一皱，脑中不自觉闪过伊雨异于常人的灵敏身手，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苦，这本不是她的生活啊。紧握扶手，轩辕宇凡很难掩心痛。
他以为他们已经做的很隐密了，而宇竟然什么都知道，早该料到瞒不过他，韩冥尘略带尴尬地看着面前谜样的男子，狼狈地咳过两声，“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转回正题，“别急，记得千禧咨询吗，那可曾是全亚洲最大的黑客集团，上至总裁，下到清洁工无一不是电脑高手……”
“重点。”知道他们是一片好意，但轩辕宇凡不想再听下去，此刻他只想早些回家好好照顾天使，补偿她多年所受的苦。
宇果然陷得很深，韩冥尘忧心的同时也很高兴看到冷静到冷漠的龙头的另一面，从前的他太压抑自己。但是那个伊雨，略带责备地看过妻子，韩冥尘继续补充，“伊雨曾在那里呆过，至于身份是否真如档案上那么微不足道，你得问小小。”微不足道才见了鬼，一想到新婚妻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守口如瓶韩冥尘就来气。
千禧咨询？轩辕宇凡皱紧了眉头，他的天使这些年到底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啊，那完全是一个只把有价值的黑客当工具的机构啊。
一旁君小小暗自叹了口气，真的应该说吗？想到几天前见过伊雨，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恨龙头，恨得深到刻骨，但这份恨的成份又很复杂，那里面分别有爱的因素，只是伊雨在极力地掩示，好像当初的自己，明明爱了，却死也不肯承认，而宇分明对伊雨有情，而且深得惊人，虽然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但两人就这么错过，于公于私，君小小都不忍看过，所以她才会听从丈夫的话来到这里，可是这么做，算不算出卖恩人呢。
“既然来了，就不必我开口问吧。”真不知道这么迟钝的女人是怎么当上黑客的，而且到现在还能安然无事地站在他面前浪费他与天使相处的时间。
“宇！”韩冥尘拧眉搂过妻子，“注意你的口气！”虽然轩辕宇凡是龙头，并不代表就放任他委屈自己的爱妻。
递给丈夫一个安心的笑容，君小小温柔开口，“千禧咨询的核心是分别代号为凝火、融冰、炼金、易木和沉砂五行骇客，上面花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培养的工具自然会特别精心控制，所以想摆脱组织几乎是不可能的……”
“否则当初也犯不着网络鬼才亲自动手，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不但让人失去理性，还让人变得废话！”比较而言，轩辕宇凡还是喜欢原来惜字如金的冰美人。
“轩辕宇凡！”韩冥尘跨步上前。
“伊雨就是帮我摆脱上面控制顺便摆了阿尘一道乌龙的凝火。”及时截住丈夫下一步动作，君小小嗔怪地步忘作弄丈夫，他对自己的保护太过度了，不过，脸上的甜蜜却昭示着她的幸福。
“她就是火客？”韩冥尘开始庆幸在龙族受到的严格自制训练，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冲动到待雨居去掐死那个女人……“是她救了我的。”察觉到丈夫的怒气，君小小轻扯韩冥尘的领带。
他确定应该感谢她。拥紧妻子，释然一笑，“是我没把你保护好。”
“要办事回房去。”轩辕宇凡终于坐正了身子，他们两人居然跑到龙头办公室眉目传情，不过，没有想到天使竟然就是那个凝火。想到素来冷静的北龙抓狂的情景，轩辕宇凡还是很绅士地没有笑出声，真不愧是天使，怪不得能轻易仿出请涵，他想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总算注意到旁边有个电灯泡，“你的天使还真真真的非常的不简单。”看出轩辕宇凡的表情的含义，韩冥尘没好气地白过龙头，“何止不简单，我一直把火客当超人呢，什么都不用，单凭一台电脑就端了亚洲黑客王国。普天之下能把罪证黑到官方网站这种损招，大概也就是他了。”
君小小被轩辕宇凡说红了脸，急忙别过脸解释：“她不是火客。”
这次轮到韩冥尘与轩辕宇凡一起挑眉。
努力忽略掉传来的四道厉光，君小小继续说：“凝火为冰，伊雨其实就是五行骇客之首——水客，五行的代号也是她取的，为的便是混淆外人视听。没有人见过水客的真面目，除了董裁，我是唯一一个。”
“这么推下去，沉砂见金，你是金客，易木为土，炼金是木，融冰为火？”怪不得警方一直都不能把五行骇客的案子对上号，韩冥尘沉声道，同时丢洽妻子一个警告的眼神，居然瞒了她这么多事，究竟还有多少事他不知道。
收到丈夫的责备，君小小心虚地咽了口口水，估计下面的话会让他有把自己吊起来打的冲动。“因为上面制造的巧合，我们同租一套房子，所以凝火会帮我，而我也知道她一直在找一个人。”看过面前两个气势逼人的男子，君小小深吸一口气，“一个她要杀的人，而轩辕宇凡就是。”
空气瞬时冷凝，压下心头的震惊，韩冥尘盯向龙头。
“哦？不会吧。”当事人并没什么反应。
以为轩辕宇凡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君小小急忙解释：“五年来，伊雨的性子冷傲如星，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近她，她怎么可能在报仇之前轻易和男人同居，除非他是……“
“这么说她并没有告诉你那个人叫轩辕宇凡吧，说不定我魅力大呢。“轩辕宇凡打断君小小，这个女人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这是什么态度，吊儿郎当，他到底分不分得清谁轻谁重。虽说有种感觉伊雨不会伤害龙头，但韩冥尘还是开口提醒：“我们是为你好。”
“够了，雨儿准确得说是被我们强拉来的，我喜欢她，就这么简单。如果要杀我，在我身边岂不是更容易。”模棱两可地打消韩冥尘的顾虑，轩辕宇凡一直都知道五人的心意，但他不想天使被人敌视，即使是兄弟也不行。一心想见他的天使，轩辕宇凡逐客：“还有事？”
知道多说无益，“三点是腾集团的季度报告会，我……”
“Shit！”轩辕宇凡丢下两人转身下楼。
望着龙头急速消失，韩冥尘不掩心绪，宇分明在袒护那个女孩，动情之深让人惊疑。而且为什么那个女孩要杀宇，宇的过去是什么，五年前他冷不丁地冒出来，对外宣称是去国外求学，那些碍眼法骗骗外人还行，五龙不是白痴，那叠厚度可比废纸的证书是在三个月之内拿出来的，那他五年前到底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他的身手好的诡密，不逊于龙族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比他们五人更高一些，子弹击落子弹，这种能力在龙族也只有机械狂才莫非有，而他的枪法似乎比莫非更高一筹。这些技能不是学校里所能学到的，那他到底又是从哪学到的呢？
五龙个个孤傲不羁，怎么可能容忍凭空多了个龙头，从宇出现的那天开始，五龙便竭力刁难。调查他的过去自然是第一步，结果调出的档案里除了类似姓名、年龄、性别的基本资料，宇的资料甚至比一个初生婴儿都干净，明明知道学校有问题，但记录却周密详尽，找不出丝毫漏洞，让五龙第一次自甘败阵，五年来，他的能力也着实让五人折服，甘心以他为首。但他的心房却从未对人开启，即使大家都能看出他也把五人当兄弟……太多太多的疑惑泛上心头，韩冥尘怔然出神。
“你也要开会的。”轻轻拉扯丈夫衣襟，君小小柔声提醒。
自己居然也失神了，“Shit!”第二句咒骂从韩冥尘口中脱出，已经3：15了，狠狠吻下面前的红唇，“回头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便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让你叫宇下楼，你却迟到，可以解释一下吗？”难得抓住严谨的北龙会出错，望着“从天而降”的韩冥尘，凌宛儿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当然可以解释嘛，你们没有看到君小小和他们一起上去的吗？”江辰城丢给大家一个“应该了解”的眼神，暧昧地起身为韩冥尘整理衣服，“新婚燕尔嘛，可以理解，但纵欲过度可是伤身的，要注意的，我可是医生啊！”话还没说完，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拳，由莫名其妙到脸色发青，韩冥尘脸色可想而知。
“过分。”江辰城就势反扑。
“我来拉架。”凌宛儿加入战局。
“我帮忙。”炎烈扬起嘴角。
“会场安全可是我的责任。”墨非好久没动手脚了。
轩辕宇凡微笑不带丝毫杂质，静静地看着与庄穆的会堂极不相符的混战，谁会相信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龙族五大传奇也会胡闹，而且还这么孩子气，让人忍不住想融于其间。但，自己真的可以吗？想到从前，轩辕宇凡目光骤然变冷。
“四虫，开会啦。”察觉到龙头的突变，凌宛儿立即大拍桌子。
“少来，刚才你不也……”江辰城不屑地扁扁嘴，刚要发牢骚，惊瞟见轩辕宇凡阴郁的脸色，立即住了口，其他亦安静下来，一种压迫感使空气变得窒息，每个人都明白那股气势来自龙头。
“集团各部运行都算正常，各项报表已经输入芯片，不过，咳，有一点有些棘手，”炎烈首先打破沉默，“听说十年前那个轰动一时的孤狼又出道了，并且放出风把矛头直指龙腾集团。还有，上一次利用集团作庄的负责人Jim突然被车臣分子杀了，我想不应该是巧合，手法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线索，确实是孤狼的风格。”
“孤狼是二十年前排行榜上的头牌杀手，出身克格勃，代号孤狼，真实姓名在前苏联解体时档案丢失无法确定，十年前隐退，收养了一批小孩，成立了一个少年军团，五年前失踪。”韩冥尘补充，“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军团就是五年前突然解散的夜灵。”五年？杀手？韩冥尘灵光一动，却小心地没有开口，是巧合吗？
“从表面上看，解散夜灵是因为头领失踪，但实际上这个组织里还有另外一个少年首领——夜灵Demon。传闻，这小子九岁赤手打残四名导师，十一岁接手夜灵，率人出任行动无一失手，是杀手界的一个传奇，按理孤狼失踪，他单挑大梁决不成问题。”墨非将资料传给轩辕宇凡，不无担心，关于这个Demon，一直被人传的玄之又玄，冷漠无情与残酷周密让他显得更加高深莫测，这点倒与龙头很像，宇像Demon，墨非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资料里没有Demon的任何信息，甚至没有任何一次与他有关的行动的信息。”韩冥尘皱眉，“一个人能把资料销毁到如此彻底，足见他的慎密，也许真正可怕的不是孤狼，而是Demon……”
“孤狼已经死了，有人借尸还魂罢了。”轩辕宇凡淡漠地打断韩冥尘，口气的冰冷让每个人错愕。
为什么，Demon，这个魔鬼的名字始终阴魂不散，真的要至死方休吗？轩辕宇凡痛苦地闭上眼，不愿五人看到他的脆弱，这一刻，他只想看到他的天使，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心安，给自己解脱。
嗅出龙头的不对劲，炎烈小心地开口：“确实有传闻孤狼已死，但不一定……”
“你见过一个脑部中弹14颗能活的人吗？”够了，轩辕宇凡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大力甩开椅子，他只想见到他的天使。
不是没听过龙头残酷无情的话，但这么冰冷的口气还是头一遭，没有人确定孤狼是否真的已死，而宇……五人默契地互望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乱了乱了，为什么自己的世界全乱了，谁可以告诉她，她该怎么做，伊雨挫败地倚向露天阳台，无助地抱膝蹲下，自己是杀他的呀，他是自己的弑母仇人啊，为什么她心软了，为什么她无法向他举枪了。
外面，瀑布的撞击声由崖底远远传来。本该震吼的响声传到崖顶已是温厚，旁边溅起的水花像是片片飞花，细致美丽，时逢雨意绵绵，崖顶一片烟雾袅袅，痴痴地望着栏外如梦如幻般的景色，伊雨迷失了自己。
雨渐渐变大，待雨居，这里叫待雨居，伊雨回首屋内，真的是巧合吗？名字是巧合，那屋里淡黄色的布景也是巧合吗？那分明是儿时自己房间的布置啊。
七天了，来到这里已经七天了，第一天，他在厨房叮咚作响，她在他背后举枪，甚至没有完全转身，他便轻易卸下枪，自然地放到一边，好像那不是杀他的利器，而只是个任性孩子的玩具。随即递给她的是一盘星米果，酥酥黄黄的感觉有家的温馨，不屑地别过脸，却不能掩心中一份感动，那是幼稚园小孩最爱的食物，而她没有机会上幼稚园，因为她的父亲害怕她的身份曝光；第二天，他在卧室翻箱倒柜，她在他旁边举枪，他甚至没有抬头，却滕出一只手准确拿下枪，接着塞回自己空荡掌心的竟是一个绵绵的星星抱枕，暖暖的颜色像阳光，“抱着看电视啊。”记得他的牙齿很白，眼睛很亮；第三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本以为睡前可以有机可乘，他居然在自己掏枪前按住了口袋，抓出自己的手，握住的却是一杯热奶……
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闹剧似的上演不同的戏码，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伊雨越来越不明白。从来到这个别墅，她就做好了失贞的准备，只要杀了他，清白？她无所惜，她活着就是为了杀他，他毁了她的家，她的妈妈，她唯一的依赖。但他除了每天把自己像娃娃一般管来管去，他对自己十分尊重，他甚至会在进房门前自动敲门，更不用提什么侵犯了，Demon，一个恶魔，撒旦的化身，他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么这一天又是为了什么？
昨天，她受够了这种哑谜般的生活，或者她恐惧自己会心软，因为她开始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眷恋他温暖安全的怀抱了。于是，她冲进他的房间，她不要再继续这种生活，她要杀了他，在自己还下得了手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他本来就知道的，何需要再掩饰，她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故作不知。
房门在她动手前自动开了，她的枪却落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何其甜美的蛋糕，跳跃的烛光都似乎在散发着香味，诱人上口，7月13日，她的生日，一个父亲从不曾记起的日子，他却记得，一个她要杀的人，一个恶魔却记得，泪不争气地滑下，讽刺、感动、悲哀，惊讶……太多的感觉让她承受不了，发疯似的挥落蛋糕，拼命捶打面前这个男人，他总能轻易地挑动她的心底最深的脆弱，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而他一动不动，任她打，甚至温柔环住她，防止她伤了自己，复杂的感情如潮水般冲垮她的最后的堤防。泪，落的更凶了，手，打得更重了，她好恨，恨父亲，恨Demon，更恨自己……再后来，自己也不记得了，哭累了，打倦了，意识也渐渐模糊，隐约能感觉到面颊吻去泪水的唇很温柔，身边一个怀抱很温暖。
第二天醒来，她居然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睡得那样熟，那样香甜，仿佛是从小到大睡的最舒服的，没有父亲的呵斥带来的不安，没有母亲的眼泪带来的忧郁，没有董裁的训话带来的恐惧。他，一个撒旦，却给了她一个最舒适的港湾。恶魔？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昨天她掉落的枪正安然地躺在口袋里，惊怔地望向面前还在睡梦中的男人，那把枪无疑是他捡起来放在她身上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自己要杀他呀，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对自己的身手过于自信，还是深信自己不会杀他？
一种被耍的感觉让她愤然掏枪抵向他，那孩子般的睡颜却让她犹豫，他真的是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杀手界的传奇Demon吗？犹豫间，他醒了，甚至没有瞟看眉间的枪，径自在自己额头上留下一吻，“再睡会儿，早饭好了，我叫你。”随即起身离去，又似乎想起什么，回头惩罚似的卡着自己的后颈摇着，“不准不吃，不准虐待自己的胃。”稚气的动作让她不禁莞尔，好久不曾有这样单纯的快乐了，但随即答案便僵在嘴边，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胃病，即使与自己同居多年的沉砂也不曾获知，他……矛盾茫然地来袭让她反射地握紧枪身，却再次发现经过一番击打的手没有酸痛，而床边，淡黄色的毛中正散发着热气……怪不得他会睡地那样沉……前方的身影毫不保留地暴露在视野之内，枪就在手里，可她却已经举不起来……
栏外的瀑布溅起的水花和着雨滴打湿了伊雨的衣衫，寒冷的感觉好像早上离开了他的怀抱，同时也惊醒了伊雨，起身将身体探到栏外，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心在呐喊。
飞
花与雨水顺着伊雨的脸颊，头发极为缓速地淌下。轻轻睁开眼，待雨居建在崖顶，全崖风景可以在此尽览，瀑布溅起的水片像极了片片飞花，瞬间淀发，瞬间逝落，瞬间的美丽让人不舍，蒙蒙的洇雨笼着这一切，让本该艳丽夺人的景色显得那样飘逸蒙胧，像笼着轻纱的梦。
唯
美的梦总是很轻易就被打破，楼下的高跟鞋声让伊雨警觉顿起，利落地挽起长发，闪到门后，铅笔刀锋隐在指间。轻拉开门缝，伊雨探看来人。是她！前些日子龙族的凌宛儿送来的资料上那个女孩，好像一直都在暗恋Demon但又一直求爱不成的女孩。有人喜欢Demon，这个感知让伊雨不快，那个女孩似乎很漂亮，伊雨低下眼去，旁边刚换上了白色床帷兰花素雅，扯过白纱围向腰间，低腰打结，伊雨开门下楼。
真不知道宇哥哥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个鬼地方建家，李瑜用力地揉着腿，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有人吗？怎么，没脸见人吗？”要不去为了那个贱女人，她何苦遭这份罪，想来她就呕气：“怎么有胆给人暖床，没脸见……”话就此打住，李瑜怀疑自己看到一个人从画中走出。
简单挽起的头发前额碎发几缕轻巧地拂在一旁，高领对襟七分短袖的家居衫透着复古特有端庄，但下身素白长裤外罩的一层白纱裙摆却徙添了无尽的妩媚，高到腰间的开衩大胆前卫，单薄的长裤完美演绎着修长的腿形，任由他人由裙间欣赏，原来保守与前卫可以如此完美的组合。而最令李瑜烧红了眼的是她永远都得不到的衣衫主人的精致的清丽容颜和冷凝的气质。
“我从来就不认为我不要脸，只是我倒认为有些人很丢脸。”缓步下楼，伊雨在李瑜对面坐下，礼仪倒茶。
“什么？”被唤回神的李瑜一时没听懂。
“不问自取便是偷，不请自入视为贼，怎么这些常识你的家教里都没有吗？”伊雨取茶轻啜，“杯边有纸帕，你还是先擦下脸吧。”
“你才……我以为没人才……和你这种人不需要礼貌。”李瑜一时找不出好的借口，干脆挑明，“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宇哥哥。”天哪，自己居然这么脏，李瑜急急擦试着衣裙上的泥点。“你这种人不就想要钱吗？”
“这样啊，你认为‘我这种人‘你愿意出价多少呢？”伊雨依旧悠闲般浅笑，眼神却冷了许多。
“我能出100万，怎么样，你该偷笑了。”李瑜一脸得意。
“100万啊，是不少啊。”伊雨把玩着茶杯，盈盈笑意，瞅着李瑜：“我可以再给你900万，加起来请个好律师为你擅闯民居辩护。”钱？她可不缺。
“你这个贱，恩。”李瑜顿时呼吸一窒，对面的伊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丝银线，而银线的另一头套在自己脖子上，她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刚才下楼打你身边走的时候。”伊雨好意地代为解答，笑意不改，“如果有些话我不乐意听我就有办法让那个人闭嘴。”划断银线，“记住了吗？”
急忙扯下脖子上的银线，李瑜立刻将身体挪得离伊雨远了些，努力喘过气，李瑜意识到伊雨只是警告，重新鼓足勇气，“你以为你是谁，我和宇哥哥认识五年了，他喜欢我，你只是他的野食，野食懂吗，我就在这里住过，我才是这儿的女主人。”
“你在这里住过吗？这儿的女主人？那你起码应该知道上山不该穿高跟鞋吧。”轻轻瞟过李瑜断了后跟的鞋，我还跟Demon认识10年呢。伊雨冷冷地在心里添上一句。
“我……我可是龙族长老的女儿，你算什么，你和宇哥哥在一起分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李瑜恶意到讽刺。
“没关系，就算他是一堆牛粪我也不会太介意的。”伊雨毫不客气地回击。“不过，李小姐好像是李大伯与妻子离婚两年后出生的，这样别人难免猜想……“伊雨故意留下半截话。
“你……”李瑜端起杯子向伊雨泼去。
顺势伸手握杯伊雨施力上抬，一杯茶水由李瑜头上浇下。
“现在这里的女主人是我，现在我要你滚出去。”伊雨轻抚银线，今天的绣图算是绣不好了。
“走就走。”李瑜见状拎起包急急跑出门，她还会再回来的。
冷眼看着李瑜逃开，伊雨的笑容也随之冷却，慢慢踱回阳台，脚步有着她自己知道的郁重，Demon似乎很受女人的欢迎，这些年他的身边会是空白吗。
阳台外雨小了许多，剩下几缕雨丝仿佛是雨过留下的点点幽魂。“问雨为何下九重，问雨人间追何梦，云霄何处不飞花，偏入红尘寻心痛。”吟景也是吟心。
“不准你心痛。”大步而归的轩辕宇凡急切拉过伊雨，搂在怀里，替她挡去所有水气，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雨心痛？不，他不要天使心痛，他要天使快乐。更加收紧手臂，将天使深埋怀里，习惯在头抵在伊雨肩窝，柔软的发丝紧贴耳边，就是这软软的触感，淡淡的香气让他迷恋，让他心安。只有天使在这里，孤狼，Demon，夜灵那些往事才能自动隐去，他才可以从那些诅咒中得到解脱。
侧脸咬开伊雨的发夹，发丝顺时落下，不再被束缚，准确地捉到细雨中无依的手儿，细心地护入掌中，冰凉的温度让他心疼，“不准你再淋雨。”
温暖由身后传来，伊雨知道轩辕宇凡已经为她挡去全部的水汽与雨滴，放任地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没有挣扎，伊雨刹那间有种冲动，就这样，让身后这个男人一辈子为自己挡风遮雨，疲惫地把头倚靠在背后坚实的胸膛，闭上眼，软软地耍懒，“没听到你的不准。”这一刻，伊雨在梦里。
“不准你没听到我的不准。”像个任性的孩子，轩辕宇凡在伊雨发间闷闷开口，吐出的热气袭向伊雨敏感的颈项，引起伊雨一阵轻颤。
瀑布撞击山岩绽出朵朵白莲，晶莹而剔透，山间百花在雨中被打落，香气进入雨水，弥漫在山崖……
良久，一抹凄美的笑意勾上菱唇，伊雨睁开眼，多希望这一刻可以成真，“你对宇的感情真的只有恨吗？真的只有恨吗？”沉砂的质问犹在耳边。
雨再次渐渐变大，如珠般串落，像伊雨脸上的泪，“我要杀了你的。”无力的告白更像自欺的哀求。
“好。”身后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同一时间，伊雨听到了心的裂意。
雨依然下着，雾意弥漫的山顶，天使与恶魔的叠影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是否还会选择相遇？
往事录
十年前
“大哥哥,你不开心吗?”偷溜出门的伊雨在观察那个黑色身影五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挪了上前。他保持皱眉握拳的姿势已经很久了耶，不累吗？
“谁？”自己竟未发现有人，心惊之余。Demon漂亮回旋转身躲过一只想扯上自己衣袖的手，抬手防备地意欲向来人挥去——却硬生生收了回来，他，看到了一个天使？淡淡黄色的小礼服裹着小小的她，淡淡的黄色发夹拘束的别起应该自由的头发，小小黄色的皮鞋上带着泥星点点……仿佛被遗落人间的安琪儿，淡淡的黄色有着阳光的温暖。
“你……我……哇”伊雨错鄂地看着大哥哥突然恼怒回身扬手打来，不禁委屈哭了起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够了，别哭了！”Demon烦恼地扒着头发。生平第一次拿一个娃娃没辙。自己真的很可怕吗？心，有些灰涩。
“你你……你还吼伊雨……你又不是……不是爹地,伊雨又没……没做错什么……”如果是爹地,她还不敢哭呢.当然伊雨不会说出来。她哭，任性放肆地哭是直觉上大哥哥不会伤害自己，她孤单啊，想找人陪她玩。所以Demon没有看到，伊雨的哭腔是凶了，泪水却没有多少。
天使不是因为怕他才哭的，这个感知让Demon心头一荡，此刻，他仿佛已经不是那个令人避如蛇蝎的夜灵Demon，而只是个不小心弄哭邻家妹妹的做错事的普通男孩。
轻轻伸手为天使擦净泪水动作有着不自觉的轻柔，“你叫伊雨？”
“恩，”伊雨毫不客气地拉过Demon的衣袖乱抹一通，摔性和天真让人莞尔，“你要道歉！”
“是，我错了，对不起可以吧？”Demon顺着小天使的意思回答，带着自己未觉察的宠溺，略略好笑地看着自己被揉成团的袖子，在组织里，别人想近他身都难，可这小丫头……自己似乎对她无法拒绝，许是她太像天使。
“接受道歉。”擦净脸的伊雨不记仇地换上笑颜，“刚才你在伤心吗？”自动拉过Demon的手，“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开心的。”说着，便拖着Demon向溪水的源头跑去。
伤心？Demon讽刺地扬起嘴角，自己还有心吗？在夜灵组织呆了七年，从一个孤儿到夜灵的头领，他的代价是把灵魂交付给魔鬼。
你不能有感情，只有没有感情的杀手才是神话，才是永不被打破的神话，你是神话中的神话，你更不能有感情……孤狼凄厉的尖叫犹然在耳，他是他的义父，他收养了他，于是他再次举起了枪，又一个伙伴倒下了……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组织里凡是稍和他走近的人都会死在自己的枪下，因为自己是Demon，撒旦是不能有感情的。其实义父没必要这么做，他是轩辕峻的儿子，他本来就是冷血的，而他的心，也早在母亲死的那一刻被冰封，但……
“到了耶，你看你看，很美吧。”伊雨献宝地大叫。
心头猛然一惊，Demon倏地抽回手，不能相信自己竟被毫无知觉地拖着走了这么长的路，如果伊雨是敌人，那刚才……这个天使对自己很危险，理智让Demon离开。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看到大哥哥脸色突变，伊雨怯怯地伸出小手想抚平Demon隆起的眉，但他太高了，伊雨努力地踮地脚尖才刚刚能碰到他紧抿的唇，只能泄气地放下了。
只是想让你开心。稚气的细语如飓风般在Demon心湖撩起飞浪，十三年来从未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不论自己是小宇，还是Demon，从来没有！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认为煽情也不屑，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如此渴望着有人关怀……唇边传来温暖的触碰，低头却看到了一张丧气的小脸。
“怎么了？”轻轻抱起天使，Demon只想自私地拥住天使，只有天使的温暖才能驱散周身的寒气，明知恶魔的唳气会玷污天使，Demon宁愿自己的罪恶在天使手中洗清，即使那些要用血来偿还，自己从一开始便走错啊。至少，这一刻，天使在他怀里。
终于摸到了，伊雨开心地用力揉着Demon的眉宇。“我不喜欢你皱眉，好丑噢。”她想要他开心。
“雨儿。”无言地拥紧天使，Demon感谢上天的恩赐，十三年的孤寂在这一刻被全部填满。
近处，清浅的小塘县，娇小的夏荷点点欲放，荷叶下几尾小小鱼儿在乘凉，岸边的细柳翠色欲流，不时传出如清风过弦的低响，树上燕语呢喃，树下，青青草地上，一对黄与黑的身影显得那样突兀却也那样和谐……
“雨儿，天黑了，该回家了。”Demon轻拍窝在自己怀里明明快睁不开眼，却死活不肯入睡的伊雨。
“不嘛，伊雨最喜欢星了，伊雨要Demon陪伊雨看星，伊雨不困的。”说罢，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哈欠。
Demon好笑地轻捏伊雨小巧的鼻子，一时却为那张虽稚气未脱却已清丽出尘的容颜失神，暗叹将来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要为这张天使的面孔意迷神驰。思及，Demon莫明生气，他只想天使属于……
“你在想什么？”伊雨淘气的摇手，好奇地盯着失神的Demon。
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是个小娃娃！Demon为自己的念头气恼，他在亵渎天使！
心虚地别过那双透澈如水的眼睛，Demon粗声掩示，“小孩子不该让爸爸妈妈担心，你该回家了。”
未料，伊雨再度大哭起来“伊雨没有爹地，爹地不要妈咪……爹地是大巫婆的……爹地不许伊雨离开家……不许伊雨喊爹地……”这次是真哭，她不懂，为什么她不可以和其他小孩一样，为什么她见不得光，为什么她不管做什么，爹地都不喜欢她，她不懂。
吃惊地皱眉，不知是心疼还是其他，Demon有种想将伊雨纳入羽翼保护的冲动，天使不应受这种伤害。
“Demon不乖，雨儿乖，所以雨儿不哭。”Demon说完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疯了，夜灵组织的人竟用“乖”来形容。夜灵，Demon闪过一丝阴霾。这时，通讯器不识时务地响起：Demon速回夜灵，有行动。
自己最终还是必须回到那个肮脏的世界，阳光不过是奢望，Demand收回全部的情感，再度戴回冷漠无波的面具；“雨儿，Demand有事，乖，送你回家。”
伊雨估计也哭累了，趴在Demand肩头顺从地点点头：“在前面，黄色墙。”
“Demon，真的要走吗？陪伊雨好不好”伊雨强忍着睡意，趴在床上死命的拽着Demon，
“伊雨喜欢你。”
“我有事啊。”只一句话便粉碎了Demon的所有伪装，叹了口气，关掉通讯器。天使似乎就是有能力让自己无法拒绝，重新做回床边“Demon真的有事，雨儿乖，恩？
＂伊雨乖，Demon是不是就会回来看伊雨？”伊雨期待地仰着脸。
“不会。”逼自己硬下心肠，杀手是没有明天的承诺，他给不起。
“可是伊雨还有17天，7月13哦，就要过生日了。伊雨就9岁了。Demon可不可以陪伊雨看星，伊雨生日啊。”仰起的小脸写满了期待在黑夜里显得倍惹人怜。
“小傻瓜。”Demon俯身上前，摘下随身的玉佩的一半套入伊雨的脖子，“我，尽量。”
“真的？一定要回来！”伊雨开心的大嚷，随即被Demon捂住口，楼梯处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你认识Demon，更不能说你见过Demon。”松开手，Demand迅速闪入窗帘，明知把名字告诉伊雨很可能招致无尽的麻烦，但他还是说了，也许是私心希望天使记住自己……
“这不是在家吗？你没事犯什么病？尹云我告诉你，是你心甘情愿当我的情妇的，就别玩这种把戏，别以为一个孩子就能套住我……”门被重重的打开，又被重重的甩上，两个人甚至没有进屋探看一下女儿。
“盛，你听我说……”
男人和女人走远了，小小的被子里低低地传出泣声。Demon急步上前，心疼的搂住天使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回来保护雨儿。”爱怜的抚去天使惊恐无助的泪，执起小小的手握紧颈上的玉，“生日礼物，也是承诺。”
“恩。”伊雨迷糊的点着头，直觉这个怀抱让他觉着安全。“睡吧，做个好梦。”细心为伊雨盖好被子，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天使，Demon闪入黑夜，只留下一个天使和恶魔的约定，又岂知相见不如不见，再见竟是……
五年后台南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Demon忍住想去寻找天使的渴望，他必须先结束自己的任务，与孤狼做最后的了结。为了自己，也为了多年同自己一样在刀刃上生活的组员，不能再继续这种生活了。他会毁了所有的人。因为自己的仇恨已经有太多人为此付出本不该付出的代价……
“Demon，一切都部署好了”一名黑衣人恭敬上前，并未发现首领的异样，继续补充
“但是有些麻烦，那个人的女儿最近回来了，而契约上并没说尹云有女儿。”
尹云？伊雨？Demon瞬间恍惚，会是巧合吗？不可能，天使在台北而这是台南。
“计划是否更改？”迟迟不见首领，黑衣人小心翼翼询问。
略一抬手，Demon冷酷拔枪，“行动！”只怪那个女孩命该多桀吧，她会是最后一个因夜灵而死的人。但心里有个声音“今晚的计划会失败。”
呼！又差点割到手，伊雨也搞不懂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心总是慌的，做个果派都会几次三番拿不稳刀柄，似乎有事要发生。
自己在想什么呀，伊雨努力甩头想要甩去这个奇怪的念头，好不容易熬到国中放假，回到家却疑神疑鬼吓自己，真无聊。
黄黄的芒果，红红的樱桃，绿绿的橄榄，脆脆的苹果，还有香香臭臭的榴莲，不知道妈妈看到吃到这些心情会不会好些，伊雨仔细的拼着花型，真不懂母亲为什么这么傻呢，一个有钱温柔又漂亮的女人嫁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偏要甘心为人当情妇，如果父亲真的爱母亲也罢了，至少还有段痴男怨女的真情让人可敬可感，而实际上父亲除了会在向母亲要钱的时候偶尔温情，其他时间留给母亲的便是无尽的伤心，而自己不仅要从出生便背负私生女的身份，连自由也会被限制。因为父亲怕她会失言说出自己的生父，影响到他的家庭和声誉，所以她从早就注定与孤独结缘，没有朋友，没有父亲，只有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在母亲心中有她这个女儿吗，或许她只是母亲把她对父亲剩余的爱施舍的对象而已。
叹了口气，伊雨转身从橱柜里取出沙拉，顺手把跳出衣襟的玉佩塞了回去，这是Demon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收到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Demon是她唯一的朋友，他说过会回来的，但他失约了。微微苦笑，谁会把对一个小女孩的承诺真的放在心上，从小到大，父母给了自己无数的承诺，在他们高兴的时候，但过后便忘了，承诺，伊雨嘲弄地撇嘴。但依然会想起他，他的大哥哥，曾给了自己一个很美的时光，有朋友听她诉苦，有肩膀任她耍赖，有人陪她，不过Demon是个魔鬼的代名词，他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名字呢？他似乎很冷，但他却感觉他很忧郁……
宾果，总算做好了。伊雨贼手贼脚溜上楼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恩”一生闷哼，夜灵又解决一个佣人。
什么声音啊？伊雨狐疑地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是自己听错了吗？可刚才明明有声音。
“啊！”伊雨正奇怪的向前走着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倒在地而随即对上的竟是被血浸透的眼睛！
“啊——”伊雨傻了。
尖叫打破了夜特有的宁静，唤出了深隐其中的罪恶，房子里刻着隐藏的血的恐惧顿时弥漫开来。竟然还有人醒着，黑衣人瞄准伊雨。
楼梯口，同样被叫声引来的Demon也怔住了；是他的天使！那甜美的容颜不会有错，是他的天使……轻微的扣击声拉回了Demon的游思，天使不能死！迅速回枪击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Demon打偏了的子弹擦过肩膀，刺痛惊醒了吓呆的伊雨。
“去死吧。”拼命砸出果盘。“妈米，快跑！”伊雨顾不得伤痛，起身便跑，这到底怎么回事，唯可以告诉她他们为什么要杀人，他们又是谁，妈妈，天哪，母亲不可以有事，伊雨拼命向母亲卧室跑去，母亲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
“Demon这……”黑衣人躲开拼盘，再回头人已经不见了，而刚才首领竟会开枪救那个女孩。
“全部撤离，一分钟后放火。”Demon意欲追去。
“可是主人……”黑衣人尚未说完便收到一记冷冷的警告。
“是！”稍做手势如来时般无息，黑衣人们便消失在黑夜里。
“妈米，快逃啊！”伊雨撞进母亲的房中，母亲不在，难道已经……不会的！伊雨扭身再找。
嘭！门在伊雨拉开前被大力揣开。
“是你”伊雨本能地抓起身边的物品奋力砸去。
他的天使哪去了，这里很危险，他必须马上离开。Demon一间一间地搜索着，她不能有事，当又一次踹开房门的时候，找到了也怔住了。
淡淡的月光纤细地洒进屋内，将屋内的一切度上了一层温柔的银韵，被风吹起的白窗帘在伊雨的身后飘扬，像极了天使的翅膀，那个天使，他的天使，那么美！但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怨恨，不，这不是天使该有的眼神！Demon深深的邹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浓烟由窗外浸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轻易闪过飞来的台灯，Demon迅速拨过伊雨的腰，由阳台跃下。
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救自己，伊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杀了母亲，毁了自己的家。她失去了唯一的信仰。他毁了一切，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掩藏了很久的恨意，对现实，对生活，对生命的恨意悉数爆发，伊雨恨这个世界，有童年开始的恨达到了底限，而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伊雨用力抓下Demon的墨镜。
“你！”童年记忆里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却不复美好，不知是落地不稳还是心惊，伊雨跌坐在地。
“雨儿！”Demon上前欲拉伊雨。
“别碰我！”伊雨挥落那双曾在童年给了自己温暖安慰而今却显得那样讽刺的手。
“Demon，恶魔的名字。你是魔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魔鬼不配活在世界上，你只配下地狱……”挣扎地站起来，伊雨发疯的嘶吼。她好恨，好恨。
天使果然记得自己，Demon讽刺的笑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本该是他最后一次行动啊，为什么……“你是魔鬼！”叫声响彻庭院，伴着浓浓烈火，是那样的凄厉刺骨，是啊，自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鬼啊，曾有多少生命消失在自己手里，这双手早已沾满血腥，怎么可能洗净，更不用谈有什么资格去拥抱天使，他只是一个鬼，一个恶魔啊……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不是天使该说的，下意地挥手，耳光重重的落到伊雨的脸上，“这不是天使该说的！”近乎咆哮的吼声成功的止住了伊雨的叫喊，加杂的受伤伊雨没有听到。
捂住发烫的面额，伊雨定定地站直身体，直直盯向Demon，一字一顿“没有天使，只有魔鬼，魔鬼只配下地狱！”
魔鬼只配下地狱，Demon默默咀嚼伊雨的话，远方的天空穿来有变的信号。孤狼大概已经的先一步得到他打算解散夜灵的线报，开始铲除异己了吧。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为他而死。是啊，魔鬼只配下地狱，他是恶魔，他是轩辕峻的儿子，因为他，他的母亲死了，因为自己，他只该下地狱啊，早在十二年前，他就该下地狱了，那辆车本来是撞向自己的……
“哈哈……”苍凉的笑意由Demon口中逸出，像极了负伤的狼，再次冰封起自己的心，Demon解下自己的配枪，丢给伊雨。
“别死了，我等你送我下地狱。”如果恶魔注定要为他所犯的罪孽赎罪，那就让这一切在天使手中来结束吧。
我会的，烈焰旁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地没入火影中，紧紧攥紧拳头，全然不觉指甲被扣入掌心。
翌日。台南日报
居于A区的尹云家昨日失火，火势凶猛无人生还，据了解尹云母女未有仇家，警方已将此事定为大意失火。
“记忆是不是一个永远的延续，因为它们发生过了，便不能更改，于是就注定了结局。”茫然的看向前方，伊雨茫然的开口。
“跟我走就好。”身后的回答是简单的，似乎他也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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